☆∴.﹡﹒*﹒。.*﹒。.☆....﹒。.∴*'.﹒..∴☆..﹒.*﹒。. ☆..﹒*﹒. 。﹡..∴☆﹒..∴☆..﹒.*﹒。. ☆..﹒*﹒.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天煞孤星 风】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 ﹒﹡..∴☆﹒..∴☆..﹒.*﹒。. ☆..﹒*﹒. 。﹡..∴☆ 《满足你的窥!私!欲!—这是我的故事》作者:只发猛帖【完结】   很多时候,我对这个世界真的已经无话可说了。      (一)   我的性启蒙来源于一部香港的三级电影。那个时候我读初中——整个东北乡唯一的一所中学。和你所见识过的许多学校一样,校门前有一个小卖部,我们平时攒点零花钱到那里买一点辣酱啊、泡泡糖呀什么的。老板很有生意头脑,那个时候已经有了消费娱乐一条龙服务的理念。而且什么流行他搞什么,刚开始是那种插卡插在小霸王学习机上的电子游戏,后来看录象成为一种风尚,于是他又买了一台录象机,搞几部带子,学生点什么他就给放什么。      那是中考前不久的一个晚上,作为一名全年级排名前三的好学生,我感觉真的是成竹在胸了,很想放松一下。于是我就和一个复读生一起去了学校门口的小卖部看录象。小卖部的生意不咋地,就我们两个人。记得老板先给放了一个武打片,那是我第一次看录象,觉得刺激死了。可与我一起看的那个复读生却觉得不好看,不停地跟老板提意见。老板可能也被他搞烦了,说:“来,我给你换个好看的!”我当时不知道,那一刻,竟然是我性启蒙的开始。         影片的具体情节我早已经不记得了,但有两组画面我至今没有忘记。一组画面是一个黑社会的老大和他马子在酒店的床上用侧卧式的姿势亲密接触。影片的导演很有水平,镜头只交代了女人露在被子外面的屁股,随着男人有节奏的前后摆动。我年少的心就在这摆动中迷乱了……      后来,后来不知道怎么警察就进来了——当然,警察不是来抓嫖的,而是要查他们私自藏枪。当时女主人公对警察说的话让我现在还记得“查什么查啊,我们是在做爱,又不是做战”。那时我天真的以为,这将是我这一辈子听到最强大的台词了。      第二个画面是这个黑帮在街上抓了三个少女,吊了起来,由老大的三个马仔负责猥琐。女孩被一件一件的往下扒衣服。最后只剩下内衣内裤,但不知道导演怎么想的,三个马仔突然集体放慢了节奏,怎么扒也扒不下来了。就这样一直持续了好几分钟,急的我手心都直冒汗。可能他们老大也看不下去了,拿出手枪走了过去,砰、砰、砰三枪,就把我想看全裸女人的梦想彻底击碎了。      看完了那个片子出来,夜已经很深了,冷风一吹,我身体的燥热消退了不少。我突然有了一个十分理性的想法——我该找个女朋友了。      那一年,我14岁,距离第一次梦遗的到来还有1年零3天。          日期:2008-1-29 11:34:32      (二)   生命中的第一个女孩就是在我那样的想法中出现了,她叫景佳,一个很好听的名字。那时候我的家在农村,而她的家就住在中学所在的东北乡里。现在想想,她也是不折不扣、土生土长的农村人。可当时我并不这么认为,她是“乡”,我是“村”。她是比我高一个级别的单位啊。这有点象穷小子爱上了豪门千金的意思了,我当时真的是这么想的,而且这个想法一度让我激动不已。      14岁的恋情是独特的,喜欢上一个人和被一个人喜欢都好简单,就是上课的时候不停的望对方几眼。当时我们的座位纵向距离为间隔一排,横向距离为相隔一列。我向右偏头30度,她向左偏头60度。慢慢的,双方就能对上目光,继而读懂对方的目光。      但初中生涯留给我们眉目传情的时间真的太少了,从我感觉到喜欢上她到中考结束各分两地总共才相隔15天。这期间最难忘的一次就是,有一天下晚自习,外面很黑,冰天雪地的,她脚下一滑,唉呦一下。我马上忙乱的去扶她。手就不经意的碰到她最骄傲的地方了——15岁少女的乳房真的值得铭记一生。感觉有点硬,但是弹性很好;不硕大,但拥有完美的曲线。      那种撩人的感觉让我回味了好久,甚至在中考结束后,我依然觉得那支手上还存留着触摸弹性、紧绷物质的感觉。      景佳,一米六八的身高,进入我生命中的第一个女孩。          日期:2008-1-29 11:36:33      (三)   我的第一次梦遗来自于和景佳分隔两地后的第353天。初中毕业后,我考进了县城唯一的一所省重点高中——平山市第一中学!而她却留在东北乡中学里继续复读。      那是一个周日的中午(是的,是中午,不是晚上)。我和同学们看了一个通宵的录象,也就是在那个通宵里,我认识到了县城与乡村相比的领先之处,因为那一夜,我看到了当时被成为“二级片”的录象,影片的名也充满诱惑力——《作者删除4字》。通过影片的展示和教育。我终于见识了全裸的女人,见识了雪白硕大的(作者删除2字),见识了卷曲如发的(作者删除2字)。那真是一个让人兴奋异常的通宵,我就是怀着那种尚未消退的兴奋在朝阳升起的时候睡着的。      不知道睡了多久,开始感觉有个女人在我身上噌来噌去,后来她竟然来玩我的胯下的(作者删除3字)。不一会,周围朦胧中传来其它女人的声音,说“真滑啊”。紧接着,我就产生了憋尿憋不住的感觉了。我猛的一下感觉到自己是在做梦,但那尿却猛的一下喷出来了,然后是一个收缩,紧接着一个更大的喷射。然后又是一个有力的收缩,我感觉我整个人飘在半空中——我成仙了。      但内裤中一种热热的,粘粘的感觉让我回到了现实。我猛的一下醒了,偷偷掀开被子,看着几乎全部湿透的内裤,我知道,我已经是个男人了。          日期:2008-1-29 11:38:02      (四)         其实直到现在我还很怀念15岁那年的第一次遗精,那么有力,喷射得那么长久。我想,如果当时能收集起来,一定有小半碗那么多。   这次遗精过后,让我想起了景佳。是呀,来县城将近一年了,仅有的几次回家也由于乡中学和我家的距离而没去看她。其实,更主要的是,县城里新鲜的东西太多了,最开始自然是延续我初中看录象的习惯,再后来我找到了一个能够参与其中,而且更加惊险刺激的娱乐项目——打电子游艺机。总之,对一个农村来的孩子来说,县城就是天堂!      我当时比较喜欢玩的游戏有《恐龙战车》、《街头霸王》、《1942》、《达人王》等等。但最爱的是《三国志》,喜欢使用里面的赵云。我记得我第一次玩游戏玩的就是《三国志》,那刺激一点都不逊色于初中时代的那种性启蒙!      其实我第一次打《三国志》的时间很短,可能也就1分钟左右吧,但是那种我能控制游戏中人物的快感给了我强大的震撼,出刀、飞踹、空中旋转,这不就是我们儿时的梦想么?设计这个游戏的人也很坏,不仅把人物和情节设计的很吸引人,而且打杀时候的音效也异常让人兴奋。我记得游戏中常会说一些到现在我还不能听懂的英文,唯一能听懂的,就是那句粗犷豪放的“GO!GO!”      我在游戏中不仅获得了快感,而且收获了友情。我认识了一个当时家住平山县城,穿着光显的同班同学——大鹏。      虽然让我现在总结人生还为时尚早,但我的经历已经明确的告诉了我,人的一生要遭遇很多巧合,我遭遇大鹏哥就是其中的一例。因为在整个高中时期里,大鹏只在我刚接触电子游艺机的时候玩这个东西。而恰巧就是那个时候,上帝适时地安排他出现在我的身边。   大鹏在高一期间对我最大的贡献是教会了我怎样玩“电子基盘”——一种控制面板上N多按毽的电子麻将机。甚至他还告诉了我完这种游戏所能达到的终极目的,就是先选择游戏画面中4名日本(作者删除2字)中的任何一个对战,你每“和”一把她就脱一件衣服,直到把她脱得精光。      这是一个不公平的游戏,因为只有女人需要脱衣服,而我不用脱。这也是一个刺激的游戏,因为征服女人是男人的天性。我就在征服的快感中沉迷了……      大鹏在完成教会玩“电子基盘”的光荣历史使命后,就转战到其它娱乐项目上去了。而我,却开始找机会逃课了,当时我并没有意识到,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我甚至幼稚的觉得,似乎爱玩、好玩、玩出名气的男生更受女生的关注,甚至更受女孩的喜欢。我之所以会产生这样的思想是有事实作为依据的。因为当时我们一起玩的几个同学好几个都有女朋友(当然,有的是单相思,有的是疑似女友)。因此,我也常半自嘲半认真的对他们说,我有女朋友,在老家读初中呢。其实我说这话的时候特别没底气,15天,连手都没拉过的女孩算女朋友么?          日期:2008-1-29 11:39:44         (五)      那年的暑假,我去看景佳了。不过并没有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儿,我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话,气氛甚至有点尴尬,后来似乎双方都找不到什么共同的话题,我们就说再见了。一年的时间,各自处于不同的环境,把原本可以用眼神沟通的两个人变得连用语言都无法沟通了。这一度让我十分郁闷。但更让人郁闷的事情在随即的不久就接连发生了。      那年的暑假,学校邮寄来了期末考试的成绩单,全班54名同学,我第40名。      40名的成绩其实并不偶然,自打考上重点高中后,经历了初中苦读的我一下子如释重负,感觉我已完成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使命。顺其自然基本就能上大学,生命从此一片坦途,前途光明。高中的生涯和我后来的生活教育了我——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是能够不用努力就能得到的!只是我明了这一切的时候,青春早已跟我说了拜拜。      40名对于一个从小到大没跌出过全班前三名的我来说,无疑是奇耻大辱。更重要的是,我根本无法向父母交代。      收到学校来信的那个下午,父母都不在家,我一直痛苦地思考如何向他们隐瞒这个事情。我是个聪明的孩子,真的。最后的结果可以证明——我用透明胶布把名次一栏的40慢慢粘去,改成了醒目的26,然后再用一大条透明胶布把成绩和名次栏一起封住。      晚上父母回家的时候,我似乎还有点骄傲的把成绩单递了上去,甚至还没忘记说一句“我们老师还真聪明,怕我们自己改成绩,特地粘上了胶布”。      上帝让你灭亡,必先让你疯狂!我在对父母说完那句话后,就彻底跌入了堕落的深渊。             日期:2008-1-29 11:41:38         (六)      我的生活从高二开始变的一团糟。因为我迷上了两样很可怕的东西,玩老虎机和酗酒。不过我也有了新的发现,那就是在跨下的东西发怒的时候,你不停的磨擦会有很舒服的感觉——我学会了手淫。(作者删除一整段关于如何实践无晃动SY的文字,总计758字)         90年代初期平山县比色情业发展还要快速的是电子搏彩业,最初的时候是大鹏教会我的“电子基盘”,当时游戏厅并不能靠此退币换钱,只是打了通关后看看电子美女脱衣服,可以说还是保持着游戏机娱乐的本来目的。但后来“电子基盘”被一种叫“天开眼”的新型麻将机取代了,5块钱,20分,赢了可以退钱。我第一次尝试着玩的时候就赢了整整5块钱,老五块,土黄色的,上面好象是两个带着毛皮帽子的蒙古人,我把这自己赚到的五块钱放在手心里足足攥了大半天,把两个蒙古人闷得满身大汗。我觉得,我终于找到发财的办法了,我甚至梦想,不远的将来,我将成为平山县的第一富豪。   如果事情就一直这样下去,我的人生依然不会是现在这样,直到现在我还坚信,如果没有后来的疯狂,我凭借自己聪慧的头脑依然可以考入国内的知名大学。但随着一种名叫“大富翁”的电子赌博机的出现,我以上所说的一切都只能是梦想了。      “大富翁”给我的高中生活带来的是传奇,最开始玩的时候,经常可以中到四条(四张一样的牌,如四个10,四个7等等),那时候1个四条就价值60块钱。是普通工人日薪的6倍。我的运气也出奇的好,几乎每玩必赢,在连续赢了几次后我已经把成为平山县第一富豪的目标调高为黑水省的第一富豪了。      我那时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就在那一个个四条中被游戏城的老板牢牢控制在手中了。我能知道的只是——有了钱,就可以放开手脚的去玩《三国志》、就可以一点也不心痛的买包“555”牌香烟,就可以爽爽的吃我儿时梦想的羊肉串。      人的命运在出现转折的时候,上帝总会给你那么一点小征兆——虽然我能赢到钱,但那个时候,我已经明显感觉到家里给的钱不够花了。于是我开始向同学借钱,并用借来的钱继续我的幸福时光。      上帝不会每天都让你过好日子,不然上帝也会眼红。          日期:2008-1-29 11:44:03      (七)      好日子总有过完的那一天,只不过,对我来说,好日子结束得有点太快。      决定我人生轨迹的一件大事在高二的时候发生了。直到现在我都没弄明白,那件事情是怎么发生的,我又是怎么被卷进去的。      事情其实很简单,甚至说出来有点荒诞。但却就实实在在的发生在了我的身上——那是夏天的一个夜晚,我们的寝室,十几个被青春期荷尔蒙烧高的男生无法入睡,话题自然就聊起了班级的女生。不知道谁起的话题——“对班级最丑的女生说‘我爱你’,谁有这个勇气?”      一位同我一样来自农村的同学接着话题站了出来,说:“我敢说,给多少钱吧?”我不知道为什么嘴就那么欠,接了一句“给你1000块钱,明天你说吧”。后来,后来这个话题好象不太受欢迎,不久就被新的话题取代了。我也没把这一句话放在心上,趁着寝室熄灯,开始解决我的青春期的生理问题了。      第二天的早自习,让我至今难忘的一幕发生了——昨天接话茬的同学走到了我们认为长的最丑的李小花面前,环顾了一下四周说:“大家注意了,我说个事情”。他很镇定,真的很镇定,甚至说话前还清了清嗓子。而我,则伸长了脖子呆呆地听着他的指挥——开始注意他,甚至期盼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事情。他没有让我失望,随即就公布了答案,他说:“李小花,我爱你!”话音一落,四周就“哄”的一声炸了锅,女孩也先是一楞,然后迅速的跑了出去。      说完后他走到我面前,只对我说了两个字——“给钱。”我猛的一下惊醒,这才意识到这件事情似乎和我也有关。我真的没法形容我当时的慌张。一方面事件的发展脱离了我的本意,另一方面,我确实没能力马上支付这1000块钱。我当时说了什么已经不记得了,应该就是承诺了还款的期限。我能清楚的记得的只是,我至少向10个以上的同学借了钱,在当天的晚上,把1000块交给了那个男生。   1000块——当时平山县普通工人100天的工资收入,就被“李小花,我爱你!”这六个字活生生的给掠夺了。而这六个字留给我的,则是此后两年时间每天所必须所面对的不断增加的债务和持续讨债的债主。          日期:2008-1-29 11:45:15         (八)      我开始迷恋上喝酒了,因为在喝高的时候,我总能完成从债务人到债权人角色的转换。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我还是认真的制定了还款的计划的,可是计划永远没有变化快,“大富翁”的游戏似乎也不象刚开始的时候那么顺利,中四条的几率每天都在减少,偶尔中了一个,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投入80块了。80中60,妈的,债务变成1020了。      那段时间我的心情大恶,但还没有到崩溃的地步,因为我想起了景佳,一个夜夜光临我的梦的女孩。她对我是那么好,不仅经常来梦里看我,甚至有好几次,她还为我解决了生理上的问题。虽然每次醒来后我都纳闷,明明射在她身体里的(作者删除2字)怎么会粘在我的内裤上?         我决定去看看景佳了,我读高二的时候,她已经考上了高台镇的一所普通高中,这期间,虽然我们没有见一次面,但一直有书信往来。那个时候寻呼机刚刚在平山市出现,好象是2000多一个吧——说两次“李小花,我爱你!”的价格。自然我们的沟通方式就只剩下了书信。不过对于性格有点内向,不善于语言而善文字的我来说,书信其实再好不过了。平时不敢说的话在信中敢说了,平时不敢叫的敢在信中叫了。那时候我在信中对景佳的称呼是“佳”。也就凭这一个字,我认定了她是我的女朋友。      平山市离高台镇只有半小时的车程,如果坐火车就更快,20分钟以内。我就在一个周四的下午逃课去了景佳的学校。到了她那里,我才知道此行明显缺乏策划,因为我到达高台镇的时间是下午2点,正是上课的时间,我总没理由让她也逃课吧。于是我决定先做准备工作,打听一下景佳的教室在哪里?然后可以从外面看看我夜思梦想的女孩。找了一大圈,终于看到了一个30岁左右的中年男人,估计也是老师吧。我礼貌的询问了我要问的问题。他给我的回复比较奇怪——“你等一会,就在这等我。”农村的孩子,虽然玩赌博机、吸烟酗酒有点学坏了,但本质还是老实的,我就站在那儿等,不一会,一个女人向我走来了。      说实话,我那天的运气不太好。因为我问的那个男人正是景佳的姐夫,而向我走来找我谈话的是景佳的姐姐——也是高台高中的老师。这位我未来的大姨姐口才非常好,把我带到了一个角落里足足聊了一个多钟头。内容很老套,无疑是我们这样的年纪要专心学习之类的。最后我实在受不了了,我说:“我一下子想通了,我要马上回平山市,我还能赶上下午最后一节课呢。”说完就逃跑似的溜出了学校。      那天我直到下午放学的时候,才在校门口看到景佳,她正和几个男女同学说说笑笑。看到了我,脸上雕出了一个笑容,然后转身对那些男女说了一句什么,才向我走来。      由于天很晚了,也到了晚饭的时间,于是就去吃饭,景佳还特意叫了几个原来东北乡来的同学一起陪我。饭吃的挺开心,几个东北乡的同学还不时拿我和景佳一起开开玩笑。搞的我心里很是一阵甜蜜。但时间总是无情的,我必须赶晚上8:00最后一趟火车走。于是那次见面的全过程就是吃饭和喝酒,没有一点火暴的内容。      回去的路上,我突然觉得现实中的景佳和我想象的有点不一样了。16岁的女孩和一年前比起来,容貌没有改变,但胸脯却骄傲的成长起来了。但我感觉,景佳变化的,并非只是胸脯。      ……          日期:2008-1-29 11:46:55         (九)      入冬了,天渐渐寒冷了起来。我已经完全没有心思学习了,甚至也已经不再烦心每天都在增加的债务。我烦躁的是,下一顿,我吃什么,怎么吃。因为我口袋里几乎没有一分钱了。每次月初的时候,家里都会准时把200元的生活费给我,而我常常是在到达平山市的第一个晚上,就把200元花得精光。而且我发现我越来越不愿意回家了。如果不是为了拿钱,我可能高中的最后两年都不会回去。一方面我无法面对父母拳拳的目光,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那个年纪特有的叛逆。      下一顿吃什么呢?这就是我高二那个冬天生活的全料。不过,自从60年以后好象中国就没饿死过人,我一样也通过各种办法在饥饿的煎熬中挣扎起伏。      其实方法无外乎三个,一是在学校的食堂记账,那时候学校的食堂都承包给了私人,老板人挺好,也是从农村混到县城的,以为我们都是家贫志坚的苦孩子、好孩子。总能让你先吃一段时间然后再一次性结帐。方法二是到学校旁的小饭店去记帐,那个小饭店的老板我们经常和他一起打麻将,比较熟。而且在道上混过几年的他也不怕我们这些学生不给钱。方法三就是和当时家住平山市的同学一起到人家家里去吃饭。      前两个月我不停地变换上述三种方法,肚子到也能混个半饱,但时间一长就不行了,食堂两个月没结帐了,小饭店不仅不让吃了而且老板已经开始催款了。而同学家呢,他们的父母都把我兜里只装一毛钱作为每次饭前活跃气氛的话题了。      有一次我真的被逼上绝路了,从早上开始就没起床,让同学把我锁在寝室里,为了保存体力,不使本来已经很干瘪的肚子再闹意见,我开始睡觉,那是难熬的一天。特别是到了下午,已经快24小时没进食的肠胃开始收缩。我已经不再想景佳了,我满脑子想的只是——食物,食物,我要食物。      傍晚的时候,我已经超过24小时没进食了,整个人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我从床上爬起来,不管是谁的床,谁的东西了,我拼命的翻,拼命的寻找能够吃的东西。但结局很悲哀——没有一个男生吃零食且把零食存放在寝室的习惯。      上帝是眷顾我的,就在我快要疯狂的边缘时,我在一个靠窗的床下找到了两根油条。我突然想起,前天早上,这个同学在食堂买了三根油条吃,结果一不小心把其中的两跟掉在了有水渍的地上。当时估计他也有点心疼,因此也就有点愤怒,对着油条狠很的踢的一脚。现在看来,那是多么关键的一脚啊,不是他,绝对不是他,而是上帝安排的这一脚。      我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钻到床下把最珍贵的食物取出来,然后大口的吞咽。但不知为什么,我的眼泪却流了下来。                      日期:2008-1-29 11:47:59         (十)      不过我的高中生涯并没有因为饥饿而失去色彩,那年冬至来临的时候,我中了一等奖——不是彩票,而是学校的“萌芽杯”征文比赛。这让我很是骄傲一段时间。一等奖的奖品是一个很高档的笔记本(看清楚了,是笔记本,不是笔记本电脑)。这让我有点失望,因为我原本以为奖品会是一堆馒头或一沓饭票。不过精神上,那段时间我是比较愉悦的,毕竟我的文章被打印出来贴在学校的公告栏上给大家拜读,我感觉,我已经是同学们仰慕的对象了。      不过我的心情很快又被一件事情搞的很糟——临近年底了,学校开始给贫困学生发放助学金,由学生自己申请,然后学校审核评级,确认后再把金额不等的现金交到每个符合条件的学生手中。      申请的表格发放在每个班级的班主任手中,想要申请就要主动到老师那儿去拿。很多人都爱面子,明明家庭贫困却拒绝了学校的这番好意。我当时可能是穷疯了,也可能是饿疯了。总之我感觉这个助学金肯定要有我的一份——因为我条件过硬啊!比比看,班级有谁几个月没吃过一顿饱饭?有谁曾经连续24小时以上不进食?有谁大冬天的还穿着单鞋子?是我是我还是我呀。这个钱如果没我一份,那还有天理么?      总之,我带着充足的理由,抱着满怀的希望走向班主任,对他说:“老师,给我一份表格,我要填写”。老师的那句话说得很现实,但却让我铭记了一辈子。他说:“你就不要申请了,你申请学校也不会批”。我当时的脸像被灰土袋子摔过一样,楞在那里好久才回过神。16岁——脆弱的心灵就这样被伤害了。      此后的连续一个星期,我都异常沮丧和悲哀。原来我竟然是一个“写了申请也不会批”的人。从那天开始,团支书再向我收团费的时候我不再说“没钱”这句话了,而是直截了当的告诉他,“我不是团员!”我开始对老师,对学校,甚至对生活绝望了。          日期:2008-1-29 11:49:00      (十一)      直到圣诞节的那天,我才知道这个世界仍然有人关心着我,那天我收到了一封信,里面是一张很温馨的卡片,画面的背景是深蓝的天空,天空上挂着弯弯的月亮,几颗顽皮的星星在旁边眨着眼。深蓝的天空下,一个卡通小男孩正和一个带着蝴蝶结的小女孩接吻,很有童话般的色彩。和卡片一起邮寄来的,还有一封信和我在萌芽杯上参赛的文章,信的内容大意为看到了我“萌芽杯”参赛的文章,很受感动,于是就把它从墙上撕了下来,现在自己重新抄了一遍,把原稿退给我。向我表示歉意并祝我节日愉快。信的落款是“若美”。      看完信的那一刻,我鼻子酸了,我真的有想哭的感觉——不是因为信的本身,而是我又找到了生活的希望。      很多年后我回想当时的那一幕,才知道,若美从那一刻就已注定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女人!         “若美”姓张,是高中时送我发带的女孩。也是我同届不同班的同学,当时她所在的班级被称为“太子班”,那个班级有平山市副书记的儿子,平山市公安局局长的女儿,还有好多天知道是什么领导的子女。      其实我在收到那封信的之前就知道若美这个女孩的,只是从来没留意过她。直到有一天上午下了第二节课,趁大家做间操的时候我跑到学校人工湖后面厕所里去抽烟时,在通往厕所的那条小路上,我和若美不期而遇了,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的仔细观察若美,她很瘦,也很白,甚至白的有点不太正常。若美看见我望她,捂着嘴咯咯的笑了一下,快步的走开了。我至今都没弄明白,若美那一笑到底代表着什么。             日期:2008-1-29 11:50:25         (十二)      公历1月16日是我一个叫乔军的同学的生日,他的生日我总是记得,因为就是那一天,命运曾经给我一个扭转乾坤的机会。但是很可惜,我没有抓住。      那天他生日我们喝过酒后,借着酒劲我们四五个同学去玩“大富翁”游戏。我清楚的记得当初我身上有170块钱,是我堂哥从家里给我带来的。大约玩了20块钱左右吧,突然我的游戏机上出现了一次大牌,迷迷忽忽的我还没看清,游戏大厅中的音响已经播放出豪迈异常且震耳欲聋的音乐了,电脑语音随即播出——“恭喜13号台中同花大顺”。我仔细看了一下我的游戏机屏幕,没错,就是我的,同花大顺:梅花10JQKA。看官,知道同花大顺的价值么?同花大顺=“李小花,我爱你!”=1000元人民币。我记得当初有点麻木。唯一比较清晰的思路是——这是一笔大钱,要赶快拿到这笔钱后离开。我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我和四五个兄弟退了分拿了钱后迅速离开了那家游戏厅,但我们并没有回去,而是转而去了另外一家。      我的运气依然没有消退,在那家游戏厅,我又赢了300多,我那几个兄弟也明显受到了严重的刺激,纷纷加入到战斗中来。输干了,马上就跟我借钱,那一刻,我感觉我是天上的月亮,而跟我一起来的几个同学都是星星,他们必须把我捧着——我靠,众星捧月这句话原来就是这么来的呀。      那家游戏厅不通宵营业,12点,我们又转战到第三个游戏厅。在不停的奔波过程中,我的财务状况开始紊乱,他们有的向我借钱,有的又赢了一点向我还钱。在不停的借于还中,我的收益在不断地缩水。等到那天天亮的时候,我怀揣着剩下仅有的80块钱,和他们一起往学校走。路上,我开始统计我的财务状况了,结果除了一个同学承认我欠我200元外,其他的同学都说我已经反欠他们钱了。这真的让我感觉震惊和郁闷。农村来的孩子,真的太过于老实,我甚至不好意思向他们表示一下我的质疑,只是轻轻的“噢”了一下,就把所有的郁闷全部独自承担了。      回到寝室,我还在想,这是梦么?不是啊,硬硬的,挺挺的,真材实料的钞票曾经揣在我的口袋里啊,可怎么我只是不经意的眨了一下眼,他们就离我而去了。想了很久很久,我都一直理不出头绪来。      我长长的嘘了一口气,安慰自己说——睡吧。      那天中午起床后,我发现有人用异样的眼光开始看我了,甚至有债主来跟我要钱了。直到我一个比较要好的同学问了我那句话,我才明白了个中的原因。他问我:“听说,昨晚你赢啦?”我笑笑,只是笑笑,没有任何回答。      后来的日子,我一直把那一晚当成一个梦,虽然它曾经实现过,但消逝的很快,甚至比做梦的时间还要短。人生啊,其实你只要记得一些简单的真理就能参透一切,比如老人们常说的“钱啊,只要不是正道上来的,来的多快,去的就有多快”。可那时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的生活依然顺着下坡路走着,虽然时常会有起伏,但总的趋势没有任何变化。变化的,是不断增加的债务和债权人。             日期:2008-1-29 11:52:15      (十三)      我和若美的第二次长时间接触来自于一次校园的笔会,那次笔会没什么浩大的声势,甚至通知的方式都很原始——口头通知。记得是一个下午,我逃了两节课后回到教室上第三节课,几个男同学一看我回来,马上告诉我,刚才的课间,张若美和她所在的七班几个女生来找过我。我当时什么也没想,压根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没想到第三节课刚上了一半,教室的门外就开始有人影在晃动,紧接着,若美的小脸在门缝中忽闪忽现,不停地向我的座位上张望。马上,任课的老师也发现了,走到了门外,好象和若美说了几句什么。回到教室后叫到我的名字说:“门外有人找”。几个经常和我一起玩的男生立刻哄了起来。搞得我整个一个大红脸出去见若美。   若美还是惯常的咯咯笑了一下,然后把开笔会的事情跟我说了一下,时间、地点、参会人员等。最后是向我这个“萌芽杯”一等奖得主发出邀请,我记得当时回复给若美一句很官方的语言:“到时候看我时间安排再说吧”。      我还是决定去参加那个其实很无聊的笔会,不是因为若美,而是因为我听到笔会参加的另一个人——赵易,中共平山市委副书记的公子,另一个“萌芽杯”一等奖的得主。我很想通过这个机会会会他。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让原定只有一个指标的“一等奖”最后变成我们两个人平分。      那场笔会我很早就到场了,参会的人员大都是各年级文科班的学生,而我是学理科的。他们大多认识甚至熟悉。各自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聊天。搞的我很孤单,甚至还有点郁闷。要不是因为会议的地址选在和老师的办公室在同一个楼层,我甚至都想抽一支烟。   笔会快要开始的时候,若美才来,迅速的扫视了一下会场,找了一个紧邻我的位置坐下来。然后问我“没人吧,我能坐么?”我从嗓子眼里发出一个很小的“嗯”字。      笔会开始不久,我才发现我根本不是这个会议的主角,甚至连配角都不是。主角是赵易,他是会议的支持人,发言、组织流程、串词等。然后是一个个获得二等,三等奖的学生朗读自己的代表作——先是一个公务员的女儿朗读自己的作品,然后是一个矿主的儿子的一篇充满炫耀的文章《父亲》给大家分享学习。最后,又是自由讨论。乘讨论的机会,若美又和我没话找话。她说:“哪天晚自习你有空,我想约你出来聊聊?我有好几件事情想跟你说一下呢。”我当时听到这话也明白了几分个中的含义。先是惊讶的“啊”,接着又是含糊“哦”。好在若美也没追问。让我得以平稳地度过了那一尴尬的时刻。      我当时完全没有想去接若美话茬的意愿,那是因为,在我心里,景佳已经占据了全部。即使是和其它女孩多说几句话,我都觉得那是对圣洁爱情的一种玷污。      笔会就在我对若美发出那句“哦”字不久结束了。我在离座起身的时候,猛的明白,这不是一场笔会,这是一个骗局,是对穷人的侮辱!             日期:2008-1-29 12:07:16      (十四)      然而对穷人的侮辱并没有结束,一天中午,学校大食堂里出现的一点小冲突,冲突双方的主角一方是食堂的大师傅,另一方是一个农村住校生。冲突的原因也很简单,打饭者说自己交给大师傅的是4两的饭票,大师傅却只给了2两饭;大师傅认为给的就是2两饭票,自然就打2两饭给他。不知道那个住校生说了一句什么,一下子把食堂的大师傅搞急了,他开始破口大骂“农村来的素质就是这么差,还想他妈的读大学,回家种地去吧!累死你!”当是时,食堂中至少有300个以上所谓“农村的”学生在吃饭(平山市本地的学生中午一般都回家吃饭)。没一个人说话,也没一个人敢去帮一下那个可能受到不公平待遇的同学。我当时也在场,听到大师傅骂出这句话后,我就没能再吃下一口饭,虽然在那段日子里,能吃上一顿饱饭对我来说十分重要,我还是没吃,我甚至把剩下的半盒米饭恨恨的倒在剩饭桶里,默默的走出了食堂。      我受伤了,真的受伤了。      只是不知道同为出身农村的食堂老板听了这句话会有什么感觉,或者是,老板早以把自己看做了城里人,与我们彻底划清了界限。                日期:2008-1-29 12:10:05      (十五)         命运对我真好。我的仇恨在不久就得到了一次发泄。发泄的对象是一个来自邻近的县级市湖海市教育办主任的儿子,由于湖海市的没有省重点高中,这个望子成龙的父亲通过各种关系把他心爱的儿子搞到我们学校来借读。可这位公子哥行为太过于嚣张,竟然公然泡起我们一个兄弟的女朋友。在那个兄弟的强烈建议下,我们决定给他点颜色看看。      公子哥住在我们学校马路对面的平山市委党校的宿舍里,那天下了晚自习,公子哥一如继往地吹着口哨走在回去的路上。刚走到党校门口,他的外套突然被人从后面掀起来蒙住了头,然后被人迅速的踹倒在围墙角下。接下来,是接近3分钟,超过20只脚的群殴。当时兄弟们也没给明确分工,人倒下去后我们就围起来猛踹,由于人太多,我甚至踹了第一脚后就再也没能找到机会上去踹第二脚。   本来我们约定整个过程谁也不许发声的,但发起这场战役的那个兄弟可能觉得还是不解气,最后还是违约说了一句“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装蛋?!”      战役的结局是,我们以10余人对1人而取得完胜。然后由那位兄弟做东,我们到学校旁边的小饭店喝酒去了。      农民发起的战争只能取得一时的胜利,但绝不会取得最后的胜利。历史上每一次农民起义都无法逃离这个结局,我们的这一次也不例外。我兄弟为了逞一时之快而说出的那句“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装蛋”给他带来的代价有三:      一、全校白榜公布,记大过处分。   二、赔偿对方2000余元医药费和其他损失。   三、对该生予以劝退。      其实,他被学校劝退的主要原因是,他不肯供出和他一起打架的兄弟们。一口咬定就是他一个人,可能周边有社会上的人跟着看热闹一起动的手,但他一个也不认识……      他父亲来学校领他回家的那一天我现在还记得,一个干瘦,甚至看起来有些委琐的老人。眼里噙着泪水,背着满满一包的行囊,步履沉重的和他的儿子消失在学校的大门口。我的兄弟和他的父亲,就这样背着满满一包的耻辱离开了曾经带给他们无限希望和憧憬的城市——平山市!      我的兄弟呀……          日期:2008-1-29 12:14:01         (十六)      过年啦,我终于回了我的家——那个直到今天还有些贫瘠的山村。回家的感觉很好也很不好。好是因为我终于不必再为食物发愁了,一日三餐都能够填饱肚子。不好是在于我对香烟终于开始产生依赖了,每天不找机会抽几支,浑身都会难过得要命。而我的家族至少已经有三代人不吸烟了,家里找不到一支香烟,甚至农村常见的可以自己动手卷起来的烟叶也没有。更要命的是,村里的小卖部大家都很熟悉,我要是明目张胆的去买香烟难免会让人生疑。要知道,我一直是村里孩子学习的榜样。我不想让我的形象在他们的心里迅速崩塌。幸好有一次家里来了客人,需要买包烟招待客人,我就乘机多买了几包。      吸烟的时机很重要,我一般是选择两个时间,一个是晚上烧火取暖的时候,可以主动把这活揽下来自己干,由于柴火在燃烧的时候会产生一些烟雾,对你吸烟所产生的烟味起到很大的掩盖作用。第二个时间是大家都准备休息洗练刷牙的时候,假装出去上厕所(农村的厕所在房屋的外面),蹲在厕所里或在我家前院那户人家堆在马路上的一个砖堆的隐蔽处抽烟。      虽然每次抽烟后可以用刷牙来掩盖口腔里的烟味,但身上的烟味必须用另一种方法处理,那就是吃葱——一种北方常见的香葱头(方言叫“毛葱”)。连续吃上三两个,你的混身上下弥漫的就是满身的葱味了。      出去抽烟还有一个目的是,我可以乘机来一次比较复杂的解决生理需求的过程。其准备过程大致如下,      1、(作者删除36字)   2、(作者删除47字)      3、(作者删除21字)      4、(作者删除42字)      5、(此处作者删除187字)。   另外还要说明一点的是,如果希望更爽,可以在快要(此处作者删除41字)。只是这样做了以后这张内衣广告也无法再次利用了。由于当时此类广告还比较稀有,因此我很少这样做。          日期:2008-1-29 12:17:29      (十七)   直到现在我还认为,无论是(作者删除9字),凡是和性有关的都包括在内,最刺激,最爽的一次来自与那年春节前的一个晚上。      那一天和平常的夜晚一样,我躲在前院破砖堆的隐蔽处偷偷吸着香烟。正当我准备吸完最后两口回去刷牙的时候,我突然听见前院的房屋里传来女人的哭声,声音不大,但很有节奏,是(作者删除5字),”。这座房屋住的是一对年轻的夫妻。男的是比我高两届的小学校友。由于他退学早,因此在那一年的年初就娶了媳妇。      我有些好奇,但仍然站在原地没动,是他们夫妻打架么?好象不像。是我听错了么?“嗯呀哼哼呀”又是一声传了出来。就是这一声,让我终于没忍住,轻手轻脚的走到了他们的窗前。屋里的灯是亮的,甚至窗帘也没关严,漏出了一条小缝。整个屋里的画面就因为他们这样一个细小的失误而毫无保留的映入我的眼帘——缎面的被子上(此处作者删除67字)我猛的一下意识到我看到的场面是什么了。      (此处作者删除395字)      老天有些时候对我真的很优厚,那一夜就是其中的一次。就在我浑身紧绷、即将崩溃时候。(此处作者删除34字)。我就是在这个震撼的镜头前配合(作者删除19字)高潮。(作者删除79字)的时候,我都能听见它们冲向墙壁的响声。      我像被人追的贼一样从前院的窗口快速的逃开了……          日期:2008-1-29 12:20:41      (十八)         过年了!      我又大了一岁,随着年龄增大的是离开家的愿望。因为家里太无聊了,不能公开吸烟,不能喝酒,更没有任何的娱乐活动。因此,我顾不上父母刻意的挽留,正月初十就来到了平山市。      到了县城的生活自然就是和同学们成天的打麻将、喝酒和玩游戏机。这样的日子让我感到惬意。更明确的说应该是,我对这种生活上瘾了!      那时候大鹏正在追求“太子班”公安局长的女儿小静。虽然他们的关系有点微妙,女孩对他若即若离的,而且平时也几乎从不和我们这帮兄弟在一起玩。但正月十五那天,大鹏兄弟终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小静约了出来,大家一起吃中午饭。吃的主题是我最喜爱的烧烤。我们七八个男女一边喝酒一边聊天。小静似乎那天的心情特别好, 竟然主动和我们说说笑笑。由于是元宵节,大家吃的挺开心。大鹏就提议看看大家能不能各自都约个女孩出来下午一起出去玩,晚上看元宵灯会。轮到我,我就有点犯难了,我说我的那个景佳在高台镇呢,不知道她晚上会不会来县城看灯。这个时候,小静在一旁插话了,她对我说:“没想到你的女朋友还挺多的呢?要不我把张若美给你约出来吧?我有她家的电话。”大鹏一听这话立刻来了精神,不停的追问小静:“真地呗?你们班的张若美对我兄弟有意思呗?”小静就笑。大鹏就对我说“想不到你个狗屎还挺有本事哎,啥时候的事啊,我们咋都不知道啊?”我有点尴尬,也有一点兴奋——毕竟有女孩喜欢不是坏事。但我更有一点愤怒,因为我不是对爱情三心二意的人。就在这个当口,另一个兄弟对我发话了,他说:“你就叫出来将就一天算了,等开了学你再去找你的景佳。”小静说的一句话当时吧我和兄弟们都吓了一跳,小静说:“张若美出来那还叫将就啊,你们知道他爸是谁么?——张正天!”      张正天——中共平山市委书记。平山市的一方父母官。      不过我很快缓过神来——因为我和若美没有任何的关系,因此她父母是谁也与我无关。而且我马上结束了这个无聊的话题。我对他们说:“我下午去火车站,能接到景佳我就再找你们,接不到我就回学校睡觉去,你们自己玩吧。”      那个话题过去后,后半场的酒我喝得真的很不痛快。看着兄弟们都一个个拥有言听计从的女孩,我感觉到了一丝伤感。因为我的景佳不在我的身边。即便是在我身边,又能怎样呢?自从上次我去高台镇看过景佳后,我的心里一直深埋着些许的不安。因为我感觉景佳变了,变得对我有点陌生。更重要的是,她明显是在努力地和我装做熟悉。虽然我们那次见面后依然有书信往来。但在她给我的信中,主题已经变成了鼓励我努力学习啦。靠,这分明不是马子的语言,是老师,是正儿八经的同学啊。          日期:2008-1-29 12:24:43      (十九)         不过我仍然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决定去火车站。那天中午喝完酒,已经下午两点了。我没和兄弟们继续在一起,而是一个人去了平山市火车站。平山市的火车站很小,每天只有四班火车,上午10点多,晚上1点多的是开往高台镇方向去省城的火车。下午5点和晚上8点是从省城方向途经高台镇开往平山市的火车。景佳若会来看灯,必定坐的就是下午5点到达的火车。      那天我不到两点半就到了火车站的出站口,兜里揣了两包香烟,一包是价值2元的宇宙香烟——这是用来我在等待景佳的时候抽的。一盒是价值7元的红河牌香烟——这是我等景佳来的时候抽的。我就站在那儿,等待时光的流逝,祈祷着景佳晚上会来平山市。祈祷过了,再开始默默设计景佳来了之后该说些什么,该带她去哪里玩。就这样等啊想啊,终于列车到站了。      出来了一拨人,没看见她,又是一拨人,还没看见她,还是一拨人,我终于看到景佳了。我突然很兴奋,又很紧张,我甚至往接站的人群里退了半步后才准备迎上前去。但我的动作并没有做出来,因为我发现了景佳的手里拿了一样东西。      景佳手里拿的,是另一支手,顺着那只手向上看去,是我去高台镇看景佳时,和景佳一起走出校门的那个男孩。      我有点不相信这个事实,甚至还多望了一下他们的手,没错,他们的手紧紧的牵在一起。我就被这样的一个事实搞蒙了。      这个时候他们已经离我很近了,我忙往后退了两步,淹没在接站的人群中了。不过景佳他们并不孤单,他们依然有人接站,是比我小一届的高一的几个高台镇的男孩女孩。他们迅速结成一群,渐渐走远了。      我在车站那儿呆了很久。脑子有点乱,明确地说,应该是还不太能说服自己相信这一切和接受这一切。但我也无法找出能证明景佳是我女朋友的任何证据——没拉过手,没亲过嘴。甚至连情谊绵绵的话都没说过。是我一厢情愿么?是我自做多情么?好象她也分明曾经有意无意的给过我一些回应。我真的有点迷糊了,因为我做出了一个很愚蠢的决定——到东安街上的灯会上去,然后假装和她迎面碰面,看看她会不会很尴尬?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当时满脑子就一个想法,那就是——让我发现你和这么多男男女女在一起,看你会不会尴尬?看你会不会?我看你会不会?      我就带着有点疯狂的情绪一路小跑到东安街上。正月十五啦,整个东安街很热闹,人也很多。我一边快步的向前走一边寻找景佳的身影,接近20多分钟后,我终于看到她了。我从路边上小跑抄过了她们,然后转个身,迎着景佳的方向假装很悠闲的往回走。我想就这样迎面碰到你,被我抓个现形,我看你怎么跟我讲。可我走了好长一段路后发现不对了——肯定是人流太多,我们已经走过去了,还没发现。靠,这让我很脑火,我又转过身再快步的往前追,发现她后再回身悠闲的走,但这一次我发现了景佳,她却没看到我。我不得不进行第三次超越了。那时候已经7点半多了,街上的人开始越来越多起来,我追赶的速度也明显慢了起来,追了许久我都没看到景佳的身影,这让我有点变得疯狂。我在想,是不是又走过了,他们在我身后呢,还是他们已经从某个叉道口转出了灯会,去玩其它东西了。拟或是我的速度太慢,她还在我的前面。      后来证实我的第三种判断是正确的,因为就在我疯狂向前追赶的时候,我突然听到了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好象是他”。这句话景佳不是对我说的,是对那个男孩说的。我不知道什么原因一下子孬种起来,没敢回头,继续向前走我的路。走了一小段,景佳从我身后追来,说:“你也来看灯啊?”我说“啊”。景佳说:“我和我几个同学一起来的,你在这等我一会儿,我跟他们说一下,一会就过来。”我说“嗯”。说完,景佳闪身离开了我的视线。      我站在原地等了景佳一会,她没有出现,又等了一会,她还是没有出现,我就感叹她的时间观念太差了。      那一天,我不知道自己站在哪里等了多久,我才猛的明白。我和景佳已经永远不会再有一会儿了……                日期:2008-1-29 12:27:59         (二十)      那一天我等到很晚,终于,我受不了内心上和肉体上双重的寒风袭击,木人一样的往回走。      在学校的大门口,我看到了若美那张苍白的脸。她不停的搓着手,长发在寒冷的夜风中乱舞,我知道,她一定等了我一万年。我走了过去,问她:“你等我”。若美笑,说“嗯”。我问“等了好久吧?”她还是笑,说“才一会儿。”就是这一句话,让我差点哭出声来。      一会儿是不短的一段时间。      和若美的那一晚并没有什么火暴的内容,因为我还明显不能做到从失恋的痛苦中走出来。但我对若美是感激的,因为是若美一次又一次在我即将对生活丧失信心,即将掉入生活的深渊的时候出现在我的身边,给我以继续生存下去的力量。因此,那一天我虽然对景佳的变化万分痛苦,但也对若美的行为万分感激。因此,我那天送了若美回家,若美很知足,也很知趣,没问我任何私人的问题,而是讲了好多她们班级里的趣事,甚至有一刻,我还笑了那么一下。后来,后来若美就到家了,我和若美的那年元宵节就这样结束了。没有任何隐瞒的或我没有交代清楚的其他内容。      我要交代的是,当时我对若美家楼下的门禁感到十分好奇,因为若美只在那上面输入几个数字门就开了。我当时觉得这辈子算是没白活,终于见到高科技的东西了。那一天,我跟若美分手前的最后一句话是“这个门是指纹的?”若美就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跟我说了一句“嗯,指纹的,这个门到时候也会认识你的指纹的”。      若美这句意味深长的话我当时并没在意,因为还没等我回到宿舍,失恋的悲伤又一股脑的向我涌上来了。元宵节的夜晚,我失眠了,因为我失恋啦。                日期:2008-1-29 12:29:41         (二十一)      开学后还不到一个礼拜,我自己就捅了一个大娄子。记得那是一堂英语课,我在睡觉,被年轻的女英语老师叫了起来。我现在已经记不得具体情节了——可能是老师批评我,我顶了几句嘴。然后老师让我站到课堂外面去。我回敬了她一句话“我不会出去,老师,我是交了学费请你来给我们上课的,你不想让我听课,请把这节课的钱退给我。”现在回想起来,我都为自己在那么年轻的时候就能说出这么有哲理的一句话而自豪。不是哲理,应该是真理——因为我说了这句话后,年轻的女老师许久都没说出一句话来。最后她也说了,她说:“只要你在,我就不会来给你们上课。”然后摔门跑出了教室。那个场面让我想起了一个人——李小花。当年她听了我那位荷尔蒙偏高的兄弟说完“李小花,我爱你”之后,也是以这样的姿势摔门而去的。      不过上帝并没有让我得意多久,马上点名叫我出去的换成了我们黑着脸的班主任了。我从座位起身往外走的时候真的很是有点害怕,不过我的班主任是伟大的,他并没有太严厉的批评我,很是和风细语,甚至还有点帮我说话。他让我去自由活动一节课,然后他来去找哪个英语老师说一说。      我是个听话的好学生,班主任让我自由活动我当然自由活动了,我甚至有点飘飘然,感觉在同学面前露了脸。不过姜还是老的辣。班主任的和风细语背后,是在酝酿着暴风骤雨。      ……      那一天我很平常的就过去了,我甚至没把英语课上的事放在心里。不过第二天,我见到了当时我最不希望见到的一个人——我的父亲。那时我才知道,班主任的和风细语原来是缓兵之计啊。他他妈的已经通知我家长啦!      那次的谈话是在化学实验室里,就三个人,我的父亲,班主任和我。总之班主任把他所知道的一切原原本本的介绍了给我的父亲。让我的父亲真真切切的明了他的儿子已经变了,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能在全乡数学竞赛上拿奖,能考入重点高中,为他争光的儿子了。现在他的儿子,能做的,只是给他的脸上摸黑了。那次谈话,我真的很惭愧。整个谈话过程中,我无时不刻都想逃避。我真切的感受到了——“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是什么感觉。      谈话结束后,父亲又和我谈了好久,因为我当时一心想的都是“快点结束这一切,我不想面对。”因此对父亲对我说了什么一点也没记得。总之,在煎熬中,结束了。      父亲走后,我迅速的跑去了一家游戏厅,拿父亲刚刚给我的钱去玩大富翁——因为,我太想尽快脱离那种情绪、那种感觉了。而能做到这一切的,当时对我来说只有一样东西,就是“大富翁”游戏机。             日期:2008-1-29 12:43:40      (二十二)      那是黑色的一天,但我清楚得记得发生的一切。我先是在4号机中了一个四条。然后我转移到1号机,又中了一个四条,接着我转战3号机,还是马上中了一个四条。我的野心就开始有点大了,我想在1-20号机器上每个机器都中一个四条再回学校,于是我转战到2号机器。      20块钱下去了,四条没有出现。50块钱下去了,四条依然没有动静。100、200都没了,四条还是不见踪迹。直到最后我掏干了带来的加上刚刚赢的总共800元钱,都没中出一个四条。不过那个时候,我对中四条已经没了兴趣,我关心的是,怎样通过比倍把输的钱扳回来。我让老板帮我封机,然后迅速的跑回学校借钱,再跑到游戏厅比倍,输掉,再借钱,再比倍,再输掉…….      直到夜里9点,我再也借不到同学的一分钱了,而我的游戏机上,当时还有价值200多元的分等待我进行双比倍。由于没有钱,我只能让游戏厅的老板帮我留到明天早上,而我则麻木的回到了宿舍。那一天,我真的有些疯狂,以至于我的许多兄弟都看出了我的不平常。他们都劝我——别玩了。我那时整个人已经很木讷,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想着如果没钱还给同学(因为我借钱的时候都是承诺第二天就还的),我真的有点绝望了。人绝望的时候有个特点,这是我亲身体会到的,那就是感觉呼吸困难。因为心中有块大石任凭你怎么呼吸,都感觉世界已经没有了氧气。      我就在缺氧的状态下做出了我直到现在还认为是最危险的一个决定——抢劫!我带上了一把宿舍里的斧头,偷偷的摸了出去。我把抢劫的目标定在了学校附近的一个公共厕所里。我摸着黑,悄悄溜进了女厕所里,等待猎物的出现。在女厕所里,我紧紧地握着斧头,心里却很害怕,我甚至无法控制自己浑身不停的抖动。我期待目标的出现,但又害怕目标的出现,因为我真切的了解——这是在犯罪,抓到了会被判刑。      上帝给了我一次改过的机会——我在厕所整整等了半个多小时,不仅没人进来。连路过的人都没有,我走出了女厕所,有点解脱,也有点丧气。      现在想起来,我当时真是很幼稚——即便有目标出现,我也根本不可能抢到任何钱,因为那个周边没有任何消费场所,夜里很是荒凉。即便是碰巧有人来上厕所,也一定是周边居住条件贫困,家里没有卫生间的居民,他们没有钱,更不会夜晚上免费公厕还带着钱。      对于上帝,我感谢他。人生总有很多的巧合,而每一次的后悔也似乎都来自于意外,如果那个晚上意外的有人来上厕所,或者巧合有单身女人经过突然来了尿意。那我的人生就会从此走上一条邪路。感谢上帝,那一晚他把我所有的意外和巧合都拒之门外!             日期:2008-1-29 12:50:00      (二十三)         第二天一早,整整一夜没睡的我终于想明白了,一切该结束了。但我依然无法树立起勇气再去面对那台“大富翁”机,我让一位经常和我一起玩大富翁的兄弟去拍,我只交代了一句话“拍小,成了就退分。”      半小时后,我的兄弟交给了我430元人民币,他跟我说的话也很简捷,就两个字“成了。”老天呀,那台让我刻骨铭心的2号机,在不到24个小时里,让我整整输掉了3100元人民币。      同学交到我手上的400多元钱我只还给2个同学就没了。我还有很多的债主会在课间休息,午间休息总之一切休息的时间来到教室门口找我。到哪去弄钱还给他们呢?这成了我必须面对的一个问题。由于已经经过整晚的思考,我的思路也开始比较清晰。我首先决定上午不能再去上课了,否则被若干债主捉到会很难看。第二,就是找个安静的地方梳理一下思路,把认识的,打过交道的同学都理一遍,看看能不能找到还可以借钱的人。      我挺失败的,因为我足足想了半个多小时,能想到的同学却都是我的债主,而身边每天在一起玩的好兄弟们,他们也和我一样,早就过着举债度日的生活,和我唯一的区别是,他们的债务数额没有我这么巨大。      天无绝人之路,经过接近一个小时的思考后,我终于眼前一亮,因为我想到了一个可以借钱而且一定会借给我钱的人——若美。      去敲太子班的门而且是叫一个女孩出来其实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但残酷的现实逼迫我必须这么做。      若美带着微笑从教室里走了出来,一同带来的,是他们满班男生向我投来的羡慕的目光。我支支吾吾的跟若美说了想跟她借钱的想法,若美听了后想了一小下,抬头小声问我:“要多少?”。我当时很傻的反问了一句:“你能借给我多少?”若美说:“多少,你说呀,总不会过万吧。”若美的这句话让我心中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我想反正都开口了,就一次到位吧。我说“3500”。若美说:“噢”。我想编造一个理由向若美解释一下借这笔巨款的原因,我说:“我是因为…….”若美没让我说下去,她说:“我知道,我知道。好急么?我下午就给你带来,这么多钱我也不好跟我爸妈要,我在我自己的存折上取给你。”………      其实我不知道,若美对我的了解甚至超过我自己,她不想看到她喜欢的男人在她面前说谎。而我,当时的感觉是整个人猛的一下轻松起来,继而对若美很是羡慕,她竟然自己有存折,而且数目大于3500元。这是多么令人向往的一件事啊。                日期:2008-1-29 12:54:23      (二十四)      我曾经创造过平山市第一中学的一项记录,那就是我是该学校有史以来第一个上课时间有权自由活动的人——当然,这种特权只限于一种课,就是英语课。      现在想想当时那个女英语老师还是太不年轻了,她可能觉得自己在全班的学生面前说过“只要你在,我就不会来给你班上课”这句话有点难以收回,因此,在她迈进教室门后发现我在座位上的时候,只说了一句“你还想听我课呀?”就返身回教研组了,搞得全班50多个同学没课上。这让我极度愧疚,当然,我愧疚的对象不是英语老师,而是我的全班同学。因此,打那以后,每次到英语课,我都自觉地在校园里闲逛,或者是我压根就不上所有的课,出去玩了。这一现象一直持续了半年,直到高三的时候我们更换了新的老师。   我本质上是个好人,至少说应该是个老实人。因为我如果当年坚持天天坐在教室里。最后要食言、要妥协的一定是那个年轻的女英语老师。因为学生可以选择不听课,而老师却没法选择不教书。   是我牺牲了自己才维护了她的面子,也保障了全班同学的合法权利。虽然那时候的我压根不喜欢上课。         高二的下学期的时候,我变得有些孤单,因为我的生活已经偏离了正常的轨迹。能和我玩的合群的只剩下同样已经偏离轨迹的几个兄弟们了。我们每天重复着基本一样的生活“吸烟,喝酒,游戏机、通宵麻将”,但我们乐此不疲。我丝毫不顾及我的未来了,因为那实在不敢想象,况且,我已经一无所有,只有努力的挥霍自己的青春。          日期:2008-1-29 13:04:04         (二十五)         高二的那个学期,父亲病了。但我并不知道。我很清晰的记得在父亲手术的前一个晚上我还在看通宵录象,就在平山市工人文化宫的大放映厅里。由于这个录象厅还有一点公办的意思,比较正规,晚上也从来不放A片。因此,熬到凌晨3、4点的时候,我无聊的睡着了。我是被一个真切的梦惊醒的,梦很简单,就是梦到我的一颗牙齿掉了,我多少懂一点周公解梦。我知道梦到齿落的含义是“父母凶”。虽然以前也梦到过1-2次牙齿掉了,可从来没有那一次那么真实。这让我那天早上的心情很糟糕。我也决定今天就在学校老老实实的上课,哪儿也不去。      如果你不迷信,那你一定要相信现实会有很多巧合。那天上完广播体操的时候,母亲来了。她告诉我,父亲的脖子上长了一个瘤子,今天上午开的刀,幸亏是良性的。母亲说:“你爸前两天就到平山住院了,没敢告诉你,怕你担心”。母亲走时,还给我留下了200元钱。      那一天我真的好愧疚,我觉得父亲的病和我的不听话很是有些关系。我甚至没向以往一样有了钱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脚往游戏厅走。那200块钱我没去乱花,我交给了食堂的老板,还了以前的欠帐。      虽然从学校到父亲所住的医院只有3公里左右的路程,但在父亲住院的期间,我没去看过他一次,因为那时候的我,已经很害怕见到父亲了。如果你非要我把话讲明,那我可以告诉你,就是——我已经没脸见父母了。      我也曾经尝试过往好的方向转变,我甚至努力过尝试戒烟。但很抱歉,我失败了。更为让人气愤的是,我发现整个高二一年的时间里,上课的时候没有一个老师提问过我,更不会有老师会主动的给你讲解什么问题,我就这样被他们无情的抛弃了。         这让我很沮丧,也很消沉。有那么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吧,我每次出去玩身边都带着一把斧头一个砍刀。走路也是夸张的摇晃肩膀。我什么都不怕了。我甚至盼望别人来主动惹惹我,好让我找到发泄的对象。夜晚的时候我会对单身的女孩吹口哨。甚至有一次我座车的时候,故意拿烟头偷偷在前排座位的衣服上烫一个小洞……      没有人来团结我,我自然就走到了他们的对立面。          日期:2008-1-29 13:05:39         (二十六)      没有抛弃我的人,是若美。      我读高二那年,平山市第一中学的主体教学大楼规划布局如下:高一,高二,高三分别在一二三楼,四楼是教研组和其他办公室及实验室。大楼的主通道在建筑的正中间,是一个宽8米左右的大楼梯。我和若美所在的班级分别在楼梯的左边和右边,每当下课的时候,我出教室要向左转,而他们班级要向右转,相互之间就面对面的。   在我零星按时上课的几次,每次下课的时候总是很碰巧的能看见若美。人多,若美也不说话,就那么对着我一笑。我回给她的表情却总是若无其事,甚至麻木不仁。      说实话,我看到若美其实是很紧张的——因为若美也是我的债主,而且是最大的债主。面对债主,我有我一贯的反应——那就是躲避。但若美每次给我的表情却总是软软和和的。那么自然,那么随意。似乎压根没发生过我借她钱这回事儿。      对若美的第一波幻想源于夏天刚刚到来的一个晚上。      那天晚上下了第一节晚自习,我走出教室准备去抽烟的时候正好碰上了若美。她小声的叫住我,说要跟我说点事。我很紧张,真的很紧张。因为那天若美的表情多少有点不自然,这很是让我怀疑她是向我来要还钱的。我忐忑的跟着若美走到学校围墙边的小树林里。   到了那里,若美突然一下子又恢复了平常,还是笑。说:“你本来是想要出来抽烟的吧?”我说:“嗯”。若美变戏法似的从身后变出一包香烟,说:“给你,我偷着拿我爸爸的”。虽然树林里的光线很微弱,但烟盒上两个金光闪闪的大字还是刺痛了我的眼睛,那是我可望而不可及的两个字,那是让我骄傲的两个字,那是让我一度想为期崛起而读书的两个字——中华。      我犹豫了一下,但最终没有抵挡住中华香烟的诱惑,接了下来。若美说:“我叫你出来其实是想和你说件事。”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香烟问:“什么事?”若美说:“你读文科吧,就到我们班。”若美的这个问题问得有点出其不意,让我丝毫没有准备,我当时的回答是:“我进不去”(由于当时文科班只有1个,有70多个学生,教室都快挤爆炸了。学校规定,文转理随便转,但理转文坚决不行)。若美似乎一下子看到了希望,说:“可以的,你相信我不?你相信我,就一定可以转。” 我知道若美误解了我的意思,忙说:“我不想去,你们班的同学我一个都不熟悉呀。”若美说:“知道么?我就是想让你换一个环境,我觉得你和他们不一样的,你会很有出息的。”我想逃避这个话题,就说:“再看吧”。若美一时无语,甚至可能还有点生气,呼气和吸气都很深。在一呼一吸中,若美的胸脯就开始高低起伏了。我一下子有点迷乱了。夏天,若美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衬衫,那起伏的胸脯在起伏时总是给我呼之欲出的假象。我迷乱了,迷乱中,上第二节晚自习的铃声响了起来。      若美的那起伏的胸脯换起了我的萌动,夜晚的时候,我的小东西不自觉的坚挺起来。我突然发现,高中的生活对我来说压力太大了,每天我都要忙着找饭吃不饿肚子,要四处借钱拆东墙补西墙的还债,要在上课的时候思考好一会和谁蹭一根烟抽,我太忙了,这么忙,我哪还有时间学习啊。繁重的生活压力几乎都快把我压跨了,对于命运,我选择无条件的妥协,唯一还在倔强的,就是我跨下的小东西。      那一夜,若美第一次进入了我的幻想,也是那一夜我把景佳和若美一起带进了那个幻想的世界,(此处作者删除88字),对于若美,我幻想来幻想去目标依然停留在她的(此处作者删除10字),随着呼吸上下起伏,我在这个镜头中感觉快憋不住了      我喷射前幻想的的那个镜头很经典,我的(此处作者删除46字),很消魂。      我强大的射了。             日期:2008-1-29 13:24:22         (二十七)      那一夜,我做梦了,不过并不是什么春梦。我梦见了景佳。梦的内容很平淡,比现实生活还简单,就是我和景佳在一起聊天,景佳很温顺、也很温柔,画面很柔美也很甜蜜。但好梦难长啊,这话一点都不假。不知道宿舍里哪个狗日的起夜尿尿把门关的很响,一下子就把我惊醒了。      我回到现实的第一个感觉是一句废话——“刚才我做了一个梦”。   第二个感觉是一个真理——“现实情况和梦里是不一样的”。      明白了这两点后,我的内心猛的出现一丝隐痛,继而四处游走。那种感觉很是让人辛酸也似乎很是让人享受,以至于后来我几乎爱上了那种感觉。      此后的很多年里,我都能时常梦到景佳,她总是会来光临我的梦,只不过后来她变懒了,来的次数越来越少,逐渐被若美所代替,再后来光临我的梦的是洁婷。      直到现在我还很奇怪一件事情,那就是——为什么我梦到的女人,永远不是睡在枕边的。          日期:2008-1-29 13:32:15      (二十八)      高二的那年暑假我是在冰火两重天中度过的。      暑假的前半段我过的很惬意。因为马上就高三了,学校抓紧展开了补课,这给了我不回东北乡老家的充足理由,我就留在了平山市玩,自由的玩,偶尔参加一下补课。      还有一个是惬意的事件是,我们原来的班主任跳槽到天庆市一个什么油田实验中学教书去了。我不用担心这位培养出多位全国数学奥林匹克一等奖的优秀教师再找我家长了,再让我无地自容了。      而我和若美的关系得到实质性发展也恰恰是在那个暑假。当时平山市第一中学的教育制度是这样的——任课老师跟学生到高一高二后,是不跟到高三的。高三是由一批固定的老师常年教,自然也是业务出类拔萃的老师。这样补课的时候我面对的是一拨全新的老师。老师面临的也是一批全新的学生。      记得那是下午最后一节课,数学课。老师讲解一个北京市海淀区的试卷。讲选择题部分的时候,老师采取由学生先答,然后讲解的办法。那天轮到第9道题的时候,老师突然用手点向我,说“这位同学,你来回答”。我当时就呆了,真的呆了。整整一年啊,没有老师提问过我,我也早已经把“提问”这个词从我生命的词典中删除了,怎么今天世界又轮回了?我很紧张,忙把头扭向一旁,躲开了那位老师灼灼的目光。可那个老师仍然不依不饶。说:“别看别人啊,就是你,穿花衬衫的那个。”——我靠,老师你太损了,我想找个地缝躲起来你都不给我机会。我硬着头皮站了起来。或许很久没经历这种场面了,我高度兴奋+高度紧张。以至于说话都有点结巴“我,我,我选——”“B”,若美的声音从后排的座位上轻轻传来。我犹豫,感觉让女人告诉答案是很没面子的一件事情,但我真的不知道该选哪个。若美看我迟迟没有做答,还以为是我没听清楚,声音提高了一度“B”。我不想去为难若美了,也不能让这位好心的老师长时间的等待。于是我用最洪亮的嗓音对着老师说——B……      下课了,若美跟在我身后走,说“今天是我生日,我请同学吃饭,你来吧”。我有点惊讶;嘴里发出了一声“啊?”若美接着说:“我想你来的。”若美说这话的时候有点楚楚,甚至是有点乞求。这就让我就没有任何理由拒绝了。                日期:2008-1-29 13:33:41         (二十九)      若美生日的酒席办在平山市当地最豪华的“得月楼大酒店”的包间里。规模不大,参加的人大多是若美同班同学或初中的同学,总共6女2男,加上寿星若美9个人。但除了若美其它人我一个都不熟悉,而唯一的一个男孩,不吸烟,喝酒也很不爽快。这样的酒席就让我很是不爽,席间我也没怎么说话。若美也看出了我兴致似乎不太高,装成不经意的样子给我夹了几下菜,到是座在若美旁边的一个女孩比较有心计,看出了若美和我的不平常,开始给我敬酒。那是一个很厉害的女孩,酒量厉害,嘴也厉害。会喝酒更会劝酒。我在那一杯又一杯中有了六七分的醉意。      酒席快要结束的时候,一个中年女人走了进来,几个女生马上起身叫阿姨。中年女人和她们打了个招呼走到若美身旁说:“我来敬你同学们一杯酒”,然后就开始了报告式的语言“今天你们这些若美的好同学,好伙伴来我很高兴。若美在家娇生掼养有些小脾气,在学校就要你们这些同学相互照顾,相互体谅。马上就要高三了,我祝你们都能考上理想的学校,将来为我们平山市争光。”她说这段话的时候,眼光一直在我们两个男生身上打量。好在,她并没有向我问什么,敬了一杯酒后叫服务员来签了单就走了      那场酒席,我又长了一个见识,就是吃饭除了付钱和欠帐外,还有第三种方法,签单。      以今天的眼光看来,签单等同于欠帐。但那时的我,推理的逻辑还是跳不出学校门口的小饭店。      宴席最后的节目是切蛋糕。几个女孩似乎对流程很熟悉,关了灯,点上了蜡烛,让若美许愿。若美双手合十,缓慢的闭上了眼睛。摇曳的烛光下,若美一双白净的小手显示出优美的线条,我突然发现若美其实挺漂亮的,为什么我当初在通往厕所的小路上看到若美时感觉她没有什么特别呢,我开始怀疑我当初是不是看错了。      那天散场的时候,若美提议大家到她家里坐坐。我本不想去,但被若美身边的女孩生拉硬拽的出了门。      我就是在那一夜见识到了什么是漂亮房子,最给我震撼的是若美家的客厅,很高。用今天房地产的术语讲就是,三层复式楼,客厅中空挑高。当是时,我真的被那个客厅足足震撼了好一阵子。      不过,进入这样的房子前,我还是遇到了点尴尬事。那就是脱鞋。因为我的袜子上,有一个很明显的破洞。若美是个好女孩,真的,她在发现我有些尴尬的那一刻,迅速拿了一双棉拖鞋给我说:“给你一双大一点的拖鞋”就帮我掩盖了一切。还让我庆幸的是,我没有汗脚。否则,在这样一个场合,我会很自卑。      在若美家聊了一会,大家可能觉得时间有些晚了,就纷纷起身告辞了。为了防止出门换鞋时让大家发现我袜子上的破洞,在大家起身的时候,我借口去了卫生间。      那泡尿尿在了17年来所使用的最高档的马桶里。那确实是个与众不同的马桶。不仅马桶的内部伸出来好几个不知道什么用途的小管子。更重要的是,马桶的旁边还布满了整整一排不知名的按扭。幸好,冲水的按扭设计的还是很传统,否则,那泡尿我真的就要留给若美去处理了。      等我出来的时候,那些同学已经下楼了。我突然发现客厅的沙发上堆着一大堆的礼物,才猛的发现自己今天是竟然是空手来的,这让我一时很是愧疚,忙对若美说,“我也先走了哦”。若美说,“你等一下,我送送你。”我说:“不用”。若美有点娇嗔的说:“你等我哦,我找下钥匙马上就好”。钥匙马上就找到了,不过若美又转向了卫生间。临关门的时候,她似乎还不放心,探出头来再一次说:“你等我噢。”      卫生间里,若隐若现的传出阵阵水声,这声音让我异常兴奋。以至于若美出来的时候,我的裤子已经搭起了帐篷,好在若美没在意,慌忙的换上鞋子和我一起下了楼。      楼道很窄,我和若美并排往下走,两人的手难免就时不时的接触一下,很是撩人,我思考了一下,也斗争了一下,甚至还前前后后下了三次决心,终于在下到二楼的时候一把拉住了若美的小手。那是怎样的一双小手啊,凉凉的,软软的,柔若无骨。若美的手条件反射的抖动了一下,但没有挣扎,用另一支手捂住小嘴羞涩的笑。就这样,我们俩谁都没说话,各自感受着生命中第一次的甜蜜,默默的往下走。      那一刻,我真心希望地狱真的存在,我就这样拉着若美的小手一直向下走,向下走。走到地老天荒,走到地壳的深处,永远都不分开。      不过后来的事实证明这一切只能是梦想。因为我们到了一楼的时候,路已经走到尽头了。开门前,我们的手不得不分分开了。我有些留恋,说“我走了”,但脚下却没有动,似乎还在期待着什么。若美说“嗯”。然后左右看看了,压低声音对我说了让我晚上不得不手淫的两个字——“想你。”      那声“想你”让我的那个夜晚非常精彩。我不用去看录象了,也不用去找内衣广告,甚至我连景佳都不用想。那一夜,只有我和若美两个人,结局——很好,很强大!          日期:2008-1-29 13:42:38      (三十)      不过快要开学的那段日子我的生活掉进了冰窖。我的新班主任向我的父母明确提出不收我这个学生。之所以不收我这个学生,我一说你就知道是什么原因。——我这个新班主任也是教英语的,和当年逼我出去闲逛的那个老师是一个工种。      不过现在想起来,那时候的老师有点太牛了吧,咋能想不要谁就不要谁啊。拟或是,老师看到农村人好欺负,柿子就专挑软的捏。总之,我可以预测,父亲在收到这个消息后可能又几天几夜没睡好觉。      父亲来平山市了,一起带来的,还有让我留一级的想法。也就是说,让我重读一年的高二,一来是解决了班主任不收我的问题,二来也是让我重新把学习捡起来。虽然我叛逆,虽然我打心眼里不想留级,可是父亲在跟我心平气和的谈时,我还是接受了这个方法。接受的理由很简单,那就是,如果这样做能让父母宽慰一些那我就照做,因为,我欠他们的实在太多了。      不过这个想法实施起来有点难度,省重点高中,高一,高二不是想留级就留级的,况且学校也没这个先例。后来父亲找了校教导主任——也是父亲的同学才算找到了一丝办法,那就是办理休学一年的手续,但人却在高二继续读书。这样,将来的学籍问题就解决了。不过从想出方法到具体实施还是要校领导同意、批条。这方面父亲就找不到人了。      无奈之下,父亲带我走进了市委大院找一个远房亲戚。此人姓许,是当时平山市唯一的一位女副市长——天知道当时平山市有多少副市长。而且亲戚的关系也足够远,是我奶奶的哥哥(或是堂哥)的后代。总之那是我第一次看到这个亲戚,也是到目前为止的唯一一次。      我记得当天我和父亲在市委大院里办了比较复杂的进门手续,然后七拐八拐的找到了她的办公室。副市长办公的房间比较破旧,以当年的水平来看也只相当于普通教师的办公室。      我和父亲进门的时候副市长正在站在那儿,身体斜倚着桌子打电话。看到我们,抬起左手优雅的向下挥了挥,那手势像是招呼你坐下,又像是说请勿打扰。反正我和父亲是坐在了一个已经有些年头的沙发上了。      电话时间打的很长,听副市长的对话我大体分析出了她们所研讨的内容——关于毛衣的一种花式怎么打。对方在不断的给出方法,副市长也不断的提出新的问题。就这样,我和父亲呆,坐在那里,无言,足足有半个小时。      对于市长把父亲凉在一边自己煲电话粥,我是有些愤怒的,但我也深知此行是来求人的。只能不断的压抑自己。好在,在我的忍耐即将达到极限的时候,电话结束了。      副市长对我们还算热情,先是简单的拉了几句家长,然后就直入主题了。她问父亲找她什么事?父亲便将我想要留级的想法说了一下。我猜想父亲那一刻肯定也很尴尬,很难受,因为他说了谎——他将我留级的原因说成了是因为我神经衰弱而影响到了学业。   女副市长当时还挺给面子,当场给平山市第一中学的校长打了电话。到是电话那头的校长好象不太卖副市长的面子,当然,校长也没完全拒绝,给出了继续留在高三,他来安排一个好一点的班级的方案……      于是,我和父亲的那场市委之行就这样无功而返了                      日期:2008-1-29 13:58:44      (三十一)      现在看来,当时校长所谓安排好的班级的说法完全是他妈的扯淡!不过他也是做了工作的,因为第二天我和父亲去找他的时候,校长给我们的回复是,你去找现在的班主任李小芸去,你本来就是他们班的学生么?我跟小李说过了,哪来回哪!      于是我和父亲被踢球般的踢到了英语教研组,去找接手我们班的新班主任——李小芸。      那一天,是我感觉最对父亲表示愧疚的时候,因为在英语教研组,在现场有若干老师在场的情况下。这个李老师对我和父亲进行了毁灭般的侮辱,甚至有点破口大骂的味道了。我当时清晰的记得,父亲虽然是坐在椅子上的,但是头已经埋的很深,很深。这让我痛心不已。我想摔门而去——老子不受这鸟气了!可是看着低着头的父亲,我忍了。几乎是咬着牙忍的。      不过我也不是好惹的鸟,我就面对着李老师,坚挺的站在那里,以居高临下的姿势,用最凶狠的眼光看她。想以此消灭她嚣张的气焰!      妈的,教过高三的老师就是不一样——她发现我的眼神不对后,立马用更高的嗓门嚎叫——“还想发狠!有本事你把我吃了!”      父亲这时才抬头,也对我狠——你想干什么玩意!      在父亲的呵斥下,我无奈的把头低了下来。      不过那天的结局是令父亲满意的——李老师在我和父亲承诺了若干保证条件下,终于答应我回到4班继续就读。      这件事后来有另一个版本——是我同在高中读书的堂哥告诉我的,他说,当时李老师和父亲是在演双簧,故意刺激我一下。让我尽快回归正道,但我不太相信,因为当时英语教研组不是我,父亲,老师三个人的单独空间,而是一群人。      即便是演戏,父亲肯定也受伤了,真的。          日期:2008-1-29 14:00:07         (三十二)      高中三年我就是一个十足的倒霉蛋,因为我本以为原来的老师跳槽去其它城市后我真正解脱了,没想到,遇到的新班主任更厉害,甚至更残暴。我有点像从地下室往上爬,爬了一半突然脚下一滑,彻底掉进地狱的感觉了。      高三开学第一天,班主任的第一堂英语课上我就成为同学们中的主角——当着全班同学的面上朗读我写的检查。这个人丢完之后还没结束,检查还有找德育主任签字。靠,我混的再有名气,人家德育主任也不晓得呀,我一个楞头青拿着一份检讨虎虎的去找德育主任签字,还真把他搞了个晕头转向。不过苦日子总能熬过去,渐渐地,李老师把精力放在教学上去了,对我的注意开始减少了起来。我呢,也假装老老实实的夹着尾巴做了几天人。      不过,高三的生活不光只有学习,我还有爱情,还有若美。      自从我们拉过一次手后,我和若美的关系明显亲密起来,每次晚自习,我也不再逃课去打游戏了。而是乖乖的待在教室等待下课的铃声想起,然后,我直奔学校围墙边的小树林,去等待和若美的约会。      和若美的第二个相对火暴的日子发生在10月的一天,与我们拉手的日期相隔54天。      那天若美时髦地穿了一个连衣裙,由于天气已经开始变的有点凉了,若美在连衣裙的外面套了一个披肩——这在当时是很时髦的穿法。因此,那一晚的若美显得很是妩媚,我们就在小树林的深处缓慢的散步,你轻轻撞我一肩,我轻轻撞你一肩的走。距离很近,我甚至能闻到若美身体上发出的淡淡的清香。后来,我们靠在一棵大一点的树下面对面的站住了。我坏坏的看若美,若美马上有了察觉,想逃避我的眼光,笑。 我很大胆的把若美几乎是抱了过来靠在树上,用嘴唇去逼近她。      最初的一刻,若美似乎有点发呆。等到她缓过神的时候,我的嘴唇距离她已经只有几厘米了,她头向后闪了那么一小下,很小的一下。用数学的原理说就是,若美闪动的距离小于我移动的距离。而且我的加速度比较快。于是结果如下——我的双唇就把若美包裹住了。若美一下子变得很安静,任由我疯狂的搅动。逐渐的,若美的舌头也动了起来,这让我很是兴奋。我的下体疯狂的充血膨胀,搁着衣服抵住了若美的连衣裙。突然,很大的一声巨响吓的我和若美浑身一颤,并且迅速分开——上课的铃声响起了。我和若美互相看了一眼——扑哧一声一起笑了出来……          日期:2008-1-29 14:10:25      (三十三)         我在全班级朗读的那份检查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丢人,相反,它可能还给我带来了一些荣誉。因为,高三那年,找我写情书的人多了起来。大家还给我起了一个很是令我满意的绰号——文豪。      直到现在,我还保留着那时写的好多情书和情诗。这些情书和情诗被N个荷尔蒙升高综合症的兄弟们偷偷塞给了不知道多少个女孩,但只有我最清楚,其实这些东西,在我心里我都是写给若美的。只是她没有看到。      最可笑的是,其他班级的一个仁兄竟然还通过我的铁哥们和我搭上关系,请我帮忙写一份情书给李小花。(他是其他班级的,还不知道李小花在我们班级的地位)。      我写了,不过现在想起来,我写的有点损。在这里,我向那个哥们和李小花道歉,是很真诚的道歉,请原谅我青春的无知和轻狂!   我帮那位仁兄给李小花写的是一首诗,很简单      你温柔的眼眸/   是我灵魂的归宿/   大滴的泪珠/   便是你走后的心情/      后来那个哥们还真和李小花谈了一年的恋爱,只是不知道结局如何。也不知道若干年后李小花回忆起她高中收到的这第一份情书时,会不会突然发现这竟然是一首藏头诗!          日期:2008-1-29 14:13:50      (三十五)      高三的一年,我的生活受外界影响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一是当时平山市发生了一件事,对我来说是一件天大的事——国家明文规定,禁止娱乐场所出现博彩类游戏机!整个平山市原来星罗棋步的赌博机突然一夜都蒸发了,连想玩个普通的电子麻将也没有了。这让我一度很是不爽,天天打不足精神。好像完整的生活突然被别人猛的切割了一下。变得心慌慌,无依无靠的。好在,那时候有若美陪着我,渐渐的,我也能开始适应没有游戏机的生活了。      二是父亲曾经找我很深的谈了一次话,父亲把我们家的历史完完整整的讲给我听,祖上是怎样从一个福建的大户人家,因躲避战乱和灾年而一步步迁徙到黑水省的。又是怎样因为曾经是大户人家而在十年浩劫中遭到摧残的。讲到最后,父亲说:“你爷爷死之前跟我说了一句话,他说‘我们家逃到这里是错误的,将来你一定要把子女带出去,这里太穷了!’”父亲流着泪说:“看来我这辈子是实现不了这个愿望了,但爸爸就是累死,也要让你们这代人走出去!”。      我听完这句话——哇的一声在父亲面前哭了出来。      于是我把这几年所做的,所欠的债务完完整整的坦白给父亲。我记得最后我从父亲手中接下来的钱——也是我两年的债务总额是个很惊人也很吉利的数字——16800元!      三是在课堂上开始有老师主动提问我了,主要是物理课,也是一位高三才教我的女老师——马老师。虽然我支支吾吾,答非所问,但她总是很耐心,甚至有一天的晚自习,她还特意走到我身边,问我有一道题会不会——自然,我不会。她就俯在我身旁给我很认真的讲解。足足有半个小时,然后问我懂了吗?看到我坚定的点点头后她才离开。现在我要很抱歉的对那位老师说一句:我撒谎了。      直到现在我想起这位马老师我还心存感激——虽然在那之后我就知道了另一件事情。那是我的一个兄弟告诉我的(到高三的那年,兄弟们都有所变化,毕竟长大了一些,愧疚感和悔过的心都在增加。)他说,咱们别玩了,父母真的是不容易啊。你不知道你爸妈。每次来的时候请这些老师吃过多少次饭啊,还给他们送油。每个人都给20斤。      我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真的有点蒙,而老师们在我心里的形象也在那一刻彻底崩塌了。那是什么样的一群老师啊。根据我的记忆统计,语文老师和班主任英语老师,整个高三一年没关心过我一次。数学老师提问过我一次,不过那是在高二和高三的暑假补课期间,应该不计算在内。化学老师也是提问过我一次,但因为我的回答而太过于失望,再也没提到过我。能让我感激的只有我刚才提到的马老师了,不过我也给了她回报。我从物理每次考试30-40分的成绩最后提高到70-80分(呵呵,惭愧——150分满分),甚至在高考的时候,我物理创记录的考了82分,成为仅次于语文(109分)的第二好成绩!      老师当时给我的危险教育是,拿了钱,收了好处一样可以不办事,甚至不必为此脸红!幸亏马老师以身作则,让我树立起了正确的人生观和世界观——那就是,可以要,可以拿,但必须要在能办事的前提下。                      日期:2008-1-29 14:19:31      (三十六)      我和若美上瘾了!      与许多第一次恋爱的单纯青年一样,我和若美有了第一次亲密接触后就变得有点一发不可收拾。每天下了晚自习后的亲吻已经成为了日常生活中必修的一门课程。而更多的时候,常常是这样,我和若美都不去上第二节晚自习,就在围墙边的小树林里,疯狂的接吻,接近一个小时的时间里,没有任何语言,传达信息的唯一途径就是舌头。      不过那段时间我也养成了一个良好的生活习惯,就是每天吃完晚饭后要仔仔细细的刷一次牙,而且在若美回家前不抽任何一支香烟。现在回想起来,这个现象说明我已经完完全全接受了若美,因为——我已经开始在意她。      遗憾的是那时候天气已经很凉了,我和若美都穿上了很厚的衣服,虽然是拥抱在一起,也只能是朦胧的感受若美胸部的曲线。但即便如此,也足已让我兴奋异常。这给我带来的后果是,我的下体在和若美接吻的一个多小时内持续保持充血肿胀的状态。每次和若美分开后,我都感觉到下体的一丝疼痛。而且我发现了其中的规律——那就是充血的时间越长,下体就越痛。          日期:2008-1-29 14:21:10         (三十七)      大约在那年11底,12月初的时候,平山市第一中学用了十几年的锅炉出了一点事故,多大的事故不太清楚,因为学校封锁了消息,只知道是有人受伤了。后来消息传的比较神,说有人死了,还不止死了一个人,是几个!几个?如果你这样追问下去,没人能说清楚。因此可以断定,事故中有人受伤是真,死了人是假。      总之那年的冬天,学校开始大规模的发动住校生在外面租房子——因为学校在更换锅炉期间无法供暖了。我和4个兄弟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在学校的附近一个居民家里租住了一间房屋——我很喜欢那里,原因很简单,因为那个房东是做烤羊肉窜生意的。      羊肉串,食物!我最爱的食物!      房租多少钱一个月我早不记得了,因为我从来没支付过,都是兄弟们给的——那个时候,兄弟们钱基本是和在一起大家花,不会计较谁花了多些,谁花了少些。甚至,花的少的会觉得难为情,总是要找一切的机会补偿上。衣服么?只要穿上还合体,也可以换着穿。可以说基本具备了共产主义的雏形。      真的,直到现在我还很怀念那样的日子。但很可惜,对我来说,它已经成为回忆了。而且我可以很负责任的说——那样的日子在我们长大后就离我而去了,永远不会再回来,永远!      在我租房期间,人民教师的形象在我的心目中再一次沦陷,不同以往的是,这一次,我对于事件发生的过程和本身,有点幸灾乐祸。   那是一个周六的晚上,和我租住在一起的兄弟们相约去看通宵录象——相当于是相约一起去看A片。因为如果录象厅不放A片,没人能熬整个一个晚上。我当时可能觉得大家一起去看不太方便手淫,也可能是其他原因,反正是没去,结果错过了亲眼见证那一经典事件的发生。      因此那一经典时刻不得不在第二天早上由我的兄弟们给我转述了。实话说,他们明显没我会讲故事,因为他们描绘的这个故事的开局很老套——让我猜他们看通宵录象遇到了谁?靠,对于这样故做玄虚的开局,从小学到现在我都懒得回答,那一次也没例外。因为我的另一位兄弟大俊哥已经忍不住边笑边公布了答案——小蒋。      小蒋——高一,高二教我化学的老师;一位年轻的,尚未结婚的老师;一位文质彬彬,风度翩翩的老师。      我当时的心情可以套用陈佩斯小品《主角,配角》中的一句台词来说,那就是——我以为只有我这样庸俗、趣味低下的烂人才看A片。没想到啊,没想到,连小蒋你这样一表人才,为人师表的人竟然也开始看A片了!      农村的孩子,想法比较天真,而且遇事愿意把人往好里想。因为我对兄弟们提出了质疑——你们是不是看错了?结果他们的结论给予了这个事实最权威的认定——绝对没错,他们是在零点清场开灯期间看到小蒋的!而且他们还对事实进行了补充,那就是这位平时给我们上课都从来不带眼镜的小蒋那一晚竟然带着眼镜!         认定了老师也看A片这一事实后,我开始疑惑小蒋会不会也和我们一样,在黑暗的光线下偷偷褪下(作者此处删除31字)喷射……          日期:2008-1-29 14:33:05         (三十八)      不过,一味的摧残和毁灭人民教师的形象并非我的本意,而且也不完全符合事实!甚至对于曾经把我赶出教室,让我到现在认识的英文单词都不超过500个的年轻英语教师来说,她的形象都有高大的时候。很光辉,一度刺痛了我的眼睛。      说这个事前要交代一下黑水省高中教育的一个特点,就是在高三的寒假前要搞一次全省的大规模考试,这种考试有一个很奇怪的名字——会考。不过这个名字很名副其实——只让会的同学参加高考,不会的不给参加高考。因为,凡是有一门成绩不及格的,就没资格参加第二年的全国高考。      这个考试让我着实紧张了一阵,因为高考当时被认定为农村孩子跃上龙门的唯一途径,也是我们那一代人恒久的梦想。我不想成为一个连战场都还没上就被击毙的士兵,虽然我早知道我必定在高考的战场上战死!      后来我终于知道,人生中有好多事情可有可无,它们的存在对于生命来说是一种累赘,但你必须走过。这种事情我们的先人已经给出的精辟的定义——“走过场”。黑水省的会考就是其中的典型。   那次会考地区里只派来了一个监督考试纪律的领导,但那么多考场,再加上平山市第一中学盛情的款待。因此,这位酒精考验的地区领导我们基本上见不到他人,即使见到,他在同一考场呆的时间绝对不会超过一分钟。而在考试过程中,每一门的任课老师总是能在最恰当的时间进入到每个考场,将80%试题的答案公布给我们。   不过有两门课程我是没有听到答案的,一门是语文,我最自信的学科,我在老师还没进入考场公布答案的时候就交了卷。另一门就是英语!      英语没听到老师的答案是有特殊原因的。我记得英语是在会考的第二天下午,我座在考场的第一排,监考的老师正是那位年轻的英语老师。考到一半,那个地区的领导惯常的来到考场进行所谓的巡视。不过,这一次与以往大不相同,因为这位领导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在考场的后排找了一个空位置坐了下来。大约5分钟后吧,最多5分钟。寂静的教室里出现了一种很刺耳的声音——那是领导发出的打鼾声。      不久我们的班主任,也是英语任课老师李小芸开始在考场门口向里张望了——她是来送答案的。不过另一位监考老师在李小芸探头的同时向她很隐蔽的摆了摆手,然后向后排座位暗暗的指了指,李小芸的头就缩了回去,直到考试结束再也没露过面。         我当时以为我真的完蛋了,最弱的科目,遇到最讨厌我的监考老师,我死定了。我记得会考前,老师跟同学讲过,平山市第一中学自建校以来只有一个牛人没通过会考。因此叫大家不要紧张,更不要担心。      但当时我没法不紧张,不担心了。因为随着时间的飞逝,我马上将成为平山市第一中学自建校以来第二个名垂千古的牛人!      但这一刻天使出现了,并且来到了我的身边。——正当我思维就要混乱的时候,一个美丽的指甲出现在我的试卷上,并且在某一个答案上深深的划了一个痕迹。我抬头,顺着那美丽的指甲看上去,是年轻的女英语老师。她的表情很无辜,甚至有点麻木。手指甲继续在试卷上刻画着。      我的思维在这一画面下彻底紊乱了。这是那个曾经对我说“只要你在,我就不会来给你班上课”的老师么?是呀,就是她,没错的。但她为什么会帮我呢?为什么要帮我呢?为什么呢?      ……      我那天真的对老师的这一举动很是感动,感动得以至于考完试主动找到那位年轻的英语老师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老师,我们这种不听话的学生是不是给你添好多麻烦?”      当时年轻英语老师回了我一句让我到现在都没完全参透的回答。“父母到老了的时候,最挂念的其实是小时候最淘气的那个孩子。”      那一刻,我对人民教师进行了全新的定义。那就是——老师是人,而且是变化莫测,挺复杂的人。             日期:2008-1-29 14:34:41         (三十九)      12月已经进入到了中旬,1995年就快过去了。      每年的这个时候,班级都要开始筹备元旦的联欢晚会,这一年更是这样。因为这一年是平山市第一中学建校50周年。      中国人都好个整数,50年算是个大数字,古语叫半百。因此学校决定在放寒假的前一天搞个大型庆典活动。庆典自然要有节目表演,而当时的在校生当仁不让的要成为舞台的主角。因此那一年的元旦前各个班级都在排练各种各样的节目,一是用于班级元旦联欢中的自娱自乐,二是作为寒假前平山市第一中学50年庆典的选送节目。   那段时间我和若美见面的时间相对要少一点,因为她有表演任务在身,每天上晚自习都要去学校的小礼堂里去排练。      不过那段日子我并不空虚,因为班级里一位同学给他家里买了一台很先进的录音机准备带回去。他是个很大方的人,因为他把录音机拿到了教室,在每个课余时间,我们用来播放喜爱的卡带。   那是一个感人至深的时代,至少对音乐来说是这样。《睡在我上铺的兄弟》、《同桌的你》、《忘情水》、《红日》……一首首扣人心弦,催人泪下的歌曲让我们对逝去的青春无限怀念和眷恋——他们唱出的不是歌曲,而是我们曾经的记忆。      那个时候,不管是有音乐细胞还是没有音乐细胞的同学,都爱凑在录音机旁,伴随着音乐,沉浸在自己的一个世界中,很宁静,很享受。      我就是因为有了这样的心境,在夜晚的时候,又一次梦到了景佳。早上醒来后,梦的内容早就忘记了大半,但梦中的那种心境和那种感觉却跟随了我一整天。我无处宣泄,也无法自拔,于是在那样的心境下,我写下了第一首为景佳而作的歌曲《最爱》。      明确的说,那只能是一个歌词,因为我委托了一个有点音乐天赋的兄弟,也是我曾经的同桌——凯哥谱了曲,才能够让我唱出来。我写出了生命中第一篇属于自己创作的歌词,而凯哥则谱出了他生命中第一段属于他自己的旋律。      生命的第一次总是很重要,总是值得我们铭记,无论对于我还是对于凯哥来说,都是这样。因为,在完成这首歌创作的10年后,2005年,凯哥出差到我所在的城市。夜晚的时候,我们一起飚歌。那天我俩喝了很多酒,即将结束的时候,我清唱了这首《最爱》给他听,他流泪了,一边流泪还一边说:“你不唱,我差点都忘了,差点都忘了……”      两个大男人,在KTV的包间里,就这样为曾经的年少唏嘘不已……          日期:2008-1-29 14:37:10         (四十)      平安夜到了——那个年代,圣诞对于处于县城里的人们还是比较遥远的概念上的东西,与平常的日子没什么不一样。但对于我和若美来说这个日子有点特别,因为它是我们相识的纪念日,而1995年的平安夜,更是一个让我和若美值得铭记一生的日子。      若美似乎很早就为那天做了准备,甚至提前跟他父母打好了招呼,请了假。那一天,我和若美两个人,吃了饭,然后一起出去玩。由于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地方,我就把若美带到了工人文化宫的放映厅里去看录象。      录象的内容我现在早不记得了,可能当时压根也没心思看。但我和若美所发生的一切却至今还让我历历在目。      那一天在录像厅里若美送给我一个很精致的防风打火机作为相识周年纪念的礼物——在我此后所任何和了解的所有女孩或女人中,都逃不开一个恋爱规律,那就是女孩先给你买烟,然后限制你抽烟,最后是要求你戒烟。但若美不是,从始至终,若美几乎都对我百依百顺。对我的一切,好的、坏的、甚至是我没想到的、无理取闹的,都无条件、无保留的支持。      激动人心的一刻发生在我和若美进入放映厅后的半小时,若美当时很认真的问我,马上又大了一岁了,你有什么打算,有什么愿望么?      说实话,我有愿望,真的有愿望,但是我当时不知道怎样开口,怎样组织我的语言。后来我说了一句有点蹩足也有点肉麻的话——“我想感受一下你最优美的曲线。”是的,这就是我当时的原话,一个字也没改动。      激动人心的一刻随即就发生了。      若美这次没笑,黑暗的放映厅里,若美牵着我的手,放在了她的大衣里。我就是这样隔着若美的毛衣,内衣和胸衣三层衣服开始触摸若美“最优美的曲线”。18岁女孩的女孩乳房已经很柔软了,那是一种不可形容的感觉,一种绝对舍不得放开的感觉,是一种太过于撩人的感觉。      我的呼吸开始变粗了,但那一刻若美还没有发觉,她甚至还在我触摸了2分钟左右小声跟我说,“给你褪掉一层”。我的手就从若美的毛衣外,进入到了毛衣内(此处作者和删除23字)。      我那时几乎有点失控了,因为我的贪念开始膨胀,我无法忍受隔着一层布的感觉了,我几乎是有些发狠的把若美的贴身内衣从下往上掀起来,并且把我的大手迅速地伸进去,继而开始有些肆无忌惮的感受若美的乳房——甚至直到现在,甚至在我写下这段文字的时候,我都很是甜美,乳房,乳房,若美的——那是多么值得回味的时刻啊。      不过那天的结局有点混乱,因为我实在受不了若美美妙的肌肤给我带来的巨大刺激,开始猛的把手伸进若美的裤子里了——不过,是隔着内裤的。      平平的,没有其他的变化,这种刺激明显低于乳房,因此我开始往下拉扯若美的裤子,想探询完整的,毫无保留的若美。若美直到这一刻才开始觉醒,压低声音反复说着两句话“不要呀”。“这里不行”。同时双手开始有意识的保护自己。在僵持不下的时候,还是若美拯救了我,她说:“我们到外面看看,这里不行。”于是我和若美就从放映厅里走了出来,入冬了,地上也有了积雪,风很冷,我被冷风一吹,也清醒了不少。我明显感觉到我刚才失态了。 若美看表,已经很晚了,她必须回家了。      送若美到家门口的时候,我吞吞吐吐的问若美:“你不会觉得我很色吧”。若美很严肃的的回答我说:“嗯”,然后马上补充“是很色”。 随即就捂着小嘴咯咯的笑了。         若美那天和我分开时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林,别多想哦”。      是的,林——我的姓氏,更是若美对我的爱称。      不过那天我并没有听若美的话,我多想了,以致于想得太多,连续自我解决了两次。             日期:2008-1-29 14:40:03         (四十一)      其实现在回想起来,整个高中生涯中,高三那年的冬天是我高中时代最幸福最惬意的一段日子。可我当时并不知道。知道“生在福中不知福”这句老话是怎么来的么?就是这么来的。      我之所以说那段日子幸福、惬意是因为一是我有若美爱情的滋润,二是我的亲情也开始回归。不过并不是和父母——我的叛逆并没有结束。而是我远在黑水省通河市的二姐。因为就是那个冬天,家住中俄边境的她给我邮寄了一双当时很流行的军勾皮鞋和一件原产地俄罗斯的风衣(呵呵,外国货。)同时邮寄来的,还有几百元钱。虽然我和父亲的那次坦白交代让我几乎还清了所有外债,但花钱大手大脚已经成为习惯的我经济状况仍然很是拮据。因此二姐的礼物和现金让我那年的元旦过得很富足。      1996年的第一天就在我们富足的期待中到来了。      我那天还特意去做了一个头发——当时我的头发很长,我量过,比JJ长,最长的头发有25厘米,从前面搭下来能超越我的下巴。我记得当天我做了一个自己认为最酷的头型——右半边的头发吹成大背头,左半边的头发自然垂落后用发胶固定,彻底遮盖住半边的脸。我就是以这样的发型并搭配那件俄罗斯产的风衣度过那个元旦的。   那确实是一个特别的一天,由于是高中时代最后一个元旦了,那一天好多同学都有点莫名的兴奋或者是感伤。大家一起表演节目,一起开心,说了很多平时不太说的话,总之,大家在那种气氛中有点醉了。是的,没有酒,一样可以醉。      在集体有点微醉的情况下,不知道谁大胆的在教室里燃起了第一只香烟,很快,班级半数左右的男生都人手一支了。不过就在这个时候,意外发生了——一个到现在我都不清楚主管哪一块的男老师进来了,甚至在进门的时候,他和一个站在门口吸烟的名叫大力的男生险些撞个满怀。      大家的微醉一下子就全醒了,1-2秒内全部迅速掐灭了香烟。但满屋的烟雾已经说明了一切。不过这个老师挺够意思,真的挺够意思,他说:“今天是元旦,我就不说你们了,等放假回来再说吧。”      这个插曲让那个元旦联欢在即将结束的时候气氛显得有点沉重,后来,后来就散场了,大家各回各家,欢度元旦假期去了。          日期:2008-1-29 14:43:35      (四十二)      1995年就这样过去,我很怀念它。但最铭记那年元旦的人不是我,而且我的四个同学。      1月4日,元旦放假后上课第一天。那位男老师在上第一节课的时候就来教室把大力叫走了,直到上第二节课,大力依然没有回来,做完间操回教室,大力依然没有回来。直到第三节课上到一半,大力才和那个男老师一起到教室门口,又叫了一个名为小郭的同学出去,然后又是很长时间,小郭回来,叫了一位男生出去,这次时间很短,那个男生就回来,把我的一个兄弟乔军叫了出去。      那个上午很可怕,因为他们自从被叫出去后,就再也没能回到座位上来——很有慷慨就义的味道,而且每个人来叫下一个人的时候,面容都十分沉重。更可怕的是,谁都不知道下一个被叫到的会不会就是自己!      不过自我兄弟乔军出去后,就再也没回来叫下一个人。到下午快要上课的时候,他们四个人一起回来了。这说明,事情已经结束了。   对于那一天的上午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四个人谁都不愿意多说。我只是后来从乔军的只言片语中给大家还原一下大致的片段。   由于大力是元旦联欢那天离那个老师最近的人,因此他被第一个叫了出去。在一个封闭的办公室里,年轻的男老师开始审问他都有谁抽了烟。大力自然不愿说。结果他挨了打,那个男教师几乎是拳脚相加,接近2个小时啊,不知道大力是怎么度过的,总之他可能真的熬不住了,供出了小郭,然后小郭重复大力的命运,供出下一位,下一位又供出乔军。乔军对当时的自述是,挨了嘴巴子,还挨了踢。最后,由于乔军嘴硬,再加上时间已经过了午饭时间,那个老师估计打人也耗费了不少的体力。终于作出了最后的处罚决定——每人罚款200元,然后才放了他们。         我靠,这个人民教师中的败类啊,他在用暴力一点点的教会单纯的我们——做人,就要学会出卖朋友!而且我可以肯定的得下结论,那被罚没的800元钱绝对没有上缴给学校,而是进了他个人的腰包。   之所以这个老师当初这么牛B是因为他根本不在乎当教师赚的这点钱,他当时正经营着第二产业——在平山市开了一家有点名气的狗肉馆。属于比较有钱的牛人。有一点可以证明——他拥有一台,也是全校教职员工唯一的一台价值接近2万元的大哥大!      索洛曾经说过——“西部铁路的每一根枕木下都躺着一个爱尔兰人的冤魂!”我不知道那位老师有没有文化,听没听过这段话。如果他听过,他那800元钱又是怎么好意思往外花的。      这个事件遭受最大打击的是大力,因为他平时根本就不吸烟,是在那个特定的环境中,说不定还是在周遭人的劝说下才点上的。而且他也成了第一个背叛朋友的人!明目张胆的背叛朋友,这在高中时代,在我们年少的世界观和人生观中,是比我这样看A片+赌博+逃课的人要可耻N倍的。      若干年后,我得到了大力的消息——他已经在狱中。高中读完后,他没考上大学,回到农村当了农民,后来由于盗窃耕牛而获刑。只是不知道他在回忆人生时,会不会将那一天定为他人生的转折点。                         日期:2008-1-29 14:47:35         (四十三)      和若美的爱情让我和兄弟之间曾经起了一些小矛盾。不过后来我知道,这是每个人都曾经历的一个过程,是现实生活有机的、不可分割的一个部分。      比较有代表性的一次是和大鹏兄弟险些翻了脸。      那是一个吃完晚饭但还没上晚自习的课间。大鹏是我们兄弟中当时唯一不抽烟的一个,但那天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对若美送给我的打火机产生了兴趣,而且是浓厚的兴趣——不停的把玩,打着,熄灭;再打着,再熄灭,搞的我心痛的一丝一丝的。一方面这是若美送给我的礼物,我舍不得它在别人的手中把玩。更重要的是,万一这期间有老师出现发现这一情况的话,这个打火机会被没收,你一辈子也别想要回来。我不是在这里瞎说,这种事情是有先例的,我的大俊哥兄弟高二期间租了一本贾平凹的《废都》在课堂上看,结果被发现后没收,直到毕业也没从老师那要回来。      于是我动了点小心眼,说:“给我,我出去抽烟。”大鹏开玩笑的回答说:“不行,还没玩够呢,你用火柴就是了,兄弟们都用火柴,你装啥呀。”大鹏的回答让我很是不爽,继而出离愤怒了——我愤怒的是,我的小伎俩没有得逞。于是我开始冲动了……   .   冲动是魔鬼——这句话在我人生中无数次被验证,绝对是一句真理!      当时我的反应有点出格,我把手旁的一本书恨恨的往地下一摔。很大声的对他喊“靠,我还不要了!”说完返身就往教室门外走。   我当时没看到大鹏的表情,不过我想他当时一定很惊讶我的反应,也肯定觉得没面子,毕竟当时班级里还有不少其它同学。不过兄弟就是兄弟,他可能只在那里犹豫了1秒钟,就转身追我到门外。在离教室门口约5米的地方,大鹏拉住了我,说了一句:“靠,不做兄弟啦”。作为长久在一起的兄弟,我能理解他整套动作隐藏的是意义是委婉的向我表示歉意。当年我们都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能做到这些,我已经很感谢他了      高中生涯中,我是我们那帮兄弟中年龄最小的一个。感谢这些大哥们的宽容之心,让我的生命中没有因为一时冲动而丧失那一个个生死兄弟。                   日期:2008-1-29 14:50:10         (四十四)      高三那年的冬天我虽然不再为食物烦恼,但仍然不能兴奋和强大起来。因为我开始有了那么一丁点的学习欲望,但一拿起课本,就感觉自己落下的课程太多太多了,以至于总体知识水平可能还不如一个高一的新生。这有点像比万米长跑,人家还有一圈就撞线了,你却刚在起跑线上睡醒,不追吧,志气上有点过意不去。起跑追赶吧,即使你拼了小命也不可能追上——有一丁点学习的欲望,但没一丁点学习的动力。在这样的反复疑惑和彷徨中,我找到了另一个出路——喝酒。      期末考试前的某一个晚上,由于若美要排练节目,大俊哥就约我一起去喝酒。那个时候,白酒是王道,一是因为喝白酒比较有力道,二是喝白酒比较省钱。而且当时学生中流行的喝酒方法也有很多种,一是白酒一喝到底,喝到曲终人散。二是先来白酒,基本喝到位后,再点几瓶啤酒尽尽余兴。三是先往杯子里倒90%的啤酒,然后掺入10%的白酒,整个席间都这样喝。         那一天我和大俊哥采用的是第一种喝法。      酒席一开始,我就知道俊哥有心事,因为他是故意想往醉里喝,饭店老板娘的菜还没下锅炒呢,他已经把一杯白酒一饮而尽了。后来我才知道,他在那天小小的失恋了一回。      俊哥的那场短暂的恋情我还是比较清楚的——他在学校食堂里意外的遇见一个女孩,然后莫名其妙的觉得自己喜欢上了她。经过俊哥不懈的努力和积极奔走下,终于了解到,这个女孩叫草儿,是从外地转到本校高四(复读班,我们习惯叫做高四)就读的一名学生。由于当时平山市第一中学的复读班位于综合教学楼里,和我们所在的主体教学楼距离很远,而且复读班也不需要做间操,因此我们很少见到她。      俊哥于是开始了大约有1个星期时间的单相思,而且在那一个星期里,他都起的很早,每天都装摸做样的拿一本英语书到草儿晨读的校园人工湖边,溜达来,溜达去。终于在我们喝酒的那个早晨,大俊哥无法承受单相思的煎熬,鼓足了勇气对那个女孩进行了表白。结果,结果自然是很失败,因为那天他喝醉了,而且是烂醉,滑到桌子底下任凭我怎么扶都扶不起来。         最后,我只能跑回学校找来两个兄弟,连背带扛的把他带到了租住处。俊哥那天的酒醉得确实有点吓人,因为他的脸已经全白了,而且反反复复不停的呕吐。我开始犹豫是否有把他送到医院打醒酒针的必要了。还好,有我兄弟岩哥在,他用指甲尖掐住俊哥胳膊上很小的一块肉,用力的扭成90度。俊哥就“噢,噢”的叫了两声。“还知道痛呢,没事,没事。”岩哥说。不过我仍然很是担心,因此那一夜很晚才睡,当然,很晚才睡的另外一个重要原因是——我要不停的打扫俊哥呕吐出的秽物!      岩哥说的是对的,第2天一早,俊哥彻底醒了,醒了后说的第一句话是:“昨天这酒喝得舒服,醉是醉了,但一点没吐。”      ……         俊哥的那场醉酒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那个年代,虽然我们自以为彪悍异常,满世界都不放在眼里。但实际,我们很渺小,甚至是脆弱的。因为我们总是不断地想找一种寄托,想找一个依靠。      俊哥由于很多原因现在已经和我失去了联系,唯一见过他人的是我的兄弟岩哥,而且是在两年前。两年前他的情况是,他已经成家了,娶了媳妇。岩哥的原话来描述说就是:“大俊子的媳妇很漂亮,比我们的强多了”。      真的,很多时候,我很想念他……             日期:2008-1-29 15:06:41         (四十五)      到那年下第三场雪的时候,我迎来了高三寒假的期末考试。      高三的时候,我的学习成绩以及学习态度和两年前相比已经有了非常明显的变化。主要体现在高一的时候我把考试名次排在全班下游作为耻辱,而高三的时候,我已经开始把不排在倒数第一名作为一种光荣。      提到考试,那时我最狠的人是我们班级的两位女同学的。恨的原因是,有她们俩在的时候,班级的倒数第一名总是被她们牢牢占据,可现在,她们其中的一个已经办理了退学手续,另一个已经随父母转学去了其他城市。      她们走的时候,什么也没跟我说,只是默默的,凝重的把她们一直稳固监守的倒数第一的大旗移交给了我。幸好还有大鹏,俊哥这两位好兄弟替我分忧、给我解难,因为兄弟们的同患难不仅体现在生活上,更体现在学习上。我们三人轮流交替,得以让这块大旗迎风飘扬,屹立不倒。      怎样逃避成为班级的倒数第一呢?这是个必须经过仔细思考并精心策划才能解决的一个问题。在经过高三上半年积累了无数次考试实践经验之后,我得到了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案。      首先要说的是,平山市第一中学考试的排名是一排到底,并张榜公布的。也就是状元张三,榜眼李四、探花王五一直到最后一名某某这样一直排下来。但却有个例外,就是如果谁有特殊原因没参加完全部考试,或因病没有参加考试的同学是不进入排名体系的。同现有的某些法律法规、规章条文一样,是有空子可钻的。      因此,在高中时代,我的考试成绩虽然曾经有过倒数第一的记录,但绝对不是最多的一个。至少在排倒数第一的次数上,我不是倒数第一。呵呵,这已经足已让我感到欣慰。      每次考试前和考试中,我一般要做这样的工作。一是要事先了解大鹏和大俊哥两人的考试座号的情况,也就是说周边有没有学习成绩非常优秀的人。没有自然最好,如果有,就要在考试的过程中注意了,上述两人是否有抄袭的现象。如果他们出现抄袭,那我很可能就要面临排名倒数第一的危险,这个时候,要及时终止考试。比如说找拉肚子啊,感冒受不了啦等等理由(但一般情况下,老师不会同意你离开考场,除非已经到了交卷时间,并且你已经把试卷交了)。如果没能得逞,索性就不参加后几个科目的考试。二是要在考试中和每门考试结束时密切注意他们二人的动向。万一他们都有终止考试的动机,那我也要立即终止考试。大家一起退出排名系统。三是在考最后一门课程的时候,一定要晚一点进考场,确认二人参加该科目考试后再进去考试。我有一次排名全班倒数第一就是因为这个失误,自己先进了考场,结果这两个家伙去打台球去了,血的教训啊。      在这里我必须要说一句,那就是在高中几年中,我,大鹏和俊哥都曾经有过抄袭行为,但只是很少的几次,并不是常态。抄袭可耻——这种荣辱观我们还是牢牢建立了的。同时,我还要辩解一下——我们动用抄袭这种可耻的行为只是为了避免排名倒数第一的耻辱。是用一种小的耻辱来避免大的耻辱。属于法律范畴中的“紧急避险”行为。这比那种想用抄袭来博得荣誉的行为要高尚一些。      不过这一年的寒假考试我是全部参加了的。自从和若美在一起后,我变得比以前乖了很多,父母,家人,亲友都想做到却都没做到的事情,让若美做到了。是的,我变乖了,虽然还很不彻底。      那场考试我虽然参加了全部的5个科目,但除了语文外,其他的科目我都是第一个交卷的。俊哥和大鹏自然也不示弱,交卷的时间几乎和我前后脚。那一年的冬天,倒数第一名就像是一颗子弹,装在一把左轮手枪里。这个赌博式的游戏由我们三个兄弟来玩。很幸运,这一次,我的那一枪没有子弹。                日期:2008-1-29 15:07:57      (四十六)      若美在那年马上快要放寒假的时候,让我又激起了一次巨大的性冲动,不过,冲动并非来源于肉体的接触,而是因为若美在我面前完满的,毫无保留的展示了一次她特有的柔美和妩媚。      若美展示的舞台是在平山市第一中学建校50周年庆典汇报演出上。那一天也确实是一场盛会,学校整包了平山市最大的室内聚集地——平山电影院作为庆典场所。而且来的人也很是不少——若美的父母,市里的其它主要领导,学校的全体领导班子,甚至驻地边防部队的一个团长和政委都到了场。      开场自然是讲话,一个接着一个,似乎有没完没了的意思。而我,则在这个时候离开了班级所在的规定位置,跑到厕所里抽烟去了。连续抽了两根之后,我才在厕所里听到了巨大的音乐声,我知道,演出开始了。      从厕所里出来的时候,我没再回原来的位置——因为那里离舞台实在太远了。我找了一个靠近舞台,但有些边角的空位悄悄坐了下来,静静的等待若美的演出。      那一天若美的演出被安排在了很后面,因此让我等得有点心焦。参加文艺汇报演出的都是当时在校的学生,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但无一例外,那一天他们都一律很光彩照人,每一个演员都穿上了华丽的服装,不管男女都是浓装重彩。那一刻,我觉得,整个世界都是他们的,而我,只是这个世界的看客。      随着演出的不断深入,我真的有点为若美担心了,我担心她的舞蹈节目会不会因为特殊原因被取消了呢。幸好,好心的报幕员(现在叫法是晚会主持人)给我吃了一颗定心丸。      若美的舞蹈开始前,女报幕员罗嗦了好几句——“韵,是一条汩汩流淌的河;韵,是一条激情挥舞的丝带;韵,是一串跳动不息的音符;韵…….”妈的,那个女报幕员就这样一连韵了七八个,本来我就心焦着呢,她在那韵来韵去个不停。再说了,人家一般排比句就三句就完事了,她这是,这是谁给写的台词啊?      好在,她最后总算说出了那就让我安心的话“请欣赏舞蹈——‘韵’。表演者,307班,张若美”。      在报幕员说完那个带着尾音的“美”字之后,音乐就同时响起来了,随即,舞台上的灯光全部熄灭了。由于我坐得很靠前,因此能大体的看出一个人掀开了后台的帘子,走到了舞台的中央,摆出了一个造型。我知道,我的若美来了。      在追光灯猛的亮的的那一刻,我看呆了,真的看呆了。那是一个不同寻常的若美——那天若美穿的是一套深红色的不知道是苗族还是彝族风格的服装, 反正裤子是低腰裤,上衣也是无袖的,而且比较短。而若美的裸露在外的小蛮腰上则扑了星星点点的金粉,在追光灯下一闪一闪。与此同时,若美的发型也做了变化,不再是惯常的披肩发,而是被挽成了一个发髻,显得很成熟,很妩媚。      总之,聚光灯下,展现在我眼前的是一个头上挽了发髻,脸上施了胭脂,胸脯异常饱满,蛮腰金光闪闪,臀部高高翘起的若美,一个不同寻常的若美,一个风情万种的若美。      我承认,我在那一刻就勃起了。      然而,演出才刚刚开始,若美的舞蹈大致分为两个部分,前半部分音乐比较舒缓,若美的舞蹈语言表达也主要靠身体的不同造型和轮廓。我眼睛一直盯着若美裸露在外、线条丰富的腰部。她的小腹是那样的平坦,腰部是那样的灵活。      实话说,直到今天,我还是认为若美的腰真的很美。甚至,在我这么小的时候,在那个镜头前就自我总结出了两条真理,一,穿着衣服的女人比录象上一丝不挂的女人更性感。二、女人最美丽的部位不是胸部,而是腰部。      舞蹈的后半部分音乐的节拍开始急促起来,若美的动作也开始随着音乐而变化。我记得若美结束的动作是,配合舞蹈的她府身在舞台上拾起一条红丝带,然后身体迅速的旋转旋转,而那条红丝带也随即成为一个红色的光环环绕在若美的身旁。那一刻,若美已经不再是我的恋人,而是我的女神……      若美的那次表演很成功,真的很成功——张正天带头站了起来,鼓掌!市里的其它领导也站了起来,鼓掌!学校的领导也站起来了,部队的领导也站起来了。于是我也大胆的站起来了,鼓掌,拼命的鼓掌。手心拍的通红通红……                   日期:2008-1-29 15:09:07         (四十七)      原本,那一晚将是一个完满的结局,但是在演出最后的阶段,我的心情被一件偶然事件搞的有点失落。      那是文艺汇报演出的最后一个节目,歌伴舞,伴舞的是一男一女,舞蹈中有这样一个动作,就是男孩把托着女孩的腹部把她举过头顶,并旋转一周。在女孩分开的双腿面对舞台背景的时候观众并没什么异样,但当她被旋转过来的时候,问题出现了——伴随着女孩白腿白裙子一起展现给观众的,还有女孩鲜艳的,甚至有些刺眼的红色内裤,而且是遮挡隐私部位的那一小块。      领导的带头作用在这个时候十足的体现了出来——领导席上首先有人忍不住的笑出了一点声音,随即,男生们刺耳的口哨声开始响彻整个影院。好在,各班的班主任迅速就位,这场小骚动马上就平息了。      我在这个意外事件中没有一点的躁动,是真的,因为我想到一个很让自己生气的问题——刚才若美穿成那样,会不会也成为别人意淫的对象了?      这是一个让人越想越气的问题,真的,因为那天晚上,我对若美发了点脾气。               那天演出结束后,若美的动作比参加演出的其它演员都迅速,很快的归还了演出服装和道具后就来找我,甚至她都没来得及卸装。      没卸装的若美在小树林里的月光下显得比平时要更加妩媚。不过这并没让我的气消掉,我见对若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没好气的问她:“是你自己选的服装还是老师给你选的?”若美被问的有些摸不到头脑,她说:“老师给选的啊,大家的服装都是指定的”。我愤愤的说:“那么暴露,肯定让好多男人想入非非!”若美听了我这句话,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靠近了我,小声说:“吃醋拉?”我肯定的说“嗯”。若美“嘿”的一下笑出声音来。我说:“你还笑?”      若美说:“嗯,我高兴的”顿了一下若美说:“这说明你在意我”随即捂上小嘴低头羞涩的笑了。若美这样的回答真的让我没脾气可发,我只有还假装狠狠的说:“不行,我还生气,我要摸。”若美说:“嗯,本来就是你的。”      于是我的大手就又一次伸入若美的体内了——那段时间,我和若美亲热的方式已经是亲吻和摸乳同步进行了。于是,与往常一样,我很雄壮,很坚硬的顶在若美的小腹上。      那天在我们亲热的间隙,若美问了我一个非常弱智的问题,而正是这个问题,让我和若美的关系更进了一步。         若美问我的问题是:“是不是你们男生肚子上多长了一块骨头?每次都搁得我有点痛。”      那一夜,我是淫荡的,我很坏的回答了若美的这个提问,我说:“那你想不想看看?”若美咬了一下嘴唇,然后坚毅的点了点头。   在另一个寒风凛冽的冬日里,我的下体再一次裸露在冰天雪地里。若美在看到我的下体的那一刻,有点惊讶,更有点好奇,甚至有点害怕。因为她站在那,好久都没动一下。      这一次,是我拉着若美的手了,把它放在我火热的躯体上,并且上下抽动,我开始呼吸急促了。      而若美,此时更象是在认真的上着一堂实验课。怯怯的问:“这样你兴奋么?”我说“嗯,你帮我弄。”……      实话说,若美弄得我真的不是十分舒服,因为她的技巧太差了,连我的初级阶段都达不到,经常会弄痛我一下。而且,在弄了好一会后,若美说:“我的手有点酸啊”。我说“你的速度快一点,马上就好了。”      我是个说话算话的男人,在若美小手的刺激下,我开始绷紧了身体,高潮马上就到来了。      那天的结局有点小缺憾,在我喷射出第一股精液后,若美“啊”的叫了一下,马上把小手逃开了。害得我不得不用自己的右手进行了接力。而身边的若美似乎还有些惊魂未定,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吓死我了。”      ……          日期:2008-1-29 15:18:51         (四十八)      射完之后,我开始感觉到冬夜的寒意了,我用力的甩了甩,并迅速的把它收到内裤里去。若美在我系好腰带后,问了我一个让我很尴尬,而且无法回答的问题。她说“你的上面好象还滴着东西呢?”   那一夜,若美肯定有些自卑,因为在我的面前,她显得很无知,甚至无知到让人有点难以相信。于是,那次约会的后半程变成了我给若美上课,我要告诉她什么是勃起,什么原因会勃起,什么是射精,怎样才会射精。甚至连器官各部分构造的学名都讲给若美听。若美不说话,不提问,只是很认真的听。临了,我对若美说:“哪天你也把你们女生的秘密讲给我听,我要听真人实物的讲解!”若美当时厥起小嘴回答给我三个字:“去你的。”      那天和若美分开后,寒假就开始了,不过我心中一直有个疑问。那就是,若美真的无知到把男人的下体当成一块骨头么?这个疑问伴随了我好多日子,直到再次见到若美后,我才得到了答案。          日期:2008-1-29 15:28:23      (四十九)      难熬的寒假又开始了。      其实那个寒假要比以往的更短,一是高三那年开学的时间更早一些——毕竟还有半年就高考了,因此过了元宵节就开学了,二是在那年寒假春节前的时候,我还曾经去了平山市一段时间。      但是对于正处于叛逆期的我,那个时候,即便是在家呆上一天,也会觉得难熬。不过那一年我还是选择了坚持,坚持的呆在家里。因为我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我的父母和前几年相比,明显衰老了许多。      看着曾经意气风发的父母渐渐变老其实是很残酷的一件事情,虽然这不可避免,但依然残酷。我甚至会想,如果高中这几年我乖一点,成绩好一点。父母可能就不会衰老的那么快。这让我很自责,是我愧对了生我养我的父母了。      那一年我的父母都是51岁,比平山市第一中学还要年长。年过半百的父母,不仅没法享福,还要每天为他们一事无成,甚至连展望未来都看不到什么希望的儿子操心难过,你说,我待在这个家里能不难受么?      我很想找个适当的机会跟父母说些什么?比如,少操点心,少干点活什么的。但我说不出口,真的说不出口,打死我都不说!   因此,那年的冬天和以前没什么两样,我和父母依然找不到任何的共同语言。我只是尽力的帮他们做点事。但在农村,冬季是最闲暇的时候,白雪覆盖了原野,大地银装素裹,玉碾乾坤。能干的活只有两样,一是从父亲手中抢下木锨,让他休息,我来扫雪,二是到做饭和晚上烧炕的时候替母亲烧火。当然,干这两件事情的时候,我都可以偷偷的找机会抽烟。      这就很有点像我想学习又学不进去的那种感觉。我爱我的父母,可我说不出口。也找不到表达的途径。我难受,真的挺难受。   要不是那一件事情的发生,我那年可能压根不会在春节前去平山市,而我和若美的故事也将是另一个版本。                   日期:2008-1-29 15:29:56      (五十)   那件事发生在我寒假回家后20天左右的日子里。      那一天来我家串门的是看护村委会的老陈头。对于看护村委会这个职务是多大的官衔 大家可以参考《马大帅》里面的一个人物——老翟头。也就是说老陈头就等于老翟头。      此前老陈头给我留下的唯一印象就是他总爱跟我说一句话:“啥时候到我那玩,我那有好多报纸,你来看报纸”——在他的眼中,我是有知识,有文化、有出息的人。自然兴趣和志向是高尚的,是纯粹的。只是他不知道,我早已经变了。那个时候,报纸和A片比起来,我义无返顾的选择后者。      那天我挺倒霉,因为本来老陈头和我的父母是聊着村里的一些事情的,但聊着聊着话题不知道怎么就转移到我的头发上了——是的,就是我的头发,一个月前已经达到25厘米长的头发。      老陈头当时对我头发的评价有点吞吞吐吐,先是呵呵,呵呵的傻笑了两句——在他眼里,这么长的头发配在一个男的头上确实有点可笑。笑完后,他说“你这头发像个,像个……”我估计这个时候老陈头的大脑在飞速的转动,他想找一个形象的、而且恰当的形容词,天知道这个时候哪一个画面飞进他的脑海里,于是他脱口而出“像个流氓。”      我当时就傻在那里了。      我受伤了,而且是他妈的很受伤!      对,我是很差,是很烂,是个坏孩子,但怎么也不能和流氓划上等号吧。流氓是啥啊,调戏妇女,趋强凌弱,敲寡妇门,扒绝户坟。流氓啥都干啊,流氓境界低下呀。我,我,我怎么就像流氓了,我哪里像流氓了?      于是我犯了一个人类共有的毛病,就是“你对我一千次好,但只要有一次坏,你就会在我心中彻底崩溃!”我忘记小时侯他曾经给过我煮鸡蛋了,也忘记他客气的让我去看报纸了。我记得的只是,你说我像流氓!那个时候,在我封闭的内心世界中,我就是国王,谁也别想触动我那根最脆弱的神经!      我出离愤怒了。我想反驳,甚至想讥讽。但对于已经是爷爷辈的老陈头,我什么都说不出口。      最后,我还是说了,我说的是:“我故意留的,怕咱们农村人出去挨欺负。”      我靠,这个家真的是没法再呆下去了。                   日期:2008-1-29 15:33:26         (五十一)         我在决定离开家去平山市玩几天之前,思想还很是做了一番斗争的。      一是去平山市就需要向父母伸手要钱,而且不能少要,至少是三五百——要是兜里只装几十块去那还不如不去,不带钱去玩什么,是不是?而三五百对父母来说是一笔不大不小的数目,他们会不会同意,这个我真没信心。         二是我怕我这一走父母会有点伤心,其实如果家里待得很顺心我也很想也多陪一下他们,虽然那时候我和父母的话很少。但我知道,只要我在他们身边,即使什么都不用说,什么都不用做,就那么呆着,让他们看着,他们都是幸福的。      斗争最后的结果是,平山市的诱惑战胜了我对父母的愧疚。      那次父母同意的非常爽快,甚至给了我800元钱。当然,他们也额外交代了新的任务——那就是带些年货回来,父母怕我记不住,甚至还给我事先列好了单子。鱼呀,肉啊,蔬菜啊,几斤几两,写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说实话,我当时看着这张单子就烦。但母亲的一句话让我没法拒绝他们的嘱托。母亲说:“省得你爸跑一躺平山,浪费路费。”      那时候,从我家到平山市的车费是4.2元。一来一回的路费总计为8.4元人民币。      ……            从我家住的村子走到公路上大约需要20分钟,我是坐下午1:40,也是下午唯一一趟前往平山市的车,那天起了点风,一站在公路上,我明显感觉到了丝丝的寒意。可偏偏那辆车那天特别不争气,我等到两点钟还没来。这让我有点沮丧了,不会这么难得出来玩的机会被这该死的公车给抹杀了吧?      不过上帝总是给人惊喜——正当我烦躁不安的时候,一辆北京JEEP(当时平山市出租车的指定品牌)停在我面前。司机探出头来问我——去平山吧?我说:“嗯,多少钱?”司机挺好,说:“我是送人后空车往平山返,你就给5块钱”。我当时一秒都没犹豫就上了他的车。      而那一次,我差10 厘米就和这个世界说拜拜。      意外出现在吉普车开到平山大桥的时候发生的。当时我坐的吉普车正转了个弯准备上桥,对面突然冒出一辆速度很快的大卡车。当时司机可能一紧张,猛的踩了一脚刹车。说真的,他的刹车质量很好,因为吉普车立即不再前行了,而是原地旋转了90度,径直的向没有护栏的桥下滑去了。整个过程时间很短,我甚至在车子完全停下来的时候才反应过来,下车一看——车轮离桥边距离不足10厘米。而桥面与河道的落差足足有7-8米。      10厘米,比JJ还短的一个距离,竟然是生死两重天!      到现在想想那件事情我都有些后怕。生活啊,我们永远都猜不透它,因为他常常给我们意外。人们常会形容一些不可思意的事时候说——“跟拍电影似的。”那件事情后我想透了,生活要比电影生动的多,复杂的多。因为很多电影演着演着大家就能猜透结局了,而生活,你连下一秒是什么都无法想到!                日期:2008-1-29 15:42:14         (五十二)      到达平山市的第一站我是到了岩哥家,我甚至去之前还买了点礼物送给他父母。在忍饥挨饿的那段日子里。我是他家饭桌上的常客。我想让他的父母知道我本质上还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很不巧,那天岩哥的父母并不在家,他们也趁年前走亲戚去了,就岩哥一个人。这,让那一天过得很精彩。      1996年,VCD机在平山县城的百姓家里已经比较普及了,岩哥家也有那么一台。我去的那天,岩哥很客气,给我准备了一场饕餮大餐——从一个开碟屋里一下子搞到10多盘A片。有香港的,日韩的,更有欧美的;有制服的, 3P的,更有人兽的。可以说是五花八门,包罗万象。      刚开始的时候我们还能一盘接一盘的看,可由于A片数量实在繁多,看到最后,一个碟子我们一般只看10分钟了,就挑最精彩,最暴露的地方看。      我被这场饕餮大餐撑到了。因为那天晚上我和岩哥躺在一张大床上,强大的刺激让我无论怎样都无法入睡。我十分想触摸雄壮的下体,但是我的意志又控制我不能这样做——因为摸可以,但何处可射?也是那个时候,我知道先人们是在什么情况下发明“硬挺”这个语言的。      啥叫“硬挺”——这就叫硬挺。      看完A片的第2天上午,我和岩哥一起去了大鹏家。当我看到大鹏家的电话时,我想念若美了。      怎样能让若美知道我已经来到平山市了呢?这是个让人犯难的问题。直接给她家打电话肯定是不行的,因为第一个接电话的人肯定是他的父母或亲友。像《有话好好说》那样在她家楼下大叫“安红——,饿想你。”这也不行,要知道那可是市委家属院。八成你刚喊一句就被逮起来放在看守所过年了。想来想去,只剩下一个办法了,就是委托小静给若美打个电话。      大鹏当时打给小静的那个电话成为我们高中时代的经典,只不过和他一起演绎这个经典的女人不是小静,而是小静的母亲。   大鹏问:“喂,请问小静在家么?”   小静母亲反问:“您哪位啊?”   大鹏:“我是她同学。”   小静母亲:“小学同学还是初中同学啊?”   大鹏:“就是现在的同学,高中同学。”   小静母亲:“一届的还是不一届”   大鹏:“同一届的呀,一中高三的。”   小静母亲:“同班的同学么?”      大鹏听完这句类似《大话西游》中的最后一句ONELY YOU后,终于忍无可忍了,他说“谢谢你哦,我不找小静了。”      如果说这个电话中,大鹏扮演了因为被不断教育“如果妖有了一颗仁慈的心,就不再是妖,是人妖”而提前自缢而死的小妖甲的话,那我就是站在唐僧身边瑟瑟发抖的小妖乙。因为大鹏的这个亲身经历让我更没勇气以身试法了。      最后,还是岩哥的女朋友帮了个大忙,但过程很复杂:岩哥的女朋友——小静——若美——小静——我。      小静那天打给我的电话很简单,就一句话“张若美说让你直接打过去。”      ……          日期:2008-1-29 15:46:32      (五十三)      那天当我伸手准备去按若美家的门铃时,门突然从里面自己打开了,随即显现的,是若美那白嫩的小脸。若美先是软软和和的给我一个笑,然后说“快上来呀”。      小静母亲的那个电话的威力仍然延续着,我有点迟疑的问了一句:“你爸妈都走了?”若美的回答还是那句话“快上来呀——进来说的”。      若美那天关她家大门的镜头是这样的——伸头到门外张望了一下,似乎还是有点不放心,又左右看了一下,才轻轻的关上了防盗门。在我换鞋的间隙,若美小声说;“我爸妈去北京拜年了,早上就走了”。我无知的噢了一下,还以为若美家在北京有什么亲戚。“去北京拜年”。一句含义深刻的话,一个当时官场上必须遵循的法则。可单纯的我当时真的什么都没懂。我也懂了——我懂的是,北京是一个遥远的距离,他们今天肯定回不来。      在若美家豪美的客厅里,我感觉到了天上人间。我那土蓝色的裤子和满是灰尘的皮鞋似乎和这一切有点格格不入。而唯一能够撑起我一点自尊的俄罗斯风衣在进屋后也不得不脱下来了,露出手工打的淡绿色的毛衣。这让我开始在若美面前显得有点自惭形秽,不过,当我感觉到若美的舌头又腻又滑时,我就立刻雄壮起来了。若美那天吻得很认真,也很投入,她的舌头软软的搅动,搅动得我意乱情迷。      若美那天给我了一个评价,她说:“你真是一个硬‘骨头’。”   也是那一天,我第一次进入了若美的房间。那是一个至今让让我充满幻想又倍感温馨的地方——淡粉色的墙面,玫瑰花的床单,蓝黄相间的壁橱,那一刻,我甚至出现的一秒钟的幻觉——我和若美是不是已经结婚了,这就是我们温馨的家。      热恋中的男女总是想了解对方的全部,我和若美也是一样。在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拥有的封闭二人世界里,我和若美似乎也比平时更加大胆。因为在激吻之后,我们躺在了床上,隔着冬天才穿的内衣,相互拥抱,抚摸着对方。我们都全心的感受着将来真正成为夫妻的日子,很甜美。美好的现在加上可以无限憧憬的未来,我们被幸福搞醉了。         我解开了她黑色的胸罩,若美的一对小白鸽猛的飞出来。我没有让他们飞走。死死的握住了它们,继而我向若美证明了我那时还没有长大成人,至少,我还没有断奶!(此处作者删除79字)。      第一次感受若美全部的裸露肌肤让我兴奋异常,我疯狂的抚摩,甚至想打开若美的双腿看个究竟。我成功了——但我只是成功验证了一句话“胳膊扭不过大腿!” 我开始(此处作者删除81字)      不得不承认,我在此之前所接受的一切性教育都是失败的,因为我根本无法找到我雄壮下体应有的归宿。我甚至脑子里曾经闪现过一个概念——石女!但(此处作者删除53字)      在我突破阻碍的那一刻,若美一下变得很安静。甚至(此处作者删除66字)……我就是在那种即兴奋,又好奇,甚至还有点胆战心惊中完成了生命中一次重大的,但无形的人生转变。      说实话,若美那天看到纸上的血迹之后表情挺复杂,有哀伤,好象还有后悔,甚至还有些不甘心。这让我有点紧张,横着膀子在校园里装硬的我,在若美面前完全的软弱了下来。我委婉的道歉,这让我语言笨拙的先天缺憾显露无疑,话说的有点不着边际,甚至是语无伦次。若美坐在那里,不知道是在听还是不听,总之,她没说话。这就使我喷射后的几分钟里很是有点尴尬。      若美在与我共同经历人生第一次后开口讲的第一句话,与所有的小说和电视剧不同。若美对我说的是:“我饿了,我来做饭吃。”      那一天我真的很开心,当扎着围裙的若美在厨房中忙里忙外时,我天真的以为,若美已经是一个小媳妇,当然,是我的。      而更重要的是,若美笑了,一如既往的捂着小嘴在笑。这证明她没有生气。我甚至还可以大胆的在若美炒菜的时候,猛地从背后抱住她,双手交叉着抚摩着她的胸脯。若美笑,羞涩的在笑。      与许多年轻人一样,人生的第一次,第二次甚至是第三次往往都发生在同一天。那天晚上,我住在了若美的家中,在她温馨烂漫的房间里,在留下她处女红的单人床上,我继续着我的大汗淋漓。      当无耻的床不再吱吱乱叫的时候,世界安静了下来。我仰面朝天,大口的喘着粗气,若美则侧着身子躺在我的臂弯里。一对娇小的乳房紧紧的贴着我。我很下流的问了若美很多问题。我问若美什么感觉,若美的回答是“恨死你了”。甚至她还用她的牙齿在我的肩膀上咬了一小下。我说:“好痛”。不过若美的回答让我无言以对,她说:“你弄的我更痛。”      那一夜我和若美聊到好晚,当然,话题一直紧紧围绕男女生理和性的方面。而也是那一夜若美回答了困扰我很久的关于她把JJ当成骨头的问题。若美的回答是她当然知道男生有小JJ,但不知道会勃起,而且勃起后会这么大,这么硬……若美甚至还说了一句让我万分震惊的话,她说“我看过的!”。不过我的震惊只持续了0.5秒种,因为若美这句话的全文是“我看过的——我表姐家4岁的小外甥。”                   日期:2008-1-29 15:47:49         (五十四)      要不是轰轰炸响的烟花声提醒我已经是农历12月29日了,我和若美那天早上可能还有故事发生。若美那天早上表现出惊人的成熟和冷静,她说:“快起床,林,今天我爸妈会回来。”就这一句话让我啥兴致都没有了。不过那天早上的一件事让我陷入了一阵沉思。直到现在我才完全弄懂。      那是早起的若美去厕所,我坏坏的跟了进去。若美座在马桶上,努起小嘴对我说:“你出去呀,不准你看”。我坚持“我要看”。就这样争执了两下,若美似乎妥协了。低头专心致志的解手。好久,好久。若美抬头,看我,一张小脸皱在一起,娇嗔的对我说:“我解不出来”。      ……      多年以后的今天,回想起那一幕,我才明了。恋人和夫妻是不一样的,不一样在于恋人总想把自己最好的,最美的一面展示给你。   我要感谢若美了,她留给我的回忆里,爱情是圣洁的——白玉无瑕,一尘不染。         来平山市已经三天了,农历腊月29——不仅是若美父母归来的日子,也是平山市到我家乡最后一天通车的日子(大年30当天公车司机也放假,至今还是这个样子),我不得不回家了。直到我明了自己必须走的那一刻,我才想起了父母交代给我的任务——买年货。   那天若美是陪我一起去的,记得当时她穿了一件纯白色的长款羽绒大衣。牛仔裤下踏着一双黑色平跟的小皮靴。甚至在芜杂的农贸市场里,若美还大胆的挽起了我的胳膊。更重要的是,基本上我要做的工作就是拿出父母列好的那个清单,跟小商贩们说买什么,买多少就可以了。剩下的,而且是重要的付钱工作都由娇小的若美一个人承担了。我尝试着推辞过,不过若美说了一句让我很甜蜜的话——“你的父母将来也是我的父母。”      于是,当我把一大堆年货和剩下的钱交到父母的手里时,他们很是有些惊讶。继而开始怀疑,怎么年货和剩余的钱相加的总价值超过了800元人民币。      很抱歉,我那时没能跟父母坦白若美这个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孩,甚至提都没提过——因为那个时候我已经清楚的知道,17岁就谈恋爱,这在父母眼中正是坏孩子的重要特征和表现,而且他们不会在意你恋爱的对象是皇帝的女儿还是山野村姑。      于是,我再一次对父母说了慌,那多出来的年货被我记录在了岩哥的头上,因此直到现在,一提起岩哥的名字,我父母都记得他,记得在1996年的时候,他曾经给我家买过年货。      不过那一年的春节我在家里过得基本没什么心思,一心想的都是若美。甚至在年三十吃饺子的时候,我还在想,我的若美现在在做什么呢,是不是和我一样,正在边吃着饭,边想着对方。      我就是在那种极度思念中熬过了貌似生命中最难熬的15天。后来我长大了,回味那一刻才知道,那怎么会是难熬呢?一对小恋人相互思念,牵肠挂肚的15天,分明是甜蜜的15天啊!分明是生命中最值得记忆最值得回味的15天啊!                   日期:2008-1-29 15:51:14      (五十五)      在我开学的前一天晚上,正好是正月十五,元宵节。也是那个晚上,让我想起了另一个女孩——景佳。      和她分开整整一年了,这期间景佳都没给我来过一封信,我也无处得到她的任何消息。这让我感觉很是不爽。我们分手了么?是的,分手了。可是却谁也没说出口过,甚至景佳跟我说过的最后一句话还是 让我等她,而且只需要等一小会。有那么一刻,我甚至有背叛她的感觉了。我想起在我学校床铺的底下,她的信件我还都完好保存着。这证明我还记得她,甚至是有些想念她的。不过理性告诉我,我和景佳结束了,一切真的都结束了。要说这段感情还有缺憾,那就是缺少一个强大的,能够震撼心灵的分手场面。我就是在那天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找机会补上这一课,让事情有一个完满的,毫无悬念的结局。             日期:2008-1-29 15:52:41         (五十六)         开学了。      在高三下学期的第一个月里。我的生活再次遭到重创。      第一件事情重创的是我的信心——刚刚因为若美而燃起的生活信心。事情其实压根和我一点也搭不上关系。起因是数学教研组那天在高三各班由数学课代表收钱,每人10块钱,用来购买习题资料——这和我没关系,因为我当时一如既往的回答:“我没钱,你跟老师说我不买”。就这样,大约有300多个学生的3000多元钱被收到了数学教研组长的手里。也不知道这个老师怎么想的,当天就把钱放在办公室里过夜了。早上来一看,门被撬了,3000多块钱一毛都没剩的被偷光——这也不关我事,门不是我撬的,钱也不是我偷的。于是学校马上报案——案子破的很快,高四复读班的两个男生被抓了起来。      按理说这事就应该这样过去了,我还继续我平静的生活。可班主任强大地将我放在了风口浪尖之上——她特意召开了一次班会,就此事件所引发的青少年犯罪问题讲了足足40多分钟。末了,班主任李老师还义正严辞的做了总结发言:“大家要从这件事上吸取足够的教训,更要引以为戒,千万不能因为一时的失足而悔恨终身,是不是啊?”我听完这句象是疑问,也像是反问,更像是自问自答的“是不是啊?”后,以为会议已经到此结束,于是抬头看老师,期盼着她发出下课的指令。可我判断失误了,李老师还没有讲完,她“是不是啊?”后面还有三个字——我的名字!因此她的全文是“……一时的失足而悔恨终身,是不是啊?林某某”。当时高三四班的同学都是好学生,真的,至少是很听老师话的学生,因为在听完老师说完这句话后,他们齐刷刷的一起回头,一起看座在最后一排的我。那一刻,我感觉,我被这世界残忍的屠杀了。      从老陈头的“像个流氓”到李老师的“一时的失足而悔恨终身”,在我每一次刚刚对生活燃起希望的火焰时,他们总能端出一盆凉水彻头彻脚的浇我一个透心凉。      我想日这个世界,却发现在这个世界面前我早已阳痿了!                日期:2008-1-29 15:55:21      (五十七)      另一件事情重创的是我的人生观和世界观。      妈的,这事其实也和我没多大关系。是凯哥组织几个同班同学和五班的几个男生踢一场足球友谊赛。我们四班先进了一个球,五班的男生就有点急,踢球的小动作就开始增多,于是以凯哥被铲倒后起来骂人为导火索,一场5人对凯哥一人的群殴开始了。由于事发在球场远端,等我和兄弟们跑过去的时候,体育老师早已经把双方分开了,并且指着我们大声叫嚣——“事情到此结束,谁要再敢动手明天就开除谁!”      “事情到此结束。”无论是当时还是后来事态的发展都证明了这是一句很搞笑的话。当时的情景是,我的兄弟凯哥躺在地上起不来,而五班的几个小子还站在体育老师身后大声叫阵“打的就是他,花多少钱我出!”      我就是在那一刻明白,无论是国家之间的战争还是同学之间的斗殴。打仗都只是表面现象,而本质是,他们打的是钱。 钱多的,就可以有能力,有信心甚至可以说是有胆量去殴打钱少的一方。   我彻底明白了,我再也不能在校园里装横,装牛了。因为就凭我这经济能力,老天已经注定就是挨打的命了!      那天晚上,五班带头打架的男生父母给医院送来2000块钱,我们也没客气,B超,全身CT都给凯哥做了,剩下的钱也都开了药,一分都没给他们剩下。不过就是到这,事情依然没有结束。      有一句名言是这么说的,“上帝创造男人是来征服这个世界的”。没错,特别是在我们青春年少的时候,我们的抱负不仅是征服这个世界,而且是要凭一己之力来拯救这个世界。凯哥自然也不愿意在还没征服世界前就被别人征服。      于是事情有了以下的结局,凯歌的舅舅知道这个事情后带了几个社会上的人在第二天中午到五班找到那小子,痛殴,楼上楼下的撵着打,可能后来把那小子真的打急眼了,不知道从那拿出一把刀来。战局从匕首亮出的那一刻开始彻底反转,5班的那小子开始成为追赶者,而凯哥舅舅带来的这几个人成为被追赶的对象。俊哥当天中午就在事发的现场,他给我描述的语言是:“从来没见过人跑得那么快。”不过就是这个跑的很快的人最后依然被追上,屁股上被狠狠的刺了一刀。      第二天,学校公布了该事件的处理结果——凯哥由于勾结社会人员到学校打架,开除学籍。而五班那小子只有一个白榜记大过处分——这个结果很符合平山市第一中学的惯例,人民内部矛盾只能人民内部解决,凡是勾引外敌的,一律开除!      凯歌走的时候不同于当时因殴打湖海县公子而被开除的那个兄弟——凯哥走的很高调。离开平山市第一中学那天,凯哥的舅舅、父母和亲戚搞来三辆车子停在寝室大门口,装好凯哥的行囊,鸣着喇叭高调而去。      而凯哥甚至在上车前还是笑的,笑着跟我们说:“再见喽”。满脸装出来的阳光灿烂。我猜想那天的结局应该是这样的——凯哥刚一关上车门,就哭出了声音。      结局是这样的,一定是的。                日期:2008-1-29 15:58:52         (五十八)      那段日子里,我和若美也是痛苦的,乍暖还寒的春风里,我们亲吻拥抱在一起,兴奋持续升级,但结局总是很让人失望,我们找不到一个封闭的,哪怕只有1平方米的空间来发泄激情。这很有点象我那时的命运,当我对生活充满激情的时候,我的热脸总是碰到现实的冷屁股。      我也是在那段日子发现女孩成为女人后的一些变化——若美显的成熟了,因为她考虑了很多我从来没去想过的问题。有一天,若美甚至问我,高中毕业后你去平山市邮局上班好不好?她甚至还补充:“我将来也去邮局上班——我爸早让他们局长给我留了一个编制。”我笑,没有回答。其实我想对若美说一句话的,那就是“你咋就那么肯定我考不上大学?!”那个年代的我,无法平静的承受任何一次有心无心,或大或小的打击。当现实和梦想的距离越来越远的时候,我变得异常脆弱了。      第二个变化是若美偶尔会跟我谈一些政治上的话题,比如平山市委的谁谁谁将来会到什么位置上去,再如市委里谁谁谁看似很老实,其实暗地里一直做手脚之类的。这样的话题常常把我心中女神般的若美拉回现实。哎,咋就这么俗气呢——我常常是这样想,而且我也尝试找一些高雅的话题,把我们继续带回到和现实毫无瓜葛的精神世界里,我努力了,可我找不到,最后我对若美说的话依然很落俗套——“若美,你爸妈啥时候还会都不在家啊?”             日期:2008-1-29 15:59:55      (五十九)      高三下学期与以往是不同的,不同之处就在于那段时间里的考试出奇的多,什么模拟考,摸底考,自愿填报测试考等等。当然,每次考试也比以往更正儿八经——连准考证都给每个人印了出来,年级和座位也全部打乱,监考老师也一个都不认识。      很幸运,在全校的第一次模拟大考上,我就和若美分在了一个考场。      记得那场是考英语,若美的强项。当我正焦急等待开考30分钟的铃声响起,好帅帅的第一个交卷的时候,一个小纸团从我的侧面飞跃而来,我偏头,若美正跟我做着鬼脸。我偷偷的把绣球打开,是全部90分英语的选择题答案。这一次我没客气,在答题卡上一笔一笔的认真涂改起来。不过没容我高兴多久,监考老师已经发现了我的异常,站到了我的身边。这让我没法再把答案抄下去了,我手里握着若美的绣球,很威严的坐直身体,天真无邪的直视监考老师。不得不承认,老师的心理素质要明显高于我,她大胆的和我对视,15秒后,我失败了,率先转移了目光。一计不成我立马又生一计,我开始爬在桌子上枕着胳膊睡觉。这下监考老师走开了,只不过,站在远处的她目光依然注视着我。就这样,直到英语考试结束的时候,若美给我的答案我都没机会再次展开。      等到下午考数学的时候,我开始和这个老师玩了一场山姆大叔动画版的猫和老鼠的游戏——我先偷偷的把几张空白草稿纸用腿顶在桌子底下。等考试开始后,我不停的假装偷偷摸摸的往下看。这次,老师上当了,真的上当了,她开始再次走了过来。这个时候,我假装压根没看到她,甚至还加大了动作幅度,把桌子底下的几张草稿纸翻的哗哗做响。让那个女老师尴尬一生的场面随即发生了,她一个箭步窜过来,抓住了我在座位底下的手,把我的几张空白草稿纸抢了过去。我呆呆的看着她,很无辜,但很大声的对她说:“老师,你影响到我正常的考试啦!”      ……          日期:2008-1-29 16:05:12         (六十)      1996年五一长假到来前夕,我的命运似乎又出现了一次转机。给我这次转机的不是若美,不是老师,也不是父母,而是部队。确切的说,应该是沉阳军区空军总队——也是东三省唯一的战斗机驾驶员培训基地。      当班主任宣布沉阳军区来我校招选飞行员消息的时候,我的感觉真就象已经驾驶上银灰色的战斗机,自由的翱翔在蓝天之上。你看啊,那招选的初步条件我是多么符合啊,男性——我是男的,若美可以证明!身高175-180CM,我1米78,学校体检报告上可以证明。身上无明显疤痕——我没有,那个时候男生里曾经流行过在手臂上烫烟疤。我没烫,或者说没那个勇气烫,这让我在选飞的道路上一马平川,畅通无阻。      现在想想,在省重点高中读书还是有很多好处的,记得我读高二的时候,曾经北平市中南海就来我校选过一次服务人员,因为只限女生,因此我也没太在意。那一次,一个被誉为校花比我高一届的赵姓女生很幸运的入选。大家常开玩笑的说——那个女的被选进宫当宫女去了。而这一次,作为男性的我们也有这样类似的机会了。而且不仅不用割小JJ,还给你一个大机机开着玩啊。      不过战斗机飞行员也不是想当就能当的,要过三关。第一关是体检关,比较全面的常规体检,这是要在地区级的医院里检查的。第二关还是体检,但却是专门针对战斗机驾驶员的专业体检,比常规体检更严格,更全面。因为这就要到沉阳军区去了。第三关对于我们这种贫农家庭出身的人来说根本不值得一提——政治审查。就是看你是不是根正苗红,不要驾驶着飞机跑到国外叛国就成。      由于平山市属于县级市,因此我们的第一次体检不得不到更高一级别的城市“玫瑰江”地区市去进行了。玫瑰江是我高中三年去的最远的城市,也是我当时见识过的最大的城市。是真的,因为刚一到玫瑰江,我就见识到大城市的威力了——那是从火车站出来,由于临近中午了,站前的那条马路上车水马龙异常繁华。与我一起去的几个同学见缝插针,闪转腾挪的过了马路。等我要过马路时,我突然觉得车子好象一下子多了起来,一辆接着一辆。丝毫不给我走路的空间。我心里盘算着每个车子与车子间的距离,计算着它们奔驰的速度,想得出我是否能在车的间隔中安全通过的结论。很遗憾,我那时开始为没好好学习数学而后悔——因为我感觉每一辆车子都有撞到我的危险。而且让我自卑的事情马上发生了,我身边的很多行人,一个个都面容轻松,甚至有说有笑的在车流中顺利的过了马路,而我,则紧张的像一个奥运百米跑道上的运动员,随时做着起跑的姿势,但却迟迟听不到发令的枪声。      最后,拦在我身前的那条马路我还是顺利的通过了——我是紧跟在一对70多岁的年老夫妻身后一起过的马路。那镜头在外人看来很像是一个年轻小伙在学雷锋做好事,只是他们不知道,雷锋有时候也需要别人的搀扶。                   日期:2008-1-29 16:06:24         (六十一)      而大城市给我的下马威还没结束,由于体检是要第二天才开始的,因此那天下午带队的那个军官领着我们一帮学生去逛商场,那是一个很高档的商场,至少在那时看来是这样——因为在每一个楼层,都有一部自动扶梯,一种只在电视上看过没亲身感受过的高档玩意。记得在上楼的时候,我还没暴露我是一个农村的孩子。但在下楼的时候,我出问题了,我一边拉着扶手,一边犹豫脚下到底该塔上哪块滚动的台阶,我想踩,犹豫了一下,那块台阶就已经沉下去了,我再想踩,又犹豫了一下,节拍又没踩准。我再踩,这次由不得我犹不犹豫了,因为过于紧张,我手里攥着扶手攥得太紧,向下滑动的扶手已经把我整个人带下来了。很凑巧,我正好塔在了台阶A和台阶B交汇的尖尖上,于是我的身体迅速向前冲。直到撞到前面的一个女人身上才停了下来。女人回头,厌恶的对我说了一句“没坐过扶梯呀!”      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是事实,但很多时候,你将真相讲出来会让人很难受,我甚至当时都找不到任何语言去反驳。能做的只是惭愧的低下头,一个没坐过扶梯的人向一个经常坐扶梯的人自卑的低下了头。      那女人的那句话可能改变了我的一生,因为直到现在,每次我坐自动扶梯下楼的时候,脚下总是要左瞄右瞄后,才提心掉胆的站上去。      不过第二天的体检开始阶段我进行的还是很顺利,第一项就轮到我的强项——测视力,测试的工具也是新玩意,不是我们平常所见的‘山’字型视力表,而是‘C’字表,——让我们辨认C字的开口方向。没费力,我就通过了。第二项不知道是检查什么,反正感觉医生很色,40岁左右的一个女医生,让我们这群小男生进去就脱裤子,扒开屁眼看。看完后,再看你的前面的小JJ,然后在体检表上龙飞凤舞的写几个字,就算过了。第三关是真正的色了,而且是要比一比谁更色——测试色觉。那是很复杂的,花花绿绿的一个小本子,医生翻开了一页,命令般的说:“看!”。我疑惑,傻傻的问“看左边的还是看右边的?”医生没回答,而是又翻了一页,这让我很是气愤,我不管了,随便看了一下,说,“数字358”。医生是:“还有呢”。“啊?还有?”我惊讶了,忙再看那张图,可医生却毫不客气的把本子合起来了,然后在我的体检表上盖了一个红红的大章。印章是楷体的,很好辨认,只有两个字——色弱!也就是这两个字,让我成为一名战斗机飞行员的梦想也彻底破灭了。      当天下午,在玫瑰江火车站候车返回平山市的时候,我感觉很是郁闷,雄心勃勃,壮志凌云的我怎么突然变成了一个只会哼哼的蚊子,被现实的大掌啪的一下就无情的拍死了。于是我想起了吸烟,我是个见过世面的孩子,懂得城里的规矩,我走出了候车室,来到了大门外,深沉的燃起了一根烟。      当我想把所有的郁闷连同烟蒂一起扔到九霄云外的时候,更大的郁闷其实正埋伏在我的身边——那是一个其貌不扬,躲在人堆里谁人不会注意的男人。在我潇洒的弹出那根烟蒂后,迅速的靠近我,并亮出一个制作粗糙的小本本。还没等我把他的姓名,职业和职务看清楚,他就迅速把小本本翻了个面,这次他停留的时间很长,而且字也很大,我看清楚了,上面写的是“站前乱扔垃圾者,罚款5元。”我全明白了,但在陌生的,从未到过的大城市里,我无条件的选择了屈服,我从兜里摸出5元钱,交到了拿着那个拥有至高无尚权利的小本本的男人的手里。      直到上了火车,我还在想,妈的,等我将来有了钱,我就拿一条烟和一沓钱坐在火车站门口抽,你来罚我吧,我他妈的的不停的抽,累死你!      就这样想了想,很快,我就很阿Q式的胜利了。          日期:2008-1-29 16:05:12         (六十)      1996年五一长假到来前夕,我的命运似乎又出现了一次转机。给我这次转机的不是若美,不是老师,也不是父母,而是部队。确切的说,应该是沉阳军区空军总队——也是东三省唯一的战斗机驾驶员培训基地。      当班主任宣布沉阳军区来我校招选飞行员消息的时候,我的感觉真就象已经驾驶上银灰色的战斗机,自由的翱翔在蓝天之上。你看啊,那招选的初步条件我是多么符合啊,男性——我是男的,若美可以证明!身高175-180CM,我1米78,学校体检报告上可以证明。身上无明显疤痕——我没有,那个时候男生里曾经流行过在手臂上烫烟疤。我没烫,或者说没那个勇气烫,这让我在选飞的道路上一马平川,畅通无阻。      现在想想,在省重点高中读书还是有很多好处的,记得我读高二的时候,曾经北平市中南海就来我校选过一次服务人员,因为只限女生,因此我也没太在意。那一次,一个被誉为校花比我高一届的赵姓女生很幸运的入选。大家常开玩笑的说——那个女的被选进宫当宫女去了。而这一次,作为男性的我们也有这样类似的机会了。而且不仅不用割小JJ,还给你一个大机机开着玩啊。      不过战斗机飞行员也不是想当就能当的,要过三关。第一关是体检关,比较全面的常规体检,这是要在地区级的医院里检查的。第二关还是体检,但却是专门针对战斗机驾驶员的专业体检,比常规体检更严格,更全面。因为这就要到沉阳军区去了。第三关对于我们这种贫农家庭出身的人来说根本不值得一提——政治审查。就是看你是不是根正苗红,不要驾驶着飞机跑到国外叛国就成。      由于平山市属于县级市,因此我们的第一次体检不得不到更高一级别的城市“玫瑰江”地区市去进行了。玫瑰江是我高中三年去的最远的城市,也是我当时见识过的最大的城市。是真的,因为刚一到玫瑰江,我就见识到大城市的威力了——那是从火车站出来,由于临近中午了,站前的那条马路上车水马龙异常繁华。与我一起去的几个同学见缝插针,闪转腾挪的过了马路。等我要过马路时,我突然觉得车子好象一下子多了起来,一辆接着一辆。丝毫不给我走路的空间。我心里盘算着每个车子与车子间的距离,计算着它们奔驰的速度,想得出我是否能在车的间隔中安全通过的结论。很遗憾,我那时开始为没好好学习数学而后悔——因为我感觉每一辆车子都有撞到我的危险。而且让我自卑的事情马上发生了,我身边的很多行人,一个个都面容轻松,甚至有说有笑的在车流中顺利的过了马路,而我,则紧张的像一个奥运百米跑道上的运动员,随时做着起跑的姿势,但却迟迟听不到发令的枪声。      最后,拦在我身前的那条马路我还是顺利的通过了——我是紧跟在一对70多岁的年老夫妻身后一起过的马路。那镜头在外人看来很像是一个年轻小伙在学雷锋做好事,只是他们不知道,雷锋有时候也需要别人的搀扶。                   日期:2008-1-29 16:06:24         (六十一)      而大城市给我的下马威还没结束,由于体检是要第二天才开始的,因此那天下午带队的那个军官领着我们一帮学生去逛商场,那是一个很高档的商场,至少在那时看来是这样——因为在每一个楼层,都有一部自动扶梯,一种只在电视上看过没亲身感受过的高档玩意。记得在上楼的时候,我还没暴露我是一个农村的孩子。但在下楼的时候,我出问题了,我一边拉着扶手,一边犹豫脚下到底该塔上哪块滚动的台阶,我想踩,犹豫了一下,那块台阶就已经沉下去了,我再想踩,又犹豫了一下,节拍又没踩准。我再踩,这次由不得我犹不犹豫了,因为过于紧张,我手里攥着扶手攥得太紧,向下滑动的扶手已经把我整个人带下来了。很凑巧,我正好塔在了台阶A和台阶B交汇的尖尖上,于是我的身体迅速向前冲。直到撞到前面的一个女人身上才停了下来。女人回头,厌恶的对我说了一句“没坐过扶梯呀!”      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是事实,但很多时候,你将真相讲出来会让人很难受,我甚至当时都找不到任何语言去反驳。能做的只是惭愧的低下头,一个没坐过扶梯的人向一个经常坐扶梯的人自卑的低下了头。      那女人的那句话可能改变了我的一生,因为直到现在,每次我坐自动扶梯下楼的时候,脚下总是要左瞄右瞄后,才提心掉胆的站上去。      不过第二天的体检开始阶段我进行的还是很顺利,第一项就轮到我的强项——测视力,测试的工具也是新玩意,不是我们平常所见的‘山’字型视力表,而是‘C’字表,——让我们辨认C字的开口方向。没费力,我就通过了。第二项不知道是检查什么,反正感觉医生很色,40岁左右的一个女医生,让我们这群小男生进去就脱裤子,扒开屁眼看。看完后,再看你的前面的小JJ,然后在体检表上龙飞凤舞的写几个字,就算过了。第三关是真正的色了,而且是要比一比谁更色——测试色觉。那是很复杂的,花花绿绿的一个小本子,医生翻开了一页,命令般的说:“看!”。我疑惑,傻傻的问“看左边的还是看右边的?”医生没回答,而是又翻了一页,这让我很是气愤,我不管了,随便看了一下,说,“数字358”。医生是:“还有呢”。“啊?还有?”我惊讶了,忙再看那张图,可医生却毫不客气的把本子合起来了,然后在我的体检表上盖了一个红红的大章。印章是楷体的,很好辨认,只有两个字——色弱!也就是这两个字,让我成为一名战斗机飞行员的梦想也彻底破灭了。      当天下午,在玫瑰江火车站候车返回平山市的时候,我感觉很是郁闷,雄心勃勃,壮志凌云的我怎么突然变成了一个只会哼哼的蚊子,被现实的大掌啪的一下就无情的拍死了。于是我想起了吸烟,我是个见过世面的孩子,懂得城里的规矩,我走出了候车室,来到了大门外,深沉的燃起了一根烟。      当我想把所有的郁闷连同烟蒂一起扔到九霄云外的时候,更大的郁闷其实正埋伏在我的身边——那是一个其貌不扬,躲在人堆里谁人不会注意的男人。在我潇洒的弹出那根烟蒂后,迅速的靠近我,并亮出一个制作粗糙的小本本。还没等我把他的姓名,职业和职务看清楚,他就迅速把小本本翻了个面,这次他停留的时间很长,而且字也很大,我看清楚了,上面写的是“站前乱扔垃圾者,罚款5元。”我全明白了,但在陌生的,从未到过的大城市里,我无条件的选择了屈服,我从兜里摸出5元钱,交到了拿着那个拥有至高无尚权利的小本本的男人的手里。      直到上了火车,我还在想,妈的,等我将来有了钱,我就拿一条烟和一沓钱坐在火车站门口抽,你来罚我吧,我他妈的的不停的抽,累死你!      就这样想了想,很快,我就很阿Q式的胜利了。          日期:2008-1-29 16:08:40         (六十二)      从玫瑰江市刹羽而归后,我的学习生活也有了很大的改变。最明显就体现在,老师基本不来上课了,更重要的是,老师也基本不管你来不来上课了。对于那个时期,好象是有一种比较专业的说法——叫“总复习之自由复习阶段”。总之这对我来说是一件好事情,我可以和兄弟们毫无顾虑的玩,不再担心老师会冷不丁的在走廊里给你贴个白榜或把你的父母叫到平山市来。      那个时候,学校的锅炉早已经修好了,天也暖了起来。我也在年后就搬回了学校的宿舍,毕竟,住在那里更省钱一些。但省钱也有省钱的麻烦,那就是每到晚上10点,管宿舍的生活老师就会把大门牢牢锁上,任你怎么叫他都不给开。有那么好几次,我只好中途返回在外租住民房的同学家中,和他们挤一挤或打上一个通宵的麻将。由于那段时间彻底脱离了父母和老师的约束,我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奔腾的有点疯狂。渐渐的,我去宿舍住的时间越来越少了。甚至我还冒出了一个想法——实在不行我也在外面租一个房子。不过 我冒出这样的想法只有一瞬,因为我马上想起了高额的房租——60块。我当年忍受巨大肉体和精神折磨才能中到的一个四条的价值,绝不能就这样轻易的被只提供我一张床铺的房东夺去。      租房的愿望看来短期难以实现了,不过我依然得到了收获——圆了我那年正月十五那天就想圆的愿望。      记得那是五月中旬的一天,高台镇高中在一个周六周日的时间段里租用了我们学校附近的另一所中学“平山市第六中学”搞一个什么全市的大型活动。也就是在那天,我特地换了一身干净衣裳,手里拿着一大叠景佳写给我的信来到了她们学校举办活动的六中。      那一天,我很快就找到了景佳所在的位置,她正在一个花坛边和另一个女生聊天,聊的很开心,也很投入。投入到我离她只有2米远的距离时才看到了我。景佳很镇定,事情处理的非常到位,她先和身边聊天的朋友说:“你先等我一下”。于是那个女孩就知趣的走开了,然后景佳面向我,似乎想说什么。我没等她开口,就把那一大叠信件递了上去,我说:“这些东西原本就是你的,现在还给你”。说完,我就转身离开。整个过程很短,甚至景佳连开口对我说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她留给我最后的印象是——一副万分惊讶的表情。      那一天,我很想回头望一眼景佳,但我忍了,真的忍住了。直到我确认我已经彻底消失在景佳的视线里的时候,我才一屁股瘫坐在马路边。我想哭,但没有泪水。我也想笑,但压根笑不声音。我突然想起了一首赵传的歌曲《我终于失去了你》……      是啊,我终于失去了你——景佳。虽然已经失去一年多了,可今天,我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             日期:2008-1-29 16:09:44      (六十三)      和景佳分手这件事情若美应该是不知道的,因为就在那天晚上,她找到了我,跟我谈了一个很严肃的话题——过几天去见她的父母。这是一个让我异常紧张的问题,紧张到在真正见到若美她父母前的每一刻,我都想放弃,都想方设法的去逃避。我那时甚至乞求老天让我大病一场吧,但很奇怪,原本身体孱弱的我那段日子却刚猛异常。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不得不接受这一残酷的事实了。      第一次见若美的父母是在5月下旬的一个周六。实话说,我很相信上帝在很多事情发生前会给你一些预兆的说法。因为在那天早上,发生了一件让我倍感郁闷的事情——在学校公厕里拉大便的时候,我把若美送我的那个防风打火机掉在了厕所里。当时平山市第一中学的大厕所是深坑大粪池的结构,火机一掉下去,立刻消失在大粪和黄水组合而成的液体里,找都找不到。      于是那个周六下午我就是带着那种郁闷的心情第一次见到了若美父母。实话说,那天我还特意打扮了自己一番,甚至在裤子上还生生的折叠积压出了一条不太明显的裤线。不过就是这样,当若美的妈妈看到我的时候,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我,她说:“噢,你就是去年若美过生日时抽烟的那个男孩吧。”这话问的很有水平——我说不是吧,人家早认出你了,你明摆着是睁眼说瞎话。我承认是吧,就说明自己是一个抽烟的,不学好的男孩。      我当时回答若美妈妈的方法是这样的——我用嗓子很含混的发出了一个类似汉语言的字音,一个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声音。            那顿和我未来岳父岳母一起进行的晚餐的一点也不令人开心。我想遮掩我农村人的形象,于是很洋气,很时髦的叫若美的爸妈为“伯父”、“伯母”,可他们压根不理我。整个席间,我未来的岳父张正天只说过两句话,而且好象也不是跟我说的。第一句话是我在餐桌上坐定后说的,他说:“我女儿还真有本事,读高中就能带人回来了。”第二句是在若美介绍我得了学校征文一等奖,不停往我脸上贴金的时候张正天说的,他说:“在我们市委里叫出一个秘书就比你们学生能写。”就这两句,真的。甚至在我离开若美家起身向他告辞的时候他连个“嗯”字都没跟我发出。      到是若美的母亲还算热情,不停的问我,家是哪里的啊?哦农村的。父母是做什么的啊?哦,普通农民。家里种多少地啊?哦三垧多地,蛮辛苦的。一年能打多少粮食啊?哦,万把斤……在这样不断的发问和回答中,我渐渐读懂了若美母亲想要说的话,那就是——你是农民的儿子,你不配!      结束了那场噩梦般的晚餐,我从若美家逃也似的出来——同样的一座房屋,当只属于我和若美两个人的时候,那是天堂;而当这座房屋属于四个人的时候,却是一座地狱。而若美那天也看出了我的不开心,执意的要送我。      出了市委的大院,我就开始凶若美。我说:“你爸妈根本就瞧不起我!”若美那一刻的反应让我很是感动,真的。她扑过来吻我,就在东安街的马路上。若美说:“求求你,别说了,我知道,我知道的。知道么?你要有出息,要赚钱,然后来娶我,堂堂正正的来娶我。”说完,若美的眼泪就披沥啪啦地往下掉,我愤怒的嘴张开又无力的缓慢合上。此后的日子里,我曾经盘算过发奋种地,产出许多粮食卖钱来娶若美,可是经过数学公式计算后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而且在若美的眼中,这也是最没出息的一条路。      打那以后,在我人生许许多多的日子里,若美那句你要有出息的话都像大山一样压得我无法呼吸。我为此努力寻找有出息的路,可找不到。                日期:2008-1-29 16:13:02         (六十四)      在若美家的那场遭遇让我的生活阳痿了很长一段时间。但人生真的很奇怪,在苦难的逆境中,我那时竟然干了不少正事。      或许是印证了欧阳修老先生“穷而后工”的那句话,在遭受完若美父母对我的致命打击后,我开始有了写作的欲望。我先是耗费一个星期时间自己办了一份手抄复印版的文学报纸《野星》,而且还将自己曾经写过的所有文章整理在了一个豪华的,价值15元的笔记本上。并命名为《掬水集》。其实这个名字我是有感于一句诗——“掬水月在手,弄花香满衣。”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我读起这句话,总会想起若美,我甚至觉得,这首诗就是描写若美的。      而若美自那天开始也好象意识到了她把我带回家的唐突,甚至她可能还因此后悔不已。因为打那天开始,张正天不仅要求若美每天都要按时回家,而且还特意跟他们班主任交代一些话。因此,若美和我的每一次约会,都要乘他们班主任偶尔不在的晚自习期间。      时间已经到了6月天了,北方的大地也开始暖融融起来。夜风很凉爽,给人无限清新的感觉。那段日子里,若美对我更加关心,表现得也更加温顺。我甚至能感觉出她内心觉得她父母亏欠了我,必须由她来加倍偿还。因此在一个凉爽的夏日里,在学校靠近围墙边的小树林里。我偷偷退下了若美连衣裙里的内裤,让她坐在我的身上——年轻的我们真的还有很多的未知领域,我们还需要不断地努力学习。至少,当时我和若美就没有掌握“老树盘根”这种姿势的技巧,忙了好久都没法进入。最后虽然成功了,可是我们只能保持着那样的姿势,一动我的小东西就会滑落出来——直到那天下晚自习,我依然也没能成功地喷射。      那时候的我还不知道,这竟然是我和若美最后的一次负距离接触。那时候我知道的是——天是蓝的,云是白的,对于这个世界,我有好多话想说。                   日期:2008-1-29 16:14:55         (六十五)      我们终于要走向战场了,因为我们已经开始了战前的准备!      1996年6月中旬,平山市第一中学每一个高三学生手中都拥有了一个很珍贵的白皮本本——《1996年高考志愿填报指南》,同学们开始专心的研究该填报那所院校。因为1996年的时候,志愿填报工作还没开始改革,施行的还是先填志愿后考试的规矩。因此志愿的填报等同于战前的情报收集。      当然我也研究了一下这个白皮本本,而且为自己很快选好了填报的第一志愿——北京邮电学院。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受若美的影响。但那时邮局的确是个热门单位。不像现在,有事都打手机了,邮寄东西都找快递了。那个时候,不是这样,以上所说的这些工作绝大部分还是要靠邮电局来解决。甚至连想打个国际长途,都必须长途跋涉到邮电局去打。选择这所院校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若美交代过我,让我要有出息——我自己考上大学,分配到邮局应该算是有出息的一种表现吧。北京邮电学院,是的,就你了。      即便是现在,房间里就我一个人,你让我回想一下当年所填报的志愿,我都会羞愧的脸红——对于一个考试成绩稳定在300分左右的人来说,除非是填报“家里蹲”大学,否则都会让人笑掉大牙。但话说回来,我很感谢那个无知而且幼稚的年代,感谢的理由只有一个——它让我保留了做梦的权利。      6月的校园里,“志愿”成为一个时髦的词汇。但我的一个兄弟却用这种时髦开始了他的恶搞。说真的,直到今天,我还很是佩服他的胆识和创意,如果那时候网络就像现在一样发达的话,相信他一定会成为一代恶搞的宗师。      他那年的志愿填报想法是这样的      第一志愿:东南大学   第二志愿:西安交通大学   第三志愿:南开大学   第四志愿:北京大学   第五志愿:中山大学      乍一看,这志愿填写的没啥水平,甚至一些基本的规则都违背了,比如说把录取分数线最高的北京大学放在了第四志愿上明显属于常识性错误,但经过这位酷爱打麻将的兄弟一解释,我们不得不佩服他了,五所大学的第一个字连起来,正是麻将里的“东西南北中”。五个志愿,五所大学,让我五体投地。                   日期:2008-1-29 16:22:54         (六十六)      我和若美在那段日子里自然也憧憬着未来,按若美当时的成绩,考国内一流名牌大学估计没戏,但考一个二、三流的大学还是大有希望的。但若美在跟我商量未来的时候,她给自己是这样规划的——她报考“五一农垦大学”——当时平山市唯一的一所全国招生的正规大学,然后在那里等我。她的理由是这样的,“五一农垦大学”当时对平山市考生有特殊政策,只要成绩高于300分,每年交纳3万元的费用就可以就读。若美说:“这样我们就不会分开了”。说实话,若美的考虑是冷静而且睿智的。而当时的高傲的我回给若美的是冷冰冰的一句:“五一农垦大学,那还算大学?!倒找我钱我都不去!”若美听了我那句话后好久都没言语,最后若美对我说:“那你就不管我们的未来了么?”若美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有点变调,我抬头,若美已经是泪光荧荧了。      今天,在这里,当着大家的面,我要向若美道歉了。年少轻狂的我那时妄想着征服整个世界,又怎么能体会到你的良苦用心呢?你妈妈说的是对的,我没有资格拥有你,我——不——配!      是的,我不配!我甚至不配拥有总复习的资格。因为在一次连续两个通宵麻将后回到教室的日子里。我发现班级的格局出现了重大的变化——原本拥挤的教室突然空旷起来。这令我很是有些不适应。更重要的是,我找不到我自己的课桌了!最后还是班长过来为我进行了答疑解惑,他说:“李老师昨天就让同学们把最后一排的桌子全搬掉了,她说反正你们也不会来教室。”就这一句话,我楞在那里了,真的楞在那里了。      平山市解放于1946年,比全国解放的日子整整早了3年。而就读于平山市第一中学的我,光荣的继承了这种优良传统——告别教室的日子比同学们整整早了30天!      那一天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教室的,头脑真的很是恍惚。是的,我很少光临教室;是的,高中三年时光里课桌大部分时间里给我承担床铺睡觉的功能。是的,如果没有老师和校规的约束我根本就不愿意呆在教室里。但当教室这么真实,这么无情的抛弃我的时候,我竟然是如此的留恋和无限的感伤。                      日期:2008-1-29 16:26:22      (六十七)      若美报考“五一农垦大学”的想法遭到她父母的重创,他们认为女儿和农村人呆在一起呆傻了,别说自己家里人会帮着安排,就是凭自己本事考也不至于报考这样一所学校。于是她的父母对若美这样怪异的想法开始产生了怀疑,并展开充分的联想,我不知道联想最后的结果有没有和我挂钩,但最终的结果是。填报志愿的表格被若美的父母收走了,一直到高考前,若美都不知道自己参与这场考试的最终目标是什么。      我们常说命运掌握在上帝的手中,这一次,若美很幸运,因为她离上帝很近,近到与上帝同吃同住在一起。      不过,我的命运并不比若美好到那去,正是报考的那一天,世界拨掉了我所有的伪装,让一无是处的我赤身裸体的展示在世人面前——当天学生们都把填好的志愿表交到班主任的手里,再由班主任检查、归纳、整理、存档。第一个交上志愿的是当时班级里成绩数一数二的一个男生,志愿表刚交到李老师手中,老师就把他叫了过去,因为他闹出了高中时代最经典的一个笑话,套用本山大哥的话就是,“高中三年就靠这个笑话活着了”。——他把家庭成分中“贫农”二字写成了“贪农”。那个同学当场满脸通红的拿起笔要改,李老师制止了,她说:“这个表最好不要有涂改,你马上去教务处,看看还能重新领一张新表不?”      老师的这句话提醒了我,于是我也走了过去,把我的志愿表递给了老师,我问:“老师,我的志愿表上也改了字,要不要紧啊?”李老师抬头扫了我一眼,说:“没事,没事,就这样。那边领一张表还要花一块五毛钱,浪费。”虽然我心里还是不太塌实,也不太舒服,但老师这么说,我也就无言的退了下来。      是的,我退下来了,但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劲,过了好一会,我才完全想明白了。妈的,那个“贫农贪农”的笑话一点都不好笑,到是班主任给我上演的黑色幽默堪称经典。                   日期:2008-1-29 16:28:44         (六十八)      填报完志愿的那天晚上,我的心情真的很是压抑。我想起了我忍饥挨饿的日子,我也想起了若美父母对我的冷潮热讽,我甚至还想到我曾经疯狂到去女厕所抢劫。总之我想了许多不开心的事儿。      我想多了,真的想得太多了,因为那天在学校的小树林里,我在若美面前哭出了声音。我一边哭一边不停的跟若美重复一句话:“白混了,我他妈的白混啦。”而若美的心情似乎也很败落,像一个失魂落魄的母亲一样抱着我,一言不发。      末了,等我哭够了,若美才对我说:“林”。我说“嗯”。若美说:“看我”。我就抬起深埋着的头。若美说:“有件事情我本来不想告诉你,但后来我想过了,你有知道的权利,你作为男人也有帮我承担这些压力的义务。”若美说这些话时很严肃,那是一个陌生的,我从未见过的若美。我于是也收敛了所有的情绪,很认真的去听。若美说:“我父母最近遇到了点麻烦,很不好解决。”我问,“什么麻烦?”若美说:“工作上的,仕途上的。”我继续小心翼翼的问“很严重么?”若美抿了一下嘴,说:“我不知道,反正现在家里的气氛好压抑的”。我想跟若美说,却又一时说不出什么。于是就只剩下沉默,在空旷的天底下,一对年轻的小恋人为各自的心事而沉默。      最后还是若美打破了这种沉闷,她长长的对世界嘘出一口气,然后扭过头来对我说:“林,我都不知道我们将来该怎么办?”      是啊,怎么办?这确实是一个在现实中难以找到答案的问题,于是我的思维迅速的飞跃到精神层面,我甚至是有些激动的对若美说出了那句话——“若美,你爸妈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的,我们私奔吧,我带你走,无论到哪,我就是要饭也会养活你!”若美听完了我这句豪言壮语后,终于忍无可忍,扑到我怀里拼命打我,又痛又爱的咬我。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你怎么这么没志气呀?!”      若美的这句话得到了神灵感应——六月天里,有一片树叶落下来打在我的脸上,很疼,很疼。                 日期:2008-1-29 16:30:04      (六十九)      那天晚上睡觉前,我又把若美跟我说过的话回想了一遍。“麻烦,仕途上的麻烦。”会是什么呢?不会是张正天要倒霉了吧。这个想法让我很是激动了一下子,我甚至笑了——因为我想象了一下张正天成为农民的样子。这让我败落的心情开始愉悦,于是我继续充满意淫的想象——张正天很是落破,而我则发了财。我是好人,真的,因为我还没变,对张正天发达时候的嘴脸既往不咎,甚至还保持着对丈人应有的尊敬。张正天对我感激,很感激,有以至于些涕零——想到这些,我心花怒放了,我精神胜利了。但随即,我猛的打了一个冷颤,在我的脑海里飘过的,是若美那楚楚的脸。      这让我的那个夜晚睡得很不安宁——我是该诅咒还是该祝福若美的父母呢?矛盾,一如既往的矛盾。我第一次真切的感觉到,爱情好象不仅是两个人的事情,它好象还牵扯到很多别的的东西。我靠,怪事啦,因为我爱着若美,就必须要爱我本来有点讨厌的若美父母,这得要求我有多高的境界啊。      我恨了恨心,决定还是祝福若美的父母吧,毕竟我还跟人家女儿借过3000多块钱呢。于是,那一夜,我成了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脱离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             日期:2008-1-29 16:33:30      (七十)      7月如期来临了,我们的高中时代就要结束了。而此时,班级的同学突然很是和谐起来,在这即将分别的时刻,好象同学们一下子都想明白了,平时的不开心,小矛盾仿佛在那短暂的几天内都不存在了。他们开始拿着一个小本本不停地找这个找那个去写毕业赠言。甚至有不少我曾经欠钱不还的人也主动的找到我,让我给写几句话。我印象深刻的是,我给这些同学每人都只写了三个字——我的名字。我把它们写的很小很小,而且藏于别人的字里行间。我想让他们在记忆中把我抹去,让他们忘却在他们阳光灿烂的日子里,身边却有一个躲在没有阳光角落里的人,这不和谐,很不和谐。      除了写临别的赠言,那时候他们做的更多的事情是提前考察一下考场——自己学习生活了三年时间的学校末了还要进行一下考察,这让我对他们的行为很是鄙视。更让我鄙视的是,那时的一位校工成了校园里的当红名人,原因是大家传言他可以通过你的准考证号来算命。甚至连学习成绩非常不优秀的俊哥最终也没能抵挡传言的诱惑,拉着我一起去算。校工给俊哥算的结果我记不得了,反正我在旁边是一脸的鄙夷。这让被神化了的校工感觉到他的权威性受到了挑衅——他竟然放弃了缠着他多说几句的俊哥而转向我。他对我说:“小伙子,看你面相你是一个眼高手低的人,做事不能有始有终啊”。我那时的表情依然高傲,甚至是扬着眉毛看着他,面对他蓄意的打击,我只回给那个校工一个字——“操!”          日期:2008-1-29 16:36:31      (七十一)      那段日子里我和若美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了,因为她几乎已经不来学校了。更重要的是,平山市那段时间开始出现了一种传言——省里面派来了调查组,专门来查张正天的问题。甚至有消息灵通人士说,85%是沉了,而且不仅官没法当了,等人大代表会议开过以后,司法机关还会介入。这种传言很迅速,也很广泛,因为作为最不关心政治的我都听到了就是明证。      1996年7月6日的傍晚,高考前夜。是我和若美高中时代的最后一次长谈。其实在见到若美前,我很是有点尴尬,因为若美肯定已经知道我听到了那些传言。因此,在见到若美前,我还盘算着到底是表现出知道这件事呢,还是装成对此事一无所知呢。      不过若美是豁达的,见面就开门见山的告诉我。高考之后她要去一下北京,那边有一个吴叔叔,是她爸爸的老同学,可能会帮上忙。而且若美还特意强调了一句:“我爸爸说,也只有他能帮上忙”。我当时对若美这个决定很是有些不解。因为我问了很多现在看来很傻的问题,我说:“你爸爸自己不能去么?再说你妈妈也可以去啊?”其实我还想说一句:“最好让你爸妈一起去,然后我去你家。”不过,即便我再冲动,我也会觉得这话有点太露骨。而且有点不合适宜,虽然它是一句真话。      若美说:“你别问了,他们不方便的。而且我可能9号下午就座火车走。”我说:“这么急么?”若美说:“嗯”。我说:“那我去送你吧”。若美说:“不要,我妈妈会送我的,你来了会被看到,不好”。若美甚至还装了一下轻松说:“你别担心,我已经长大了。”      接下来,我和若美突然一下子全部没话了,气氛挺沉重。我没话找话的虚伪的说了一句“你家的事真的令人担心啊”。就这一句,一下子让若美感伤了。若美说:“林,还记得你说过要带我走不?”我说“嗯”。若美说:“说不定真的有那一天呢。”若美刚说完,就哭出了声音。      那一夜,我和若美的话都不多,在空旷的天底下沉默,东南风走过的日子,城市空旷而孤寂,远山在夜幕下有点悲凉。若美不停的在哭,很伤心。我很想向若美提出一点生理上的要求,可望着一直在哭的若美,我没说。我也说了,说的是一些安慰她的话,有点不着边际。夜深了,若美站起了身,她要回了,若美说:“林,这几天我们可能就不方便见面了,我办完事就回来,你等我哦?”我坚毅的点点头。若美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笑了一下,又叹了一口气,按下了她的发带说:“林,送给你,你要保存好,我怕……”若美一下子喟然了。7月的夜晚,一阵夜风轻轻袭过,若美散开的长发随风乱舞,月光均匀的洒在若美的身上,把她变为坠入人间的天使了。我,被那一刻的情景惊呆了。      多年后,我在回忆和整理若美和我高中时代故事时。我发现,最开始,若美留给我的记忆总是在笑——用手捂着小嘴羞涩的笑。但到末尾的时候,若美却总是在哭——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楚楚的哭。      我明白了——命运这个家伙他很懒惰,在谱写每一个真爱故事的时候,它总是让这样庸俗的剧情一再重演。      是的,一再重演,让你遍体鳞伤后才明了庸俗就是经典。                      日期:2008-1-29 16:37:51         (七十二)      7月7日,一个决定一代人命运的日子。而对于我,命运之神那次一反常态的勤快,提前给我写好了注定的结局。      那天大早,天很好,用阳光明媚等作文上常出现的语言了形容一点都不过分。当时在平山流行这样一种说法,就是每年的7月7号总是会下雨——那是老天在祭奠一些失败的考生。不过1996年的7月7号那天天气真的很好,好到我在进入考场前还产生了我有万分之一机会考上大学的幻想。      我不知道各位看官是用怎样的心情渡过那人生中重要的两天半时间的,反正我是很轻松——因为我考不上。而一些大有希望的考生这个时候却出现了问题,就在我所在的考场上,第一天考语文的时候是一个女生刚开考15分钟就产生了强烈的尿意,忍无可忍,不得不向监考老师提了出来。不过即便是提出来了,依然没用,因为考试还没过30分钟,谁都没法出去。结局呢,由于我考试座位在前排,因此只能听到传言——此女不仅淫得一手好湿,而且还淫得一裤子好湿——失禁啦。而那天下午另一名男性考生表现得更是过分,炎热的天气加上过度的紧张让他开考不久就抽了——晕倒在考场上。   人啊,啥都没有的时候才能激情满怀的放手一搏。一旦拥有了点东西,就畏手畏脚,患得患失了。从知识到财富,从学习成绩到事业基础。都逃不开这一规律。      后来我还发现,就连打麻将和诈金花都逃不开这一规律!      高考三天我是真的轻松,轻松到甚至在考场上有充足的时间去意淫——我想如果我要是生在古代就好了,考试光考作文。那么我就是全县的第一名,从乡试,会试到最后的殿试,一路过关斩将,最后搞到一个状元的成绩衣锦还乡。人家好多明清小说和戏剧写的好啊,状元一般最后都是被招为驸马的,那娶的就不是县令的女儿了,那是皇帝的女儿。      咳,生不逢时啊,要不我的命运早就改写了。想象到最后,我发出了这样的感叹!不过就是这么强大的幻想依然没让我骄傲多久,因为我随即想起了张正天说的一句话:“市委里叫出一个秘书就比你们能写!”      过分喽,我未来的老丈人,你那能连梦都不让人做呢。整完了这个想法,我才把思路回到被很多人誉为神圣的高考考场上。                日期:2008-1-29 16:48:45         (七十三)      7月9日的中午,最后的一个考试科目结束了;我和众多考生一样,长长的嘘出了一口气,然后走出考场。在走出学校大门的那一刻,我不晓得怎么突然感觉有点悲壮,结束啦,一切都该在这一刻都结束啦。于是我把手里握着的笔、橡皮、准考证等杂物一起狠狠的扔在了教学楼大门的第一个垃圾蒌里。去你妈的学校,去你妈的学生生涯,都给我滚的远远的吧。      我承认那时候我很激动,因为我把那堆东西扔进垃圾蒌里的声音简直是山响,于是很多人向我投来了关注的目光。我没兴趣去研究那些目光所包含的含义,我只是心中感觉到升起一种爽爽的痛,我飘了,因为我想起了李白的一句诗——“仰天大笑出门去,吾辈岂是蓬蒿人!”      燕雀,一帮燕雀!老子是有鸿鹄之志的人!我就是用这样的想法一直支撑自己高傲的走出了平山市第一中学的校门。         人可以为意淫而活着,但绝不能活在意淫里。因为就在走出平山市第一中学学校大门后的那一刻,我头脑清晰的想起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今天若美就要走了。         我决定还是要送送若美。不为别的,只是因为自己很想去送送。那天我没吃中午饭就赶到了平山市火车站,由于火车是下午1点多的,那时候站台上已经稀稀拉拉的出现了一些等待的人群。我看了一下,若美还没有到。于是我就躲藏在离站台很远的铁轨围墙下,为了使我这个目标更隐蔽,我甚至找了一块石头坐了下来。等了好一会,站台上几乎人都满满的了,若美才和她的母亲拉着一个大旅行箱一起出现。我没动,就坐在那儿,远远的看。若美的妈妈不停的在和若美说着什么。若美不说话,只是点头,不停的点头。我突然发现,若美好象比以前更瘦了,我想思考一下若美瘦了的原因,但站台上的铃声却震耳欲聋的响起来了。接下来的一幕随即就发生了,若美扑在他母亲的怀里,身体不停的抖动——她哭了,和母亲在一起抱头痛哭。我的伤感也在那一幕下强烈起来,我突然感觉这画面不象是送别,分明是永别啊。      在若美登上火车的那一刻,我猛的一下站起来,飞速的跑向站台,但我没有跑向若美,因为火车还没启动,她的母亲还没离开。我沿着站台飞速的向黑水省城的方向奔跑,一直跑到了站台的尽头,一直跑到了我把送别的人群都远远的抛在身后。      在站台边缘站定的那一刻,我很是为自己的聪明而兴奋。因为我站在这里,若美的母亲根本就看不到我,而当火车开来的时候,我却能看到我的若美。      火车启动了,远远的向我驶来,我很是激动,我想该给若美留下一个什么表情呢?微笑?还是隔着空气的一个飞吻。不过我马上发现我的这些考虑是多余的,因为火车越开越快,等开到我面前的时候,已经可以用风驰电掣来形容了。别说是若美,就是连火车车窗都看不清——我被我自己的小聪明害惨啦。这让一股悲哀猛的向我袭来——人家电视电影上都不是这样的,要么是两人隔着车窗玻璃依依不舍的话别;要不就是跟着火车跑,一直跑到火车消失,妈的!我这算是那门子的结局啊!于是那悲痛迅速淤积在我的胸口,让我不吐不快。最后,那悲哀转化成我对呼啸而过的火车一声石破天惊的呐喊——“张——若——美!”         喊完那一句,我才发现,我竟然已经没出息的哭了。      直到那天晚上,我精神还是有些恍惚,兄弟们拉我去喝酒,我去了——因为我感觉自己很是需要麻醉一下了。那顿酒喝得很是悲壮,一瓶接着一瓶,一箱接着一箱,好象永远都不会结束一样。是呀,高中生涯已经和我们说再见拉,从此兄弟就要各自奔天涯,这的确是值得伤感的一件事情。因此,那天大家都喝高了,虽然刚开始气氛还很热烈,但不知道谁说了一句什么话,触及了离别这个话题,于是伤感很快就在酒桌上蔓延起来。马上酒桌上就哭声一片了。      记忆最深的一幕是,当时的一个兄弟,喝高了,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事,晃晃悠悠的过来,我以为他要说些什么,他却猛得在我面前跪下了,一边哭,一边含混的对我说,:“大林,你混的好,我佩服你,大林……”我楞了那么一小下,马上也跪在了这个兄弟的对面,我抱着他说:“我好个屁呀,我啥都没啦。”然后,放声大哭……                日期:2008-1-29 16:49:51         (七十四)      我不得不和这个城市先说再见了,因为我没有再留在平山市的任何借口和理由,那年的暑假里,我变得很自闭。除了家人以外,我害怕和任何外人见面,甚至有一次,一个我母亲的同学,也是我初中所在的东北乡中学的一位老师到我家里来串门的时候,我像耗子见了猫一样的从家里的后窗跳了出来(看清楚,是跳窗,不是跳楼!农村住的都是平房),更确切的说,应该是逃了出来。在菜园的李子树下一直躲着,直到那个老师离开。      于是我在等待高考分数下来的那段日子,跟父母说了我的想法——我不下农田干活,只在家里收拾菜园子,另外就是负责做全家人的饭菜。而我的兄弟姐妹们则负责庄稼地里的劳作。真的,那段日子我很强大,一是我完全做到了足不出户——没有迈出院子大门一步。更强大的是,我还学会了如何发面和如何蒸馒头——我开始培养自己怎样成为一名合格的庄稼人了。      需要特别提一下的是,那年夏天我的荷尔蒙分泌的也不太正常,因为我的下体突然变得异常温顺,很久都不需要自我解决。      我不再手淫了——是的,被生活强奸了这么多次,我已经爽够了,甚至开始痛了。             日期:2008-1-29 17:00:44      (七十五)      高考分数出来了,这让我有了再去平山市的理由。不过那天我刚到平山市大鹏就跟我说了一个让我震撼的事件,他说:“你老丈人真的沉了,前两天已经被双规了”。我听到这个消息后先是脱口而出一个大大的“啊?”字,然后我问大鹏,那张若美呢。大鹏说:“我问问我爸。”大鹏的父亲,也是被我称为叔叔的人是这么回答我们这个问题的:“张正天他老婆肯定带着钱在外面躲着,傻啊,还回来,等着挨抓啊。”      大人们回答我们的问题总是很有水准,我问的是若美在哪里,大鹏的父亲却回答的是若美的母亲在哪里。因此最终答案还是需要我自己去推论。第一种可能,若美的母亲现在正和若美在一起,呆在北京或者是其他城市,反正是不在平山,第二种可能,若美和她母亲并不在一起,但都在外面不同的城市躲着。第三钟可能,若美的母亲躲在外面,而若美早就回到了平山。我想来想去,觉得第三种可能性比较大,因为若美和整个事情无关啊。于是我鼓足了十二分的勇气在路边的一个电话亭里往若美家打了一个电话。电话通了,而且还有人接,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我问:“请问张若美在家么?”对方答:“你是找张正天吧,请问你有什么事情?”我说:“我找张若美,你是哪位?”那边的男人不回答我,自顾自的说:“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吧。”我有点火了,说:“你到底谁啊?我犯得着跟你说么?”对方也不客气:“狠什么狠,你的电话现在正在我们的监听中,劝你早点自首吧。”我先是一楞,然后很有礼貌的问候对方一句话就挂机了。      更正一下,我问候的不是接电话的那个男人,而是他的母亲,我当时是这么问候的:“我去你妈的。”         没找到若美,这让我那天在对高考成绩是多少几乎丧失了了解的兴趣,后来成绩还是大鹏帮我看的,317分,很强大的一个分数,不仅比我平时的成绩要好一些,更重要的是,317这个数字,让我在后来买体彩排列3的时候,多次中得1000元钱头奖。      其实我听到这个分数时有两个感觉,第一是高兴,因为我一听这个成绩就知道,这次高考的倒数第一名一定不是我了。第二才是伤感,因为这样的成绩无法让任何大学对我产生兴趣。      那天我并没有立刻赶回家,而是在平山市多呆了一夜,那一晚,我在市委家属院外的马路上踱来踱去,甚至很有冲进去敲一下若美家门的冲动。我甚至幻想,若美会不会就在某一刻出现在大门口呢,她会向我招手,然后羞涩的笑一下,让我快过来,免得被人看到。不过那天我一直等到深夜,我的幻觉也没有成为事实。若美会回来的,我这样坚定的想。因为,在高考的前一个晚上,若美说过,让我等她。          日期:2008-1-29 17:05:42         (七十六)      我回家了,和菜园、和馒头一起过日了。不过很快,我发现我必须为自己的未来想想了,自从高考成绩出来后,兄弟们很快都有了自己的归宿和打算。大鹏和岩哥因为父母中的一方是教师,享受特殊照顾,被平山市的一家路桥公司定向委培送到了黑水省交通专科学院。另外的两个兄弟去读了中专,好象待在家里的就剩下俊哥和我了。我该怎么办?这是一度困扰我的问题,后来,我给这个问题找到了一个很好的答案,而且是一个万能的答案,适用于一切问题,那就是——过一天算一天吧。      我的父母是伟大的,因为在一个夏夜的晚上,他们找我谈了心,他们说:“再去重读一年吧,家里还供得起你。”母亲甚至还没忘记补充一句:“像你这点力气,在农村能干点啥呀”      我没说话,默默的点了点头。我那时甚至想,兄弟们大多都散了,没有了那样一种大环境,我可能真的在新天地中会有一翻作为。      好多人在回忆过往的时候,总是会感慨——人生没有后悔药,要是能重来一次就好了,如果重来一次,我一定……      每次我听到这样的感慨都很是反感,因为我可以用我的亲身经历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人生啊,就是一台倒带钮坏了的摄像机,但你费劲巴拉地把带子倒回去后,你会发现重放一遍的结果和过程竟然和原来是一模一样的。没错,一模一样的。我的高四生涯就是这样!       日期:2008-1-29 17:13:07      (七十七)      平山市第一中学的复读班位于综合教学楼的三楼里,和主体教学楼有着很大的一段距离。这仿佛是把我们这些复读生安排在了一个封闭的世界。更可恨的是,综合教学楼非常靠近学校的大门口,这让我在想逃课的时候变得更加方便。      其实在高四分班之前还有一个小插曲,那就是那年高四有两个班级,一个由以前教过我堂哥的葛老师当班主任。两一个是由我曾经的班主任李小芸老师的丈夫张老师当班主任。由于分班是随机的,因此那时我很是担心刚出狼窝,又入虎穴——我一旦被分配到张老师的班级肯定会被穿小鞋的,我担心李老师和张老师这对夫妻会比赛似的轮流整我,然后把我的糗事作为他们夫妻性生活前的话题。不过那次命运照顾了一下我,当然,也可能是张老师知道我的德行,压根不想要我,反正我是被分配到了看起来很是忠厚老实的葛老师的班级里。      不过现在回想起来,这可能并不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因为在我整个高中生涯中,高四是我的生活最灰暗的时刻——我甚至全部加起来上课的时间都不到一个月。这似乎和老师对我的放纵很是有些关系。哎呀,到现在我认清楚我自己啦,我也是个难伺候的主子,老师管得严了也不成,管的宽了也不成。难整啊。      没办法,上帝就是这样安排的,让我在高中时代唐吉柯德似的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当然,也和老师斗。      其实高四生活灰暗的另一个重要的原因是若美已经不在我的身边,虽然在我心里从来没有承认过若美已经离去,但她不在我身边,这是不争的事实。单是这一条,已经足够让我无法快乐起来。于是我开始寻找新的发泄途径,我很快找到了,那就是 “诈金花”,一种三张扑克牌组合起来比大小的赌博游戏。其实我用“诈金花”来形容这种游戏完全是为了照顾全国的读者,因为在北方,这种游戏被称为“拖拉机”。总之就是A、A、A最大,2、3、5最小。      这是一个能让人得到快感的游戏,不仅是因为能赢钱,更重要的是,你能体会到当你的勇气、你的果敢、你的精神完全战胜了对方时的那种自我满足的愉悦。我曾经说过,我原以为兄弟门都散了我会好起来,但很抱歉,兄弟们虽然走了,但是我的心魔还在,在就读高四的第一个星期里,我就结识了很多赌友,并迅速和他们打成一片。      说实话,赌博的本质都是一样的,无论是和人赌还是和机器赌,只要你沉迷其中,结局就早已注定。高四的第一个月,我运气很差,“诈金花”让我原本消失的债务迅速的又回来了。我已经有将近一年的时间不欠债了,这次,这些“老朋友”又归来了,这让我很不适应。      怎样形容我的那段生活呢,这么说吧,我那时就像一个陷在泥潭里的车轮,转了一下,没动。再转一下,竟然转了一圈回到了原点。   我真切的感受到命运轮回了——因为我又要开始为吃饭问题发愁了。             日期:2008-1-29 17:17:25      (七十八)      幸运的是,有俊哥在,他能有一口吃的,就绝对有我的半口。由于那时学校住宿条件紧张,已经无法为复读班的学生安排宿舍,因此,我不得不和俊哥以及另外一个兄弟一起在外面租住了一个民房。这样让我们患难与共的日子里有了精神和物质上的依靠。      高四与其它高中三年最大的不同是我们感觉自己已经不再是无知无畏的学生了,我甚至天真的以为我不仅是从平山市第一中学毕业了,而且3年时间的冰火人生考验也让我从人生的舞台毕业了。三年呀,历练了那么多的事情,我是谁啊,我们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我连玫瑰江市都去过,我连自动扶梯都座过的呀。      不过残酷的现实不久就明确地,而且很负责任地告诉了我,我还年轻,还很幼稚。      这件事和吃饭有关,高四的时候,我和俊哥都无法忍受已经吃了1000多个日日夜夜的学校大食堂,于是在校外开始寻找目标,小饭店自然是要去地,但是开销比较大。这让我们当时的吃饭成为一个两难的问题。正当我们犯难的时候,老天开眼啦,因为它给我们掉下了一个硕大的馅饼。      这个馅饼的制作工艺是这样的——学校旁边一个租住的民房里来了几个外地人,搞起了一个学生食堂,那时候,我们管这个叫包饭,一般是一个月150块钱。而这几个外地人很好,按周付款,每周30块。而且伙食好的要命,鸡鸭鱼肉全都有。好吃到我可以不上课,不赌博,专门早早地来到他那里等着开饭时间的到来。好吃啊,好吃到那段时间吃得心中只剩下一个想法了,那就是——这么吃下去,老板会不会亏损啊?      我的担心是正确的,因为在我幸福的度过了两个星期后,在这个校外优质食堂包饭的人数达到100多人后,老板改变游戏规则了。他对我们说:每周付款太麻烦,还是改成每月付款,而且马上就改,明天大家就要把120块交上来。      那120块钱是我跑了一个下午向N个并不熟悉的人开口后才借到的,当我把钱交到老板的手中的时候,我甚至很开心,因为我知道,无论怎样,在未来的一个月里,我的肚子不会再抗议啦。怕了,真的饿怕了。      当我带着干瘪但很能装的肚子第二天赶到小食堂的时候,那情形还让我一下子没回过神。我靠,房子空了,人也不见了。直到最后几个成年人也跑过来议论,他们送来的大米和鱼肉找谁结帐的时候,我才真正的明白。被骗了,因为幼稚的认为“天下无贼”而被这个并不高明的骗局骗了。      “天上不会掉馅饼,只会掉陷阱!”那天开始,我要求自己必须牢记这句话。      我开始多少意识到这个社会有点复杂了。被骗的那天晚上,我肚子很饿,但却没有去找食物,我想好好的惩罚一下自己。我想了很多自己被骗的原因,甚至把脑袋都有点想痛了。有那么一刻,我的思路一偏,突然浮现起一个很可怕的问题。      我“诈金花”每次都输钱,是不是也存在被骗了呢?这个想法让我脑袋一下子不痛了,甚至很是清醒。我把自己每次赌博的细节在脑子里回放一遍,是呀,为什么每次打牌总是那几个人赢呢,而且总是赢很关键的几次大牌。甚至有一次我以为老天眷顾我,拿到了三张K,害得我押光了整整一个月的生活费。而一个月的生活费得到的结果也只是见了一个小世面,对方给我看了看他的牌,三张A。真的是他们运气好么?也应该不是,我内裤都反穿了啊。我甚至听信一部香港电影里的说法——在一座卫生条件极差的公厕里乘无人的时候磕了几个响头。如果真有运气这样的说法的话,我也该转运啦。是的,可以肯定,我被人做局做了,我不得不得出这个很是令自己羞辱的结论。      夜已经很深了,我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强迫自己睡去。但若美却来找我了,刚开始我们和平常一样随意的说话,场面很恬淡。后来,若美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变得有些烦躁。她似乎还埋怨我什么,返身要走。我拉了她一下,若美就顺势被我搂在怀里了——我知道,她并不是真的要走。不过我们并没有亲吻,若美抬头,向我说出了一句很熟悉的话:“林,你要有出息啊。”我喉咙一堵,眼泪就憋出来了。      是冰凉的眼泪让我那天在深夜的梦中惊醒的。甚至在醒来后好久,我还在被子里默默的哭。我燃起了一只烟,在黑暗里撩拨埋藏在心底的隐痛。若美,你终于来看我了。你在哪呢?你到底在哪呢?为什么不在梦里告诉我呀?!      ……          日期:2008-1-29 17:19:02         (七十九)      我真的决定为若美有出息一把了,因为经过几天的冥思苦想,我想出了一个做局的好办法。      这是个在职业老千眼里非常业余的方法,但那一次,我真的成功了。我先是自己买了一副新扑克牌,按5人的人数码好牌,我先实验了发了一次牌,没错,我自己发到手的是三张9,而另外4家分别是三张7,黑桃A,K,Q同花顺等大牌。我把那幅扑克小心的收好,然后找到一家打字复印店重新烫了一个膜。      那天我找来经常赢钱的那几个小子,怂恿他们酣畅淋漓的大战一把,刚开始我还是正常的打,而且故意把牌摔、压、挤、扭,以便这副正常的牌迅速变旧,时机一到,我就掏出两块钱,让俊哥去买一付新的扑克,俊哥在外面瞎转悠了一圈后回来,当然他带来的是那幅早已经动过手脚的牌。他站在院子里,和房东闲聊。      时机到了,论到我做庄了,我向俊哥发出了暗号,俊哥适时的进来把那幅牌交到我的手里。于是,那场经典而且解气的战役打响了。      原本我在象征性的洗牌时还在担心会不会有人来切牌,不过我先自己切了一下,牌乱了,我自己再切一下,牌的顺序又回来了,我故意假惺惺的问大家:“谁要切牌?”很幸运,只有一个人要求,但他的要求是:“快发,快发。”……      桌子上的钱迅速堆积起来了,一个人受不了这种大场面的刺激,摔牌了。紧接着,又有一个人缴械投降了。剩下了同花顺,三张7和我三个人。过了一会,同花顺那家心里也开始发毛了,他提议,每人再加50块三家一起开牌算了。我一秒都没犹豫,无情而且冷酷的拒绝了他,就这样,他也绝望地倒下了。      战役还在继续,四周很安静。静到只能听见两个男人发不停的发出同一种声音——“20”,“20”(我们当时的规则是20元封顶)。最后还是对方的心理防线垮掉了,虽然他嘴里还这么说:“我就不赢你钱了,先开你。”      我很清晰的记得我当时的动作——我模仿他当年给我看三张A时的手势和姿态把三张9放在他的眼前。他的脸像被土布带子摔过一样一秒钟就黑了。他呆了,真的呆了,不仅是因为他输了,更因为他看到了自己熟悉的画面。他开始看我,狠狠的看我,这一次,我没退缩,我大胆的和他对视,甚至还面带笑容。      心里有鬼的他终于屈服了,他把手中的三张7一摔,说:“靠,不玩了,输干了。”                日期:2008-1-29 17:20:19      (八十)      那场金花以后,找我去玩诈金花的人少了,更重要的是,我感觉诈金花没意思了。无事可做的时候,我决定去学校上课了。毕竟我还是平山市第一中学的一名学生。      不过高中前三年的时间里让我养成了一种习惯——那就是每当我看到课桌的时候,脑子里联想起的就是床,而看到站在讲台上夸夸其谈的老师,我就感觉是在参加无聊的会议。      那节是化学课,记得那个讲课的那个老师拥有着很吊的名字——吕金同,铝、金、铜——化学表上的三个金属元素的名称。据说课也讲得很有水平,不过当时我是真的没法听下去,说实话,我不困,而且也在意识上控制自己不要在课堂上睡觉,但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睡着了,而且睡的很香,香到同学们都下课了,香到吕老师都走到我面前了我都没醒。      老师把我叫醒后向我提了一个问题——你怎么在课堂上睡觉呢?我无语,我想说,我冤枉啊,我真不想睡的。但这种屁话说出来肯定招人耻笑。于是我掼常的对老师的提问保持沉默。不知道这位老师是感觉我的态度有点傲慢还是真想拯救我一下,反正他说出了当时让我难以接受的话:“你知道你现在读高几么?你读高四啊。像你这样你对得起你父母么?你不如回家算了,你这样读到我这个年纪都考不上大学!”      我愤怒了,我想说:“老师,你批评我可以,别拿我父母说事,我受不了。”想了想,又想了想,最终还是没说。      如果有一天我能有幸给当年的老师们做一场报告的话,我一定会跟他们说,对差生的教育最好不要使用激将法,我们还很幼稚,我们还很叛逆,你的方法结果只能是事与愿违——因为自打那以后,我再也不想跨进教室大门一步了。                日期:2008-1-29 17:22:33         (八十一)      不上课,当然也不能让时光就这么白白流逝,我跳开了原来“诈金花”的圈子,又投身到麻将的光辉事业中了。不过这个时候,我的赌友又换了一拨——平山市体校的几位教练。      我终于发现麻将的好处了——游戏复杂,趣味性比较高。另外就是这些教练的素质绝对比原来的那拨学生赌友素质高,毕竟人家也算是老师呀。而且他们不做假,因为我经常能在麻将上赢点小钱。不过此后的一件事让我对他们彻底丧失了信心。      记得那天的麻将我打得很不顺手——其实也不关我事,主要是别人的手气太好了,连续和大牌。这很是让我对他们表示崇拜,不过在四圈过后重新找庄后的第一把,我成了他们崇拜的对象了。那是一手什么样的牌啊,可以说,是当时我们地方玩法的规则中最大的一手牌,规则规定不是杠红中和幺鸡最大么,是的——我起手三个红中,三个幺鸡。规则规定不是对对胡翻数最多么,是的——我起手就是对对胡,而且是天听。      我头脑开始飞速的旋转,这是凭手气能抓到的牌么?绝对不是!那为什么会在我的手中呢?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重新找庄后,由于调换了座位,庄家在掷色子的时候出现了计算失误。把本应该是别人手里的一副牌错误的掷到我手里了。      我当时的反应是睿智的,我什么都没说。我叫一个在别人身边看热闹的人说;“唉,你打不打,我有点事。”那个人说:“我不打。”我没放弃,继续叫他过来,把手中的牌立了起来,说:“你就拿这幅牌接着打,我先走,一会回来换你”。那个至今我都没见过第二面的人当时眼睛就亮了,立刻说“好,好。”甚至他还小声嘀咕了一句“这牌你都不打”。我没理他,径直的走了出去。      可以肯定的是,那小子在我出门后心里一定骂了我一句SB,但那天最终的结局会告诉他,这个世界还有比我更SB的人!      打那以后,我很久都对赌博丧失兴趣了。人啊,啥事只看表面就得了,千万别深入进去看本质,一看到本质,原来的新鲜感和幸福感就全没了。剩下的,只是一句感叹——“不过如此”。      是的,不过如此!做爱如是,事业如是,人生如是。       日期:2008-1-29 17:25:57      (八十二)      说实话,生活让我过得有点迷乱了,因为我几乎忘记了来平山市的真正目的。幸好我那有点秃顶的班主任还是及时的提醒了我,我是一个有组织的人——我是平山市第一中学的一名在校生,我的天职是在教室里上课!      其实葛老师和我的那次谈心的时间很短,态度也很和蔼。他先报了我堂哥的名字——因为葛老师曾经是他的班主任。他问:“是你哥哥吧?”我说是。 “是表哥还是堂哥啊?”我说“堂哥,叔叔家的”。老师哦了一下继续说:“你呀,多把心思花在学习上吧,好好学一年,也考上大学。同是兄弟,人家考上了,你要是没考上,做父母的一比脸上都没光啊。”      咳,这个老师又提我的父母了。不过这一次我到没有愤怒,因为我感觉他的话很是语重心长。我觉得这个其貌不扬,甚至还有点秃顶的老师话说的还真是有些道理。真的,高中时代,我第一把老师说的话听进去了。但,只限于听进去了,他的期望和要求我压根做不到。      很多年后我回味葛老师的这番话还很是心怀感激的。师者,父母心。他拥有,也做到了。但是我也要指出他当时采用了一个错误的方法和我谈话,那就是比较法。事实上,人生的每一次比较很少能给我们带来快乐,绝大多数的时候,通过比较带给来的,只能是痛苦。      高中的时候,我和张正天比较过。大学的时候,我和同学比较过。参加工作后,我还和领导比较过。但每一次,都让我自惭形秽,无地自容!                   日期:2008-1-29 17:28:56         (八十三)      我又结识了一个新兄弟了,是高四另外一个理科班的。挺巧的,他当时和李小花的男朋友租住在一起。      这位兄弟高四的时候最大的贡献就是让我在他的房东那里儿发现了一本好书。那是我高中生涯唯一一次心甘情愿购买的精神食粮。直到现在我都要感谢这本书,不仅因为它让我比较充实的度过了一段原本荒芜的时光,更重要的是,它潜移默化地让我开始重新审视我的人生和这个世界。      那是贾平凹的一本著作——《白夜》。要是让我给这本书做一个评价,那我说,《白夜》是当时国内最好的作家写的最好的一部长篇小说。它让我感动的不仅是主人公颓废的人生,也有他凄美的爱情故事。这本书我读了很多遍,甚至我还认真到把作品的每一部分分解开来,一一列出提纲,以此来研究作者的写作思路和文字技巧。   其实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自己,已经铁下心来决定写一本小说了,当然,是长篇的。      《白夜》不仅给我带来了精神上的愉悦,也让我浮躁的心灵得到了短暂的平息。因为我不再赌博了,也不会受人邀请去打价了。甚至在极度无聊、不得不去玩的时候,我选择的都是比较省钱的项目。比如说,打传统的游戏机,10块钱,基本一下午的时光就可以消耗掉了。      当然,我还发现了另外一种娱乐项目——滑旱冰。      那是一次在我这个新认识哥们的生日宴会上,大家喝过了酒,觉得兴致还未尽,于是在他们的提议下,我第一次走到了旱冰场。   打小我就是一个缺乏运动天赋的人,这一次在旱冰场上我依然也不例外。我除了手扶着栏杆慢慢的走(是的,是走,而不是滑)外,真的没有什么其他能做的。不过走了一会后,我突然放开栏杆勇猛的滑起来了。      因为我看到了一个女孩——若美!虽然直到她和一个男人滑过我身边的时候我才发觉,但我仍然一眼就认出来了——娇小的身材,飘逸的长发,白皙的小手。是她,就是她。我在她背后“哎”了一句,若美没听见,继续舒缓且优美的向前滑着。这让我很是着急,我扶着栏杆大跨步的往前走了几步,没追上,再挎几步,还没追上。于是在爱情的力量下,我勇敢的松开了扶着栏杆的手,无师自通地用我当时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奋力向前滑行着。      我滑的很快,真的,因为就在快到转弯的地方的时候,我和若美以及那个男人的距离只有1米了。也就是在那一秒,我终于看到我的若美了,只不过,我是躺在地下看的。因为就在那个弯道上,我失去了重心,向前跌了出去。若美回头——一张从未见过的女人的脸。那不是我的若美,而且她看到我的狼狈之后是这样笑的,“哈,呵,哈,呵哈哈哈……”笑得荡气回肠,笑得余音绕梁。      “看在你和若美背影长的像的面子上我就不骂你了!”我倒在地上,心底恨恨的这样想!                   日期:2008-1-29 17:32:51         (八十四)      那年秋天来临的时候,有那么几个星期左右的时间,我发生了一场疑似艳遇。与众不同的是,我的是艳遇3P!      艳遇的女主角是两位合伙开游戏厅的女老板,用现在的视角来看应该是很年轻,都是25岁上下吧。其实她们那时开的那个游戏厅挺小的,但比较有特色,有很多成人的游戏。我记得我最爱玩的是一个回答性知识问题闯关的游戏。由于经常在那玩,就和两个女老板比较熟悉了。刚开始是她们经常多给我些游戏币,本来一块钱只能买4个币的,她们却常给我6个7个——这也正常,促销留住老顾客么。后来就有点变味道了,不管我给1块还是两块,她们都是抓一大把币子给我了。再后来我到她们那个游戏厅就是完全免费的了。甚至还会交代我“打完了就自己来拿,还非要给你送去呀。”      两个女老板一个姓蔡,瘦瘦的。另一个姓周,相对丰满一点。我第一次感觉有点冲动的事发生在那个瘦一点的女孩身上。      那天我照例在玩那个回答性知识过关的游戏——我不需要感觉难为情,因为每次都是我玩我的,她们在收银台忙她们的。但那次不知道为什么那个蔡姓女孩站在了我的身边,而且很近,这让我感觉有点尴尬了。更让我尴尬的是,每次屏幕上出现提问后,她总是自发地参与到游戏中来,指指点点、念念有词:“这个这个答案呀,‘和做爱次数有关’。”我没听她的,按键选择了答案C“和做爱时间有关”。立即,一阵掌声从游戏机里传出来了——我答对了。   蔡姓女孩就为自己的判断失误咯咯咯的笑起来了。笑完,她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对我说:“看你年纪小小的,知识还真丰富呀。肯定是在学校不老实,祸害了很多小姑娘吧?”我不好意思的对她笑笑,但她却不依不饶。挑着修得很细的眉毛继续问“恩?”这让我不得不回答了,我说:“我玩了这个游戏多少次啦,答案都背下来了。”她察觉了我的尴尬,没再追问下去,而是向前靠了靠。我突然觉她很香,香的有点让人醉了。      在若美离开我后的第121天,我的下体又一次因为异性的刺激而膨胀了。         那天晚上,我把这事跟大俊哥说了。他听了光傻傻的呵呵笑,没发表任何意见。这让我只能自己去思考了。和社会上的人交往,这对我来说不是第一次。以前“诈金花”的时就有社会赌徒的参与,而与我打麻将的那几个教练更是社会上的人。但和社会上的女子交往,这真的是第一次。我有那么点好奇,有那么点冲动,甚至也有那么一点恐惧。      不过想着想着,我突然想起了那阵香气。于是我下体膨胀起来了,沉寂已久的项目再次复活了……      在我身体开始冷却的时候,我产生了一丝悲哀,是呀,在若美走后的日子里。再也没有人为我解决我的生理问题,甚至在喷射的那一刻,我感觉我的手就是若美。      因为别的女人引起的欲望最后还要靠若美来解决——这让我那天晚上即愧疚又悲哀!         其实,那天以后我已经刻意的少去那家游戏厅了,但是就是那很少的几次里,另一个老板周姓女子也让我大开了一次眼界。      说实话,相比之下姓周的女子其实长的更漂亮些。她长的很文静,但一说话就不是那样了,老是“操”,“操”的。刚开始我还觉得女的这么说话挺有意思, 但后来我感觉她好象是刻意的了。好多语言不该操的她也把操字加进去了,让人听着有点别扭,      那一天正赶上游戏厅停电,而且蔡姓女子也不在,游戏厅里只有她一个人。我刚想走,她叫住了我。说:“老弟,过来,姐给你看样你没见过的东西”。她边说,边把手向自己的裤子底下探去 。这让我在靠近她的时候很紧张,我没见过的东西——不会是她的裸体吧?      虽然事实证明了我是意淫了,但当时的情形依然让人震撼。她拿出了一把手枪。一把当时各乡村派出所警察所配的口径枪(和我们平时见的发令枪有点像)。      这让我有点爱不释手了。我甚至尝试着扣动了一下扳机,“砰”的一声巨响,我靠,有子弹的,枪响了。我被吓傻了,记得最清楚的是,我当时并不想放屁,但真的有一个屁控制不住自己跑了出来。周姐也是先楞了一下,然后马上大声责备“操,你整响它干啥?幸亏我装的是发令枪子弹(没弹头的)。”看我还是楞着,她跑上来在我腰上狠狠的掐了一下。      那天我离开游戏厅是这么和他要求的:“枪借我完两天吧?”周姐答应的很爽快,她说:“拿去玩吧。”在我出门的时候,她大声对我喊:“操,你别整出事来哦。”我边说“不会”边出了门。   其实,我那场疑似3P艳遇值得说的也就这么多了,后来我好象还和她们喝过一次酒,不过那时候,周姐身边已经多了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再后来,再后来我就离开平山了,再也没见过她们。只有那把枪的故事还在延续。因为,那把枪周姐一直没向我要还过,不知道是不是她把这个作为送我的礼物了。                   日期:2008-1-29 17:33:56         (八十五)         天已经冷下来了,不知不觉,我已经在高四浑浑噩噩的混了100多天了。我发现我的知识水平不仅没有提高,甚至连高三那时都不如了。每天我都无事情可做,只有东串西串的瞎混。但最终还是撞到教导主任的枪口上了。      记得那天我一直睡到了9点多,起床后发现烟快抽没了,于是就跑出去买。在路边的一个小卖部旁,我碰到了我父亲的同学,也是高三那年让他帮忙留级的教导主任。他似乎刚买完东西,正在和小卖部的老板闲扯。这让我不敢去买烟了,不仅不买,而且我路走得都蹑手蹑脚,生怕被发现。      可恨的是,那条小路真的太窄了,在我即将和他擦肩而过的那一刹那,他还是叫住了我。他问:“几点了,你咋没去上课呢?”我心想,“几点了,你怎么不在办公室工作呢?”不过他毕竟是学校的领导,而且还是我父亲的同学。因此我内心的回答和发出语言的回答是完全不一样的——我弱弱的指着不远处的公厕说:“拉肚子,上躺厕所。” 教导主任连想都不用想就立刻揭穿了我的谎言:“学校没厕所啊,要跑这么远来上?”接下来的五分钟时间里,是他的个人表演时间。而我则是这场演出的配角,店老板则是这场人生舞台戏的唯一一位观众。教导主任先是对我展开了严厉的批评——毛毛雨啦,我早被批习惯了。不过他似乎仍然不解气,转身对店老板说:“这个小子啊,是我一个同学的儿子。天天在外面抽烟,喝酒,赌博。几千几千的输!”我清楚的记得当时店老板的表情,他都觉得教导主任这样过分了,他都开始尴尬了,他呵呵的笑两下,不得不顺着话说了一句:“这样啊。不好。”听完店老板的赞许,教导主任继续激情昂扬地说:“他只会败家,你知道他爸妈是干什么的么?就是农民,普通农民,种地累得半死让他在外面败家……”      说实话,听到这,换谁谁都不能忍了,我心想不管你是什么领导了,也不管你和我爸爸是同学了,我数10个数,你再不停口我就一枪毙了你!一枪毙了你!      我开始暗暗的数,10,9,8……越往后数,我头脑越开始空白,但眼前的那张嘴还是不停地开合着。我没法忍下去了——我把手往那件俄罗斯风衣的口袋里探,我准备掏枪了,真的准备掏枪了……   那天,是我风衣口袋里的一样东西制止并唤醒了即将疯狂的我——若美的那个发带。是的,当我手触摸到发带的时候,我一下子醒过来了。      教导主任是幸运的,真的。因为,就在那天早上,我刚刚在那把枪里装进了两颗子弹。名副其实的、足以在50米内致人死命的口径枪子弹!            那天我冷静下来后,开始发现随身带枪的危险性了。我做出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决定——把枪放在了一个熟悉的小饭店老板那里,让他替我保管。此后,我口袋里必须每天都装的东西只剩下一件——若美的发带。      杀人的危险被我排除了,但教导主任的那番话真的让我有了心病。因为那段时间里,我在一个人发呆的时候,总是会出现这样的幻觉,我摔了一个大跟头,摔得很重,脑袋也破了,满脸是血。然后很多人围过来看我,关切的问这问那。我不痛了,很满足,很欣慰。      这种幻觉在那段时间经常出现,而且更可怕的是,我异常期待它真实的发生。多年以后我为这个幻觉找到了答案——那就是,那时候的我病了,真的病了。我得了一种心理疾病,现代医学的称呼为——妄想症。结合我当时的处境来说就是一种乞求别人同情和怜悯的心理疾病。      是呀,我已经变了,彻底的变了——从渴望拯救这个世界到渴望被这个世界拯救!                   日期:2008-1-29 17:42:56         (八十六)      入冬了,雪都下了一场。但是我依然活的还是很混乱,甚至我的坏运气都还在延续着,因为我见到了一个最不想见到的人——李小花。而且是在一个最不适合见面的场所——厕所。      其实要用逻辑学讲这个故事那就是它的发生是偶然中的必然,因为我那段时间时常会去那个和李小花男朋友租住在一起的兄弟那玩。虽然在我去的若干次里,李小花从来没出现过。但,这不等于两颗星球就没有相撞的几率。      我那天真的是撞鬼了,我是上午去的兄弟那里,由于中午有一拨他们的朋友一起吃饭,我不认识,就没去,自己一个人待在那里迷迷糊糊就睡着了。午觉醒来后,我睡眼惺忪的去上厕所,手刚一推厕所的门,就听见大门外面有人喊,“把门关上”——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我走到了房屋的正门口张望了一下,外面没人。门也是关的好好的。我迷茫了,可我刚返回厕所门口,同上次一模一样的声音又发出了——“把门关上”。我继续向外张望,还是没人。我这下有点愤怒了,心想“这她妈的谁呀,要关门不会自己关,还让不让人尿尿了”。带着这样的想法,我狠狠的推开了厕所的门——         马桶上,李小花半蹲半站在那里,双手努力的向上提着裤子,愤怒地第三次对我喊出了同样的话——把门关上!我一下子明白这句话是谁喊的了      我即愤怒又羞愧,一言不发的逃走了。      那一天在大马路上,我差点跪下来乞求——老天啊,你让我和李小花的故事还有完没完啊!                   日期:2008-1-29 17:46:10         (八十七)      天天不去上课的我最终还是出事了。因为连脾气和人品都很好的葛老师对我过分的行为也终于忍我可忍了。他托俊哥向我传话(不得不托,因为他压根见不到我),让我找家长来。      这是一个坏得不能再坏的消息了。很直接的一个原因是,我无法忍受自己用同样的行为,同样的事件重复不断地伤害父母本来就已脆弱的心灵。      不过毕竟我已经读高四了,解决问题的方法也比以前成熟了很多。我买了两条当时很好的香烟,包在塑料袋里。夜晚的时候,一个人来到了葛老师家。那次谈话就在葛老师家的客厅里。让我震惊的是,在他那不大的客厅里,还很拥挤的摆着一张床,床上坐的是一个歪鼻歪眼歪嘴的瘫痪的年轻人——这让我对葛老师一下子同情起来了。      那天的谈话气氛很融洽,结局很圆满。葛老师语气很平和的指出了我的问题。然后给我指明三条道路。第一条:马上回学校好好学习。第二条:自己主动申请退学。第三条:找家长来和他沟通。   我一听这话,知道事情有戏了,傻子都知道选择第一条道路啊。但我并没有急于做出选择,而是适时的把那两条香烟拿了出来。葛老师挥一下手拒绝了,他说:“我让你找家长不是想要东西的,我是真想挽救你一下。你年纪轻,可能还不知道,你这样下去是很危险的——你看我儿子,和人打架,整成这样。他妈的,斧头帮,斧头帮……”葛老师有点激动了。气愤一下子变得很是凝重。我发现气氛不对,迅速的做出了保证,从老师家退了出来。      那天我故意假装忘记拿那两条烟,但刚走到门口,就被葛老师发现了,他追了出来说:“我知道你也抽烟,拿回去自己抽吧。”      从老师家里出来后,我很是感动,真的。我终于遇到好老师了——真心诚意的关心我、帮助我的好老师。我也惋惜——惋惜怎么这么好的老师家庭这么不幸呢,怎么好好的一个儿子就被当年猖狂的斧头帮砍了呢?黑社会真是害死人啊!      晚上回到住处,我把整个事件的解决过程都讲给俊哥听。末了,我问俊哥,葛老师的儿子怎么会被斧头帮砍成那样啊?      俊哥的答案石破天惊——葛老师的儿子就是当年斧头帮的帮主!是因为结怨太多,被别的道上的人砍残的。      现在想想,这位葛老师可能是高中时代最了解也最理解我们这样学生的人了吧,他身兼着父母、教师的多重角色,年复一年的看着同样的故事在不同的年青人身上重演,甚至命运用他的亲生儿子来谱写这个悲剧的最终结局。老天这样对他是不是残酷了点?      我不能也这样对他残酷下去了,更重要的是,我对他有过承诺——我开始每天很早就起床,按时去上课了。但这样有规律的日子我仅仅度过了七天!七天后,我反悔了,我决定重新做出选择,选择葛老师给我指出的第二条明路——主动退学。      做出这个重要决定的原因只有一个——我看到了当时平山市唯一的一张四开八版小报《平山周报》上刊登的一个重大消息。是的,很重大,因为它和若美有关——《前平山市委书记张正天一审被判有期徒刑20年》。与此一起刊登的,还有一条公安部B级通缉令——主角是若美的母亲。      那天我拿着那张报纸,许久都没缓过神来。这那里是对张正天的宣判啊?分明命运为我准备的一份判决书!我知道我没有再在平山市呆下去的必要了。我猛的一下子明白了。我一直是拿复读为借口来骗自己的,我来平山其实是为了等待,等待着若美的归来。而现在,我真的没有再呆下去的必要了。             日期:2008-1-29 18:39:55      (八十八)      我决定退学了。      我开始办相关的手续,班主任、校领导,一个个的签字,很顺利。不过到最后去财务室领退还的学费的时候遇到麻烦了。财务人员说没有现金,只能先给我打个条,明年开春收上来学费再来拿。我知道他是放屁,堂堂的一所省重点高中连700块现金都没有?我以为他是想卡点油水,于是就对他说:“你少给我50块都行,700块,你就给我650吧,只要我现在就能拿钱。”财务人员当时是这样正义凛然的回答我的“这不是做生意!”      不过我的那句少给50的话还是引起了当时在财务室里聊天的另外一名老师的注意。当我灰心丧气地走出财务室的大门时,他在后面追上了我。他说:“看你也挺着急的,这样吧,晚上你到我家,带着这个条子,我把650块钱给你。”      这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傍晚的时候,我按时到了那个老师的家里。老师先是看了一下那个条子,然后说,“明年开春我自己去把钱领喽,我把650块给你”然后他从包里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钱,交到我的手里,加重了语气说:“这是你条子上的金额,700!”我很快的数了一遍。六张100的,两张50的。700块没错。我说谢谢你了老师。转身就出了他家门口,他快步的追了出来,喊了一句“哎”。我回头继续说了那句话——“谢谢你了,老师!” 说完,就大步流星的跑开了。      如果要评选高中时代对我印象最深刻老师的话,那我想一定非这位老师莫数。因为无论经过多少年,他都会记得,在1996年底的时候,一个长头发的男生卑劣地骗走了本来已经承诺给他的50块钱。他也一定会为当初自己画蛇添足的行为懊悔不已,甚至责备自己,“当初直接把那50块钱扣下来不就得了。”      我也很快开始自责了,因为我觉得自己这事干得的确很不地道。我甚至在离开平山市前都想把那50块钱退还给那老师。但最终还是放弃了。      咳,到现在为止,我一想这事都脸红——这可能是我高中时代干过的最露骨,最缺德的一件事情吧。      如果我要为自己辩护一下的话,那我只能这么说:“原谅我吧,老师啊。那时候的我行为是可耻的,但心灵是火红的——至少我还会愧疚。不像后来,融入这个社会了,做比这更卑劣的事情的时候,我们都道貌岸然、波澜不惊、甚至心安理得。”             日期:2008-1-29 18:41:05         (八十九)      这一次,我是真的和高中生涯说拜拜了。与高考结束的那次不同,这回我已经没有了让高中生涯滚蛋的悲愤,也没有了鸿鹄之志的骄傲。我很低调,甚至是很平静的走了。只不过因为东西太多,我很败家地打了一辆出租车回去,当年打出租车的车费是一个蛮大的数字——50块。      在接近村口的时候,我让出租车停下来了,因为我不想让父母看见我是打车回的。这样,我就自己背着大包小包艰难从村口往家的方向走。说实话,多年的读书生涯真的让我变成一个文弱书生了,刚走到村前的小树林那儿,我就不得不放下行李休息一下了。我坐在雪地上,看着那片冬日里依然绿葱葱的松树林,想起了小学三年级的时候,这片松树就是我和同学们一棵棵的栽起来的。那时候我们还没有铁锨高,小松树苗比吸管还细——时间可真快啊,转眼都10年啦。原来比吸管还细的小树苗现在一个个都有碗口那么粗了。呵,都成材了。是啊,10年啦,小树都成材啦。可我呢?      “10年啦,小树都成材啦。可我呢?”我反复的追问自己这个问题,这让我不得不黯然泪下了……                      日期:2008-1-29 18:42:02         (九十)      回家已经很有段日子了,父母对我的归来也已经习惯。或许,他们在心里早已为这样的结局做了无数次的假想和准备,以便现在这一结局真实出现时能够坦然地接受了。在那些大雪纷飞的日子里,我无事可做,只有静静地看着时光的流逝。我已经感觉不到还有未来的存在了。      那一晚,我惯常地跑到院子外面的隐蔽处去吸烟。雪后的天空挂着一湾月亮,弯弯的,亮亮的,照在白茫茫的大地上。远处的山若隐若现着起伏的轮廓,一如继往地保持着它们的神秘。一眨一眨的星星从天那边一直撒到我的头顶。空气凉凉的,但很清新。我突然感觉这场景似乎在哪里见过,好熟悉。猛的一下,我想起了2年前若美送我的那张圣诞卡片。我突然伤感了,不一样的,这场面和卡片上不一样的。卡片上的天空下,是一对相爱的人在深情的亲吻。而现实的画面是:我一个人孤独地在仰望夜空。我还能找到若美么?不会我也和别人一样娶个村姑这样荒度一生吧。这真的让我彻底迷乱了……      其实这种迷乱其实不仅存在于那一夜,甚至直到那年春节前我还能回忆起来的就只剩下一件事情,那就是以往这个都由父亲来负责的年三十鞭炮那一年是我放的。当天晚上,父亲很明确地发出了让我去放爆竹的指令。我不知道父亲这个安排是否背后还隐藏着什么意义。是不是父亲想告诉我,我应该学会长大了。         不过我真的还没长大,因为我还要依靠父母来为我策划未来。   那年年后父母在家里谈的最多的话题就是我该怎么办?读书肯定是不行了的,高四的失败已经说明了我无法在这条道路上实现救赎。留在家里干农活吧,我这身体条件估计一时半会也成为不了一个合格的农民。最后父母给我商量好了一条路,去我二姐所在的中俄边境城市——通河市。打打工,见见世面。      北方有一句俗语:“三、六、九,往外走。”也就是说,农历尾号逢三、六、九的日子,是皇历上适宜远行的日子。我就是那年的正月十九离开家门踏上前往通河市的征途的。      那天我的精神很振奋,我觉得我的人生终于翻开新的篇章了,我也从一个学生彻底转变成一个社会上的人了。“走向社会”,哈哈,原来走向社会是一件很令人新鲜、令人愉悦、令人振奋的事情啊。   配合我心情一起出现的,是家乡美丽的景色——在前往车站的路上,我远远的看到两只狍子从一座小山上跑下来,迅速的穿越了公路消失在另一座山边的枯草中。路边的树林里,几只画鼠清楚的在光秃秃的树枝上跳来跳去。我感慨了——我的家乡竟然是这么美啊。我甚至想,要是若美回来了,我一定在冬天的时候把她带回家,她会喜欢上这里的。想到这些,我真的是很甜蜜。我想让这甜蜜不断延续,于是我在联想的基础上又继续发挥了一下——甚至她爸爸都会喜欢上这里的。就是这一下,又让我回到现实了。她爸爸被判刑了,妈妈被通缉了,她还可能回来么?这让我那天踏上长途汽车的时候心情很是复杂。                日期:2008-1-29 18:43:10      (九十一)      我在到达通河市的第二天就找到了一份工作——一家私人汽配商店的业务员。是的,业务员——中介公司墙上就是这样写的。虽然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业务员到底是干啥的,但我知道的是,我有工作了,而且还有了自己的职务。      工作的第二天我开始明确地了解我在汽配店里重要而且神圣的职责了——打杂!不过幸运的是,被店员描绘得脾气异常火爆的老板在外地,每隔一两个星期才来一次。老板不在的日子里,店里主要由一个被我们称为贾姐的年轻女经理负责。      贾姐挺年轻,人也算漂亮,和我们一样住在店里,而且就在我的隔壁。这让我在前两个夜晚还曾经有点想入非非。可渐渐地我发现不对了,贾姐对我们说话都是命令式的语气、很是居高临下。这让我立即和她产生了距离感。而且我发现,一般店里最脏最差的活贾姐都是让我干——甚至连恶心的痰盂每天早上都是我来负责刷。这让我不能不感叹了,都是女的,人家若美对我啥样,那两个游戏厅女老板对我是啥样,你贾姐对我又是啥样?咳,人和人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         我在那家店里工作期间有三件事情值得记录一下。      第一件事情和贾姐有关,一天她交给我一根从车上拆下来的旧油管,让我认真洗干净再卖。这让我感觉到他们做生意太心黑了,旧的东西咋能洗洗当新的买呢?不过马上,我就感觉到他们对我也太黑了。由于旧油管上全是油污,必须用汽油洗。而且为了保障安全,我蹲在冰天雪地的马路边上洗。汽油的挥发性在不到一分钟内就带走了我手上的全部体温,我真的感觉手已经僵了。我实在忍不住了,跑进店里,不停的措手。贾姐看到了,笑眯眯的对我说了一句“你还挺娇气地么?再撮手外面的汽油就挥发干了”。这让我不得不硬着头皮再出去了      那一天,我洗洗完那根油管后,是夹在胳膊下拿进店里来的。因为我用完全僵了的手拿了几次,都无法抓牢那根可恨的油管。      第二件事和老板有关。是一次老板回来了,要求把店里的布置重新调整一下,小件物品由另外一个当地的女售货员搬了,而大件自然就由我这个年轻力壮的大小伙来负责搬运工作了。其实那活也不算复杂,也就那么两个小时吧,就干完了。虽然有点累,但看着焕然一新的店面,自己也挺有成就感。不一会老板出来了,左看看,右看看,看得自己先笑了。他自言自语的说:“这么摆也不好看呵。”然后马上叫到我的名字说:“你把这边的几个机油泵再搬回去。”我照做了,把它们又一个个放回原来的位置。老板继续看,发现还是不满意,于是再搬,再不满意,再搬,还不满意……   我就这样一连搬了四个小时,筋疲力尽,但一言不发。其实我一直忍着一句话“你他妈的是不是耍我啊?你就不能先想好再让我搬!”      第三件事和贾姐以及老板都有关。那天我有点抽多了烟,晚上的时候喉咙痛得要命,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刚开始我听见隔壁贾姐的房间里老板在和她说话,挺大声的,好象和进货有关。后来他们好象就不说话了。再后来,我隐约的能听到一点很小的声音。这让我有了点好奇心,这两个家伙不会是在房间里干坏事吧。我马上就得到了证实——可能在他们最激烈的时候更换了一个更刺激的姿势,因为他们冲得墙很响很响。响声持续15秒后,我听见了老板长长的一句“啊——”的声音。随即出现的是贾姐的笑声,很清脆,也很淫荡。      我确定了,他们是在做爱。年近50的老板和我们20多岁的贾经理在做爱。      那晚因为贾姐的那阵笑声让我丧失了手淫的欲望,我在替贾姐着想——老板那么大岁数了你一个大姑娘和他做爱不恶心么?再说了,做爱是多神圣的事啊,你干嘛要笑呢?你他妈的也太不严肃了!                   日期:2008-1-29 18:46:30         (九十二)      我只在那家店里干了29天就辞职了,这个天数是我向贾姐提出不干了的时候她帮我算的。那天是老板要去省城的日子,而购买火车票这样跑腿的活自然义不容辞的落在了我的身上。那天下午我排了大半天的队结果到了售票窗口一问已经没有卧铺票了。这让我有点失望——老板交代的事没给办好,这不好回去向脾气很臭的老板交代啊。不过我这个担心只持续了1秒钟,因为立即有一个人拿着一张车票向我靠进来了。“兄弟,我这有卧铺,你要不要?”我大喜过望,要啊要啊,忙要掏钱给他。他很有经验,在我掏钱的时候很随口的说了一句,加50哦。这让我掏钱的动作停下来了,我靠,原来是票贩子啊。不过我又转念一想,50就50吧,自己贴。帮老板办妥事情,老板看重你比啥都重要。      当我欢欣鼓舞地把车票交到老板手中的时候,老板是这样表扬我的:“你傻啊,这中铺能坐么?拿回去换一张下铺!”就这一句话,委屈得我差点当场哭出来。      于是我又去火车站了,把这张车票退掉,然后再在票贩子手上买了一张票。连退票带给票贩子的钱,再加上中铺和下铺的差价,一个回合下来我自己贴了150块钱。而那时我的月薪还蛮高的,300块/月。      当我再次把票交到老板手里的时候,老板也只跟我恶狠狠的问了一句。“那张中铺不是退的吧?”我怕了,真的怕了,我说:“不是,不是,我卖给别人了”。我靠,我那时那么老实,我他妈的卖给谁啊,我好意思跟别人张开这张嘴么?      那天晚上,送走了老板后我决定不干了,一是太气人了,二是这样干下去肯定要倒贴钱了。于是我第二天向贾姐提出辞职的时候,贾姐说出了那样的话:“你才干了29天,还不到一个月呢,没有工资!”我说:“我可以再干几天。” 贾姐当时说的话,很好,很强大——“可你已经说过今天就不干了呀,拉出来的屎还能吃回去呀。”      我当时就急了,不知道怎么就脱口而出一句对她来说更好,更强大的话:“你个荡妇,你、你、你做爱还笑!”      ……            那天的结局是这样的,贾姐哭着给老板打了电话。然后老板又叫另外一个男店员来接电话,然后又让贾姐接电话,反正是安排的好大一圈。我当时傻傻的站在外面等,还天真的以为老板在安排我工资的事情。不过过了一会,贾姐开始在里面指桑骂槐了,而且越骂越离谱。我忍了一下,又感觉好象没必要去忍,我就想冲进去教训一下她那小时候被她爸妈用尿布檫过的脏嘴。但我的行动刚刚露出点端倪,就被人制止了——制止我的人是店里的另外一个男员工,一个平时和我称兄道弟的本地人。这让我很是震惊也很是恼火。震惊的是,局势一下子变得对我很不利了。恼火的是,我以为在通河市交到的第一名兄弟关键时刻竟然反水了!我的心灵再次被冲动这个魔鬼所控制,我开始疯狂了——我把店铺后面厨房里的煤气罐拆了下来,搬到了办公室门口。我燃起一根香烟,一手按在煤气罐的阀门上。      这个场景让背叛我的那个男员工也感到恐怖了,他怕了,躲在了一边。而几个女员工已经发出了尖锐的“啊”的叫声。姓贾的女人也开始不再对我漫骂了,而是改口让我冷静,她来请示一下老板。   一分钟后,老板叫我接电话,然后对我进行了软硬兼施,硬的是——“你不要闹事,我不想毁你这个小伙子——我5分钟就能叫警察来把你拷起来!”软的是:“你等我下个月回来吧,等我回来这个钱一定给你。”我想了想,妥协了……      是的,我妥协了,因为我实在想不出来比妥协更好的办法。          日期:2008-1-29 18:49:52      (九十三)      我从那家汽配店里搬出来了,住进了我姐夫的一个外地来通河市的亲戚晨哥那里。晨哥也刚来通河市三个月,但他会俄语,在外贸商场花2000块租赁了一个摊位。帮一些拥有仓库的大货主代卖一些外贸服装,赚点差价。那段时间我也没什么事,就在和他一起在摊位上玩。      我慢慢开始羡慕起晨哥来了,因为我发现他干的这行很好——人不累,也不受气,虽然经常不开张,但只要偶尔开一单就能赚两三百,如果比较幸运,碰到比较傻的俄罗斯人,一单生意就几乎能把当月的租金赚回来了——我觉得我又找到成为平山市第一富豪的途径了。      于是那年4月中旬,我回了一躺家,把要自己租摊位做生意的想法跟父母说了一下。父母在经过深思熟虑后同意了,并且给我带上了2000块钱让我重新来到了通河市。      不过我回到通河市的当天就感到我的这个决定真的是没考虑成熟——因为摊位不是随时都有的,必须有一家不做了才会有一家新的进来,而且也不光是我一个人想要那里的摊位。这让我远大的志向没法找到施展的舞台了。      真的,明了上述情况后的那几天我很是郁闷,我让晨哥帮我随时留心摊位的情况,而自己每天就在外面瞎逛散心。没想到这一逛,让我在通河市有了一个重大的发现——通河市竟然还有“大富翁”游戏机!只不过,很隐蔽,躲藏在一个台球厅的包间里。这个发现让我吃惊的同时更让我惊喜。我像一个毒瘾犯了很久才找到毒品的人一样。一秒钟都没耽误就奋不顾身的玩起来。那一天我一口气输掉了1300元,幸好在最后一把比倍的时候,我幸运地拍出了一个5倍王。让我回本了700块。      那天晚上我回去的时候,晨哥都已经睡着了,他迷糊的问我,去哪了?我说,看录象去了,才散场。晨哥翻了个身,继续睡了。而我却没法睡着,我先是统计了一下财务——输了600块。这让我有点后悔,甚至有点恨自己,妈的,怎么就不吸取教训啊,大富翁不能玩啊。不过我立刻又产生了另一个烦恼——怎么快速补齐这2000块钱呢?万一明天就有摊位出来我不是错过了大好的时机么?还差600块,上哪整去呢?马上5倍王的画面出现在我的眼前——700块。对了,明天再去搞一把,凑足这2000块就再也不玩了。我绝对就不玩了。      那天,我就是这样重复对自己说了无数次谎话后才安心的睡着了。          日期:2008-1-29 18:57:13         (九十四)      第二天我很勤奋的起了个大早。不过我的运气依然不是太好,赢赢输输的玩到晚上6点多。又输掉了500多。机器上也只剩下价值80多块钱的分数,我开始有点急躁了。急躁中,身边来了一个中年男人,非常不识趣地凑过来问我,“这玩意咋玩啊?”他语气很谦虚,甚至有谦卑的味道了。我看了看他说:“10块钱1000分,100块钱10000分。自己拿钱找老板上分去。”那个男人哦了一句后,继续很自卑的向我请教:“那赢了能退钱么?”我鄙夷的耻笑了他一下,然后告诉他一个真理“不能退钱谁玩这个啊?!”      那个男人在听完我这句话后,给我展示了一个我熟悉的画面,一个我在玫瑰江市就见到过的画面——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本本。不过这次我看清楚这个本本上的两个金光闪闪的大字了——警察!我当场就被那阵金光闪呆了。      直到我被带下楼,直到我看到守在门口的另外两个穿着警服的人,我才缓过神来,我意识清醒了——我被抓赌的警察抓了!      在派出所里,警察好心的送给了我一份礼物——手铐,那是一种冰凉的玩意,而且夹得人很痛。先是当初请教我大富翁怎么玩的那个人给我做笔录——其实跟媒体的独家专访也差不多。只不过多了一个程序——笔录完了后他说:“你看看,没问题吧”我还哪有心思看这个啊,我连瞟都没瞟一眼就说没问题,他说“那就签字,在这写,这儿,这儿。写上‘以上都是我说的’,然后签名”。等我办完了这些,他拿来一盒印泥,抓着我的手指头在那张纸上按来按去。然后,对着门外大喊,“小张啊,我这边好了”。然后我就像生产线上的商品一样进入到下一个生产程序。      我至今都不知道那个警察发出的“xiaozhang”这个音是不是应该写成——小张。因为按当时的情景来看,“小张”二字应该写为“嚣张”。因为我刚一进门他就指着一把椅子对我大声说,坐那边去。我一看,那边还真摆了一张奇怪的椅子——这椅子我还真的从来没见过,而且特别高档。由于还戴着手铐,我座到这个椅子上的时候还真的是很费了一些力气。不过小张挺好,手把手的教你,甚至还来掰了一下我的腿。然后他把我的手铐打开,把我的手穿进椅子前面的半圆形里,最后把整个面板一关,我整个人和四肢就都被牢牢的锁在椅子上了。这个时候,我头脑中才开始了一个想法——这不会就是传说中的“老虎凳”吧?我靠,我就是赌博啊,他们不会对赌徒也用刑吧?      那天小张问了我很多问题,有很多还是提示性的。他说:“你看你那B样,你犯过事啊你知不知道?”我说:“我还是学生啊,刚来通河市”。小张呵呵的笑了一下,一边玩弄着手中的警棍一边用说唱歌手的腔调说:“你还装,我一会儿就会让你知道地、我对付你们这种人是很有手段地。”说实话,这是我活到现在听过的最恐怖的说唱歌曲,因为我害怕了,真的害怕了。我这样想,还是当学生好啊,早知道就不退学混社会啦,社会好可怕,社会会打人!         小张看实在问不出我什么?也可能是看我那瑟瑟发抖的熊样实在不像犯过什么事的人。因此提议到我的住处搜查一下,不过出门前,他特意还是交代了另一名警察——“给他上个背拷。”      那一天,唯一让我在感到温暖一下的是在通往晨哥出租房的那条黑暗而且有点坑挖的小路上,一个警察在黑暗中说了一句:“谁扶他一下子,上着背拷呢,别摔着。”说真话,我听到这话,当时鼻子就酸了。      在我指认了晨哥的也是我的住处后,他们留下一个人看着我,其他的人进了晨哥的房间。过一会他们就出来了,跟看我的那个人说,没搜到啥,带回去。      第二次回到派出所后,他们问我:“两条路哦,自己选。一是通知家人拿钱过来交罚款,二是送去龙山拘留所。”我沉默了,彻底沉默了。也迷茫了,彻底迷茫了——我不能将这个事情告诉我的父母,真的,不仅是因为他们还在离这里很远的平山市东北乡,更因为我都承受不了的这个打击我更不能让我的父母承受。但拘留,我有怎么能接受拘留呢?我想跟他们说,我还是个孩子啊……      就在我沉默中,我的救星来了——我的二姐夫。与他一同到来的,还有一个据称混的很牛的一个人。是的,那个人很牛,不仅认识他们所里的所有人,而且可以说话的时候把脚自由的架在桌子上。自由——这对我来说是世界上第一美妙的词汇啊!         但,自由不是免费的!      那天对我的处理结果是这样的,没收赌资后放人。在回去的出租车上,我姐夫这样安慰我,别多想,回去好好睡觉,我不会让你姐姐和咱爸妈知道的。      那一夜,我没睡觉,在晨哥的住处一直吸烟,一直吸烟,直到天亮。          日期:2008-1-30 10:47:07         (九十五)         我没脸再在通河市呆下去了,第二天一早,我跟晨哥说,带我跟我亲友说一下,我去省城河滨市了。      在去河滨市前,我到那家游戏厅里把机子上还剩下的80块钱分数退下来,换成了一张通往黑水省城的车票。在火车上,我不停的骂自己,不停的诅咒自己。可无论多恶毒,我都无法解除心中的那口恶气。最后我只能自言自语的对自己说“你不如死了算了”。可是我连死的勇气都没了啊……      到达河滨市后,我要开始考虑我要投奔谁了,想来想去,唯一可去的地方也只有兄弟大鹏和岩哥所在的黑水省交通专科学院了。      但我真的很倒霉,我在费尽周折来到他们学校然后又耗费了半小时的打听时间才找到他们所在的宿舍。得到的却是一个可以让我跳楼的消息——因为五一放假他们都已经回平山市了!我成了一只被痛打的落水狗了——我那80元人民币在换来一张车票和一包香烟后,已经只剩下5块钱。我连一天的吃饭住宿问题都难解决了。我绝望了,彻底绝望了。      想了很久,最终我还是决定返回大鹏和岩哥所在的宿舍,和他们的室友商量一下,能不能让我在那里住上一晚。当我执行这一想法的时候霉运依然在延续——我发现自己忘记了刚刚才来过的哪个宿舍的位置了!这让我不得不再重新打听,在一间开着门的宿舍门口,我小心的开了口:“同学,请问一下……”。那人抬头看了一眼我,笑着跟我说:“大林,你管谁叫同学呢?”我揉了揉眼睛,没错,我竟然看到了上帝。      是的,对于我来说,那一刻他就是上帝——我的同班同学孙忠。因为遇见了他,那一天的中午我吃了一顿好饭,因为有了他,我那天顺利地返回我的家乡平山。      ……                日期:2008-1-30 10:49:46      (九十六)      是的,时空混乱了,世界逆转了,生活摆过来,摆过去——我他妈的又回到平山了。不过我并没有回家——我没法以罪犯的角色去面对我的父母,虽然警察没有授予我这样的荣誉称号,但他们送给我的那个礼物真的让我无法忘记——手铐!而且我不想任何人知道我的位置,除了一个人——俊哥。因为,那天下了车我就去了他那里。俊哥看见我的时候什么都没说,我们紧紧的抱在一起,互相用力的捶打着肩膀。      在俊哥的租住处,我终于感觉到自己在这个地球上消失了。但我仍然没有从那场痛苦的回忆中走出来,因为我变得沉默寡言了。即便是偶尔说出的一两句话,也是结结巴巴。不过我的思想开始活跃起来了,我觉得我经历的太多了,我也亏欠得太多了。于是,那个埋藏在我心底很长时间的想法终于在那种心境下迸发出来了——我想写一本长篇。是的,我哪儿都不去,就在俊哥那里写,写好了,卖钱。钱一分都不乱花,全都赔给我的父母。      俊哥在得知我这个想法后很支持,不仅是精神上的,更有物质上的——每天他去上晚自习前,都给我买好一包香烟和一罐可乐。然后他去上课,让我一个人静静的在房间里写作。我就那样白吃白住在那里,而且每天心安理得的接受着俊哥香烟和可乐的供奉。我的世界在俊哥的护卫下,终于不再喧嚣了。但不久,开始有事情骚扰我们了——由于一直都是花俊哥一个人的钱,不久我们的吃饭就出现了问题,但俊哥用借来的钱维系着我难得的安宁,而吃饭,我们则在那家熟悉的小饭店里记帐。俊哥对老板说,帐记在他头上。我说绝对不行。争执的最后,我们决定一人一半。这让我无力去感谢他,只有在那篇长篇里,把俊哥也写了进去。      这样的日子一直延续了好久好久,我直到现在都无法计算出来俊哥当年为我花了多少钱。         我是要感谢俊哥的,因为我的命运其实也是在俊哥的手中改变的,——那一天,他从学校带来了一封上帝给我的信笺。      那封上帝的来信其实就是一所位于天水省名为“东州科技大学”的民办学校的宣传单。后来我知道,为了招到更多的生源他们几乎会在每年的高考前都往各个班级邮寄这种招生简章。可悲的是,我高三那年被赶出教室的时间太早,没有机会看到命运早就向我抛来的橄榄枝。      这份迟到的天书让我看了很久,很久。因为我终于找到可以圆梦的途径了。在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我决定我还是要去上学。是的,我还是要做一名学生!我要逃避这个可怕的社会!我把那份简章仔细的收好,1997年的夏初,它成为了我唯一对未来的希望。                      日期:2008-1-30 10:52:34         (九十七)      不知不觉中,我的长篇小说已经写好了大半,而我也和家里断绝消息接近2个月了。由于那时家里没有固定电话,不仅是我,远在通河市的姐姐和家里联系也很不方便。我猜想,父母一定还以为我在通河市。甚至还时常会担心我的生意做得好还是不好。这让我更是感到万分的愧疚——虽然过去两个多月了,但我真的还没有勇气和他们见面。我,我是个有案底的人啊!      6月中旬的一天下午,我终于写完了小说的最后一个字,在放下钢笔的那一刻,我哭了,哭得泣不成声。真的,直到现在我还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哭——被汽配店经理折磨的时候,我没哭。被警察抓的时候,我也没哭。但这一次,在我真的能有始有终的做完人生中的一件大事的时候,我哭了。      那天哭好后,我拿出了若美的发带。把它摆在桌子上,静静的看。我第一次感觉到若美可能不会回来了。而这个发带就将她留给我的全部记忆——若美走了,留下我孤零零的一个人承担着生活的全料——我上次跟那个给我跪下的兄弟说谎了啊,我现在才是什么都没了呢,亲人、爱人、自尊、甚至正常的生活都没了啊。我该重新开始啦——真的应该重新开始啦。      我决定回家了。回家前俊哥给我交代了一句话:“小饭店欠的800块钱我已经还了400了,剩下的400咱们兄弟再一人一半。我已经跟他们老板说过了。”      我没说话,抿着嘴没说话。因为我自己知道,一开口,我的眼泪就会掉下来。      俊哥呀……             日期:2008-1-30 10:54:56         (九十八)      人其实真的决心做某些事情的时候,就会发现它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难。我的这一次面对父母就是这样。回到家里后,我跟母亲说,我没做生意,回来了。母亲问:“那给你那2000块钱呢?花了啊?”我说:“对不起,妈,我花了。”是的,我说对不起,高中的四年时间里,我第一次跟母亲说对不起。其实我当时还想说:“妈,这句对不起我是不是说的有点晚了?”那一天,我其实做好了被父母狠狠教训、狠狠羞辱一翻的准备。但他们什么都没有说。甚至母亲在确认我把那2000元都花了的事实后连个“哦”字都没说。这真的让我很不适应。      不过我很快的强迫自己适应农村的生活了——我开始种田了。农忙时间,父母都忙着,我不能一个大小伙子看着他们忙。那年夏天我跟父母的要求只有一个,就是自己管一片地,不和他们在同一片地里干活。这样我在每一天干活的时候都可以安静的反思生命,拷问灵魂。几乎是每一天,我的身体面对的是富饶的黑土和茁壮的庄稼,而我的灵魂却漂浮在回忆的空间里。这让我感觉不太到农活的累——每天我都很早起来,去地里拼命的干活,一直干到天黑,一直干到父母几次叫我回家吃饭。      1997年7月的一个下雨天,决定我命运的一刻到来了。那天,我把那张收藏的很好的东州科技大学的招生简章呈给我的父母,并对他们说,我要上学。父亲和母亲几乎是同时以最快的速度答应说:“好”。甚至父亲第二天特地放弃了农活去了躺东北乡邮局。把300块的报名费汇了过去。不过那天父亲回来后心情很不好。他对我说,今天在东北乡看到你们初中班主任孙道文了,他问我:“你儿子现在干嘛呢?”我跟他说:“马上上大学了”。孙道文了撇了瞥嘴,好象不相信似的。 是的,孙道文——初中时候指着考试成绩第一的我对全班同学说我是全班最聪明的、智商最高的,甚至撇下了我考上大学谁都考不上的豪言壮语。而今天,在我的名声不断臭名远扬的时候,他选择了落井下石。我当时跟父亲说了一句很有志气的话“没事儿,爸。我将来会让他因为说这话而煽自己耳光的!”      我其实是很能理解父亲当时被别人鄙视和被人怀疑的感觉的,因为不仅是父亲,就连我自己也遇到了类似的这样一件事情,此前7月9号的那天,我在去田里的路上碰到了一名本村的小学同学。打了声招呼后本来就想擦肩而过的,没想到他突然问了我这么一句:“哎,昨天看新闻联播上说不是这几天学生高考么?你咋在家里啊?”我当时的回答很聪明,也很狡猾。我说:“我不用考,我被学校保送的!”      是的,我不用考就可以上大学。看护村委会的老陈头也可以证明这一切,因为在八月的一天,他通过全村的高音大喇叭高喊让我去村委会拿东洲科技大学的入取通知书——一张花300元钱就可以买到的入取通知书……                   日期:2008-1-30 10:56:05      (九十九)      去平山市坐火车前,本来父亲是要送我去东州市的,我说不用。我一个人。背着一个接近我一人高的大背带坚强的上路了。      到达平山市的时候,我先寄存了行李。然后去买了火车票——夜里一点的火车。办完了这些事后。我带着钱来到了那家小饭店找老板结帐。      那天,我去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钟,老板,老板娘和他们店里唯一的一个服务员正在吃饭。我跟老板说,来和你结个个帐。老板很开心,说:总共812块,算你800块,你给400块就得了——这让我有点迷糊了,我走的时候俊哥特意交代过我,已经给了400了,剩下400一人给200。怎么到了老板口里又变成400了呢?于是我说:“大俊子不是已经给过你400了么?”老板说“嗯,反正你俩一人400。”“我继续问,大俊子是不是先给了你400又给了你200?还是那200没给”?老板继续打哈哈,“我不管你俩怎么分,反正你得给400。”这让我感觉平时头脑精明的老板今天脑袋搭错了筋,怎么一直答非所问呢。到是旁边的服务员听得不耐烦了,插了一句:“这帐还不好算,大俊子那天不是又给了你200块,就剩200块了”。老板当时是这么对服务员说的:“你看到了个屁,乱说话!”      我明白了,老板不是脑袋坏了,而是心黑了!这让我突然想起了一件忘却已久的事,于是我把本来已经掏出来的200块收在了口袋里。我走到他菜柜的旁边,弯腰向下摸去。它还在——我的那把口径枪。于是我把它拿出来,走到老板旁边,我把枪打开,露出两颗金黄色的子弹。我又把枪合上,对老板说:“400就400,你看这把枪值不值400,抵给你算了。”老板尴尬的笑笑。说:“我要这玩意干嘛。”我用最凶横的眼光看着他说:“那我没钱,你不要枪,我总不能把里面的子弹给你吧。”老板呵呵的笑了:“算了,算了,抵了,抵了。都是兄弟,算得那么清楚干嘛”……      那一天,我就一直保持着那种凶狠的眼光走出那家小饭店。直到走到大马路上,我才长长的嘘了一口气——我要走了,平山市。      ……          日期:2008-1-30 10:57:07         (一百)      就要离开生我养我18年的平山市了,这不仅让我一下子感慨万千。   由于火车发车时间还早。于是我就找了一家小饭店,要了一瓶酒,慢慢喝,慢慢想。还有什么事情没办么?好象都办完了,饭店的帐也结了,甚至连那把快要遗忘了的手枪都一块解决掉了,应该没什么了吧。怎么心理还会觉得有牵挂呢?是呀,会有牵挂的,我在平山留下的东西太多了,我用我全部的记忆都无法将它们带走啊。   就这样喝着,想着。不知不觉,我开始有点醉意了。于是我付了钱,出了那家小饭店的门。我想去火车站,一转身,却瞟见了平山市市委家属院——这一刻,我无论怎样欺骗自己都无法逃避去想念若美了!      我醉了,真的醉了。那一天,我就站在市委大院的大门口——若美当年吻我的地方,若美告诉我要有出息的地方,若美让我堂堂正正来娶她的地方,乞求上天告诉我这个故事的结局。      ……      我攥着若美的那个发带,让思绪随风飘远。张若美——我的爱人,她又出现在我的眼前了,她在捂着小嘴羞涩的笑,从雪地那边款款的向我走来,她又伸出温柔的小手给我握了……      张若美,我想你,真的想你啊!你在哪儿呢?你回来啊!为了你,我会有出息的,你等我啊……      我就一直站在那里——夕阳落下去了,天边的一朵白云映得通红,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路灯熄了,月亮也躲进了云层,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夜风刮了起来,夜开始静谧了。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我成了一座遗恨万年的雕像了!      那一天,直到深夜,我才发现我已经错过了最后一班火车和一个真爱我的人!      我操你妈呀,这个世界!你把我的若美弄丢了……                  很多的时候,我对这个世界已经无话可说!            (第一部分完) 日期:2008-1-30 11:01:32   (一零一)         我相信上帝也是人,因为他对我这本翻来覆去的青春故事也终于看腻了,于是蘸了一口吐沫——把 我的人生翻开了新的一页。         我人生的第一次长途旅程是兴奋和愉悦的。先是在到达河滨市的时候。由于没买到当天通往东洲市的座位票,我不得不在车站内找了一家旅店住下——那旅店条件很差,七八个人一个房间,被子也是黑一块白一块的,但价格便宜——15块一个人。一住进去,我就感觉这个旅店我是住对了,因为在我上公共厕所的时候,我发现了最古老,也是最原始的BBS——在刷了漆的厕所木板隔墙上,被各种文人骚客用铅笔、钢笔、圆珠笔、小刀、钥匙甚至烟头写满了字。什么“人在人上,肉在肉中”,什么“一头毛来一头光,握在手里直流白汤”之类的。与现在一样,每个楼主下面还有人跟帖和顶贴,而且很多文字旁,都有人接力似的配上了男女器官的图画。于是我就在那最肮脏的厕所里看着这些肮脏的图文,头脑里充满着最肮脏的思想,进行着物质和精神上的发泄。我感叹黑水省城真的太好啦。      那年在河滨开往东州拥挤的火车上,我终于知道了人们为什么要把家乡以外的世界叫成花花世界了。因为有些人的确够花——那是一个座在我对面的中年男人,不知怎么就和过道上站着的一个没有座位的年轻女孩塔上话,说实话那女孩的脸蛋压根没法看,唯一能够称为亮点是雄伟的胸部。很大,几乎和我见过的许多已经发福的中年妇女的胸脯大小差不多。一个年轻的女孩配上一个中年的胸脯,这就引起了那个中年男人的兴趣。我猜想那个中年男人的职业应该是教授——因为他在四个小时的时间里估计说了足足有20万字以上的语言,而且条理异常清晰,第一部分是以一个走遍全国的前辈形象来和女孩讲述外面世界的精彩和有趣之处,逗得那个女孩笑得哈哈的——当然女孩是站在过道上的。然后他进入了演讲的第二部分:以好心大哥的形象古道热肠的提醒了外面世界的危险之处。听得那个女孩呆得嘴都变成了“O”形——这时候女孩已经搭着一点座位的边沿座在了他的身边。第三部分是以亲友的口吻提醒了出门在外单身女子的小心事项——不过说这话的时候,女孩已经很不小心的座在他的腿上了。在讲完第三部分之后,那个中年男人终于不絮叨了。而是改用实际行动来讲解该课程的最后一部分了——他用一件外套反披在女孩的胸前,然后一双大手在探进外套里面动来动去。而那个女孩则发出“嗯,嗯”像是拒绝又像是享受的声音。      我对这位前辈拜倒了。当然我拜倒的原因不是因为他的泡妞技巧,而是因为——他搂着的那个女孩有着强烈的狐臭!那一夜,我很难过,看着近在咫尺的乳房被别人摸,没我的份,但那一阵阵令人做呕的狐臭我却不得不替那位前辈分享。      我就是这样迷迷糊糊地到达了东洲市。那天下车后,强大的真人现场三级秀的刺激加上浓郁的狐臭的熏陶让我走路都有点飘。                         日期:2008-1-30 11:04:11   (一零二)            在我到达我梦想的东洲科技学院时,我认清了一个事实,那就是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比我还会写文章的人。因为那份长达四页,让我激动不已、甚至视为天书的东洲科技学院招生简章对应的现实内容是——两幢占地面积不大的四层楼房、两幢一层平房!还有,还有?没了!就这些!这让我费了很大力气才说服自己留了下来,但此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一直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是的,我再一次被生活欺骗了。东洲科技学院对我来说更像是高中生活的延续,因为我们还和高中一样,有着固定的班主任,有着固定的教室。甚至在我们寝室最初几天的晚上,和我同住一室的几个青春期小伙子探讨的是一个对我来说很古老的话题——班级那个女生最丑?不同的是在这一次全民大讨论中,我一句话都没说,只是站在圈外看着他们一个个笑得东倒西歪。残酷的生活教育过我这是一个危险而且昂贵的话题,更何况,这是在东洲,面对的是全国的猛男。平山市都有敢说“李小花,我爱你”的牛人,东洲这么大地方,我敢保证你就是让他高喊“李小花,我上你”,都立即会有英雄站出来。不过大学就是大学,丫的一个个素质都挺高,没人再提出当年那个无聊的话题。他们的话题很高尚,也很有新意——讨论晚上想着哪个漂亮女生手淫。这样大胆的话题让我一个有过性经历的人都很是不习惯,在我的道德观中,那点事是可以想的,自己随便想,想得多淫秽都行,但一说出来就让人感到粗俗了。这让我对他们很是鄙夷,这和和动物也没啥区别啦。按理说能不能通过意淫产生快感是人和动物的根本区别,你们怎么就放着特有的高级功能不用,偏要和牲口混在一快了。         一个星期后发生的一件事情让我终于清楚的意识到,自己读的是名副其实的大学,而不是什么臆想的高中。而且我开始对大学生活产生敬畏了。因为这件事情说出来真的足够惊人——一个刚入校不久的内蒙古新生被人杀了!虽然是别的系的,虽然他们的宿舍也和我们不在一层楼,但这事情绝对是千真万确。事情的经过其实挺简单——几位已经从学校退学的96老生到寝室里找人,不晓得怎么走错了寝室,结果和一名97会计班的新生发生了冲突。那几个老生可能也喝多了,其中一个带刀的头脑一热,上去就捅了那个新生一刀,结果就是,人还没送到医院就死了。这件事情对我震动很大,虽然我打过架,带过枪,可离杀人事件这么近,我还真的是第一次。说实话,那个时候我都有过想退学的念头——因为我很害怕,感觉自己的小命也有随时被人结束的可能。我甚至在最初的几天晚上都有点睡不着觉。走廊里一发生点高亢的声音都让我心惊肉跳的。在离开平山市那帮庞大的兄弟群后(日子里,我变得胆小起来),我不知道怎么突然变得胆子小了,我发现当我一个人孤零零地面对一个新鲜环境的时候,自己远没有想象的那么强大,甚至暴露给这个世界的竟然全部都是弱点。      好在我们的校领导是善解人意型的,知道我害怕,马上在宿舍配备了几名保安。这样我才没孬种地选择退学。但我还是不能完全放心,为了给自己壮胆,我买了一把刀藏在了自己的床下。那一天我开始怀念周姐送我的那把口径枪了。那也是女人送的一个礼物啊,我怎么而且那么没经考虑就给了那个饭店老板了?如果那把枪现在还在,那世界就该逆转了——不是我怕这个世界,而是这个世界怕我了。周姐,好人啊。    日期:2008-1-30 11:05:43      (一零三)         战战兢兢的,我熬过了最恐惧的几天。可正当我几乎开始淡化那个事件的时候,命运开始玩弄我了,它的方法很简单——就是你怕什么就给你来什么!      那是一天下了晚自习,我拿着一大堆衣服去宿舍的水房里去洗。说来也奇怪,刚开始还洗的好好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手里那块肥皂在渐渐变小的同时也开始变得越来越滑,我连续抓了几次它都巧妙地逃脱,这让我很是气愤,我决定回宿舍重新拿一块新的肥皂来。不过我一推宿舍的门,发现门被人从里面被人锁上了。我叫了一声,没人理我,这让我很是生气——妈的,再过半小时就他妈的熄灯了,你还让不让我把衣服洗完了?于是我狠狠地在门上拍了几下,我拍的这几下还是很有用处的,因为就在我拍第三下的时候,我突然不用迈步就进到了寝室里面——我是被人抓着衣领拉进去的,拉我进去的,是一个陌生的,但满脸凶气的高个男人。他跟我很幽默的打了一声招呼——“兄弟,你碰到抢劫的了,今天你就和袋徒搏斗一把吧。”其实直到他说完这句话后我才对自己没迈步就能进门儿的事情回过神儿,我望了一下我的室友,他们脸色都异常古板而且恐慌。这证明这个大高个没说慌——我是碰到抢劫的了!我当时的第一念头是,我身上带有很多钱,大约有500多块吧,这绝不能被人轻易的抢走。第二个念头是,我的床下有一把刀,而且他们就两个人,我的室友却有6、7个人,要不要真的和他们搏斗一把?但随即这个想法就被那个杀人事件打消了。算了吧,妈的,真的搏斗起来万一室友都看热闹我不死定了。而且大家都刚认识,没交情,看你热闹的概率还是很大的。于是我很快做出决定,还是从了那歹徒吧。自己唯一要做的,就是尽量保持冷静,能被少抢点就被少抢点。其实在我考虑的当口,另一个陌生人正在对寝室里一位来自安徽的小伙子下手——他被从上铺拉下来,紧张地几乎都站不住,不停的只对人家说一句话“大哥,放过我吧,我真的没钱。”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其实挺搞笑的,因为当初的全景是这样的——他穿着一个很是透明的白衬衫,衬衫的上衣口袋里,伟人的头像都被他的幽默搞笑了。自然,伟人也不愿意和这种爱说谎话的人在一起,转而进入了那个陌生人的口袋。那个高个男人看我楞着,以为我被吓呆了,于是对我说:“兄弟啊,警察现在通缉我了,我跟你借点钱出去避一避。哥我不是抢你钱,我是跟你借钱。”他说这话时其实给我了一个重要的信息——他是我的老乡——完全的,纯正的东北口音。于是我觉得有必要和他套套近乎了,我用因紧张而有点颤抖的声音说:“老乡,谁都有难处的时候。我理解你,我也曾经和你一样过啊”我一边说一边大胆的塔了一下他的肩膀,这一搭,我他妈的一下子就不紧张了——他抖着,而且是整个身体都因紧张而抖着。他可能也体会到在我面前暴露了孱弱,于是他把我搭他肩膀的手拨弄了下去,说:“靠,没想到还遇到个老乡,你就给吧,哥把灯关了,你借哥多少,哥都不看。你自己决定吧。”说完,他就把寝室的灯熄了。在黑暗中,我把一笔巨款揣在了他的裤子口袋里——2元人民币。      ……            所有人的噩梦终于在重新开灯后不久结束了。在确认他们已经乘宿舍大楼关门前逃走了后,大家选择不再沉默了——纷纷开始交流自己被抢了多少,最后的结果是,最多的500,最少的2元——是我。统计完后,大家开始议论是否该找保安或者报警,结论自然是报了也没有用,而且怕报复。表决了这个议题后,大家也从刚才的紧张氛围中渐渐舒缓了下来,七嘴八舌的议论刚才自己的反应——自然,自己都是最沉着,最冷静、最英雄的。讨论到最后,似乎成了一场自我表扬的庆功会,而被抢是件很光荣的事情了。      那一夜,我没咋说话,草草地洗完还在水房里的几件衣服后躺在床上在黑暗里想事情。因为我想起了我在高中时候也曾经去抢劫过,妈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啊。当初是我想去抢别人,今天轮到别人抢我了。   操,就刚才那两个小子的B样,还他妈的跟我说不是抢钱,是跟我借钱。妈的,要说借钱,老子是祖师爷那辈的,但我也从来没跟人这么借过钱啊,他妈的有像你这样借钱的么。而且我很快开始为有这样的老乡而感到耻辱了,歹徒啊,而且是亡命的,这人是咋混的啊,怎么能混到这幅田地上呢。      不知不觉中,我发现我开始鄙视他们了,虽然我知道这等于鄙视我过去的自己。唉,这事挺奇怪啊,为什么自己抢劫,自己拿枪的时候就感觉是那么英明神武,一换到别人身上就成了亡命之徒了呢?          日期:2008-1-30 11:08:00         (一零四)      那件事情过后,我其实开始怀念我的高中生活了,我甚至想,如果这件事情发生在平山市第一中学会怎么样?我当时的结论是,就凭他们两个人肯定不会抢到一分钱,甚至他们不被我抢了都算是幸运的了。于是我对几个只会吹牛遇事就懦弱的室友开始多少觉得有点鄙视了——鄙视的理由很充分。因为他们自认为可以拿出来吹嘘的一切,都是我玩剩下的。      先是被抢了500块的那小子吹嘘自己是当地市报的兼职记者,曾经采访过抢劫犯,他为了把这事吹的真实一点,还特意将他所臆想的犯罪心理过程都跟我说了一下。这一说,我就知道是假的了,我靠,你当我是谁啊,我是进女厕所抢劫过的人啊,我是被警察拷起来过的啊。你跟我扯淡,丫的你还嫩点。我甚至想跟他讲,你想采访抢劫犯还用费那劲,直接采访我就得了。      还有一个是来自安徽的一个男生,他是在新入学第一天就跟我们吹嘘的,他在送走了一群跟他一起来的亲友后,为了炫耀自己的家境,跟我们说:“我是和我父母,舅舅四个人开三辆车来的。”请注意他的说法——“四个人,三辆车”。你要说一辆车我信,三辆车,我靠,全是司机开空车来的啊。丫的你是国家领导人啊,组车队开道啊。吹牛也是要动脑子地,三辆车,我还真见过三辆车,不过那是在凯哥被开除的那一天。      我发现人不仅比优点能比出乐趣,比缺点也能比出快感啊。因此,1997年的夏天,我的扮像是这样的——穿着花衬衫,走到哪里都摇着一把纸扇。因为,丰富的经历让我感觉我面对的同学都是一帮小嫩牛子。在结束了四年高中生活的梦魇后,我终于第一次因为比丑而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当然,同学中也不是个个都让我看着讨厌的。我对最后住进我们宿舍的一个男孩晓军就觉得挺顺眼——晓军人瘦瘦的,脸小小的,看起来好象一个还没遗过精的初中小孩。当然我看他顺眼估计也有一个其他原因——我的母亲祖籍和他的籍贯一样,都是山东人。于是,晓军就成了我大学时代的同桌。   日期:2008-1-30 11:10:06      一零五         时间进入了10月,我的大学生活像如今的股市一样经过剧烈震荡后终于步入上升轨道了。因为,我开始爱上这里了。不为别的,只为这里的炎热的天气——热到我晚上都要爬起来光着身体到水房里冲几盆水;热到全班的女生,全校的女生,甚至全城大街小巷的女生都穿着薄薄的,甚至是有点裸露的衣裳。这真是让我这位来自北方封闭的小县城的男孩一下子大饱眼福。无论是大的,圆的,还是鼓的扁的。在这样炎热的天气下,每一个女人的胸部都无法再包裹的严严实。更重要的是,被男生门评价为班花的丽妃上课的时候就座在我正前排,她穿得很薄,单是薄到没关系,关键是她常穿的几件衣服都是类似那种纱质材料的,很透,上课一出点汗,整个里面哪儿是肉,哪儿是内衣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了。这对于处于饥渴年龄的我来说无疑是一种故意的挑逗。更重要的是我发现丽妃很爱干净,几乎每天都要换一件内衣。白的,淡粉的,还有天蓝的和一件黑的。这让我上课的时候经常走神,我常想,这丽妃压根不是来上课的啊,分明是来搞内衣秀表演的啊。这让我在最开始的日子里,手淫的时候找到了很好的发泄对象。      其实按常规的故事情节来推理——丽妃这样的漂亮女孩,座位和我保持着如此亲密的距离是很容易发生一些后续故事的。但生活毕竟不是小说,客观存在的事实是——她只存在于我的勃起到软弱的短暂过程中。而且不久之后发生的一件事,让我开始对她连手淫都丧失了兴趣。         那是10月初的一个晚上,东洲市的秋老虎热得我没上完晚自习就跑回宿舍里冲凉。在接连往身上拨了十几盆凉水后,我的燥热终于开始缓慢退却了。于是我像动物一样甩了甩身上的水,拎着一个空盆子赤身裸体地往寝室走。在我马上就要到达宿舍的时候,突然对面的一个寝室里面发出了一个女生的声音“那我先走了”声音由远而近,那架势似乎是和某位认识的男生告别,马上就要走出门口和我撞个满怀的样子。我慌忙地把盆子往要害部位一扣。但转念一想,不对,这还是能让人一眼就看出是全裸的。幸好,我的身边就是我们班级的另一个寝室,里面住的也都是我们的同学,于是我飞速地拉开他们的房门,躲在门后探着头观察外面的情况——一个矮胖的女生已经从旁边的房间里走了出来,站在走廊里又和送出来的男生说了几句话后才离开。直到那个女生走下了楼梯,我才松了一口气,妈的,太险了,我这美妙的身体查点就被那个丑女糟蹋了。不过,我突然想起我这样光着屁股到人家的寝室也挺尴尬,有必要解释一下。于是我一边转身一边假装很随意的说:“妈的,走廊里还有女生。”      那一天的事件让我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永远不要防范远方的危险,因为危险就在你的身边。      我在说完那句话完全转过身后,才发现不仅女生不仅存在于走廊里,更存在于宿舍里!——丽妃正和一个叫石林的男生一起座在床上,被突然闯进来进行色情表演的我惊得目瞪口呆。丽妃在我说完那句话后的第三秒后做出了反应,她“哈哈哈哈”的笑着向我的裸露的下体奔了过来,在离它0.5米的时候,一个闪身,跑出了门去。于是我也反应过来了,猫着腰满脸通红的跑回自己的寝室!。      报应啊,报应!当年我只不过是在厕所了看了提着裤子的李小花2秒种的时间,命运却让我在大学一丝不挂地,长达两分钟时间展现给丽妃来偿还。是的,我知道“人在道上混,早晚是要还的。”但哪他妈有这么还的啊,这比高利贷还黑啊!                         日期:2008-1-30 11:11:21      (一零六)      10月底的时候,我的幸福生活来临了。因为,我的物质生活开始实现了前所未有的富足。不仅父母在家里会按时寄给我足够的生活费。而且远嫁一所大城市的大姐也会经常的给我邮寄一些钱,而且数目每次都不算小。这让我很快忘记自己曾经是挨过饿的人了,我很骚包地花了500多块钱买了一台海鸥全手动的相机。而且,我还有生以来有了自己的第一笔存款——800元。不过那800元在我的存折上并没有存留多长时间,一是后来被我逐渐买胶卷。洗照片,吃饭喝酒啥的花掉了。二来是这期间,俊哥给我写过一封信。信的主题是——借钱,300块。我当时一秒钟都没犹豫就帮他把这事情办了。我想,别说我有钱,就是没钱我也会把这事情给俊哥办好的。这点小事还要耍心眼,那我就不是人家兄弟,也不配做人家兄弟!      当然,除了物质生活外,我的精神上也很富足,因为我开始走运了——是桃花运!虽然我还对这还很不适应,虽然我还对若美的归来保持着坚定的幻想。但,那运气真的是势不可挡地来了。      最先向发起情感攻势的是一个来自吉林的女孩,叫艳玲。她总是乘我的同桌晓军不在的时候,见缝插针的座在我的旁边,跟我诉说作为一个东北人在这里的不习惯——别说她不习惯,一个女孩这么主动座过来和我搭话我都不习惯。刚开始几次,我还能和她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过聊,可在一天晚上快下自习的时候我感觉有点不对劲了,她开始说下了晚自习后通往他们寝室的那条小路还真的有点黑,一个人走挺害怕的。就是这一句话,让我彻底证实了那个想法——她想泡我。被泡是可耻的!于是我义正言辞的对她说:“那你最好找一个女生和你一起走啊”。      还有一个女孩是浙江的,总是爱和艳铃抢晓军的那个座位,甚至有一次上晚自习前。他还在全班级学生的面前叫出了我的名字,然后站起来给了我一个鲜红的苹果。那架势似乎是向全班级的女生宣布,这个男孩已经属于她了。真的,这场景有点像当年说“李小花我爱你”。于是那个苹果我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最后的结果是,我的脸比那个苹果还红。      总之,那段日子里至少有六七个女生就这样或是主动投怀送抱,或是私下暗送秋波。估计那年的夏天。我那副穿着花衬衫,连走路都要摇着纸扇的公子哥形象迷倒了很多没见过大世面的小女生。只是我不知道那个年月女生们手不手淫,我又成为了多少个女孩手淫的对象。      后来我看到了卞之琳的《断章》,感觉那句“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人在桥下看你”挺经典。因为我想起了这段日子——我在寝室手淫着一个女生,一群女生在寝室手淫着我。  日期:2008-1-30 11:12:32         (一零七)         1997年10月的一个晚自习期间,命运开始谱写起我和第二个女孩的故事。不过故事的前奏很普通,很惯常——那天晓军的座位又被艳玲霸占,她那些无聊而且近乎怂恿和挑逗的话题让我真的都想赶她走。但拿破仑教育过我,女人是赶不走的!“在爱情的战场上,唯一获胜的秘诀就是逃跑。”我是想逃跑,但你也得让我找个逃跑的理由啊——是的,我的人格有缺陷,因为在没有外力介入的情况下,直到今天我都没学会去怎样拒绝别人。但那一晚,命运为了把这个故事写得流畅,特意安一个救星出场了,她就是晓军一直追求的,因此也和我比较熟悉的一个女生,菲儿。那天,她突然走过来跟我说了一件挺突兀的事儿——她们全体寝室女生请我吃饭。这让我一下子找到逃跑的理由了,我违心的推辞了一下,不过菲儿说的一句话让我不好再去拒绝了。菲儿说:“我们整个寝室都请不动你啊?”         那天在路上,我问菲儿和晓军:“怎么想起来出来吃饭呢?”菲儿的回答很直截了当,她说,:“就是想把你从艳玲那里拉出来啊?你不知道吧,她在我们寝室里没一个朋友的,我们都不理她——因为她偷东西!”菲儿甚至怕我不信还特地补充的一句“而且是被我们当场抓到的。”      这让我一下子明白了。女生们的本意不是要请我吃饭,而是要保持我在他们意淫世界里的完美形象了。我很想跟他们解释一下我其实对艳玲压根没感觉,而且我是有爱人地。但想了想,不知道怎么又没说。于是那顿饭变成了大家不停地向我灌酒。真的是灌酒,因为那天有很多女生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喝酒,因此对酒很是无知无畏,喝到最后把我都喝怕了。      也是那一天,我第一次注意到了洁婷——一个相貌一般但身材高挑的女孩。她给我的印象就是很会说话,而且很能喝酒(当然,也是第一次喝酒)。除了这些,真的就没其他印象了。唯一印象比较深的,是已经喝高了的晓军跟我说的一个发生在不久的故事。他说,当初他父亲送他来学校时,临走的时候特地交代他了一句话:“住在靠窗户下铺的那个长头发的人你要小心点,一看就是个流氓啊。”是的,那个住在下铺,头发很长,并且像个流氓的人,就是我。      不过我真的已经长大了,对于流氓这个称谓也已经习惯并且麻木。在晓军玩笑着说出那番话的时候,我甚至有那么一秒种还为自己像个流氓而自豪了一下。      酒席散场后,我们一帮集体喝高的男男女女一起往学校走。路上,晓军讲了一个挺好玩的笑话,搞得大家都笑出了声音。洁婷那天的笑声和动作引起了我的注意——一边用手捂着小嘴,一边“咯咯咯”的笑出声音。这动作和声音很像另一个人——我的张若美。      对了,洁婷,姓李。我生命中的第二个女孩。                日期:2008-1-30 11:13:46         (一零八)         其实自从那次酒醒后,我不仅没为自己被一帮女生包围着而开心,反而心情开始有点烦闷了——在大学的新鲜感渐渐消失之后,我开始对高中的很多回忆放不下了。甚至有一天傍晚,我没去上自习,自己一个人在校园旁边的一个小巷子里买了几瓶啤酒,孤独地在一棵大树根下闷闷地喝。      也是在那一晚,我开始发现这个巷子的不平常了——因为在每一个相对阴暗的地带,总是有那么一对男女在一起亲吻或是拥抱。他们像经过集体培训一样整晚都只重复以下三个动作——搂,抱,亲。给人的感觉是生活这台录象机卡带了,翻来覆去的就那一个镜头。不过距离我最近的一对恋人比较超凡脱俗,他们在激烈的对话,内容也健康向上——关于什么做人的底线的问题。不过他们好象没得出什么结论,于是女孩率先不耐烦了,很大声的说了一句“那我走好吧”就甩手而去,再往后的情节和好多电影一摸一样,男孩拉住了女孩,然后说话,很低声,很柔软。于是两人就都为刚才的因爱而生恨后悔了,抱——抱在一起敖敖叫地哭——我靠,这一系列的镜头让我迷茫了:他们这是在谈对象吗?不会是演员在排练呢吧?咋跟电视电影上的完全雷同呢?你们不是故意的吧?      在命运让我退出爱情舞台的那个夜晚里,我以一个职业观众的角色旁观他们的这样的表现真的感觉挺恶心人的。虽然当年我在高中也曾经是这个舞台的演员,但我和若美也没象他们一样。恶心,不看了!于是那一晚,我强大地被这些恶心人的恋人逼出了那条小巷子。      不过后来我和洁婷的故事不得不让我扇自己嘴巴子了,因为我们也开始恶心别人了。也是直到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其实能最带给你快乐的人,也是最能带给你痛苦的人。            那一天晚上,我又做梦了,而且是在梦中哭醒的——虽然我梦见的不是若美。      梦境里,我又回到了高中年代,不知道是高几了,反正是要面临一场重要的考试,想着自己啥都不会呢,我就很着急,拿起身边厚厚的一本书翻来看,我靠,半点都不懂啊,从哪儿下手呢?而且考试还不止一科啊,我手边还有厚厚的好几本书没看呢。我拿起了这本想看一下,发现没一点会的,于是急燥。忙换下一本,一样的,我还是一点都不会,于是更急燥。在这种烦躁持续升级的时候,妈的考试开始啦。我真他妈的悔啊,咋没早点看书呢,完蛋啦,全完蛋啦。我想重新开始啊,可我真的没有力气了。就这么一急,一悔,我的眼泪就流下来了。我惊醒了,但那悔恨却还在延续——是的,梦境里,我开始对自己的高中没有好好读书而后悔啦,真的后悔了……      此后的日子里,类似这样的情景还会经常出现在我的梦境里。这让我很是鄙视我自己——因为在现实世界中,我从来没有去向自己的过去进行妥协。可在每一次的梦境里,我却都表现得那么孱弱,几乎是毫无保留的对过去进行忏悔。我开始搞不清楚哪一个才是真实的自我了?我也开始迷茫到底是我的青春无悔,还是青春让我无法后悔了?          日期:2008-1-30 13:28:33      (一零九)         和洁婷的第二次长时间接触仍然来自于一次饭局,只不过那次饭局的召集人和买单者变成了我的同桌晓军,其实这顿饭在上次饭局的时候就埋下了伏笔,因为在那次菲儿寝室全体女生请我吃饭的时候,我就和晓军因为97年十强赛中的一场足球比赛打了一个赌,小军赌中国队赢,我赌平或负。赌注就是今天这顿饭,结局大家自然都知道了,那一年,中国队在主场被卡塔尔3:2痛扁,从而丧失了进军法兰西的机会。      不过这一次参加的人数明显没上次那么多,因为菲儿寝室里的几个女孩都开始找到了男朋友,已经不参加这种集体活动了。不过那一天洁婷还是来了。由于人少,因此那天大家的酒只喝到了高兴,并没喝多就结束了。由于结束的过早,而且又是周末,于是感到还没尽兴的晓军就提议到市区里去玩玩,顺便带上我的相机拍点照片。于是一大帮男男女女的就约好了集合地点各自回寝室拿东西。      那一天,我和晓军买好了胶卷和电池后来到指定的集合点后,发现到的只有菲儿和洁婷。而且她们都换了一身衣服,洁婷那天穿的是一件紧身的黑裤子,上身披着一件短款粉红的粗花呢外套。显得整个人非常高挑。不过当时我的目光并没有注视这些,我长时间注视的,是洁婷头上的那个发带,那个和若美送我的款式非常相近的发带。这让我那天在东洲的大石桥下坐下来的时候开始伤感起来。      那一天,晓军买了几瓶啤酒,刚开始还是大家聚在一起聊天,不过,慢慢地,他和菲儿离我们的距离越来越远了,只把我和洁婷丢在了一边。于是,我就一个人喝酒,一个人吸烟。也一个人说话,是的,几乎只有我一个人说话,洁婷基本都是在听,——双手环抱着自己的小腿,脑袋掂在自己的膝盖上偏着头在听。那一夜,我几乎把我整个的高中生涯都述说给了洁婷听。她不说话,就那样偏着头,眼睛扑闪扑闪着地望着我,很用心的扮演着听众的角色。      等到晓军和菲儿来叫我们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了。菲儿过来跟我们说的第一句话是“你们俩还挺能聊的么?”我不好意思的笑笑说,“主要是我话多。”其实我还想跟菲儿说,我的故事还没说完呢,我还想述说呢,我还想发泄呢——但大家都已经要往回走了。于是已经快要弄到高潮的我,不得不拔出来了,这让我无比难受。因此,那一天结束的镜头是这样的——我拿着三支喝光了的空啤酒瓶,使尽浑身的全力把它们扔在马路的中央,让它们在深夜里发出刺耳的响声。                      日期:2008-1-30 15:12:13         (一一零)            秋天来了,我的桃花运似乎也开始走到了尽头,因为原来围在我身边的大把女孩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间的四散飞去了。一如我当年一夜赢了很多钱又连夜把它输出去一样。而我却开始喜欢上了这种被人瞩目的感觉了。幸好,天气迅速冷了起来。这让我有机会穿上那件引以为豪的原产地俄罗斯的风衣。我本想凭它在班级的同学面前好好秀它一下,可很失败,那年的秋天,在服装上,一个来自连雾港的男生狠狠地抢了我一下风头。因为他的服装的确款式新颖,独树一帜——警服。一套他自称花费200元巨款不知道在那家非法经营的军警用品商店里购买的服装。这套服装至少在我们班级里引起了15分钟的轰动。因为如果没看清楚脸,一个警察突然闯进教室里还真是有那么一点吓人。当然我更害怕,因为我是被人民民主专政过的人啊,我巴不得哪天他被一个真警察撞到,把他那身衣服没收了去才好呢。不过上帝不是我家亲戚,不能我想啥就来啥,在他穿着那身警服在校园内外转来转去的日子里,他没遇到过一次警察,但是,他也遇到了,他遇到了小偷,而且不止一个,是一群。      那是在我们学校门口通往火车站的4路小中巴车上,我这个同学坐车去市里玩。由于临近年底了,小偷也特别猖獗,在一个靠近城市中心的站点上,一下子上来四个小偷,各自分工,协同做案。期间有好心的乘车者提醒正在被小偷盗窃的人,但却招来小偷们的辱骂和恐吓。于是善良的人们开始沉默了。在那狭小的空间里,邪恶短时间内占据了统治地位,而所有人都成了可能被邪恶屠宰的羔羊。自然,羔羊们就把期盼的目光聚集到保卫他们的牧羊犬身上了——穿着警服的我的同学。小偷在车上的时候,大家还没敢声张,但等那几个小偷得手下车后,群情开始激奋起来了。“你弄啥哩?有小偷你咋不管呢?”还有的咆哮:“我们纳税人的钱就养了你们这帮没用的东西!”直到这时候我的那个同学才反应过来大家是在跟他说话,他马上也意识到自己的这套服装给他闯祸了,于是他向大家解释:“我不是警察的。”但他的微弱无力的声音立刻被更大的咆哮声覆盖了“你就不配当警察!”——刚才面对邪恶还保持软弱的人们现在面对比他们还软弱的人时立刻强硬起来了,甚至比邪恶还要强硬。大家你一嘴我一嘴的挖苦他,甚至有人开始干他娘了。我的这个同学就那么坐着,看着环绕在他脑袋上一圈又一圈不停开合的嘴,很无辜,也很无助。于是,车刚到下一站,他就被狗咬似的跳下了车,狂奔而去。      此后,那身警服在我的视线里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日期:2008-1-30 18:07:23      (一一一)         快入冬的一天,洁婷突然主动找到我,说她们的宿舍出现了老鼠,让我陪她一起去买点老鼠药帮着她们寝室灭灭鼠害。我很痛快的就答应了,不仅因为洁婷这个女孩不令我讨厌,更因为这是帮她们整个寝室办事情,我可是记得曾经吃过一次人家请的饭呢。不过虽然说这是个小事情,但对于我来说做起来却有点难度,因为我压根不知道这老鼠药哪儿有买的啊。其实现在回想一下,我那时的生活是残缺的,因为我压根没有认识或者说是见识过完整的世界,我所闯荡的圈子其实好小——游艺厅、饭店、台球室、录象厅,好象只有这些了。柴米油盐啥的那时压根与我无关,那都是父母的事儿。幸好,洁婷是一个生活的强者,带我在学校旁边一个很窄的巷子里七拐八拐的,有点像《桃花源记》里说的——初极狭,才通人。果然,走了一会,豁然开朗,展现在我和洁婷面前的,不是阡陌交通、鸡犬相闻。而是我在平山市从来没见过的一个大农贸市场。      不过那一天并没有买到传说中的剧毒药品——鼠毒强,到是看到了很多买老鼠夹子和粘鼠版的,但洁婷不要,她的理由是——即便是粘到了,谁敢弄啊,多恶心人啊。于是那次的灭鼠行动就这样以失败草草结束。不过在回来的路上,我看到巷子口的一户人家临街的水管没关严,哗啦哗啦地挺大缕的淌着水。我就决定在洁婷面前展示一下我的高尚了。我用近乎是说教的语气对洁婷说:“在我们东北,遇到这样的事情都会主动帮人家关上。” 然后,大跨步的走了过去,把那个水龙头用力的关严。关了一下,水流小了一点,但还在流,于是我又用力的关了一下,水流反而更大了,我再用力的扭。水流几乎是喷射而出了——我靠,滑丝了!水龙头滑丝了!关不住拉。      幸好,那一天洁婷给我了一个很好的台阶下——她皱着眉毛,小手在身前一边划拉一边压低声音对我说“快走,快走呀!”于是我就和洁婷一起快速的跑开了。那天的结局就是这样的——水在哗哗的流,我和洁婷却跑掉了。妈的,本来挺英雄的一件事情最后却让我当了一回狗熊,好人难做啊。            没隔几天,我又做了一件很狗熊的事儿。事因源于教我们政治经济学的一个从外校聘请来的老师水平实在太差,于是那个曾经和丽妃坐在一起的男生石林就带头提议说要炒掉这个老师,这个想法得到了全班同学的一致同意。于是大家就决定向校方写联名信,自然,写信就要有个主笔,这事情最后就落在了我的头上。我构思了一下,用满篇反语的方式很快的就写好了一封对那位老师冷嘲热讽,嘻笑怒骂的文章,写好后,由班级里的活跃份子把这份用文字组成的匕首投枪递了上去。      不过我们这次类似于集体起义的行动得到了校方的疯狂镇压。他们派了一个身材高大,体形硕壮的老师来到我们班级,穷凶极恶地狠狠臭骂了全班同学一顿。期间他还说了这么一句话——“你们信里写的那些话是作为一个学生能说的么?连对老师起码的尊重都没有?谁写的,敢不敢站出来?”这一下点到我的要害。说实话,那一刻我像一个没有使用XX牌卫生巾的小女孩,真的没法“轻轻松松站起来”!因为我先是怕了一下,然后才想到不站出来会不会很不男人。考虑了一大圈后我还是决定老师要再叫板我就站出来,要不太丢人了。不过那个老师却很不配合——他开始说其他问题了,直到离开教室,他也没再重复那句“敢不敢站出来”的话。这让我着实错过了一次做英雄的大好机会。甚至都事后我都为自己没有把握住这一良机而懊悔不已——我他妈这是怎么了?要是换了在高中,我压根不会等他话音落下就站出来,怎么一到大学就软弱了呢?原来我是多爽气的一个人啊,现在怎么变得思前考后,磨磨叽叽了。      后来我知道,“我生来就是为了斗争的”——这句话只属于我的高中时代。在大学生涯里,我已经一步步开始向现实缴械投降了。再后来,再后来我就被生活招安了,彻底成了它的一个马崽!                   日期:2008-1-31 8:57:41         (一一二)         是的,我就要缴械投降了。因为我的我的生活赤裸裸地告诉我,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很不幸,我属于弱者。      1997年的冬天,在东洲科技大学的男生宿舍里,占有绝对统制地位的是当时班级里没有一名女生的“公民建”(公用与民用建筑)系。这些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在连续3个月不近女色后,终于压抑不住肾上腺激素的分泌,开始集体爆发了。他们爆发的途径很简单,就是在一次集体喝过酒后,挨个踹97级新生的寝室门,一旦有人表示不满,他们就进行暴打。自然,我们的寝室也没例外。被暴打的室友来自于大西北,被暴打的原因也只因为已经睡着了的他被吵醒后问了一句“你们这是干嘛啊”。      结果他的就被人从温暖的被窝里拉了出来,嘴唇被打破了;然后鼻子也被打流血了。室友们就这样看着,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我也是,座在那里充当这个很和自己有关的事件的看客。更确切地说,我们都被这样的白色恐怖吓到了——既然没有组织群体反抗的能力,那还不如祈祷着打完这个同学就和平结束吧。      是的,自从我被人民警察专政过一回后,我就被生活吓破胆了。后来我知道为什么人越活越胆小了。不怕死是因为你没见过是怎么死的。和现实装B是因为你还不知道现实有多狠。当你明了现实强大到把你100个自己加在起来都打不过他的时候,你压根就不会去想反抗了,而是想怎样来投靠他了。             日期:2008-1-31 9:42:00   (一一三)         除了现实以外,东洲的冬天似乎也比平山市的更为彪捍。我发现所谓的南方并不是我想象的那一年四季温度都很高。和我的家乡平山相比,东洲的天气有两个特点,就是夏天比我平山热,冬天比我平山还冷。于是我决定买一个海绵垫垫在床下了。这个想法还一度让宿舍里的不少南方人很是嘲笑了一下——你,你,你不是北方人么?还这么怕冷。      不过实现这个愿望也挺难,找了好几个地方都没见有卖这个东西的。席梦丝床垫到是有,但便宜的都要400多,我农村人,不想花这个冤枉钱。没办法,最后我还是找了洁婷。         洁婷很高兴的就答应了,她说:“我带你到小商品城后面的巷子里去买,那里的人都是做批发生意的,东西又好又便宜。”于是我就和洁婷坐了好长的公交车,然后又走了好大一段路才到了那里。一到了目的地,我开始羡慕洁婷了,因为她整个就是个东洲通啊,这么难找的地方她也能找到,不过洁婷说的没错,这里的东西又好有便宜。批发价50的一块大海绵垫子硬是让洁婷还价还到了38。这让我真的很高兴,也很感激洁婷。我想怎么答谢一下这个高个的大眼睛女孩呢,我很快发现了——在东洲市小商品城的路边,有几个北疆人在卖一种用花生、核桃、葡萄干等果仁做成的食品,看起来很是诱惑人,我决定给洁婷买一点了。于是我背着巨大但飘轻的海绵垫子快步的走了过去,问那个买卖人,这是啥呀?他用很鳖足并且拐着弯儿的普通话一字一顿地跟我说“切糕,很好吃。”我问:“怎么卖?”对方伸出了大姆指头和小姆指做了一个手势——“六块”。 呵,便宜!于是我腰杆子硬起来了,别看我狼狈的背着一个大海绵垫子,我也是有钱人,钱不多,但买你几斤切糕还是绰绰有余地。于是我高声的对他说:“给我切两斤”。卖切糕的北疆人用刀在巨大的切糕上比画了一下征求我的意见“切到这里可不可以?”我继续高声说:“好”。在我这句“好”声刚刚落地的同时,那个北疆人就飞快地落下了他的屠刀!      那一天,世界给我这个愚昧的农村人上了一课,那就是并不是所有东西都是轮“斤”卖的。那个北疆人在跟我提出那块体积不大的切糕价值160多元后是跟我这样解释的:“6元一两,60元一斤!”这让我和洁婷发现我们被诈骗了,于是我们开始和他理论。这个时候,一群在周围买切糕的北疆人迅速围了过来,他们很文明,并没有对我动粗,而是和我讲道理——手里拿着明晃晃的切刀和我讲道理!看得出,他们对这场误会也很激动,因为他们会不时的因为着急而说出几句我听不懂的北疆话,而且他们边说边比画,动作也很大,锋利的刀尖在我眼前5-10厘米的地方晃来晃去。这让我很快就决定认输了。但洁婷却不行,用她那比刀尖还锋利的小嘴和他们对抗着。洁婷的论据也很充分,我们只要两斤的,你给切多了我们不要了——但他们不可能不让你要,理论的最后结果是,我付了两斤的价钱——120元人民币而拿走了那块昂贵的切糕。      这次惨痛的经历让我许多年后在听到《绿茶》中的那句“这个世界上没有坏人,只有买卖人”的话的时候还再次清晰的记忆起来。不过我觉得剧本里的台词说得不够严谨,而且打击面太大,因此这句话的正解应该如下:      这个世界上没有坏人,只有卖北疆切糕的买卖人!             日期:2008-1-31 14:20:00      (一一四)            时间过得可真他妈的快,转眼就到了1997年的年底了,东洲市的雪也已经下了两场。直到那天班级里有人通知交钱进行元旦聚餐的时候,我才明确已经是12月28号了,也就是说圣诞节已经在三天前就过去了,也就是说我竟然把我和若美最重要的日子忘记了。在东州衣食无忧、精神空虚的日子里,我把曾经和我患难与共的若美给忘了。这让我狠狠的臭骂了自己一顿,我怎么了,我怎么变成了这样的一个人。那是多么值得铭记的一个故事啊,它是那么美丽,也是那么感人,甚至是惊天地泣鬼神啊。怎么我就会忘记了?      我开始发现自己是一个能把谎话说得很高超的骗子了。除了对生活的抱怨其他的我不敢确定我到底说过什么真话。我是个满口谎言的大骗子啊,骗了父母、骗了若美、甚至把自己都骗了。铭记一生,铭记个屁啊,没到两年就忘了呀。      我不得不对人生感叹了——是的,有些事情很难忘却,但我还是克服困难把它忘了。看官,我错了,我不是高尚的人,也不是纯粹的人。我是卑劣的人,是芜杂的一个人。      就是在这样的心境下,洁婷却不经意地叨扰起我不安的灵魂。那是元旦后的一个傍晚,晚自习前,教室里没什么人,空空荡荡的,显得有点冷清。几个女生们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了一把很古老的吉他,轮流的拨弄着。确切地说,应该是轮流实践一句话——乱弹琴。因为那个被称为乐器的东西在它们的手中只能发出噪音。辗转反侧的,那把吉他不知怎么就到了洁婷的手里。她用那双嫩白的小手轻轻的撩拨一下,一串流利的乐音就发出来了。洁婷顿了顿,整理了一下肩带,在那个冬日的黄昏里,开始在弹奏起我们的青春之歌。      洁婷那天弹的是老狼的那首《恋恋风尘》,在阴暗的教室里,窗外飘着雪,一种浓浓的回忆,一丝淡淡的哀伤就随着一串串音符直射我心。我又开始回到高中年代了,我看到了我的那些生死兄弟,我继续着那缭乱但难忘的生活。甚至我又参加了若美的那场汇报演出了。在洁婷的音乐停止的那一刹那,我甚至像当年一样想要站起来鼓掌了……      是的——“相信爱的年纪,没能唱给你的歌曲,让我一生中常常追忆。”若美啊,我开始想你了。      ……            许多年后,我回想那时的一幕,总觉得洁婷那一刻的表现很特别,似乎是上天故意在特定的时间里,给我一个特定的心境,然后让世界出现洁婷这样特定的一个人。我发现喜欢上一个人真的好简单——只要她在你最脆弱的时候打动了你的心。          日期:2008-2-2 9:54:16      正文部分 正文部分——————直播中......           元旦一过,悠长的寒假就离我越来越近了。说实话,那年冬天,我还真有点想家了,这就让我决定回家的时候要给要父母带点东西。于是生活智商接近白痴的我找到了洁婷,让她帮我找有买年货或特产的地方。      那一天我去女生寝室高喊李洁婷的名字的时候,其实洁婷正在洗衣服。因此我叫了很是一会,她才从寝室走廊旁边的一个小阳台上探出身来,大声的对我答应了一句“哎。”由于是洗衣服,因此她那天只穿了一件紧身高领白毛衣,胸部显得鼓鼓囊囊的,而且袖子是挽起来的,露出了两节白嫩如藕的胳膊。她一边缕了一下垂下来的长发一边探着身子问我“啥事儿?”我给她的回答很男人也很简单——“下来”!      那一天洁婷把我带到了一个卖各种食品的批发市场,但说实话,那时候的我真的不太会买东西。最后我给父母和亲人选的年货今天说来有点招人笑话——一大堆各种各样的小食品和5斤生姜。你没看错,就是生姜——因为我记得当年父母让我买年货的时候,平山市的生姜买10多块钱一斤,而在东洲,生姜的现价为4元一斤。要不是考虑到坐长途火车,我那年买生姜的数字可能还要庞大一些。      如果是写故事,我可能会把这次买生姜的经历写得复杂一些,有趣一些。但很可惜,现实生活不是这样的,那天的一切事实都很干瘪,没有什么可以值得多去记录的,值得记录的是我回家那天和洁婷发生的一件事。      那年回家我临走前,不知道怎么想的背着大包小包跑到洁婷那里特意跟她道了个别。这就整得洁婷坚持要送我了——好多年后洁婷还拿这个来跟我说事,说当初是我主动勾引她的,这让我感觉真的很冤枉。因此那天洁婷特意在学校的小商店里买了几瓶水和饼干,执意的把我送到了火车站。这就让我很是不好意思—但更让我难堪的事情随即就发生了,因为在进候车室的台阶上,走在洁婷屁股后面的我不知道脚下被什么滑了一下,差点向后摔过去。洁婷忙回头,展现在她身后的是一个很流氓的镜头——我的上身因为地滑向后倾斜着,因此为了保持身体平衡,我的下体努力的描着洁婷的屁股向前送出来。更要命的是,我当时很大声的冒出了一句:“我操!”这让洁婷当场脸就红了。于是在等车的前5分钟内,我和洁婷一句话都没说,气氛很是尴尬,其实我很想解释一下我不是操她,是要操这个差点让我滑倒的地面,但又怕这事越描越黑,于是就啥也没说。但两个人也不能就这么一直干坐着啊,我就没话找话问洁婷:“洁婷,你家是蜀都哪里的啊?” 洁婷说:“就是蜀都的啊”——这种强大的回答方式一下子阉割了我所有的话题。其实我想问的意思是,“你家是城里的还是乡下的?”因为在那个年月,来自天南地北的同学在介绍自己的家乡的时候都往大城市里说,以至于当初我怀疑整个我们班是不是就我一个人是农村来的。后来我也开始往大里说了,因为我说我是东北乡的他们压根不知道,于是我说是平山市的——还是没人听说过。最后逼得我不得不吹牛了——我是玫瑰江市的!这下才有人知道了。生活逼迫我说谎啊,妈的,玫瑰江,那里离我家老远了。坐火车都要六个多小时,而且车多,过马路都过不去,更重要的是,那里还有人会拿出小本本罚你5块钱!             日期:2008-2-2 10:00:21      幸好那天洁婷好象很快恢复了自然,才没使那尴尬一直继续。她说,“不信啊?”一边说一边竟然从口袋里掏出了她的身份证递给了我。洁婷的身份证证实了她是一个诚实的人,她的家就在西部某省的省会城市——蜀都。这让我开始对他有点羡慕了。      洁婷看我拿着她的身份证一付若有所思的样子,就对我说:“要看那么久呀,你要记我家地址给我写信呀?”   说完这句话洁婷自己先捂着嘴“嘻嘻”的笑了一下,那意思似乎是在说我是跟你开玩笑的。不过那天她笑完了,手却没有放下来,就一直偏着头看我,似乎在等待我的回应。这让我心虚的把眼神挪开,并且找话题打岔,于是我问她洁婷,“你买的什么时候的车票?”她说,“就是明天的。”我又问,“东西多不?”她说:“不算多”。七扯八扯的,车站就开始通知检票了。于是我把大包小包该背的背,该跨的跨在身上,跟洁婷说,“挺晚啦,你赶紧回去吧。”洁婷说:“我站台票都买了,送你到里面的。”于是她就过来抢我手上的一个拎包,要替我拎。我说不用,自己能拿。但洁婷依然在抢,正抢得激烈的时候呢,突然我们一起都停下来了。因为我和洁婷都同时发现了一个重大的问题——我们俩的手抢到一块了!这让我的心一下子荡漾起来了,洁婷的手很暖,也很光滑。于是我用力的把它攥紧,甚至还用拇指在她的手背上滑动了两下。洁婷那一科把脸轻轻的偏向了一边,咬着下嘴唇羞涩的笑。因此那天我们是这样走向站台的,洁婷的小手拎着我的包,我的大手拎着她拿包的小手,一直保持着这种别别扭扭的姿态地和人流一起涌向了站台。      分手的那一刻,洁婷跟我说,你一个人,路上小心噢。我说,嗯,你快回去吧。说完就踏上了归乡的列车。      那一天,直到列车启动的时候,洁婷还站在站台上,不停的向我挥手。她没跟着那列火车跑,也没喊没叫,就那么站着,向此后成为他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默默地挥手。       日期:2008-2-21 9:13:48      每一次无聊的旅程总是能让我飞快进入沉思状态,那一年回家路上更是这样。最开始,我是在回味洁婷那双让我心动的小手——在我的手心里微微地颤抖,在不停的传递给我她的体温的同时,也把一种痒痒的麻传遍我的全身,这种美妙的回味让我迅速勃起。于是我开始又反思怎么就和洁婷拉了手了呢?我不是一个随便的人啊。而且拉手这事和我一点关系没有,第一我不是故意的,是洁婷的手自己跑到我手心的,我只是保持我的手型没动而已。第二,洁婷在发现我们两的手拉到一起的时候她应该立即主动分开的,但她没这么做,是她存心故意啊。      车开到半夜的时候,我的意淫停止了。我的心里开始被另一种感觉所占据——愧疚。因为我觉得自己背叛了若美。不过我仍然为自己找到了强大的理由——我们可以同时爱着我们的父母,我们的家人,我们的兄弟姐妹,但为什么却不能同时爱着两个女孩呢?      也是那一夜,我对自己的生活进行的反思——我发现在大学生活刚开始的半年时间里,我好象已经生活在另一个陌生的世界当中。一个无法重塑过去,也无法憧憬未来的世界里。包括爱情在内的所有东西好象都已经完全失去却又悄悄到来,很是虚无飘渺。我随着时间的流动就那么晃晃悠悠的过着日子,没有理想,甚至也没有梦想。在经历了高中的大风大浪后,许多事情都已经无法让我感动,除了手淫和意淫外我对一切事物丧失了兴趣。有一句话说的好啊“开先者谢必早”,高中的我开得有点过于怒放,大学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凋谢了。    日期:2008-2-21 9:16:43         在经过20多个小时的长途旅行后,我终于到达河滨了,下车的时候,上车的人流差点把我再次冲回到车厢里面去。当我打架似的冲出他们的包围圈的时候,才发现上衣的款式已经变得很新颖——扣子已经一个都不剩了。于是我不得不敞开胸怀面对我家乡的人民了。我这种豪迈的扮相很快引起了一个人的注意——一个和我年纪相仿,容貌和身材都相当好的女孩。因为在出站口的地方,她很腼腆的拉了我一下衣角,低着头跟我说:“同学,能不能借我12块钱,给家里拍个电报啊?”我说“嗯?”她抬起头,几乎快要急哭了的样子说:“我钱被偷了啊,回不去家了。”她的表情让我那一刻很是为难,因为我还真不好确定到底该不该相信她的话?相信吧,容易被骗。不相信吧,人家说的有零有整的还真像有那么回事儿,不给良心上过意不去啊。我那时候不知道怎么天才般的想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我给了她5块钱。我甚至还不好意思的说了个谎——我说,我除了买车票的钱,也只能给你这么多了。不过当我踏上河滨开往平山的火车的时候,我开始自责了——既然钱都掏出来了,就应该把好人做到底啊。万一人家说的是真的,又找谁去要那差的7块钱啊。而且万一她因为要这7块钱而被坏人XX了,那我不就成千古罪人了啊。      这种自责的心理整整折腾了我一年的时间,直到第二年过年回家的时候,世界才让我释然——那一年,在同样的地点,这个女孩以同样的方式拉住了我,不过她的台词有了一些改进,“同学,我钱被偷了,一天没吃饭了,好可怜的啊……”这一次,我带着哭腔对她说,“你太可怜啦,去年发的电报今年你家人都不来接你啊……”          日期:2008-2-25 11:50:01         终于到家了。虽然只离开半年多。但平山的变化真的很大,车站前的马路变宽了,车子也多了,甚至路灯都换成了新的。我一下车就去找大鹏了。大鹏对我的欢迎致辞是一句疑问句:“你咋说话声音都变了呢?”我说“没变啊,不还是正儿八经的东北话么?”大鹏说:“可拉倒吧。”于是他开始不断纠正我家乡话里用词或发音不纯正的地方,甚至最后他说:“你就不能好好说话?”虽然是句开玩笑,但说大鹏的这句话依然令我很自卑——因为我原本以为自己是个永远不向生活妥协的人,可现在大鹏给我的事实是,我连说话的声音都被环境同化了。大鹏这句无心的玩笑让我此后的日子里彻底对自己是哪里人迷失了。因为在南方,他们说我是外地人?而在北方,他们问我是哪里人?是呀,我哪里人?哪里人?很多时候我感觉自己压根就不是人!      那天中午我们约了岩哥和其他几个已经寒假归来的兄弟一起出去喝酒。饭桌上,我有意无意地问了他们一下关于若美的情况,大鹏的一句话让我人生中第一次出现头脑空白——他说:“张正天去年9月就死了!”我怔在哪里半天,才像是问大鹏又是像问自己的发出两个字:“死了?”大鹏说:“在监狱里病死的,但都传是被人故意搞死的。也是哦,他不一天不死,就有一帮人天天睡不好觉啊”。      大鹏用不足一分钟的时间,不到100个汉字就把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憧憬彻彻底底击碎了。因此,那一天的酒我喝得情绪低迷、心不在焉,兄弟们也都看穿了我的心事,于是他们就劝慰我,用男人的方式来劝慰我。大鹏说:“算了,看缘分啊,说不定等你过年回学校,在东洲大街上就能遇到张若美的。”而岩哥说的更干脆:“大林,为了个小姑娘你不至于吧。”我想跟他说“至于,很至于!”但是我却端起了一碗酒,把所有的话都咽回肚子里了……      那天我喝完那顿酒就直接回家了,没了若美,平山对我来说成为了一个让人伤心的世界。那天,在车站通往家里的小路上,我发现路边的小树林不知道什么原因都被砍光了,四周的小山在冬日里显得光秃秃的,像几座巨大的埋葬我青春的坟墓。我知道我再也无法看到奔跑的狍子了。也再也无法看到转着黑溜溜小眼睛跳来跳去的画鼠了。我能看到的,只是一片低矮的房屋和东倒西歪的篱笆墙。于是我开始怀疑这到底是不是我那年去通河市时想带若美来看的家乡了。它变了啊,才一年的时间呀,那些曾经的美好就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走了,是的,它们走了,而且再也不会回来。再也回不来啦——曾经的山村,曾经的爱情,曾经的青春,都是这样。      上帝他嫉妒我啊,他把我身边最好的东西拿走后还贱B贱B地跟我说“我只是想提醒你已经得到的太多!”       日期:2008-2-25 11:53:25         1997年的春节我没什么好记录的,我回到了家,父母看见了他们的儿子自然很高兴。我就那么在家里呆着,陪着他们,日子过得很平常,也很幸福。空闲的日子,我想念着两个女人,若美和洁婷,我也开始拷问自己到底是不是已经爱上洁婷了。很遗憾,在现实没给我公布答案前我还真是被这个问题给问住了。不过,我也想念起了我的兄弟,那些在高中时代的生死兄弟,特别是俊哥,因为我到达平山那天他还没从沉阳的一所大学里回来。      不过我很快圆了自己的这个梦想,在春节后我提前去平山买返校车票的时候,我碰到了也来平山玩的俊哥。那一天,我俩的话题主要是围绕两个方面进行的,一是回忆过去,二是介绍现在。在聊到各自的学校的时候,我发现我读的大学好象和人家俊哥的不太一样啊。俊哥说,他们学校每个系有一个教导员,功能有点像高中时代的班主任——这和我的不一样。俊哥又说,他们上课是在若干个教室里的,不同的课程在不同的教室上——这又和我的不一样。俊哥还说,他们一到学校就都办了新的身份证,都一下子变成了沉阳市人——这还和我的不一样。于是,我开始彻底他妈的怀疑我读的到底是不是大学了!记得入学第一天我们老师对我们说过,他说自考是一所没有围墙的大学。一起来分析我老师说的这段话中最关键的词组“没有围墙的大学”——“没有围墙”是定语,“大学”是主语。这说明我读的是大学,绝对是大学。只是同样是大学,有围墙和没围墙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差点忘记交代了。那就是1997年的春节我回到了家,父母看见了他们背着一大包生姜的儿子很高兴。但他们也很负责任的告诉我——现在平山市的生姜只卖3块5毛钱一斤。             日期:2008-2-25 13:22:44      在我下体彻底消肿的那那一天,洁婷才从蜀度都的家中回来。也是那一天,我破天荒地得到了我们班主任的表扬,表扬的原因很简单,教室的门被锁住了,几个有钥匙的同学却都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这让我们班主任老太太很是心急,她命令一个班干部去找翘棍来把那把铁牛锁干掉,这让我多少感觉到有点可笑,于是我毛遂自荐的跟班主任说让我试试——老规矩,半截砖头,把锁头立起来,瞄准,狠狠的一下就解决了问题——大多数的时候,锁头还是好的,还能继续使用。我那天用半分钟完美地表演完上述整个过程后,班主任老太太笑眯了眼,她甚至过来排了一下我的肩膀说,“还是你小伙子厉害”。就这一句,让我当时就飘了,四年啊,为了一句老师的表扬,我整整等了四年啊。说真的,一个整天我的身体都在天空中飞翔着,直到晚上和洁婷在一起的时候,我的脚才算着地。      那天晚上,洁婷在塞给我几包从老家带来的泡菜后,又从随身的挎包里拿出好几张照片给我看——是一个陌生女人的艺术照。洁婷说:“我最好的一个同学的照片,你看照的好不?”说实话,我作为农村人还真的是第一次近距离的看这种照片——那组照片照得挺好,人漂亮,服装也挺暴露。于是我对洁婷说:“好”。洁婷问:“丑不?”我笑了,耍了个滑头说:“看和谁比,和别人比绝对算美女。和你比她就有点差劲了。” 洁婷说“嘁!”然后用怪怪的语调对我说:“你应该认识她吧?”我说:“我上哪儿认识啊?” 洁婷说:“至少你得感觉这个人长的像谁吧?”说实话,洁婷这一连串问题问得我有点发蒙,像谁?好象谁也不像啊?我说“没感觉”。洁婷就开始抿起小嘴目不转睛地看我了,说,“你是装的吧?”这让我彻底蒙了,我觉得洁婷今天怪怪的,甚至有点不正常。这让我有点生气了,我说:“我装啥了?!” 洁婷的那句话让我那天真切地感受到了啥叫无地自容,她说:“傻瓜——这就是我呀,你都看不出来?!”   ……      那天和洁婷分手前,我又把那几张照片看了一遍,但除了胸部很像洁婷外,其它的我还是没能看出来!       日期:2008-2-25 13:40:09      洁婷那几张美丽而且性感的艺术照让我在那段时间里加速了手淫的频率,由于大学生活的改善,我再也不用把精液射在废旧的书报纸上了,我可以在被窝里偷偷的撕下两大截雪白的卫生纸,一张用来接住喷射出的精液,一张用来擦拭。然后小心的把他们揉成一团,扔在床底下。然后第二天一大早,早早的起来,打扫自己床铺周围的卫生。这让我一度成为整个男生寝室里最爱干净的人。而且我为此还受到了班主任老太太第二次,也是学生时代最后一次的表扬,那是一次在我手淫后的第二天中午,班主任不知道怎么来到了我们男生寝室视察生活。然后在当天下午的班会上对男生寝室的脏、乱、差进行了批评。当然她也没忘记为男生们树立榜样,那就是我。因为我的床铺底下干干净净,鞋子整整齐齐——(没办法不整齐,因为有一次因为鞋子乱扔结果把沾满精液的卫生纸扔到了鞋稞里,第二天穿鞋的时候踩了自己一脚黏黏糊糊)。      我记忆深刻的是,当班主任如此这番表扬我的时候,坐在洁婷身边的几个女生一起小声起哄,而且还有人拿手捅咕洁婷,制造了一起小型骚乱。这个镜头让我彻底明白了,我和洁婷已经恋爱了。至少,在同学的眼中是这样的。       日期:2008-2-25 14:46:05      是的,我和洁婷恋爱了。但我发现我们的关系比别的恋人发展得都要缓慢,在室友已经跟两个女孩上床了的日子里,我却还没能用我的舌头探索过洁婷的口腔。不过上帝看我这么可怜也在另一方面给了我点补偿——那就是我和洁婷争吵的日子到来的比别人都要早,而且似乎更猛烈。      第一次吵嘴是因为很小的一件事情,小到当时具体细节我已经忘记了,小到当时具体原因也记不清了。反正那天晚上洁婷情绪不高,我问为什么,她就把一个让她郁闷的事情向我诉说。我不知道洁婷是想得到我的安慰还是想得到我的支持,总之那天她从我这里什么也没得到。于是不知道怎么就吵起来了。吵的最后的结果是,我们各回各的寝室,谁也不理谁?      不过那天我气鼓鼓的回到寝室里还真的挺难过,一方面我感觉洁婷这气生得很没道理,完全是无理取闹!另一方面,我又觉得好象两人就因为这么点一小事分开了很是让人舍不得。于是我就感觉到心里面发堵了,而且越想越堵。堵得我那天整个一个晚上都没睡好,堵得我都想半夜爬起来找洁婷再吵个痛快。      我和洁婷在那次首开吵嘴的先河后马上就加快的吵嘴的频率,在那大约半个月的时间里,吵架成为我和洁婷生活的主旋律。幸好,我和洁婷那种高频率的吵架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我们开始共同面临一场重要的考试了。后来,后来我们已经不吵架了,因为我和洁婷都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爱情不是战争,它不需要胜者!          日期:2008-2-25 15:44:41   那场考试的时间与我从小到大经历的都不同,不是在7月底,也不是在1月初,而是在4月份。记得那年考的两门课程是《政治经济学》和《美学》。实话说,凡是和政治沾边的东西我都不太感兴趣,加上那年教《政经》的老师被那封联名信搞得好久时间都没来上课,因此,那场自学考试还真的搞得我有点忐忑。幸好,在考试前一天的晚上,学校不知道从哪儿提前搞出了一道价值15分的问答题——“什么是剩余价值”?由于当时教室里人挺少的,因此老师不停的叮嘱要相互转告给其他同学。      那天我是在我洗完脸,刷完牙快要上床的时候,才想起老师交代的那句话——转告其他同学。于是我马上很权威很骄傲地跟室友们公布了这一重大新闻。但他们对我的暴料表现得很平淡——他们说:“早就知道了”      这样的回答让我的表现欲一点也没得到满足,期待成为焦点人物的愿望也一下子落空。于是我有些气愤——我靠,早就知道了,早知道你们为什么不跟我说啊,是不是我不提这话茬你们就把这事瞒着我了。我越想越觉得这些人很是卑鄙。因此,那夜最后两个外出的室友归来的时候,我就闭口不提老师透题的这事儿。于是,一夜无话,心怀鬼胎的我睡得心安理得。      我不知道上帝最后是怎样惩戒我的那几个同学的,反正上帝对我的这种行为是立即给予了惩罚——当我展开试卷的时候,最后的一到大题从我所知道的“什么是剩余价值”变成“什么是相对剩余价值了?”我靠,听漏了两个字,这让我早已准备好的答案豪无用武之地了。因此我那天交卷出来后脑袋里围绕着一圈字儿——到底能不能过关呢?不会挂了吧?      我就是这样满脑袋是圈的去厕所撒尿,那一天,懂一点易经的我从厕所出来后感觉事情可能真的不太妙了,因为我在厕所里看到的是这样的镜头——一个女老师正在在过道上拉裤子的拉链。我靠,又进错厕所啦!      半个月后,事实证明古老了《周易》是那么的牛B,我的《政治经济学》挂了,而且挂得很惨——59分。             日期:2008-2-26 9:03:53   不过考完试的那天晚上洁婷的心情非常不错,她甚至带我去了一个环境优美,人烟稀少的地方——一个烂尾工程的渡假村(她总能找到这种我永远不会注意到的的地方)。这让我不好再去说我对挂科的担心了。甚至为了这份难得的和谐,我还给洁婷讲起刚刚在一本杂志上看到的一个笑话——      笑话是这样的: 老牧师是个演讲高手,一天下午,老牧师在演讲时发现听众中有人在打瞌睡。“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老牧师当堂演讲:“是在一个漂亮女人怀抱里度过的。”信众哗然,打瞌睡的人也一下子醒了过来,大家交头接耳。老牧师从容地继续讲到:“这个人是我的母亲。”大家转而微笑、鼓掌。 年轻牧师觉得这一着效果挺好,于是他在自己演讲时发现有听众打瞌睡就如法炮制:“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是在一个漂亮女人怀抱里度过的。”信众哗然,年轻的牧师太紧张了——突然忘记老牧师后面怎么说的了,于是,结结巴巴地红着脸说:“可我忘记她的名字叫什么了。”      当我吐沫乱溅地讲完这个自认为会让洁婷笑弯了腰的故事的时候,洁婷竟然面若止水,毫无表情。这就让我很是感觉自讨没趣了,于是我不甘心的追问洁婷:“不好笑么?” 洁婷说:“不好笑”顿了一下,洁婷给出了不好笑的答案“我直到现在都不知道谁是我的亲生母亲。”这让我一下子楞在那里了,足足有十秒种的时间。      洁婷的故事的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光靠文字表达真的很苍白,因为她的故事太简单了——那就是原以为自己的一生也是在一个漂亮的女人的怀抱中度过的,不过,后来她知道,这个人是她的养母。因此洁婷那天在刚开始讲述这个故事的时候带给我的只是惊讶,甚至我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同情或者哀伤。狗日的世界已经让我原本善感的心灵变得麻木,伟大的博爱变成了自私。我甚至在一边听洁婷苍白的表述一边在心里面盘算“你不是跟我编故事吧?这也有点太老套啦!”我这种无耻的想法一直持续到洁婷这个故事的结尾才得以停止。因为洁婷说完这一句话后,终于忍不住哭了。她说:“要是有一天我能找到我的亲生父母,我真的想问问他们,他们为什么要抛弃我啊。是不是因为我小的时候到太不乖,惹他们生气了,我能改的、我能改的呀。”      整个故事就是这样的,不生动,不跌宕起伏,甚至也不咋感人。后来,我想出怎样通过这个故事感动得泪流满面的方法了,方法挺简单,但也挺残酷——就是在现实中,把故事中的主角换成你自己。      也是那天晚上,我开始彻底明白了,和洁婷比起来,我每天都生活在幸福当中。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是啥啊——就是别人都有的东西,你却怎么都得不到。          日期:2008-2-26 10:25:42         那一夜的洁婷软弱的像一只在寒风中的小猫,楚楚的让人怜爱,这让我不得不去抚慰她了。于是洁婷在哭,我把哭泣洁婷的紧紧地搂在我的怀里。她的身体很柔软,也很温暖。我们就这样紧紧地相拥在一起,相互抚慰那颗曾经被生活伤透了的心。于是,我们接吻了——洁婷刚开始还咬了牙齿,貌似不肯配合,可她的坚持只持续了几秒钟。渐渐地,她开始张开嘴任我搅动了。后来,后来洁婷就很投入了,她闭着眼睛,开始细细的品尝我的舌头,像品尝一顿美味佳肴。我们就这样相互品尝着,搅动着,搅动得我们开始离开了现实世界,搅动得我们把那一刻化做了永远。      不过,那一天,洁婷在和我分手的时候说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她说——你能答应我少抽点烟么?你的烟抽得太多了,都有口臭了!   ……      于是我的生活因为口臭而开始变化了——我变得不太爱和旁人说话,因为一说话,我的耳边就响起洁婷的那个提示。而且特别是和女孩,我更是开始保持沉默了。与此同时,我的生活也开始因洁婷而变化了,一是我不用再去洗衣服了:每一次都是洁婷把我的皱成一团的脏衣服拎回到她们宿舍去洗,然后把干干净净并且叠得平平整整的衣服送到我的手里。二是我不能随心所欲的吸烟了,特别是和洁婷独处的时候,一跟都不能抽。因为她放出了狠话“你抽一根,我就抽十跟”。刚开始我还没把这句话太当真,可在一次我被烟瘾折磨的快要发狂,趁她不注意点燃了一跟香烟的时候,她还真的就履行了她的诺言。这搞得我不得不在她面前认输了。我服了,确切地说,是被征服了。      我不得不感叹这个世界变得太现实了,干什么都得讲条件,就连交个女朋友这点破事儿还的用克制烟瘾的代价来换取了。          日期:2008-2-26 13:59:02      5月的时候,我自愿参加了学生时代唯一一次体育竞赛活动——校园乒乓球比赛。说实话,我打小就是一个酷爱体育的人,足球,篮球,甚至当时很多人还看不懂的棒球、曲棍球我都喜欢。可惜我天生不是从事体育运动的料,孱弱的身体让我只能在期牌类和不注重身体的小球类上还能凑合那么几下子。说实话,要不是洁婷的怂恿我那年的乒乓球比赛也不会参加,因为处于中等水平的我压根没希望获得任何的名次。不过既然报了名,我还是很认真的。每天的课余时间,我都和晓军在开水房旁边的水泥乒乓球台上练球。那时候的晓军不仅已经是校园的乒乓球明星,更是篮球明星,因此很是有些名气。相比之下,我却开始沉寂了,甚至有些默默无闻。      那年在一次练球的时候,出现了一场小小的意外。在我一个无理的大力的扣杀之后,那个黄色的小球没有落在晓军那边的台案,而是改变了飞行的轨迹,高高的飞起,直奔开水龙头附近一个正在打水的女生而去。我忙奔了过去,跟那个女生说抱歉。不过接下来的一幕让我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因为那个黄色的小乒乓球不偏不倚地落在了那个女孩的乳沟里——那是一个乳房异常饱满的女生,黄色的小球在她雪白的乳房下衬托的异常扎眼,我下意识的伸手过去想去帮她把乒乓球拿出来,那个女孩却后退了一步,并“啊”的发出立刻一声尖叫。她的这声尖叫让她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因为那个小球在她的尖叫中乘机溜进她的衣服里了。最后的结果是,这个女孩放弃了打水,身体里携带着我们的那个价值1元人民币的乒乓球跑走了。不过当时我并没有报警,虽然我知道这绝对算是一种抢劫!      这个事件不仅让我损失了1元人民币,更重要的是我开始没心思练球了,因为此后的很长时间里,那个女孩那对雪白且饱满的乳房都在我脑海里不停的晃来晃去,这让我决定一定要尽快展开对洁婷胸脯的考察工作。          日期:2008-2-26 16:24:48   在洁婷还保守的只让我在外围触摸她的乳房的时候,“性”已经成为我们当时校园的流行文化。——1998年的上半年,东洲市科技大学的97新生在没有围墙的大学中生活了半年多后,终于忍受不住外围环境和内在生理的双重诱惑,进行了一次集体的大规模性爆发!      先是宿舍里那个自称已经上了两个女孩的男生开始证明他当初并没有吹牛,他带着大学的第三任女朋友进来了,而且只要是宿舍人不多的时候,他总是找各种理由想把我们支走。有好几次,我们也碍于面子配合了他。可每次总是在我们到外面转了一大圈回来后,宿舍的门还是被反锁着,任我们怎么叫两个人都跟聋子一样假装听不见,这就让我们感觉他太不地道了,妈的你把宿舍当成你一个人的啦,要解决生理问题就要速战速决,别他妈的大白天做爱还搞得前戏后戏的那么复杂,让我门关在外面大半个小时!      不久,在宿舍里做爱不仅蔓延了整个男寝,也开始传染到了女生的寝室里,因为不少女生开始容留一些校外的,穿着光显的男人开始过夜了。每次夜晚关灯后不久,他们的床就很响。甚至一些大胆的女生还口无遮拦的发出呻吟。于是那年的东洲科技大学的校园里。白天男寝是学生与学生作爱的乐园。晚上女寝是学生与社会性交的天地。于是,床的吱吱响声、女生的呻吟声。男人的太息声构筑成了大学校园最撩人的乐章。      最后,丽妃、石林以及和石林一起混的一个兄弟把大学的“性文化”宏扬到了最高潮——为了躲避在同学中和社会上所欠下债务,有那么一段时间内,他们三人竟然集体租赁了一个房子,两男一女的三个人就一起挤在一个床上,这一度让我的想象能力充满了发挥的空间。      我开始发现我误解当初写学校招生简章的那个人了。因为他说的很多都是事实——“开放的东洲科技大学欢迎你。”它真的很开放,开放到以今天的角度看来都有点些事都的让人脸红。在远离故土的异乡里,在师哥师姐的言传身教下,一代祖国的花朵进行了一次伟大的创举,他们改变了性私密的历史,将性变成了半公开的事情。是的,如果用今天流行的语言来形容我的大学的话,那就是他“很黄,很暴力。”       日期:2008-2-27 10:02:03      其实要光是很黄,我也可以接受,因为我可以跟着大家一起黄。这话虽然有点说的不要脸。但说真的,在那个年代,如果举行一次校园淫荡大赛我还真不服谁!但很暴力就让我无法接受了,因为在异乡的东洲市,我早已没有了扮演施暴者的资本,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自己成为被施暴的对象。   虽然我已经开始厌恶很暴力,但世界不会因为我们的意志而转移——在没有一名女生的“工民建”系里,他们没法很黄,于是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很暴力。      在那次考试结束后不久,“工民建”系的男人们又集体喝高了一回。夜晚的时候,他们又开始上演“王者归来”的大戏了。他们一如继往的开始踹97级新生的门。狂妄的不可一世。幸运的是,这次他们喝酒结束的时间有点晚,还没揣到我们寝室的时候就宿舍就集体熄灯了,这让他们在走廊里很是骂了一阵娘。这也让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妈的,总算躲过一劫啊。要不然,不知道今天晚上谁会倒霉被暴打一阵呢。      那一夜,担惊受怕的我很久都没睡着,我发现命运似乎在和我开玩笑了,他把我的高中生活的一切翻了个就来糊弄我说这是大学了。你看吧,我过去所斗争的一切,现在他们都懒得和我打了,原来我和老师斗,现在老师都是外校请来的,连你在教室抽烟都不管你,你还斗个什么劲啊。和班主任斗?班主任我经常几天都见不到她人,想和她斗,估计还要满东洲市找几圈吧。那你还和谁斗了,好象能做的只有反人类,反社会了。可咱还没那么高的觉悟啊。我发现自己原本就是个懦弱的人,只是在高中时代,已经滑落到生活的最低谷的我为自己伪装了一个坚强的外壳。因为那时候我感觉自己已经一无所有了,没什么好怕的。而现在,我似乎是拥有了点什么,于是我就开始患得患失了。于是我就从一个被人敌视的强势阶层干净利落地滑落到一个敌视强势群体的弱势阶层。于是我就想到逃避了。是的,我想逃避,而且已经决定了——我要在校外面租个房子。             日期:2008-2-27 12:22:58         很多时候,金钱可以成就我们的梦想,以至于让我们产生金钱等同于幸福的错觉。   我那个租房的梦想就是靠60元人民币实现的。房子位于离我们学校不远的一个名叫“小邱庄”的地方——很小,只有10平方米吧,也很破旧。除了一张床外,只剩下一个上位房客留下的一个破旧的窗帘。   安顿的工作其实挺简单,就是买几份报纸把床的周围糊一下,然后铺上被褥,把宿舍里的脸盆和牙具拿来就结了。洁婷那天穿着一身紧蹦着的牛仔裤过来来看过我的新房子后很不满意。她说这里太脏了,于是那个闷热的下午,洁婷在我那狭小的房间里一直劳作着。那一天我突然发现女人干活的样子其实挺好看,弯腰拖地的时候洁婷的屁股翘翘的,仰身擦窗户的时候胸脯又挺挺的。好看,真的很好看。      住进新的房屋是令人兴奋的。夜晚的时候,我一个人躺在新租赁的房子里,浑身上下从汗毛孔里透着舒坦,。我感觉这钱花的真值,一是生活方便了,自己想干嘛干嘛,可以变着花样的手淫。二是再也不用过那种担心受怕的日子了。60块钱就一下子满足了我生理的需求和安全的需求,钱真他妈的是个好东西。不过那天夜里10点左右的时候,我发现我的如意算盘有点打得过早了,因为我还有一项生理需求无法解决——我想尿泡尿,但这里没有厕所,整个楼上楼下的房客都没有厕所。于是我不得不到大街上找公厕了,找了一大圈,终于找到了,看厕所的老头那天让我认识到自己是一个很有身价的人,因为他很明确的告诉我说,我的那泡尿价值5毛钱。但那天我却固执的选择了自降身价——我在路边的一棵大树下背对着街上的行人哗哗的解决了。很恶俗,也很无奈。          日期:2008-2-27 15:28:30      我在那个房间里睡的第二夜就发现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你千万别在上帝面前露怯,因为这个爱搞恶做剧的家伙一旦知道你怕什么就给你来什么。那天我下了晚自习刚回到出租屋不久,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这着实吓了我一跳,因为在这里我谁也不认识啊,我壮着胆问了一句“谁呀?”外面的回答让人恐怖“警察”!当我还在犹豫警察为什么敲我的门的当口,外面的声音已经开始不耐烦了“开门!快点!”      来人穿着便衣,进来也没亮证件,直接一脸凶像的问:“你办暂住证了么?”说实话,我还真是第一次听说“暂住证”这个词,于是我疑惑的问:“啥证?”警察说“暂住证”。我突然觉得我好象有资本,有理由不办,哎,我想起来了——“我是学生啊”。警察说:“学生也得办?你没吧呢是吧?”我说“我刚住进来1天啊”。警察说:“知道你刚住进来,一周内到派出所去办,记得带钱哦。”说完,那人就走了。      是的,警察若无其事的走了,我却一夜都睡得很不安宁,第二天中午午休的时候,我就跑到小邱庄派出所去咨询暂住证的事儿,等问清楚了才觉得也没啥,就是交钱,一个月10块,但一办就得办一年的,120,挺贵的,于是我找了个借口退了出来。      为了使自己心安,那天下午,我特意问了一下曾经在外面租过房子的石林,这暂住证到底要不要办?石林此时已经是班级上的名人,每天集合着一帮他的兄弟搂着丽妃吃饭、喝酒、看录象。混得很是牛B。因此他那天对我提出的问题挺藐视,吐着烟圈对我说:“哪个会主动去办啊,等抓到再说。”      在洁婷为那我那个十平方米的房子添置了桌子,椅子,暖水瓶、热得快、酒精炉、锅碗飘盆、柴米油盐后,我已经开始把对暂住证的担心放下了,因为我要忙着和洁婷开始做游戏了,这个游戏我们每一个人小时候都做过——过家家,只不过我的这次是大型的,而且是仿真版本的。这让我当年在家里锻炼出来的做饭本事有了施展的舞台,常常是这样的,晚上的时候,我把酒精炉里加满酒精,然后在锅里炖上一小锅鸡爪,鸭掌什么的,第二天一早带到学校里吃。这常常让同学对我们羡慕不已。于是,我和洁婷幸福的小日子就这么开始了,唯一不够幸福的是,很多的时候,我都想让洁婷夜里住在这里,可一想起警察的那张凶脸,我就啥念头也没有了。          日期:2008-2-27 16:59:25      给我凶脸的不仅是那个警察,我们那又黑又壮的胖子房东似乎对我也不是那么友好,甚至是有点瞧不起我们这些房客,说话总是吆五呵六的。有一天我早上出门去学校的时候被他叫住了,他对我的称呼是“那小子”,他跟我说:“你们楼上有人用电炉啊,我跟你们讲啊……”他一边说还一边用手指点着,这让我感觉很是不爽。我打断了他说:“我从来不用电炉,我只有一个烧水的热的快”。他一听我这么说更不快了,把大手一挥,说:“我不管那么多,你们楼上肯定有人用大功率电炉,我跟你说,用电炉会失火的!记着,谁让我抓住我就把谁赶走!” 我再一次的向他重申:“我没用。”他看了看我,转身念叨了一句什么悻悻的回屋去了。看着他那吊样,我真想冲上去揍他,牛B什么啊。你这原来不原来不是农村人啊,啥叫都市村庄,就是原来是村子,因为城市扩大了,把他村子包围了才形成的。这才几年啊,就他妈忘本了!      于是我很后悔当时怎么没冲上去给那房东几拳,我甚至后悔得在心底骂了自己一句“你真他妈的不男人!”   ……      一个星期后,我在洁婷面前证实了自己还是个男人,而且很男人。    日期:2008-2-28 10:43:27      一个星期后,我证实了自己还是个男人,而且很男人。      那天是5月28号,一个听起来挺吉利的数字,可是却让我倒了一次霉。因为那天我中午回学校的宿舍拿东西的时候发现我一直挂在床头上的一个包不见了,而那个包里装的是我当时所拥有的最贵重的物品——照相机。我问遍了宿舍里的同学,他们都说没看到。由于这期间我很少回寝室,因此我连这个包是什么时候不见的都无法确定。在前思后想了一大圈后,我终于承认了——我的相机被人偷了,不是别人,就是我们寝室的室友——我靠,我真傻啊,我只知道女寝有小偷,而且是寝室里的室友,没想到我们男寝也有啊。我他妈的比祥林嫂还傻啊。      由于那天下午没有课,于是心情败落的我把洁婷叫了出来,在那间出租屋里告诉了她这个令人心碎的消息。洁婷的表现很淡定——后来她对那天的淡定是这么解释的:“那时我和你又没什么关系,别人丢了东西凭啥让我伤心啊?”我靠,咋就没一点同情心呢。不过那天洁婷现实的表现和她的这个说法不同,她对还在唉声叹气的我温柔的说说:“来抱抱你,别伤心了,宝贝。”那时洁婷还不知道,正是这句话,彻底结束了她守身如玉的生涯。    日期:2008-2-29 8:30:18   夏天就在我们的不经意中来了,我必须要忍受东洲那令人窒息的热浪的侵袭了,幸运的是,这个夏天我已经不需要再忍受荷尔蒙的煎熬。那段日子里,我和洁婷穿得都很少,因此她裸露在外的肌肤总是能撩拨起我莫大的性欲。那年夏天也是我性欲最旺盛的日子,洁婷那色彩斑斓的身体让我时刻想在她身上运动,是的,洁婷的身体色彩斑斓,因为雪白的皮肤是底色,两粒粉嫩的突起是点缀,而下面的一抹黑色则是重点。于是面对着片斑斓,我常常是象农民扛着犁巴一样把洁婷的那双长腿往肩膀一搭,然后在那片黑色的土地中耕耘——那是一片让我迷恋的热土啊。      需要说明的是,以上镜头只能出现在阳光灿烂的白日里,夜晚的时候,洁婷从来没有在这间屋子里留宿过,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我们怕万一遇到查暂住证的警察来会惹麻烦。于是夜晚的时候,我常常热的睡不着,我就在黑暗中空心只穿着条运动短裤跑到楼下,在院子里的水池旁用脸盆冲凉,偶尔的时候,也会有晚归的女房客回来。但我只管别过脸去自己冲自己的。妈的,反正东洲市也没人认识我,我也不怕丢那人了。而女房客们也早已经对此见怪不怪了。总是若无其事的从你身边走过去。在那个以社会底层人群为主组成的大院子里,受各种条件的所迫,大家已经无法去讲究什么了。正如夏衍描写的〈包身工〉那样,男人可以在女人面前响响地小便,而女人也只是稍微的别过一点身子就在男人面前换衣服。当然,我们不是包身工,因此我们那个院子也就还没达到我希望的那种程度。      不过白天的时候,我从来不穿那种长到膝盖的运动大短裤。原因只有一个,我的膝盖因为长时间的磨擦而被凉席磨破了。情况还很严重,几乎是往外渗血了。更重要的是,那个夏天这个伤疤从来就没好起来过。没办法,洁婷那散着清香的身体对我诱惑太大了。为此我当时还专门找了一个词形容洁婷——内秀。真的,洁婷从外貌看来真的就是个普通女孩,恭维一点说也就是中等偏上吧。但除去衣物遮挡的洁婷就连用仙女形容都不为过了。这让我那时候很是幸福了一阵。就像一个宝贝放在那里,很不打眼,别人压根不会注意到它。而你真正拥有,真正把玩的时候,你才知道,这宝贝原来妙不可言啊。你说,这事儿让谁摊上谁不幸福。       日期:2008-2-29 9:59:49      生活啊,总是爱捉弄我们,因为他总是在我最幸福的时刻,笑得合不拢嘴的那一刻突然往你嘴里放一快狗屎,恶心的你好长时间都说不出话来——因为,没办暂住证的我最后还是出事了。      那一天深夜,我都睡了,突然发现外面很嘈杂。还有人敲了我几下门,喊,快起来啊,来查暂住证的了。这让我骨碌一下子从床上跳下来,穿上裤子就往外跑。刚跑出院子,就看到一群人往我这边跑来,于是我也迷迷噔噔的,跟着人群一起瞎跑,还没跑到了小邱庄的门口,大家就发现庄口的大铁门已经关上了,两个穿着警服的人正拿着警棍笑呵呵的看着奔跑的人群。于是人群开始迅速掉头往回跑,但没跑几步,人群开始乱了套了——因为,几个治安联防已经从对面包抄过来了。我突然感觉这镜头好象在那里见过,是的,见过——很多描写抗日战争的片子里都有这样的镜头——老百姓们在前面狂跑,几个拿着三八大盖的日本兵在后面一边放枪一边大骂“八嘎!”。但世界已经不容我多想了,因为联防已经冲进来了。我突然想起小邱庄的后门一条巷子可以通到外面去,那里比较偏僻,或许应该没人守着。于是我趁乱猫起身子往庄子的后门跑。不过我刚跑出拥挤的人群就听到后面有人喊了,“你别跑”。我没听他的,反而加快了奔跑的速度。跑了几步?我突然发现有点别扭,往脚下一看才发现自己脚上穿的竟然是一双拖鞋。我就犹豫是不是该光脚跑了。可我这一分心,脚下就一个绊蒜,一个大趔趄向前摔了过去,幸好,在摔倒的那一刻,我用手支撑了一下,只让两个手都擦破了皮。还没等我爬起来,后面追我的联防已经冲了上来,一把把我按住。我下意识的挣扎了一下,他却用他的胳膊肘狠狠在我后背上垫了一下,嘴里还骂着“让你跑,日你娘的!” “我日你姥姥,我日你娘的娘!”我在心里这样恨狠的回骂他!      那一天,我们总共一百多号人像囚犯一样被关在小邱庄村委会的大院里。身上带钱了的,可以马上交钱办证走人,没带钱,或者死撑着不办的,就那么一直关着。我那天是从凌晨两点一直被关到中午12点,洁婷才知道消息来交钱把我领了出来。      多年后,当我看到国家下令禁止办理暂住证收费的新闻的时候,差点一下子哭出来。是的,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1998年,香港都已经回归了,而从来都没出过国的我却在中国境内被称为暂住人口!    日期:2008-3-3 10:51:58   上帝为了那一天证明老祖宗说的那句“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的确是个真理,特意在第二天的一大早我和洁婷还没起床的时候就让那个如黑塔般的房东就从楼下冲上来,拼命的敲我们的房门。原因很简单——电又跳闸了。这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们大家都可以证明,因为我和洁婷还睡觉呢,连开水都没烧。但那个房东压根不听我们解释,一口咬定就是我们干的。我这个人啊,从小到大最受不了的就是被别人冤枉,因此那天我真的有点愤怒了,妈的不就是有几间破房子么?牛B什么啊,于是我对他大喊“老子不在你这住了!”不过对面那个黑塔并没有让我的气焰嚣张起来,他用更大的声音咆哮着“你就是想住我也不让你住了,我就是来赶你走的,现在就给我走!”我靠,这让我没话去压他了,我总不能突然变成无赖说:“你让我走我还不走了呢”?于是那一刻我就有点悻悻,明显的快要败下阵来。万幸的是洁婷那一刻想到了一个很现实却很能挣面子的问题。她冲过来也凶横的说“我们还有5天没住完呢,退钱!”……      就这样,那一天我们收拾了铺盖卷,拿着房东退给我们的10块钱离开了那个大院。房东在我们背后狠狠的看着我们,向是注视着一对瘟神。而洁婷则用手夸张地摇着强迫他退回来的10块钱,似乎是在告诉那个黑塔,这场战争你并没有打赢,我们最多是战成了一个平手。       日期:2008-3-3 11:22:18      搬回集体宿舍后不久,我孱弱的身体就开始犯毛病了,第一种病一般是比较淫荡的女人才会得的——痒!不过我比她们更淫荡,因为女人只是下面会痒,而我却是混身上下都在痒。最痒的时候甚至能在夜晚里的时候痒醒。这让我不得不买一种强效的抗过敏药了。当然需要说明一下的是,所谓的“强效”只属于别人,对我来说,那种医生特地提醒不能过量的药我必须使用两倍以上才能睡着。      第二种病比较难以启齿。那就是我发现我的乳头开始勃起了,虽然它只有米粒大小,但在我的下体面前它一点也不自卑,因为它的勃起是整夜整夜的,后来,后来它就发展成没日没夜的了。这让我夜晚每一次翻身的时候都会刺激到它,这也让我发现原来男的被刺激乳头也会产生快感。在无法握着洁婷乳房安然入睡的那些夜晚里,我用自己的乳头作为了替代品。后来,事情发展的有点难以收场,因为我开始上瘾了,我在不断大吧吃着抗过敏药的每一个夜晚,我睡觉的姿势都是这样的,一只手放在后背,时候准备来挠瘙痒的重灾区,一手放在胸前,时候准备刺激永远勃起的乳头。两个星期后,我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我的乳房开始发育啦。      我靠,这对我来说真的是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尽管我尽量穿着宽大的衣服来遮盖着,但我的胸脯依然开始显山露水了。我决定去医院检查了。检查的结果很简单——我吃的那个强效抗过敏药中添加有大量的激素,要命的是,这种激素前面还有一个定语——雌性!万幸的是,在我停药后,我的胸脯虽然没有缩回去,但却停止了生长。更加万幸的是,在我胸脯渐渐变大的那些日子里,我的JJ却没有渐渐变小!       日期:2008-3-3 13:40:17   我一直怀疑我的JJ那段时间没有因为雌性激素而萎缩得宜于洁婷教会我的一个很可笑的习惯——洗屁股。当然,这个恶俗而且有点下流的说法是洁婷说的。要是我说就会说得更文明更学术一点——清洗生殖器。那段时间里我经常夜里熬到很晚才到无人的水房里去冲凉,甚至有好多次都已经熄了灯,于是我就在黑暗中把许多泡沫都聚集在我的下体,滑滑的去洗,事实上,有点像一场变相的手淫。这使我的JJ在乳房发育的那段时间里得到了很好的锻炼,当然,这也使我产生了更强烈的和洁婷做爱的欲望。虽然那个时候已经到了夏天,洁婷也穿着连衣裙,很容易在野外偷偷摸摸的搞上几次,但洁婷却坚持说不。理由一是野地里太脏,理由二是草地里会有蛇。靠,我在老家农村都多少年没见过蛇了。于是我就跟洁婷摆事实讲道理,我说:“你怎么会怕蛇呢,我这不就是一条黑蛇么?你还敢用手摸呢。” 洁婷惯常的“戚”了一下,然后说:“别吹牛好不好?你那不是蛇,是乌龟?”我迷糊,问“乌龟?”洁婷说:“是呀,所以叫龟头不叫蛇头。”咳,这像是省会城市受过高等教育大大学女生说出的话么?      不过那年我和洁婷后来还是做了几次,地点是学校旁边的小旅馆。挺贵的——20块一天。因此我们也没常去,总是憋足了好长时间才去彻底解放一次。有好几次憋的太狠,都梦遗了。      我大一生活的最后两个月里几乎就是这么在做爱和幻想做爱中度过的,其他的事儿啥也没干。现在想想其实当时挺淫荡的。但我一点都不后悔,甚至对当时的勇猛很是怀念,那对我说,也是人生的一个“黄金时代”。因为后来参加工作没几年后,我的性能力和高峰时相比就有了大幅度的消退,最直接的例子就是再也没出现一夜N次的时候了。张爱玲说过:“成名要趁早。”我说:“做爱更要趁早!”    日期:2008-3-4 8:19:33   直到临近放暑假的时候,我才干了一件正事儿。事情是由洁婷决定的,我策划的,然后共同实施的。   那一年放假前,我们的班主任特意给全班同学开了个会,会议主题就是如何在回家期间在自己的地区为东洲科技大学招生。而且明确了奖励办法,每招到一个新生学校奖励200元钱,而且不同的人数有不同的比例,班主任甚至列举很很多往届同学成功招生的例子,整个会议搞得象一场传销演讲。洁婷在那场班会过后显得挺激动的——后来我知道,这是被洗脑后的显著特征。她觉得这是个赚钱的好机会。洁婷一激动说话声音就有点抖,甚至胸脯都随着心脏一起跳呀跳呀的。这就把我也搞得很激动,我这一激动,就想出了一个歪主意。我跟洁婷说,不用人去跑,我们寄信,全国各地的邮,总有人会来的。洁婷听后也眼睛也亮了,甚至她还奖励了我一个香吻。于是说干就干,我们在老师那领了100份招生简章后马不停蹄的赶到了邮局。花了100元买了信封和邮票后就按各地的邮政编码往外寄信。由于查不到哪些学校的地址,我们只好在信封上这样写“XX省XX市高中高三一班班长收”。搞完了这一切后,我们象买了一大把彩票一样激动。恨不得期开学时日子马上就到来。      一个多月后,彩票开奖了,结果很让人失望,我们一个生源也没招到,白搭了100块钱。不过洁婷在知道这个消息后并不服气,她说:“肯定有人来的,一定是他们在火车站下车的时候被别人截走了。”——不过我们邮信的时候并没有开奖,因此,故事当时的正解是我和洁婷还是很兴奋,兴奋得又去了那家小旅馆,兴奋得我又大汗淋漓。         PS楼主求助信息:最近我的眼睛一直有点不舒服,昨天去医院检查了一下,发现下眼睑内部长了一个肉芽,连续看了两家医院,一家说是“麦粒肿”,一家说是:“霰粒肿”。但结果都说要开刀进行一个门诊手术,否则长期下去会影响视力。我不想开刀,因此求助看官,哪位是医生或者了解此病的人给予帮助,是否有保守治疗方法,或者压根不去理会是否会自行痊愈。谢谢。      病状描述:左右眼下眼睑内部都有肉芽,右眼较小,约米饭饭粒大小。无明显不适感觉,从外观看也无任何红肿。左眼偏大,约2个熟饭粒大小,肉芽形状不规则,有轻微不适。外观看有轻微红肿。      再次感谢你的帮助。                日期:2008-3-4 9:26:53      暑假就在我年度累计喷射出426毫升精液后到来了。后来我发现这个数字和很多地区的降雨量完全相同——因此我怀疑1998年的夏天东海龙王也恋爱了,因此他射出了比平时更多、更频繁的精液。后来,后来就成了一场百年难遇的特大洪灾。      不过我那年我和洁婷分开返回老家的时候,地处北方的我并没有感觉到那场灾难有多么震撼人心,倒是在河滨火车站外遇到的两个小屁孩让我猥琐的灵魂得到了一次洗礼。那时我正站在河滨火车站广场上一个沾满了痰渍的垃圾筒旁吸烟,一个7-8岁的小男孩领着一个只有3-4岁的小女孩向我走过来了。他们穿着职业装——乞丐的职业装——脏得已经看不清楚本色的衣服。唯一有点特别的是,他们在大夏天的穿得还很厚,里三层外三层的,很不合时令。他们看着站在垃圾箱旁悠闲地抽着烟的我,满怀希望,步履坚定的直奔而来。这让我有些紧张,于是我丢了还没抽完的香烟,转身往车站的方向走,以躲避他们可能对我的纠缠。不过事实马上证明我这其实是一个很孬种而且很卑劣的行为了。因为那对小孩并不是奔我而来,他们的目标是我身边的垃圾捅——这说明在他们的眼里,我还不如一个垃圾桶。那个小男孩在走到垃圾桶旁边后,很专业地拣起了我那跟扔在垃圾桶里还没熄灭的半根香烟,歪着嘴叼起来,一边吸烟一边把上半身探在垃圾桶里不停的翻找,由于个子太矮,因此那动作给人觉得他时刻都有整个人都掉进垃圾里的危险。起初我以为他是在找矿泉水瓶什么的——对于这样的乞丐,我其实挺尊敬的,因为他们在自力更生。但那个小男孩在上半身从垃圾桶中抽出来后手里却拿着一碗还剩点汤汤水水的方便面。他迅速丢掉了烟头,大口的喝了起来,把汤喝光后,他把已经露出了面条的那碗面递给了身旁一直眼巴巴看着他的妹妹。小女孩在接过那碗面的时候开心的笑了一下,然后贪婪的开始吃,一张小脸差点都被那只碗罩住了。而他身旁的哥哥则静静的看,很幸福。我被这眼前的这一切看呆了。      是的,我看呆了,而且在那一刻,我似乎还哭了——我错了,他们不是乞丐,他们是一对坚强面对苦难生活的伟人。他们也不需要同情,需要同情的是已经变得有些酸臭的我们。我不得不为自己刚才的想法和行动而自责了。因为曾经也在地上捡过油条的我现在已经开始看不起比我更贫困,更潦倒的人了。甚至在见到他们的那一刻我的想法不是去帮助他们,而是如何逃避他们的索取。但他们没有索取,他们靠自己的能力坚强而尊严的活着。我发现能吃饱饭并不是一件好事啊,因为,自从我能吃饱饭后,我就把自己活丢了。         是的,我把自己活丢了,而且重要的是,我还不知道我把自己什么时候弄丢的?又丢在哪儿了?这让我从河滨到平山的一路上都不太开心,我觉得我现在的生活真得活得很是没有意义,欲望总是那么的多,欲望没法满足的时候就痛苦,欲望得到满足后就无聊。于是我整个的生活就在痛苦和无聊中摇摆,我突然想起高考结束那年我走出考场的那一幕了,我把自己当做鸿鹄,世界上的所有人那一刻在我眼中变成了燕雀。这一幕让我现在想想都脸红。看官,你一定是以为我是懊悔年少时的幼稚和轻狂,没错,那一刻我也是这样认为的。但事实是,我们原本就是鸿鹄,我们应该为现在沦落为燕雀而羞愧!          日期:2008-3-4 11:20:32            那一年回到平山我只遇见了大鹏,其他的兄弟都没见着,一是有些兄弟还没回来,更多的是这些兄弟已经开始有了自己的圈子,他们已经迎着阳光走向了新的生活。而我,却在阳光下固执着留在灰暗的过往里。再后来,再后来我和所有的兄弟见面的机会都少了,我连想从他们身上找到青春的记忆都已经成为了一种奢望。      那一天我们特意到了当年学校旁边的小饭馆喝酒,大鹏说他和小静原来模糊暧昧的关系现在变得明朗了——他们结束了。因此虽然只有我们两个人,但那天还是喝醉了,都醉了。喝醉了的我们就在平山市第一中学的围墙外边尿尿,恰巧路边经过了一队穿着校服的女孩,叽叽咋咋的。一听见我们响响的小便声就突然谁也不说话了,不知道谁小声嘟囔了一句“真讨厌。”喝醉的我当时就被那句“真讨厌”逗乐了,然后我很得意——摇着尿,尿得酣畅淋漓,尿得满空气里都是带着啤酒的尿味。我不知道那一刻是不是我恢复了本真,直到现在我还不知道。      后来大鹏跟我说其实那一夜我在边摇边尿的时候不是笑了,是哭了,眼泪哗哗的,上下一起出水。甚至哭得涕不成声,哭完后我就摊软了,彻底醉了。不过我认为这是大鹏在扯淡,肯定是那天他喝多了酒出现了精神错乱。      不过我真的记不得那天我是怎么回来的了。我记得的是,那个夜晚我梦见了我的若美。惊醒的时候,窗外已经发白,我的心紧紧的揪在一起,痛!由于喝多了酒,清醒后的我觉得喉咙也很痛,很想喝水。但我忍住了,我想多停留在梦中一会,多把那梦中的感觉留驻一刻。若美,张若美,在我已经无法做到对她时刻怀念的时候她却一直记得我,她又来我的梦中看望我了。      我发现若美留给我的东西太少了,除了那个发带,她什么都没给我留下。甚至我都没有一张她的照片。若美留给我的东西也太多了,平山的一切,甚至连我呼吸的空气,都是若美留给我的——留给回忆终生的。我突然想起了那首短诗了——把你的影子/加点盐/ 腌起来/ 风干 /老的时候/ 下酒 。这让我孬种地泪流满面了。在若美离开我第747天的日子里,已没有人能读懂我躁动的灵魂,我只能一个人用被子蒙着头,在黑暗里低低的哭泣。          日期:2008-3-4 14:38:54   是的,我在哭泣。事实上,我应该继续哭泣下去,因为就在1998年的夏天,我那很黄很暴力的大学生涯又可以加上一个新的形容词来描绘。那就是——它太监了。      太监的客观原因在于那年南方的那场大洪灾。因为一到达东洲我就发现这真的是一场浩劫——我们男生寝室后面的那条原本平整宽阔的马路现在已经成为了一条奔涌的河流。甚至还有好事情者写了一块牌子插在马路中间,上面写着八个大字——“人工水域,禁止钓鱼”。      太监的主观原因在于嘴欠——虽然我早就知道这是一个绝对要不得的毛病,但遗憾的是,那时候我的那帮同学们并不知道。因此,那年开学的时候,一位家住皖南的同学人提出了一个很很傻,很天真的想法——“南方的大部分地区都遭灾了,我们应该向学校要求减免一些学费。”这个想法一下子得到了还处于很傻,很天真年代的同学们的赞同。于是,班干部作为代表就和学校反映这件事情,反映的结果以今天的角度看来其实可以预料,那就是——减免学费?没门!当然,在当时这对同学们来说这是一个不可接受的答案。于是我们又开始策划了一次集体暴动——全班同学浩浩荡荡地一起围在了校长室的门口,啥也不干,就那么围着。这一次,我们很快得到了校方的答复。答复如下——已经交钱的同学给予退费,还没交学费的也不用交了,因为97新闻班解散啦。是的,解散啦,原来还可以是没有围墙的大学。现在别说围墙了,连大学都没了。在我一个没防备下,我的学生生涯彻底结束啦。从那一天开始,我们告别了只有学习和玩耍的单纯得近乎完美的生活,开始走向危险却充满诱惑的社会。直到现在我想想那一刻,我都有想哭的感觉。       日期:2008-3-4 14:40:37      不过,现实的情况是那一天同学们都挺开心。因为他们手里都握着一耷花花绿绿的钞票——那是他们父母用来让自己子女变得更加有出息的血汗钱,现在他们变得可以被自己自由支配了,这无疑让人很是兴奋。于是我们全班同学包了一家饭店,一起凑份子吃了一顿散伙饭。席间石林说的一句话被引来了一片喝彩——本来我们的大学就是没有围墙大吗,只是这次把围墙扩大一点而已啦。   ……      结束啦,我的大学生涯就这么结束了,很遗憾,它结束的一点也不轰轰烈烈,一点也没纪念意义。             日期:2008-3-5 9:36:48           我和李洁婷的同居生活开始于1998年9月4日那一天,很新奇,很刺激,也很幸福。幸福感一是来源于我们很富足,学校给我们退了学费后,我们洁婷两人的钱放在了一块花。那是很大的一笔钱——4000多元,由于数目的确过大,因此它给我造成了永远也花不完的感觉。二是我有规律的性生活时期正式开始了,想做就做,没有了时间和空间的限制。三是同学们都在外面租赁房子同居在一起,我们以家庭为单位相互之间经常串门,打牌,吃饭,堕落得悄无声息——或许我们压根就没有堕落,我们只是在享受幸福。         洁婷在我们大学生涯结束后做出了两个重要决定,第一个决定是以后每次做爱的时候必须带套,绝对不能让她怀孕了。我那时对她的这个要求其实有点排斥,于是说了一句不负责任的话,“怀孕怕啥,怀孕就生呗。” 洁婷回给我的那句话也挺损,她说:“生?你养得起啊?”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就是一条蛇,一下子就被洁婷拿到了七寸。于是,打那以后,我名副其实的成为了契可夫小说中的主角——《装在套子里的人》。不过即便是装在套子里我依然不老实,常常是这样的,我做了一半,看着闭着眼睛貌似享受的洁婷问她舒服不?洁婷的回答是:“你舒服就行。”然后她还反问我:“你喜欢我叫床不?”我说,你叫。但洁婷没有叫,我却叫了。是的,直到现在我还是这样,每次高潮的时候我都必须叫出来。后来,后来这成为了我反抗这个社会的唯一方式,但没人相信。即便是今天我在这里写了出来,还是没人相信。      洁婷第二个决定是拿出2000块钱炒股票,这在当时看来是一个前卫而且大胆的行为。其实当时很多同学也有这样的想法,但他们没这样的勇气,于是我在那段时间里成为了同学们的焦点,是的,虽然这个决定是洁婷下的,但在任何人面前,她都把我包装成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她对同学们说是我在炒股票,她什么都不懂。后来的日子证明,洁婷很懂,至少她对生活,对爱情的经营很在行。面对这个不太友善的社会,她早做好了准备。而19岁的我,在社会面前还是个婴儿。我每天晚上都叼洁婷的乳头是正确的,因为我压根就还处于该吃奶的年龄。      于是那段日子我是这样过的,白天早早地跑到散户大厅占据一台电脑敲敲打打,夜晚的时候,我和洁婷就挤在那张狭窄的单人床上,由于它真的太狭窄了,所以我不得不爬到洁婷的身上,这说明那段时间并不一定是我性欲很强,或许完全是因为那张床逼迫的。       日期:2008-3-5 12:38:40       我生命中买的第一支股票叫“太钢不锈”,挺好的一支股票,整整给我赚了70块钱。虽然即便以当时的眼光看,这也不算大钱,但我和洁婷依然很激动,因为我们似乎找到了赚钱的方法,看到了美好的未来。因此那天我和洁婷很奢侈地逛了一下东洲最大的“丹尼斯”超市。花了整整37块钱,洁婷又问我有没有要买的东西,我想了想,买了一包“中华”烟,小盒的,10跟装的,又干掉了28块。晚上的时候,我们又骚包地在夜市里吃了两份排骨沙锅。回来一算,过于激动的我们花掉了85块钱。这让我哭笑不得,靠!以前只知道冲动是魔鬼,啥时候激动也边魔鬼了。不过洁婷开心我就开心了,因为,我爱她,仅此而已。       “太钢不锈”带给我的70块利润一时激起了我尘封以久的成为平山市第一富豪的梦想。或许年轻的我压根就不曾忘却。但我用梦想这个词是准确无误的,因为直到现在,它还没有实现。大学太监后最初的那短时间里,人和人的差距迅速显现出来,有些人迅速的融入了这个社会,游刃有余。而有些人——比如象我这样的人,就不行。我对社会还存在着一种逃避的态度,但我的青春依然火红,我的心境依然高远。在底层的现实和上层的憧憬中,我实现自我的途径就只剩下了一条路——意淫!    日期:2008-3-7 8:55:52      意淫无罪,意淫证明在充斥着物欲和冷酷的世界里我依然温暖纯真。意淫证明着我们对未来的日子还充满希望。说真的,我到现在还没想出来,那时的我干瘪瘦弱,那时的我满脸稚气,那时的我如果不意淫还能做些什么?      意淫的现实基础在于在东洲这座大城市里我明确了自己是这个社会的底层——尽管我不服气,但却没有任何反驳的理由。意淫的外界刺激在于一次我就和洁婷一起去晓军和菲儿的出租屋去串门,恰巧晓军的叔叔从老家来东洲出差,特意请他到酒店吃饭,我们在一起,自然也捎带上了我们。那金碧辉煌的饭店给我了一个很大的刺激,他一方面让我发现有钱的感觉真的很好,另一方面也让我感觉在那个环境中我比平时显得更加寒酸。于是我决定要发奋图强了。和很多人一样,在发奋前我先想象了一下成功的样子——我开着一辆桑塔纳轿车,车子的副驾驶上,是一台崭新的笔记本,我又回到了平山,我该遇见谁呢?同学?景佳?或是当初的老师。然后我在他们身旁把汽车停下,打开车窗户,在他们惊讶并且羡慕的眼光中得到满足。是的,那时我对自己设计的这个衣锦还乡的方案感到很满足,虽然以今天的眼光看来他一点也不强大。      去他妈的衣锦还乡,衣锦还乡一直牵绊着我,牵绊着我们整整一代人!    日期:2008-3-7 9:40:12   强大事情终于来临了!      1998年的9月26日,东洲市发生了一场轰动全国的特大案件。两名盗窃枪支的嫌疑犯在当晚8时左右开枪打死两名民警。在逃跑徒中又分别打死打伤一名民警和一名实习警官。造成了当时三死一重伤的轰动全国的大案。      因此那天晚上,我又听见外面熟悉的燥动了,我和洁婷都以为是又来查暂住证的了,于是忙把门关上,商量对策。我跟洁婷说万一是查暂住证的就先不开门,装做家里没人。实在不行的话洁婷你就藏在那个卷成圆筒的我的那个海绵垫子中间,我来应付他们,反正我有暂住证。   在我们商量的当口,院子里的声音已经不太正常了,很震耳的开门声,很刺耳的女人的尖叫声接连响起,这让我和洁婷有点迷惑了,不太像是查暂住证的啊。没等我们想清楚,我们的房门就被擂响了。一个男人的声音高喊:“警察,开门。”我和洁婷对视了一下,都想征求一下对方对开不开门的意见。不过即使我想开门也来不急了,因为在那声大吼之后半秒钟就被猛的揣开了,四五个穿着防弹衣握着冲锋枪的特警迅速冲了近来,我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他们的容貌就被猛的撂倒在地上,一支枪口冰冷的直在我的头上,他们似乎还不放心,依然此起彼伏的喊着“别动!别动哦!”说实话,那一刻,就是我想动也动不了,因为我已经被着壮观的场面彻底吓软了。手脚都不听使唤。他们迅速的检查了一下我们的房间,然后向被按在地下用枪指着的我和被命令抱头蹲着的洁婷警告:“老实在屋子里呆着!”然后摔门而去。   那一天洁婷被吓哭了,哭了好久。我也没去安慰她,因为我也呆在那里缓不过神来,一直感觉一个黑洞洞的枪口还在指着我,随时有发射的可能。直到接近深夜,我们的大院里又恢复了嘈杂,甚至能听到有人在议论刚才的事情的时候我才站起身来关上了还在半开的房门,那一刻,我才发现我屁股下面潮潮的,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而渗出的汗液还是因为害怕而流出的尿液。   第2天,东洲的《大炮报》上才让我明白了这件事情发生的原因——两名嫌疑犯当时的暂住地就是我所在的那个都市村庄,当天,东洲是共出动了1200名武警和民警包围了我们,分区隔离,挨家挨户搜查,直到当晚11时许传来震奋人心的好消息,两名嫌犯已经在离东周100公里外的另一座城市的火车站内被抓获了。    15天后,两名罪犯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只是那时候我已经搬离了那个都市村庄,说真的,我和洁婷都被吓破胆了,为了防止你误解,我不得不补充说明一句,吓到我们的,不是住在我们身边随身携带枪支的罪犯。       日期:2008-3-7 11:05:37   原本我在前天晚上就做了个决定,把第二部分全部删除重新写作。但我身边的人都反对我的这个想法。他们说,反正你写的这个是初稿,等全部写完后再调整也不迟。我觉得这个说法站不住脚,因为差的作品就没有存在的理由,而且改稿其实有时比写稿更累人。      但最后,我还是放弃重新写作这个想法了,因为另一个理由引起了我的注意,他说:“反正你是写给自己看的。”是啊,我终于找到那些败笔的原因了,我原本是为自己写的,可是看的人多了,我就变写给大家看了。      很幸运,现在我又回归到自我了。    日期:2008-3-10 14:19:53      20岁以前,我一直以为我所经历的爱情故事是这个世界最传奇,最美丽的。以至于我的人生都因此而增色,但后来我发现,它依然落入俗套——因为洁婷开始严厉管制我吸烟了。   我像一匹野马突然被人抓住了缰绳,开始死命挣脱了。更何况是吸烟这这种大事——直到现在对我来说这都是一件走向的大事。于是夜晚的时候,我泡起一大杯很浓的茶,一边看书一边喝,打着准备考试,有晚上看书的习惯的旗号熬夜,我总是熬到洁婷已经睡熟了之后溜出去。在走廊里爽爽的吸,然后再看一会书,再跑出去爽爽的吸,直到吸饱了后才去冲凉睡觉。不过我这个方法很快就被洁婷发现了,因为那时候她已经控制了家庭经济的命脉,我的口袋里常常是空空如也,连买包香烟的钱 都没有,因此,我一跟洁婷要钱买烟,他就发现我抽烟抽多了。于是我不得不在偶尔单独买菜的时候贪污一点钱了。虽然我高中没好好读书,但小学数学我还是学得很好的,因此在报帐的时候我从来都没露出过破绽来。这让洁婷天真的以为爱情伟大的力量已经让我摆脱了香烟的诱惑,因为为了让她相信我已经很少抽烟了,因为我连在充满油烟的走廊里炒菜的时候都吹着口哨,只是洁婷不知道,我早已经练就了一身边抽烟边吹口哨的绝技。      许多年后,我在回忆和洁婷在一起的时光的时候,才发现上帝安排洁婷的到来就是要来改造我这个浪子的。只是我明了这一切的时候,一切都晚了。更重要的是,也只有一切都晚了的时候,上帝才让我们明了这一切。       日期:2008-3-10 14:23:27      连续用浓茶支撑了我那困倦的神经大半个月后,自学考试来临了。我的工夫没白下,那次考试我过得很轻松。当然,那半斤茶叶也没白喝,我患上了严重的胃溃疡。有一天,它竟然发展到了急性胃肠炎。其实那天我睡觉前就感觉胃很不舒服了,但我没太在意,直到夜里2点多,我才知道,这次的痛似乎并不平常,但我依然咬牙忍着,因为大半夜的,我们住的地方有没什么大医院,只能等到天亮了。但到3点多的时候,我真的忍不住了,我整个人都蜷缩成一团,我不得不攒足了最后的力量叫醒了洁婷。那天我在下床的时候才发现问题似乎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因为我几乎痛得无法站起身来——起初下楼的时候洁婷是搀扶着我的,但剧烈的疼痛让我整个人都往下挂,这让洁婷不得不背着我了。这个镜头如果发生在繁华的闹市一定会赢得100%的回头率,但很遗憾,在凌晨3点的街头,冷夜无声,场面很荒凉,洁婷背着我,大口的喘气,流汗。我在她的背上,被疼痛折磨得脑子一片空白,那一刻,洁婷成了我唯一的寄望,也只有她能拯救我。   那天,洁婷把我连拖带抱的弄到自行车后座上,拼了命的在空旷的街头往城市的繁华地带飞奔。我在她的背后只不停的重复一句话“有没有开门的医院啊?” 洁婷一边哭一边对我说:“涛,再忍忍,再忍忍。”我的问题依然尖锐:“还没到啊”……      度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后,我们终于找到了一家开着门的中型医院,那一天,医生给我打上吊针后我不到5分钟就从地狱回到了人间。而那时,坐在我床头的洁婷大滴的汗珠还在顺着头发一滴一滴的往下掉。看着我渐渐舒展看的眉毛,洁婷关切的问我:“好了些么?”那一刻,我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对我是那么的重要,我从病床上伸手给洁婷缕了一下那已经有些凌乱的长发,说:“好多了。”洁婷那天的表现我到现在都记得,她一下子紧紧握住了我伸向她的手,说出了一句似曾相识的话:“你吓死我了”。      洁婷说完这句话,就一下子哭出了声音。    日期:2008-3-10 15:43:46      我在那场重病多多少少改变了我的生活。一是我家庭财政的总额减少280元——这是物质层面的。二是我更加清晰的感觉到洁婷的存在对我来说多么重要——这是精神层面的。三是我似乎找到了我人生的缺憾。这个缺憾是我在对我已经经历了19个年头风风雨雨的人生道路后得到的,那就是——让我的人生忽而天堂,忽而地狱一直无法平静的东西不是学业,不是家庭,甚至也不是爱情——而是“金钱”。有了钱,我就可以一直让我的生活平静下去,有了钱,就可以让我的人生从此幸福下去。   那时我还不知道,这是一个多么恐怖的想法,因为自打那天开始,我的黄金时代开始终结。   我决定去找个工作干干了,很幸运我应聘的第一家单位就取得了成功。那是一份在一家DM杂志公司当广告业务员的工作,我选择留在那里有一个很奇怪的理由。因为他们对我提了一个非分的要求——自己配一台寻呼机,否则客户无法联系到你。这个问题一下子让好多应聘者当场败下阵去,但我腰杆笔直的应承了下来。因为,我原本就有购买一台传呼机的计划。——那时候,我的很多同学在毕业的时候腰间就已经别上了它。就是那么黑黑的比火柴盒大一点的东西,一下子拉开了我和他们的距离。我和他们站在一起的时候总觉得自己似乎比人家身材要更加矮小,看他们都要抬头仰视,所以我说的没错,钱是好东西啊,他可以让人高大起来——至少,在物欲横流的时代里是这样。      但那时我没有购买的理由。记得我9那年,母亲第一次带我去平山,在县城的候车室,我发现了当时知道的,也是市面上能见到的最高档的饮料——2.5元一瓶的健力宝。我嚷着要母亲买,虽然我知道这是一个不合理的要求。虽然懂事的我绝少这样缠着大人要东西。但那一次,健力宝对我的诱惑真的太大了,以至于我纠缠着母亲不放,赖地,然后打滚。我想用我的无赖行为让母亲屈服,但最后仍然没有成功。后来我回想这件事情,一点都不埋怨母亲,因为在80年代中后期,2.5元人民币对大人来说都不是一笔可以随便花的钱。而现在我已经大了,洁婷也不是我的母亲,因此,我即便是想无赖的也无法去无赖。而此刻不同了,事情出现了转机,公司要求必须佩寻呼机。“公司要求的”——这在我当时看来是多么强大的一个借口啊。   ……    日期:2008-3-11 8:20:02      我开始骑着一个破旧的自行车,腰里挂着黝黑发亮的、价值连城的中文寻呼机去上班了……      公司业务部门的办公室很小,最多15平方米吧,却有20多个职务和我一样的人在这里上班。我们没有自己的座位,更不要奢望单独的电话。因此每天我都是这样过的,早上20多个人站在办公室里等一位姓李的业务经理开个晨会,然后就各自领了100本劣质印刷的DM杂志出门了。我们的任务很简单,就是在规定的区域内一家一家的投送。投送给谁?自然是区域内的店铺和写字楼了。让后等着要刊登信息或广告的人打你的寻呼——完全是一种体力劳动。      寻呼机给我带来的自信其实并没有想象般的那么强大,因为它无法战胜埋藏在我骨子里的自卑——因为只要是大一点的、装修得富丽堂皇的地方我都不敢贸然进去,虽然我明明知这是最可能产生大业务的地方。但每一次,自卑的恐惧最后总是战胜了赚钱的欲望,鼓了大半天的勇气常常被这样一句话就击退了——算了,进去了人家也不一定会做广告。   日期:2008-3-11 8:23:35      我到那家公司上班的第四天就是发薪水的日子——当然,没我的份,我还需要再耐心的等待30天。当然,我也有看的份儿。那一天,我们业务部的一个人拿到了2200多元的提成,再加上300元的底薪,也就是说他们在这个月里的收入是2500多元。这让我看得热血沸腾,那热血迅速向我的眼部凝结,于是我的眼睛血红血红的。      在如此场面的激励下,我也决定真的要开始努力了。由于我负责的投递的片区离租住的地方比较远,因此从那天开始,我中午不再回家,而是在外面花8毛钱买一个饼作为午餐。别人一天投递100本杂志,我就投递150本。父亲教育过我,“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因此想一想每月最多可以拿到2000多元的薪水,我真的感觉浑身上下都有使不完的劲。10多天后,我的业务终于开张了——一个干洗店里的员工给我打了寻呼,他要刊登一条交友信息。广告费——20元。       日期:2008-3-11 9:27:08   那一夜,我没有像以往一样一躺在床上就呼呼大睡了——因为以往我都很疲劳,白天把自己绷地紧紧的身体一旦沾到床铺后就利马瘫软下来。而洁婷却每天晚上喜欢在上床后和我搂在一起让我陪她说话,我说:“不聊了,好累,好困。” 洁婷会娇一下说:“聊一小会啊,我都一天没见到你人了——白天你在外面你想我了不?”我说“想”。我是想了,但我没想洁婷,我想的是努力后我能拿到多少花花绿绿的钞票。洁婷继续说:“我在家好想你的。”我说:“恩。”洁婷继续说:“今天肖媛和王亮两个人又吵架了,吵得好凶。肖媛后来都动手了,把王亮脸都抓破了,这么一比你发现我多好了吧?”我缓慢地说:“大树下面还有人……”洁婷就大喊,“姓林的,你又睡着啦!”……      但那一天不是这样,那一天我很兴奋,把我这个20块钱的业务是怎么做到了完完整整地讲给了洁婷听,然后我还跟他说,我们公司规定的试用期基础业务量是300块,我计划怎么完成它。就这样前前后后说了一个多小时,我才发现,洁婷一直都没答话,我抬起身看她。发现洁婷已经被我无聊的说得睡着了。我突然也想报复洁婷一下,想在她耳边大喊一句“李洁婷,你睡着啦,快醒过来陪我聊天”。意淫了一下,还是没有实施。我把手伸进洁婷的睡衣里,摸着她挺拔却又柔软的乳房。想幸福的睡去。可一分钟后,我发现了一个比较严重的问题,我勃起了。在我勃起的那一刻,我才意识到我已经连续15天没有做爱了。在那样一个激情四射的年代,这是一个近乎天文的数字。我想把洁婷叫醒,但看着睡得异常香甜的爱人,我还是没忍心。于是我只能选择自己解决,我在黑暗里把手伸向挂在床边上的衣服口袋里,想摸索出一团卫生纸,做好事前的准备,但我却摸到了一个绒绒的,软软的东西,那是我一直放在身上的若美的发带。天晓得我那一晚是怎么想的,反正在临近喷射的关头,我把若美的发带套着我的黑蛇上,轻轻蠕动。我躺在洁婷的身边,却喷射在了若美的体内。黑暗中,只有上帝知道这一切。    日期:2008-3-11 10:26:22   金钱的刺激让我的那段日子充满着斗志,慷慨激昂。我的努力也终于再一次得到了回报——我拉到了一单大业务。业务额225元!   那是一家婚姻介绍所,老板是一个30多岁的女的,打扮的很妖艳,很时髦。重要的特征就是人还离她大老远,就能闻到那一阵阵的香水味。她决定在我们的杂志上做一个通栏,原本刊例价格260元的,可她只从钱包里左掏右掏的找出了225员人民币。然后她就很和睦地笑着对我说:“我刚从外面回来,身上没有人民币了,只有港币和美元。”说完,她把鼓鼓的钱包朝我这边亮了一下,似乎想证明她并没说谎。但她的速度太快了,让我压根看不清楚币种,只知道那里厚厚的全是钱。她看我还楞着,就说:“你跟你们领导打个电话,225块钱也肯定能做的——再说,效果好,我们是要做长期的啊”。说实话,要是我能做主200元我都给她做了,只因为她最后说的那句极度诱惑我的两个字——“长期”。但我做不了主,我只能傻傻的用那女人桌子上的电话打给我们经理。或许经理也被“长期”这两个字诱惑了,他说:“那就给他们做吧”。于是,于是我的这笔大业务就谈成了。       日期:2008-3-11 11:45:59   那天,我在填写正式的协议表格的时候,对面的女人说话了。他说:“小伙子长得这么帅做这个可惜啦”。这是一句话里有话的句子。19岁的我已经能够听得出来,但到底有什么话,就不是我当时的能力所能分析出来的了。我自卑的回答:“才毕业,只能从基础作起啊。”女人就笑了,说:“是,扎扎实实的来,做老板的都喜欢你这种能吃苦的员工。”她边说边站了起来,于是那阵香气由远至近。她走到面前,微微附下身子对我小声说。“小伙子,到我公司来做吧。底薪先给你2000,干得好再加。”我不由得一震,脱口而出:“做什么?”女人的声音更低了——“婚托”。我迷茫,仿佛高中时代听老师再讲一道高深的数学题,满眼空洞。女人就笑了,笑得很大方,也很得体。她说:“你来吧,别怕不会做,公司会有人给你培训,教你怎么说的。大姐我再给你包装一下。等你干一段时间你就会发现姐给你干的是多好的活了。”我依然迷茫,但似乎也有了一点思路。我可以明确的是这是一份能赚到更多钱的工作,但我更可以明确这是一份似乎见不得人的工作。此刻金钱和良知在激烈对战,在他们没有分出胜负之前,我无从选择,只能说:“我想想吧”。女人说:“好。”         那天我临出门前,女人又追问了我一句“小伙子处过女朋友没?”我说:“嗯”。女人也说:“嗯”。于是我就快速的出了门。其实我挺怕她再追问的,我猜想下一个问题一定是:“小伙子还是处男吧?”但那个女人没问。就这么看着我走了。这说明我猜错了。当然,即便是社会发展到了今天,让一个19岁的男孩判断30多岁女人下一句会说出什么样的话,依然是一个很困难的问题。    日期:2008-3-11 13:30:42   那一夜我年幼的心就被这位30多岁的女人搞乱了。后来我发现,我对金钱的欲望远远超越我认为境界并不高尚的洁婷。因为我总是会在物欲的刺激下,开始慢慢失去理智,然后放下一切道德的约束,开始变得奋不顾身。但那一夜,洁婷拯救了我。她说:“这还用想,肯定不去。2000快钱你就把自己卖了,人家酒店招聘鸭子一个月还上万呢?” 于是我有点违心,甚至是有点不情愿的答应:“是呀,那就不用想了,不去!”其实我说这番话的时候,其实心里正想着一个更阴暗的事情,那就是——我曾经意淫过自己是一名鸭子。   这个意淫发生在我大一刚来东洲不久的日子里。那天,我突然在学校旁边的电线杆上看到一张贴得很小的招聘广告,内容也很简单——本市某酒店万元月薪诚聘男女公关人员,电话13XXXXXXX。这让身边没有女人的我产生了莫大的冲动,于是夜晚手淫的时候,我把自己幻想成了某酒店的公关人员,自然点我的女客人年轻又漂亮,我财色双收。后来,后来我发现满东洲的电线杆上都是这样的广告。我就知道这事不靠谱了,因此那意淫也失去了现实的基础。再后来,再后来我就有了洁婷。我就彻底放弃了这个意淫。理由很苍白,但说出来却很有信服力——洁婷不会同意!   10 年后的今天,我再对比一下做“婚托”和做“鸭子”这两个事件,发现似乎做“鸭子”的那个意淫更高尚一些。因为,我想做“鸭子”是因为肉欲的折磨。而想做婚托则找不到任何借口。就是为“物欲”想出卖灵魂。是的,物欲,一个让你和高尚的人格越来越远的东西,一个和精神世界势不两立的魔鬼!    日期:2008-3-11 14:46:26   在我摆脱了靠“婚托”赚钱的诱惑后,王亮却失业了——毕业已经一年的他到现在为止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失业了。起初的失业是因为他压根不好好去上班,每天去报个到就跑到外面玩,完全是混底薪的。现在的失业则是,他虽然很努力,但做到了业务却仍然拿着底薪,不诚信的老板使当初答应的承诺压根得不到兑现,于是他主动要求失业了。不过无论是怎么个失业法最终的结果都一样,那就是他和肖媛的生活迅速返贫,原来挂在腰间的寻呼机也因为交不起服务费而彻底成为了一块电子表。当然,兼具闹钟的功能。这也让他和肖媛那段时间生活很不和谐,天天鸡飞狗跳的。争吵的话题自然是肖媛埋怨王亮赚不到钱,是个没本事的男人——这其实是很伤人的一句话。更要命的是,肖媛每次吵架总要当胜者,在我和洁婷面前她总希望王亮输得心服口服。于是她就比较,用已经混得很好的王亮的同学和他比较,比较的结果自然更是证明了王亮是一个一无是处的男人。这让人有点看不下去。我想逃避,逃避这似乎也在打击着我的批判——但这显得很不地道。于是只能说:“算啦,算啦。”   肖媛是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就算了的,在痛斥完王亮后,她又开始解释自己的行为,无疑是什么出息啊,志向啊,追求啊什么的。看着肖媛那两片不停开合的薄肉,我知道,完了,这个世界完了。欲望已经和“志向”、“追求”这些高尚的词汇画上等号了。而且还被人们说得那么理直气壮,那么大义凛然!    日期:2008-3-12 8:42:02      我一直以为我可以不受这个世界的诱惑,固执的,寂寞地守卫一些圣洁的东西。但事实证明,我压根做不到,起初我守卫着圣洁的若美,结果她不再圣洁了。后来我转而守卫圣洁的洁婷,结果她也被我玷污了。         但那时候我并不知道这一切,因此我依然固执的认为自己没有随这个世界随波逐流。这如同能我坐在一辆飞驰的火车上,看着窗外的树傻B傻B的说:“不是我在动,是树在动”一样。当然,还有个更强大的佛祖说:“是心在动。”是的,我的心在动——我已经开始为月底能不能拿到300元的底薪工资而心急火燎了。         我当时在的那家公司是那么规定的,以300业务额为基础任务,完成的享受300元底薪待遇,外加超额部分的20%提成。没有完成300元业务额的。只享受提成,无底薪。也就是说,当时我做到的245元业务量有点不上不下。如果再往上冲冲,当月就能拿到300元的工资,挺开心的一件事情。如果原地踏步维持不动,那当月的工资只有49元。两者之间的差距还是蛮大的。因此在那那快要月底的时候,我愈加勤奋,渴望能抓紧做到一个55元以上的单子,好让我在洁婷面前也男人一把。但我越着急,越是没人联系我。急得我口舌生疮,急得我甚至出现了幻觉——好好的骑车在路上,总感觉腰间的传呼在响。拔出来一看,啥也没有。      ……       日期:2008-3-12 9:42:49   离月底只有两天了,我几乎可以确认我当月的业务总额就固定在了那个令人尴尬的数字上——245元。这真的让我很不甘心。在300和49巨大的251元差价格面前,我就做出了一个决定,自己贴60块钱在我们杂志做广告,发三条个人信息,这样一来,我的业务量就达到了300元。广告的内容么就帮王亮做做个人求职。即帮助了朋友,又帮助了自己。很高明而且很让人开心的一个事。      第二天,当我把那自己的60元钱交给我们的业务经理王经理的时候,为了不使他产生怀疑,还特意说了一句:“我一个朋友的”。当时四下没什么人,王经理还挺够意思。小声说,“你朋友的?要不,这钱就算了吧”。我异常坚定的拒绝了他的这种客气,说:“不,不,不行,该怎么着就怎么着。”我不知道,那一刻,我在他眼里是不是“很傻,很天真。”直到现在我还很好奇,我真的想找他问一问,但很可惜,从那天开始,我再也没见过他。新来的经理说,他辞职了。          日期:2008-3-12 10:32:08      我终于可以睡个舒坦觉了,因为,5-6天后,我就能拿到生命中靠自己力量赚到的第一笔大钱——300元。      如释重负的夜晚,我性趣昂然,很想和洁婷好好做一次。但很不凑巧,洁婷说她的月经来了。我不死心,手往洁婷的两腿间摸去,平平的,没有厚重的感觉。我就觉得洁婷是在骗我了。洁婷看我不相信,忙解释说,“我没用卫生巾,这次用的是卫生棉条——肖媛说挺好用的,我就也买了一盒试试。”我还是不死心,说:“那我要验证一下,我觉得你还是骗我” 洁婷就有点急了,说:“骗你干啥”一边说一边把内裤褪下来,屈起膝。说:“你自己看”。我俯身下去,只能看到一根细细的白色的线头。我伸手去拉,一个手指粗大小的东西就露了出来,这下我才相信了。而此刻的洁婷,被我冷不丁的一拉,吓得抖了一下,然后忙起身打我的那只手,我坏笑着躲开,说:“真好玩”!洁婷说:“讨厌!”         实话说,我真的是觉得那东西挺好玩的,因此,在那几天时间里,每天卫生棉条的放置和拉出工作我总是替洁婷代劳了,我每天把小小的洁白的棉条放进去,然后再把勃起的,暗红的棉条拉出来。进去,出来,出来,进去,很新鲜,也很刺激。更重要的是,也很无耻。而我,则在这无耻中产生了快感。后来,后来我发现这个世界也很无耻,但我却没有勇气站出来批判些什么。因为,我丧失了指责的权利。更何况这个无耻的世界是我们自己构建的。与你们无关,与他们也无关。          日期:2008-3-12 12:24:54   11月开始了,离我发薪水的日子只有四天了。而那一天,上帝给我的命运安排了一段插叙。   那一天,公司编辑部的一个编辑走了,公司就想在业务员里找一个有一点文字功底的顶上去——因为那编辑工作也实在是简单,就是把客户自己写的信息内容整理通顺,修改掉错别字就可以了。如果说还有什么其他工作,那就是在保持信息本意的前提下,文字内容要尽可能精简,少占用些版面。简单的工作但待遇却达到500块/月。这对于使尽全力一个月才能做245元业务的人来说还是很有诱惑力的。因此,我决定转行,而且自负的我觉得这个职位非我莫数,这让我一整天都很高兴。   这天晚上下班后,我和另外两个原来也是做业务的女孩一起来到了办公室,等待着公司的选拔。那天我第一次见到了那本杂志的主编,叫杜大梦。挺搞笑的一个名字,后来我才知道,命运在那一天就是在和我搞笑。杜主编先说今天做个简单的笔试。于是他在纸上写了一段很长的句子,让我们缩略一下。这对我来说真的很简单,直到今天,我都不觉得我是在吹牛,真的好简单。于是我飞快的缩略把答案交给了杜主编,在我起身的那一刻,身边一个带眼镜的女孩往我的纸上瞟了一眼。后来我才知道,她是在看我缩写后那句子的长度。马上,那个带眼镜的女孩也把答案交了过去。而剩下的一个黑黑的女孩却一直在咬着水笔,几分钟都写不出来。又过了一小会儿,杜主编笑着对她说:“写不出来就算啦。呵呵。”我心里也呵呵的笑了一下,因为我知道,她被淘汰啦。   接下来,杜主编拿着我写的那张纸说:“这个是你写的?写得不错”。我就微微的笑了,其实我的心里那笑早已怒放。杜主编顿了一下说:“可是,”——后来我经历过无数次可是后才明白,无论之前说得多么绚丽多彩,只要是一出现“可是”这两个字,你遇到的一定是一件倒霉事儿。那一次自然也不例外。杜主编说:“可是,还可以进一步缩减啊。”自负的我当场脱口而出:“不可能!”杜主编就把那个带眼睛的女孩的答案放在了我的面前,说:“你看她的字就比你的少啊?”说完还得意的笑了一下。   我低下头,飞速的把那个女孩的答案看了一下,也笑了。我说:“字是少了,但有歧义啦,病句啊,这你都没……”杜主编那一刻威严的打断了我:“有什么歧义,我看是你想的歧义!”——他翻脸了。这把我一下子震住了,我忙把身子往下猫猫,一付低眉顺眼的样子。虽然我知道我是对的,虽然我掌握着被人们誉为世界上最强大的武器——真理!   结局?结局不说你也知道,所以我无需再说。       日期:2008-3-12 14:29:52      世界终于让我体会到一把怀才不遇的感觉了。但怀才不遇和拿不着300块工资相比,真得不值一提。      我那个月发到我手里的工资是49元,这让我感到非常纳闷,不对啊,就是没底薪单算提成也不止这些啊,于是我又跑去找那位新来的经理,经理让我去找财务,财务说报上来的业务额就是245元,自然就发49块,我说我的业务有305,数字不对!财务说数字不对找你们经理,于是我又去找经理。      经理说当初王经理留下来的就是这个数字,245。我说不对,我要找王经理。他说你找啊,公司也正找他呢,他走的时候还卷了公司几千块钱呢。我说杂志上我做的广告都在上面呢,可以拿出来一本一本的对啊。经理说,谁敢保证你哪些是你做的业务啊?业务员走了那么多,万一你把他们做的广告说成是你做的呢?反反复复的半个小时后,我终于无言了。在卑鄙和无赖面前,我无法做到比他们更卑鄙,更无赖。我能选择的反抗方式只有一个——辞职。或许这压根就是妥协!      这个世界太他妈的强大了,我累死累活的干了一个月,最后的实际收益是——49-60 = -11元。直到现在我还搞不明白,这个世界到底想要教会我些什么?         那时秋已深,我的生活也像刚射过精一样彻底瘫软下来。王亮因为那则广告很快找到了新的工作,而我却失业了。命运让我扮演了一个高尚的角色,高尚得等同于耶稣——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我把处在水深火热中的王亮解救出来后,自己却沉陷了下去。我的灵魂得到净化了啊,我彻底丧失了物欲的追求,而且净化得很彻底,我连梦想都被净化没了。实话说,这件事情给我的是重创!因为我对生活的不应期开始增长,任这个世界怎样挑逗,我都不能勃起。幸运的是,那时候的我已经知道,对于这个世界我绝对不能说实话!          日期:2008-3-13 9:56:51   除了做爱,我的那段时间是这么度过的,一是去一些与我们一样无所事事的同学家玩,遇到他们打牌就上,斗得混天地暗。对了,那时候的我们同学中流行的依然是我高四的时候决定不再去玩的那个游戏——诈金花。只不过,我们的底钱只有1毛钱,是的,1毛钱,你今天在马路上看到都懒得下去哈腰捡起来的面值,那时候却是我们一局牌的赌本。很多时候,都是这样的,打了将近一天后,发现自己只赢了3块多钱。但别人会这样介绍你——本场赌局的大赢家。二是我和洁婷在旧货市场买了一台二手的黑白电视,又从对门王亮那里穿越走廊接了一个有线。夜里的时候搂在一起看那些永远也看不完的电视连续剧。唯一还可以记录的,就是经常光顾我们那里的两位客人。         第一位客人是和我们居住同一楼层里的一个6、7岁的小女孩。他的爸爸就是这所学校的一名的老师。我猜想他家日子应该过得蛮清贫的,因为别的老师都已经搬离这里了,只有他还在这座筒子楼里挣扎徘徊。不过那小女孩挺可爱的,一点也不怕生,总是跑进来和洁婷或者肖媛主动搭话。而且她对我的称呼很特别——小帅哥。每叫一次,都能把洁婷和肖媛笑得前仰后合。      另一位客人就是帮着找到这个房子的王亮同学的干妹妹了——胖胖的一个女孩,叫张芬。家里也是农村的,地少人多,日子过得很是清贫。清贫的生活使她比同龄人看起来更成熟更懂事一些。她说她上学没用过家里一分钱,经济来源一是靠学校的奖学金和助学金,二是只要靠她平时课余时间兼职做促销员赚的钱。这就让她不仅让人怜悯,而且还让人有些敬佩了。于是洁婷那段时间就给我下了一个每周必须完成的任务——买点肉、甜面酱、大葱,然后回家加点姜末,辣椒面等调料放在油锅里一炸。一罐送给张芬的肉酱就做好了。那时,不太富裕的一直坚持着这一切,以此关爱比我们更贫困的人。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着。吃饭,打牌,看电视,逗小孩,然后抽空关爱一下更穷苦的人们。平淡而又幸福。后来洁婷说,那段日子是她最快乐的日子,甚至她还说,在东洲的那几年都是她最快乐的日子。我想事实应该就是这样。正如对我来说,高中时代是我最快乐的日子一样。因此我怀疑今天我在记录这一切的时候肯定还遗漏了些什么。遗漏了一些足以让洁婷永生难忘的幸福时光。也或许,那些永生难忘的时光原本就是平淡的。平淡得让人都记不起来。      看官,这一切已经过去10年了,你必须原谅我已经忘却了很多东西。真的,幸福的日子让我回忆起来并不清晰,因此我更多记录的,是那个年代的苦痛。但这并不代表我们那时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相反。如果若干年后我和你再去回想这一切,甚至可能发现这竟然也是一个黄金时代!             日期:2008-3-13 11:24:13   我不再裸睡的那个夜晚,冬天悄悄降临了这座城市。      那年的冬日里,我的身边又多了一伙新的玩伴。他们是王亮的两个老乡。他们那时从遥远的老家过来到王亮这里玩,一住就是很长的日子。一群男人在一起,我就又回到曾经熟悉的生活了。每天我们就是吃饭喝酒、打麻将、打台球。后来,后来王亮的那两个老乡说他们不是来玩的,是要来做生意的。于是玩了一段时间后他们又在我羡慕中花了投资了三、四千块钱开了一家快餐店。创业的过程其实挺简单,租赁一个面积大一点的带电话的民房。然后买来一套大型灶具。买两量送餐用的自行车。以及一些配套用的一次性快餐盒和筷子就可以了。整个店里人员共有三个,两个老板——王亮的两个老乡。以及一个花800元/月在劳务市场上请来的一位下等厨师。当然,就是这800元/月的厨师也是试用了好几个才定下的。试用的方法自然就是做一桌菜大家来品尝,因此那段时间我的伙食有了很大的提高,动不动他们就传呼我——“晚上过来吃饭,看看新请的这个厨师怎么样?”就这么折腾了一圈,这家非法快餐店终于开张了。         当然在开张前,在王亮的建议下,他们又印刷了些宣传单往附近的写字楼里撒了撒。这让他们开张的头两天很是欣喜——每天的订餐量都在40-50盒左右,也就是说,毛收入每天200多块钱。这让我很是嫉妒和后悔。因为,我和洁婷也曾经有过4000多元,但我们却没想到去干这些。现在人家赚钱了,心理上自然有些疙疙瘩瘩——我靠,我强大的发现,我阳痿的精神竟然复活了!          日期:2008-3-13 13:25:25         其实这种不平衡产生的主要原因是比较。我说过,很多时候,比较只会让人产生痛苦——同样都是刚步入社会的人,人家现在已经是老板了,自己却还是个S/B待业青年。虽然从财富数量的角度来比我们的差距并不巨大,但社会地位已经是天壤之别。好在世界对我躁动的心进行了及时的安抚,他们的生意越来越差,以至于每天固定准备的十几盒饭都没人定,不得不送给我们去吃——大老远的,我们也不能天天为了一顿盒饭跑过去。因此,更多的时候,就那么浪费了。      天越来越凉了,王亮的老乡也懒得到外面四处去跑,他们没有再去发过传单,甚至也懒得或者说不屑去考察别人的产品,只是呆在家里守株待兔——自然是几乎没有什么电话。于是他们就把这一切归结为厨师,那个倒霉的,卷着铺盖走人的厨师。但事实并非如此,因为新请来的厨师依不但没有使他们的生意有改观,反而开始连续好多天不开张了。于是他们每天也不提前准备了,一旦有人定餐就现炒,自然送餐的速度就很慢,于是少得可怜的几个老客户也开始丢失了。这使他们原本满腔都装不下的创业热情现在变成了冬夜里摇曳的一缕火光,随时都有被寒风侵袭而熄灭的可能。       日期:2008-3-13 13:26:39         王亮老乡的经历让我找到了安分守己的理由,于是我的日子依然平淡,吃饭,睡觉,看电视,做爱。白天的时候,依然去逗那个经常不请自来的小女孩。有一天,那个小女孩过来不停的跟我们来说一件事儿,“我爸爸说给你们剪掉”、“小女孩的话让我们很是迷茫。于是我就追问:“什么东西剪掉啊?”小女孩的回答依然高深:“我爸爸说晚上就给你们剪掉!”事情虽然还迷茫,但我从小女孩高傲而且自信的表情中我多少感觉受到了侮辱。我说:“好,你让他来剪”。于是那件让我至今还没想明白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哪天晚上,我和洁婷正躺在床上看电视,看得好好的,突然一下子什么台都没有了。正纳闷的时候,走廊上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郑老师还没睡呢?”另一个离我们很近,似乎就站在我们门外的男人说:“啊?哦,恩,还没呢。”一付做贼被发现后既尴尬又难堪的语气。但转而他马上恢复了平静,充满了中气高声地说:“我们这么老的房子里这些出租户还私拉乱扯线,万一发生火灾大家都倒霉,我给他们剪掉!”“是哦。是哦”女人应承着,声音和脚步一起渐渐飘远。      我迅速的穿好了衣服打开房门之后,发现走廊里,我从王亮房间接过来的有线电视线正耷拉着脑袋,向战败了的士兵一样垂头丧气。那个小女孩说的没错,它被人剪断了。剪断他的人我压根就不用去猜,因为白天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答案。我想追过去和他大吵一架,可走廊里空无一人,冷冷清清。我没有勇气,或者说也没有资本去敲开他家的们去吵。这让我的那一口气必须往肚子里咽了。      我回到屋子里,跟洁婷述说发生了什么,洁婷说:“算了,他是老师,是我们房东的同事。闹翻了不好。”但我的那口气依然咽不下。妈的,还老师呢,玩这种偷偷摸摸的手段。你不仁,就不能怪我不义了,于是我说:“哪天我把他家电话线也偷偷摸摸剪断。” 洁婷说:“算了,至于么?我感觉没电视看也好,有了电视,晚上我们说话的时间都少了。现在我们晚上可以一起聊天多好。” 洁婷说这话的时候很真诚,这让我真的对她琢磨不透了。       日期:2008-3-13 15:00:35      第二天早上,那个小女孩又自己跑来玩了。于是对大人的仇视这时候让我迅速转移到了孩子的身上。我说:“你赶紧回去吧,你在这呆着你爸妈还担心我们害你呢?” 洁婷说:“涛,别这样。”然后竟然还拿出了饼干给她吃。这时候,我突然冒出一个很坏的想法,说:“小朋友,你家的电话号码是多少啊?”小女孩天真的说“8253”。我说“恩?8253?不对,电话号码是7位数字的啊?” 洁婷这时候冲了过来说:“你还无聊啊?”说实话,我不无聊,我反而想问到他家电话后深夜打过去找他们聊聊,聊得他们每晚都睡不着觉。不过洁婷的这句话让我的计划彻底宣告失败了。因为,我不想,或者说洁婷不想我成为那么卑劣的一个人。是的,多年以后我发现洁婷教会我的做人的道理——别人的卑劣并不能成为你也卑劣的借口。      可悲的是,很多时候,我们的善良并没有也成为他们善良的理由。       日期:2008-3-17 12:50:10      王亮老乡的快餐店终于跨掉了。他们斥退了厨师,过起了和我一样失业的生活。我想这次创业的失败可能并没有让他们觉悟到什么,年轻没有失败——因为那是一个总是把失败归咎于别人的年纪。当然,我在这里人摸狗样的揣测着别人的时候其实自己屁股上的屎也没檫干净。如果把我的灵魂也放在手术台上解剖,主刀的医生肯定笑得没死没活。因为,我们都是一样的。      欲望破灭后的他们感觉到生活迅速变得无聊,这就要求他们必须寻找或制造一些刺激,虽然那刺激以今天的眼光看来也挺无聊——打信息台电话!而且他们两个人轮流打,换班打,最后是抢着打。他们打了哪家信息台今天已经无法考证了,聊了哪些内容他们也从来没向我透漏过。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他们的电话打的时间绝对够长,因为信息台的小姐最后碍于情面竟然从幕后走向前台,被他们约出来一起吃了顿饭。不过在这顿饭后不久这个故事就宣告终结了。一是想单靠聊天就把以聊天为职业的MM泡到手几乎是天方夜谈——智商只要在80以上的连意淫都不会这么意淫。二是,也是更重要的,电信局开是催费了,而且数目足够惊人——2300多元。这让已经在贫困线挣扎的他们做出了一个无耻的选择——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雇了一辆面的搬家了。      再后来,再后来我只见过他们一面——是来跟我借50块钱的,他们说现在他们已经找了3份工作,白天一份,中午一份,晚上一份。干上两个月就把原来亏的4000多块钱都能赚回来。这让我感觉他们还真的挺有志气挺让人佩服的。但事实是,他们在借了我50快钱后就回老家去了,再也没有回来。这一度让王亮很不好意思面对我。因为他觉得他的老乡真的有点过分,连熟人都骗。我说:“没事儿,真的没事儿。以前我比他们都厉害,我连父母都骗!”      是的,我必须无条件选择原谅他们,因为我更加放荡的青春。          日期:2008-3-17 13:54:06        一晃一年就又到头了。虽然我们已经不再是学生,但是依然要保持着等待寒假到来才回家的习惯,因为,我和洁婷都未曾把真相告诉过家里——我们的大学生活已经结束了。不仅是我们,全班级的同学都是这样。      那年回家的时候,由于车次原因,我买到的是比洁婷晚两天走的票,因此是我送洁婷的了。洁婷那天跟我说了很多话,她说:“等你走的时候记得把自行车斑到房间里哦”;“你一会回家就把存折从枕头下面拿出来,放在茶叶罐子里吧。要不我不放心”;“你记得……”。我则在一边“嗯、嗯”的答应着。然后洁婷说:“回家别跟你爸妈说起来我哦,你看你这么瘦,你爸妈肯定埋怨我没把你照顾好。”我说:“放心,你让我说我都不会说。”洁婷那天不停重复的第三个主题是和我商量说要去退票,想让我先走。她说:“你一个人走我老是觉得不放心。而且我习惯了去送你。”我说:“咳,洁婷你咋把我当小孩呢?”洁婷说:“你就是个孩子啊,我的孩子——你还吃我奶呢!”这让我一时无语,我发现洁婷真的爱唠叨了,而且那唠叨的方式跟我的父母十分相像,因此有那么一秒钟我真的迷茫洁婷是不是变成了我的家长。后来,后来我才知道,亲人的语言总是相似的,在这个纷乱的世界里,只有它那么容易被识别。      是的那时我无话,因为车已经进站了,我们在吻别——在汹涌的人潮中吻别。如果你能把这个镜头慢慢拉远,你会发现,世界是那么的繁杂,而只有我们那么平静。   ……      原本拥挤的单人床了突然空旷起来了,这让我那一夜很久都没睡着。无聊想看电视,却想起电视线早已经被人剪掉了。这让原本已经离开我的心魔迅速回归。我头脑中把整个事件回想了一遍,提取出了几个关键词,电话线,号码8253,信息台。于是,一个罪恶的计划在我头脑中渐渐开始清晰了。          日期:2008-3-17 14:35:44      第二天的一整天我都在为那个计划做准备工作,我跑了好几个商店,但最后是在东洲的旧货市场买到了我想要的东西——一台旧的电话机,然后我又到五金商店买了一电笔,地摊上买了一个只装一节七号电池的塑料手电筒。总共花费了13元钱。当我忙完这一切的时候,洁婷给我打来了传呼。“我到家了,请放心。我不在,你想我了不?”说实话,我没想,我光想着那个罪恶的计划了。但我知道,洁婷在心里面一定早就为自己想好了想要的答案。此刻,她正在享受哪个错误答案带给她的甜蜜。   那天下午我依然在做着准备工作——睡觉。是的,就是睡觉,因为那天直到凌晨1点,我才带着所有的作案工具贼一样的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门。但我不是贼,我也没有做贼的冲动,因此确切的讲,那一夜,我应该是一个魔鬼。      我们那幢筒子楼里的电话线盒位于底楼的最东边走廊里。整个东边由于租赁给了一家公司做仓库,因此夜晚的时候走廊也没有开灯。黑漆漆的一片。于是我打着手电来到了我白天已经考察过的线盒旁。这幢楼太老了,整个线盒的盖子早已经丢失,里面的线也乱七八遭地排列着。布满了厚厚的一层灰尘。我先用电笔在几个已经裸漏的线上测试了几下,确定了这确实是电话线,而不是电线后就开始动手了。      别看这里面线好复杂,但大多都是断了的线头,真正连接在一起的只有3个,也就是说整个这幢筒子楼里只有三户人家有电话。于是我就把接头上的绝缘胶布撕下来,把我的电话接头的铜丝接上去,一拿起电话来,通了。我在黑暗里卑鄙的笑了一下。迅速拨打了自动寻呼台,马上我的呼机震动起来了——该条线路的号码显示了过来。如此重复我把三条线都试了一下,终于在实验第三条线的时候,我的寻呼机上显示出了这样的号码“XXX8253”。那一刻,如果不是因为我干的是一件见不得人的事儿,我一定会得意的笑出声音来。    日期:2008-3-17 15:06:45      剩下来的工作就好简单了,我拿出早就收集好的信息台的宣传单,看看打那个电话了。找啊找,终于找到了“少女隐私故事”。哈哈,那个姓什么来着的老师,今天你就出话费请老子听故事吧。      我按着那个号码打了过去,两声震铃后电话就通了,对方是一个类似说着台湾普通话的女音,嗲嗲的打着招呼:“咳,我叫小咪。”说真的,黑暗中我被这声音吓了一大跳,好象被谁捉到了一样。我结巴了一下说:“你。你好”不过对方还没等我说完就继续讲到“我今天要讲的是一个有史以来作爱最爽的一次”。这让我一下子明白了——我靠,电脑语音啊。不过这更好,我只需听,不需要搭话。免得在黑暗里发出声音。电话里继续讲到:“哪天,我正在跟我的男朋友做爱,啊,哦,啊……”电话里发出了女人叫床的声音。此后她基本是讲2句就叫一会, “他扒开我的…… 啊,哦,啊……” “我感觉……啊,哦,啊……”说实话,这是个普通得再也不能普通的故事了。但我也必须承认,这个普通的故事在被这个女孩讲述得很燎人。确切地说,应该是撩到我必须去手淫。因此那一天,我就是用沾满黑灰的手一边听着叫床一边手淫。然后,射在了黑暗但肮脏的楼道里。      那个故事在我射精后还没有讲完,但高潮过去的我多少有了一些理智,甚至是有些后悔——我终于也成为无聊的去打信息台电话的烂人啦。我那些曾经坚硬如钢板的人格建筑在岁月的风化中变成了“豆腐渣”工程,在复仇借口的掩盖下彻底崩塌!    日期:2008-3-18 8:44:14      我不得不靠过往来修建我已经有些残缺的人格了——我回家了。但那一年在平山,我却没遇到任何一位兄弟。世界已经变化了,我也渐渐开始远离他们赖以生存的圈子,我感觉我好象被兄弟们也抛弃了。尽管我不情愿。      北方的冬天,白日显得非常短暂。由于我座的是下午4点才出发的班车,因此,当我在车站候车的时候,天已经开始发暗,我半迷着眼睛,看着这些年来一直都没什么变化的侯车厅,精神迅速游离,我感觉尽管我没有刻意去做些什么,但平山的好多东西都在我头脑里打下了深刻的烙印。就像这个候车室一样,那怕再过十年,那怕那时它已经面目全非,但我依然能迅速还原它在我记忆中的样子。是啊,我怎么能忘记呢,平山的那一切,在我的记忆中,都是唯一。可对他们来说,我却只是匆匆的一个过客——这真他妈是一件十分令人扫兴的事儿。      在我发呆的当口,一个人走到我身边惊讶地叫出我的名字,把正在沉思的我吓了一大跳。回过神,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我敢发誓一辈子也没见过的女孩。女孩打扮得很时髦,软声软气的问我:“你回家啊?”我迟迟疑疑的答应“嗯”。女孩看出了我的疑惑,说“你还我是谁吗?”我想说谎,但我明确知道这慌绝对说不圆满。我也想承认,但这承认又未免有些太伤人心,于是我只能笑笑,很尴尬。好在女孩自己作出了回答,她说:“我是周红超啊”。——我在快要遗忘的记忆里搜索个遍,终于惊讶的发现她是我东北乡中学的同班同学。      时间真的可以改变一切,6年没见了,她已经从当年一个黑瘦腼腆的小女生出落成一个水灵大方的大姑娘。要不是她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了那招牌式的小虎牙。我还真不敢确定她是不是随便说了一个当年班级女生的名字来糊弄我。    日期:2008-3-18 10:08:03   我是个不习惯和陌生女孩独处的人,但那一天在回家的车上,我不得不礼节性地和周红超坐在了一起,幸好,记忆中很沉默的她现在变得很健谈,她给我介绍了好多当年同学的状况。有些人我很清晰,但也有很多人我怎么去努力都无法记忆。这就让话题很缺乏共鸣,进行的有点磕磕绊绊。周红超问我:“你还记得冯鹃吧。”我说:“有印象的,初一的时候咱们男生和女生混座在一起,她好象还和我同过桌。” 周红超听我这么说,立即眼睛亮了起来,她说:“看来你还真没忘。”我是“嗯呢,那时候我是全班年纪最小的,冯鹃和其他几个女生天天欺负我,让我管她们叫姐阿。” 周红超说:“呵呵,原来你光记得别人欺负你了——她快结婚了。” 周红超在我说这句话的时候,特意望我脸前凑了凑,似乎想观察一下我脸上的表情是否会出现细微变化。但我让她失望了,因为我有些做作地表示了一下关切:“哦?这么早啊。”   周红超恢复了坐姿,说:“你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装的。人家冯鹃一直等你的,看来是白等了——最开始是你去县城读书,大家年纪都小没好意思说。等后来可以说了你却跑到外省去了。” 周红超在诉说这一切的时候语气有点哀怨,仿佛在替她的姐妹冯鹃说这些话。而我,则在一旁咬着嘴唇听,我觉得的这个故事挺离奇,但绝对不是我的,因为我从来没有感受到它发生过,我甚至很盼望眼前这个说得很真诚的女孩下一秒就变脸说——我是骗你的啊。但周红超没有,她继续哀怨着:“你在外面肯定从来都没想过有个姑娘在家乡等着你呢吧?你多幸福,天天被人想着。但人家不能光靠这想来过一辈子啊。”这让我无言以对了,虽然我不愿意承认,但我心里已经明白——这的确是一个关于我的故事,虽然它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日期:2008-3-18 10:40:30      那一天周红超下车的时候,车站边上就是冯娟父母的家。我在已经被冰霜覆盖了的车窗上哈了一口气,往外望。她家那个院子里空空荡荡的——几只麻雀在雪地里无聊的跳来跳去。院子的晾衣绳上,一件火红色的羽绒服亮的耀眼,我想,那一定是冯娟的。也或许,每年的这个时候,她都这件衣服晾在外面,希望我能看到。这是意淫还是事实,谁说的清楚呢。看官,你不得不承认,有些单相思比真爱还感人!更何况,冯娟在思念我的那些日日夜夜里,我也如她一样思念着我的景佳或若美。我感伤了,为冯娟,更是为我自己。我发觉我如花儿般的年代竟然来得那么早啊,而现在呢?我的那些花儿啊,她们都在哪儿呢?或许它们还在默默的等待,而我却随风飘去散落在天涯了。   下车了,每次走家乡的那条小路都能让我引起沉思,而这一年,我下车后的心境依然被周红超的那些话笼罩着。我真的觉得这个故事来的有些突然,甚至是有些虚幻。我把我的记忆翻了个遍,依然不能找到冯鹃对我有好感的蛛丝马迹。我承认,如果这个故事是真的,它让人感动。但我更明确的是,见惯了大城市繁华的我,心态早已开始浮躁,我绝对不会再去娶一个土生土长的乡村姑娘,无论她多么美丽,无论她多么善良。原因只有一个——我姓林的已经不是当年穿着土布裤子,棉水坞鲁(一种布制棉鞋)的土鳖样了。就这样想着,我的路就走得有点分心。在一块硬硬的雪面上,我脚下一滑,连人带行李一起摔倒了。是的,我摔倒了,在我熟悉的,不知道走过千百遍的道路上摔倒了。 日期:2008-3-18 11:25:05   回到家乡一个星期后的日子里,我收到了洁婷的来信,信件主题自然是述说思念。洁婷那封信的原件早已经丢失了,但好多内容到现在我还记得,她说:“涛,你不知道。我走的时候,偷偷在你的烟灰缸里拿了一个你抽过的烟蒂。想你的时候,我就拿出来闻闻,那是很熟悉的味道——你的味道……”   那一天,在一旁的母亲也发现她看信的儿子表现的似乎不太正常。她问我:“儿子,在大学没处个对象?”我定了定神说:“没有,农村人哪那么好找对象啊?”。母亲就有点失望了,他说:“能找就找,咱家这点钱都供你们几个孩子上学了,将来你娶媳妇的钱就得靠你上班自己挣了。”实话说,后来我有点后悔没有当时就把洁婷说给母亲来听。我想母亲听到后应该很是高兴,因为半年以后,当我可以名正言顺的说我大学已经毕业了的时候,我把和洁婷的合影邮寄给了家中。姐姐对我说,母亲每次想我的时候,都拿出那些照片来看。一看就是很久。      对了,那天冬天母亲也向我提出了尖锐的话题,她指着我挂在腰间的传呼机说:“你买那玩意干啥啊,咱们也不是富裕人家,买那东西有啥用啊?花多少钱买的啊?”这一下子问到了我的痛处,是的,我原本就不该买这东西,完全是虚荣心在作怪。但我依然不能做到在母亲面前坦诚承认我的错误。我的回答甚至说了慌。我说:“只花了180多块前买的”。——哼,一百八!180块那时连个数字传呼机都买不到。但淳朴的母亲并不知道。于是我为了掩盖自己的败家行为就利用了母亲的淳朴和无知,这是一个让我一直无法原谅的无耻行为。 日期:2008-3-18 12:08:18      父母不会因为儿女的无耻而改变对他们的爱——那年临走的时候,母亲影要让我带一只鸡——农村养的,只有过年才舍得杀掉吃肉的土鸡。我说不带,路上人多没法吃——我说的是真话,那时候我们能买到的票常常是无座位的票,能在火车上找个宽敞的地方站着就挺满足的了,根本就不去奢想还有位置和条件来享用一只土鸡。当然,我也觉得我带走这只鸡是个浪费,不如留在家里给他们吃。但我知道父母绝不会让我空着手离开家的,我只有想办法找个替代品。于是我说鸡我就不带了,给我带两个咸鹅蛋吧,路上站着也能吃。最后的结果是,那年我上路的时候,不仅带上了清蒸鸡,还多带上了四个咸鹅蛋。唉,爱我的父母啊,我也爱着你们。      那一年我真的是从平山一直站到河滨的,而且路上人很多,大冬天的车厢里不开暖气穿着毛衣都流汗。等我下了车住进河滨车站旅社后,那只鸡已经从行李中发出了阵阵变质的味道。这真的让我后悔莫及,为什么我当初没有选择向母亲再坚持一下呢。    日期:2008-3-18 13:49:14   不过更让我痛心的事情紧接着就来了。那天晚上,由于座了一天火车,疲劳的我早早就睡着了。为了防范那些陌生的室友,我特意把装有钱包和挂这寻呼机的裤子压在了自己枕头底下。不知道睡了多久,我感觉好象有人在床边推我,但又好象是在做梦。于是我翻了个身,但并没有睁开眼睛——我实在太疲劳,太缺觉了。这个时候身边一个人说话了:“凌晨要起来座车让服务员来叫的那个是你吧?”我在半梦半醒的中明白他们是叫错人了。这让我对这个打扰了我美梦的服务员很是不满。我连眼睛都没睁就不耐烦的说了一句:“不是!”于是翻个身继续睡。      直到第二天早上起床穿裤子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本挂在套子里的传呼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滑落了出来,只有链子还连在裤子上,我楞了一下,但又马上打消了自己的疑虑,继续穿裤子。但我把衣服全部穿好了之后往裤子口袋里一摸,才发现钱包没有了。我翻开枕头检查。枕头下面空空的。我俯身往床下看,床下也什么东西都没有。这个时候,住在离我相隔一个床铺的人也开始大叫,我身份证没了。这才一下子让我明白了,昨天晚上我遇到的压根就不是什么旅店的服务员,是小偷。他们先是在我枕头底下摸走了我的钱包,然后又看上了我的寻呼机,结果他们把寻呼从套子里取出来后没想到还有一个链子连在裤子上,于是动作有点大的他就把我吵醒了,我翻了个身。这让他吓了一大跳,但是智商在200以上的他说出了那句让我连眼睛都不睁开就转身睡去的话——“凌晨要起来座车让服务员来叫的那个是你吧?” 日期:2008-3-18 15:08:48   我靠,我的钱真的被人偷了,而且还不是个小数目——800多元,幸好,我出门的时候父母特意交代我钱要分开放,于是藏在我内衣口袋里的1000块钱和车票还在。那天我找到了旅社的服务员,服务员是一个40多岁的语速很快的中年妇女,在我述说完一切后,她说:“你是学生么?”我说:“是啊?”她说:“是学生怎么还抽烟啊?学生怎么还带传呼机啊?”妈的,这些问题干她啥事?但在传统道德面前,我还真的一时语塞。于是她又开始做我的思想工作,她说:“我们这个旅店开了多少年了也没丢过东西,你要真说你丢了东西那我就只有报案了,但一会警察来了你自己说清楚哦,报假案是要负责的!”      那一天,我真的被这个服务员做通了思想工作。我选择自认倒霉了。一是我买的去东洲的车上午10:00就要开了。即便是报警,警察能不能在10:00之前来都是个问题。二是我已经不是学生了,我说了慌,不知道这算不算报假案,我真担心像在通河一样再被关起来,那我就是他妈的名副其实的二进宫了。三是即便上述问题都不存在,警察也肯帮忙破案,但小偷绝对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抓到的。我怎么办,我总不能在河滨等吧,如果小偷一直抓不到呢?所以我终归是要走的。于是能选择的只有自认倒霉了。我对这个选择到现在也不后悔。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这都是解决此类问题的唯一途径!      但我后悔当年在那服务员吓唬我的时候我表现的太过于软弱,我猜想发生了这种事,如果被她们领导发现她一定会受处分的。但老练的她知道住在这种旅店的都是社会的底层,她也知道对强权需要献媚,对弱者就要恐吓。事实证明,她的选择是对的。      我不清楚10年的时间里她想没想起过这件事?如果想起过又产没产生过愧疚?我最担心的是,她把这一切看成是自己的聪明,甚至是向别人炫耀的资本。    日期:2008-3-19 9:11:05      生命的意义很多时候是可以用金钱来衡量的,因为那一年丢失的800元人民币开始改变了我的生活,至少改变了我对生活的态度——它让我发觉我的生活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宽裕,更重要的是,我觉得一个大老爷们天天无所事事的呆在家里确实有点不象话。但面对已经有些令我恐惧的世界,我还是没有十足的勇气走出去,于是我选择了去报社实习,而不是去到外面找工作来养家糊口。   我那年实习的报纸叫《东洲商报》,属于东洲《大炮报》、《东周晚报》外的第三大报纸。当然,能进来实习也不容易。那是洁婷用两个大西瓜和一蓝水果从当年给我们上过课的一个东洲大学老教授那儿争取来的。那个老教授60多岁了,个子不高,讲课的时候中气很足,给人感觉很威严,很正派,但课余时间却老爱找女生聊学术问题。这让我很对他鄙视。因此我其实是很拒绝洁婷去求他的,一是我觉得洁婷去存在些许不安全因素。二是我认为学术上的卓越不能掩盖人格上的短板,我们完全没必要对人格的侏儒去低三下四。但洁婷说她不是高尚的人,她是市井小民。于是她这个市井小民就为我这个人格巨人去办事了。这一度让我很不快,总有一种牺牲自己女人色相为自己谋利的感觉。洁婷为了打消我这种疑虑,特意那天约了肖媛一起去。老教授很爱护学生,当场给他在《东周商报》当年的学生写了条子,事情就这么办成了,期间没有任何图谋不轨的行为。这证明很多时候我们不能老去臆想这个世界,有些时候,这个世界也很单纯,也很美丽。 日期:2008-3-19 9:55:29   老教授当年的学生那时已经是报社的部门主任,可能是教授介绍来实习的人太多了,但他又不好意思不给面子。因此那天拿着条子找他的我并不很受他的欢迎。他把我随意的带到了一个办公室,说:“你就在这个部门吧”。我描了一眼门上挂的牌子——社会新闻部。要命的是,主任在把我领到这间办公室后就抬腿走人了,没跟任何人交代任何一句话,这就让我成了爹不疼娘不爱的孩子。老师们(当年我们对正式记者的尊称)一个个忙着自己的东西,对我的存在视而不见,也没人主动会找我搭话,我成了这个空间中多余的人。这让我刚到那里的时候很是感到郁闷。晚上的时候,我把这种郁闷说给洁婷听,洁婷说:“没啥郁闷的,好多人到那一个礼拜都干座着——再说,你哪能等老师接近你啊,你要主动接近老师。”我说:“那不是成了留须拍马了么?想想自己变成这样的人就恶心。” 洁婷怪怪的看了一下我说:“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这叫懂事,这叫有礼貌!像你那样人家老师还以为你高傲呢,你来实习的你傲什么啊?谁愿意带你啊!” 洁婷的这番话把我说的有点恼火了,我说出了精神世界豪情万丈,现实社会一无是处的一句话:“不带就不带!”      上帝在听到我的这句话的时候动了恻隐之心,他想,还是帮这个孩子实现这么有志气的愿望吧。因此,我在《东洲商报》实习的前半个月的时间里,没有一个老师带我出去过。    日期:2008-3-19 11:21:59   半个月后,残酷的现实让我必须自己恶心一下自己了——我买了一包当时算很好的《金芒果》香烟。在办公室里瞎转悠,等待着合适的时机的来临,好掏出来给两个男老师打支香烟,这时机要把握的好,要自然,不能显得做作。我等啊等,那时机却一直等不来——今天看起来十分容易的一件事情在当时却费了好大劲才做出来,我颤颤微微的拿出两支香烟,说:“老师抽烟,老师抽烟”。那场面连我自己都觉得不自然。不过那两支香烟确实还是起了作用,其中的一个男老师说:“小林,现在哪个老师带你啊?看你天天在这坐着的”。我说:“主任没给我指定哪个老师啊,就让我到咱们这个部实习。”那个老师说:“噢,没老师带就不好办哦。”我不知道怎么去接话,想了一下,也没想出怎么接。于是那支香烟的作用就这样发挥完了。晚上回家的时候,我跟洁婷说:“我不想去了。” 洁婷这时候显示出了女人的坚毅,她说:“你不去我也没意见,但,涛,我觉得你的生活过得太顺了,你从小到大基本都没遇到什么沟坎,我觉得有点小磨难对你来说也是好事,没有人能顺一辈子啊?” 洁婷的这番话让我做为一个男人很无地自容。于是再思考了一夜后我还是决定坚持下去。   不过那一夜我在做出这个决定前还想了很多问题。我在想我是怎么从一个锋芒毕露的人变成现在呆傻痴蔫的。是因为我生长在农村见的世面太少么?好象不是,农村出来的也有很多人很活络啊。是时间和环境开始把我的菱角磨平了么?好象也不是。我的生活除了那次被公安机关打击外正如洁婷说的,其实也挺顺的。是我还在坚持着什么吗?我好象什么都不坚持啦,我都投降啦,命运怎么还对我不依不饶啊。就这样找到一个理由再驳斥一个理由,反反复复的,一夜都没想明白。   直到今天,在外人看来我还是一个很沉默的人,这说明直到今天这事儿我还没想明白。 日期:2008-3-19 14:23:05      上帝终于给我机会啦,那天办公室接到新闻爆料,时代大道旁的绵纺厂旁保安打了一个收废品的老头,被群众围住了。接到这个新闻线索的时候,办公室内只有两名早已有采访任务的老师,于是他们的眼光就一起聚向了我。他们说:“小林,你去看看吧,看看有没有价值。你对东洲的路熟悉吧,能找到那个地方吧?”我说:“能,我身上有地图。”我一刻也等不及啦,边说边跑了出去……      一路上,我的自行车骑得飞快,耳边三月的和风徐徐的吹着,让我感觉很畅快。妈的,小媳妇终于熬成婆啦,我终于也得到采访的机会啦,而且还他妈是单独的。想一想自己一会就要在一群人中高声报出自己的身份——记者,我高兴得嘴都合不拢。      肥皂厂并不好找,我在时代大道上打开地图看了很久又问了两个路人才问到。一到那儿,发现现场确实围了一大堆人,被打的老头躺在人群的中间,半躺半卧着。我从人群中挤了进去。问他:“大爷,我是《东周商报》的记者,能把你怎么被打的经过说一下么?”人群在我自豪的报出了身份后立刻骚动起来,马上有人凑过来说:“人家老头也没进它厂门遭他惹他了,抓住就打,打倒在地上了还踹。一直从……”没等他说完,另一个黑胖的男人已经拉我转过身来,说:“我是从头看到尾的,那个老头我经常见他,一直在这一带收破烂,那个鸟宝安是新来的,前几天他们厂子丢了东西……”“吊保安凶的很,穿身狗皮了不得啊?”另一个更高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四周开始越来越吵杂,他们象见到救世主一样不停地对我诉说,以至于我压根无法完整的听完任何一句话。四周都是嘴,唾液以及一张张愤怒的脸,他们紧紧地包围着我,以至于我都无法看到天空。这让我有点察觉场面似乎有点不对了,因为我开始象一叶风雨飘摇的小舟,在人潮中被摆过来摆过去,压根无法把控它。更要命的是,这个时候一个人站了出了出来说:“是我给报社打电话的,记者你过来听我说。”一边说他一边拉我,想把我从暴风雨中心解救出来。    日期:2008-3-20 8:30:26   但他的动作立刻引起了一些人的不满,他们说:“你别拉!你让人家记者听我们说。你把人想往哪儿拉?不就是拉到馆子店里么?”几个说得激动的人还伸出手来往回拉我。于是,没有任何处理群体事件经验的我只能傻呆呆的看着场面彻底失控啦。我被人们拉过来拉过去,口袋里一张破旧的东洲市地图就掉在了地上。一个年轻人马上象发现了什么宝贝似的检了起来,对着人群高喊:“这个人不是记者!他还带着地图呢!”可怜的我那时真的想冲过去悟住他的嘴巴,因为我一张嘴没有任何东西来证明自己记者的身份,我开始后悔自己出来的太过匆忙了。那怕那一刻我拿出一张印有《东周商报》的信纸似乎都很有信服力。但那一刻,我只能向质疑的人群用嘴来解释了,我说:“我是记者,实习记者,不信你们打电话去报社问去。”这种解释现在看来幼稚而且可笑。于是一场保安打人的悲剧在我出现后变成了一个大伙对记者身份质疑的闹剧。我发现自己天生就是救世主啊,到哪里都是解放了别人,围困了自己。   我不得不为自己年轻的毛躁付出代价了,那天我好不容易逃回报社后,对老师汇报了听来的整个事件的状况。老师听完后追问了我一句:“那个打人的保安又怎么说的呢?”这让我一下子把我问圆了嘴;“保——安?我没见到那个保安啊?”老师摇了一下头说:“算啦,那就算了吧”。老师的这句话,就是我那次采访最终的结局。    日期:2008-3-20 9:25:51   第一次的采访任务虽然完成的很失败,但毕竟有了开始。就像做爱对于处女一样,虽然注定不会高潮,但一样新鲜而刺激。因此,丢人的表现这次并没有损伤我脆弱的自尊,反而让我更加坚定继续留在报社里的信心,等待着第二次机会的来临。      但刚摆平心态的我又要面临另一件事情的骚扰了——我们住的这幢筒子楼要拆了,房东开始催我们搬家。于是,我不得不暂停一下我实习的日子,和洁婷一起出去找房子。连跑了两天,也没遇到合适的,幸亏王亮的一个同事给他介绍了一个银行家属院的两室一厅。价格还算公道,300块/月,我和王亮每家承担150元,合住在一起。房东是个挺好的女的,只跟我们交代了一句“尽量不要经常带人过来玩。”于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里,我们从那座筒子楼里搬了出来——终于摆脱了那个不断说要“剪掉”我们的那户人家啦……   这次小的动荡几乎没对我的生活产生任何影响。我们也很遵守承诺——除了王亮了干妹妹张芬,我们谁也没带来过。 日期:2008-3-20 10:38:31      忙完搬家的事情后,我发现已经有一个礼拜没去报社了。于是在一个周一的早上,我换了身干净衣裳,准时准点的来到了办公室。这一次与以往不同,终于有老师主动和我打招呼了,他说:“小林,你又来啦?”他说的很随意,但我怎么听怎么像我似乎不应该来的样子。洁婷后来对我这样的表现总结为“小心眼,想得太多。”但那时候的我真的就是这样敏感脆弱,我巴不得世界的一切都按着我的意思来,可很抱歉,世界那时候是我儿子,而且还是青春期,处处与他爹对着干!唯一值得一提的是,在我重新返回报社的第二天,我又有了一个采访任务,而且,也是单独的。   但这次单独的采访任务我去的有点不情愿。换你你也不会情愿——采访死人——有群众打新闻热线说东三巷一个偏僻的垃圾堆旁一个流浪汉死在了那里,都三天了也没人管。打电话给环卫,环卫说找卫生局。打给卫生局卫生局说你神经啊,这事怎么能找到我们。于是他们就找到了报社。而报社就把这个艰巨的采访任务交给了我。 日期:2008-3-20 11:39:01   那天,我吸取了上一次失败的教训,提前做了很多工作后,才带着笔和纸上路了。出发前,我给自己打了打气,妈的,死人就死人吧,总不没采访干闲着好。      那天我在东三巷转了两圈,总共碰到了三个大的垃圾堆,但也没找到爆料者所说的事发地点。东三巷本来就是一条偏僻的小路。一路上都没什么人,我又转了一大圈,还是没找到,于是我返身骑到繁华的地段找了家电话亭给报社的老师打了个电话。我说没看到啊,是不是记录读者来电的老师把地址搞错了?老师反问:“你没找人再问问?”我强大的回答“路上没人啊。”老师说:“怎么可能?”就挂了电话。      放下了电话的我不得不又辛苦的骑回了东三巷,我说的没错,真的没人,那时如果有照相机,我一定把那个空无一人的巷子拍个照片,以此向老师证明我并没有说谎。但我没有相机,因此,我必须去问。最后,我还在东三巷巷口的地方找到了一个简陋的卖水的地方,我买了一瓶水,跟老板打听关于死人的事儿。老板说:“早上刚被拉走了——好几天前流浪汉就在那病倒了,我们给政府部门打电话,来了个医生给打了一针。后来就没人再来过,人就一直在那儿躺着,连病带冻的死了。”……      问清楚了事实后,我回到了报社,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下,老师说:“你打电话问一下最后是哪个部门把人拉走的,然后写写看吧。”于是,我把电话达到卫生局,卫生局的人接到报社的电话好象还很高兴,一个女的在电话里很官方的说:“我们接到群众的反映后先是指派了医生前往救治。在人死亡后也积极协调其他部门共同解决尸体的处理工作,就在今天下午我们还指派了防疫部门前往现场进行消毒。”不过我在写那篇文章的时候,却总想着一鸣惊人。标题起得很CCAV:“多部门推委——流浪汉死亡三天无人问津!”      我这个费劲扒拉写了1个多小时的大稿送给老师后他只看一眼就给我退回来了。退回来的时候他反问了我一句:“你这么写不怕人家告你啊?” 日期:2008-3-20 12:32:46      我又变成报社里的一个闲人啦,毕竟我把连续两次的表现机会都浪费了,这显得有点奢侈。新闻线索少的时候,连类似城管打人的群体事件都有老师争着去采访。而我,只有盼望再有流浪汉死亡了。可那段日子。东洲的流浪人员身体都倍棒,吃嘛嘛香。这让我又有离开报社的郁闷了。是的,我选择了离开,一是每年固定在4月份举行的考试又要来临了,二是我的生活在郁闷中又遭遇了一次打击。      事情发生在一个星期六,那天张芬来做客了。我和洁婷一起去菜市买了条鱼,洁婷看着那人称斤两。让我去旁边买调料的摊位买一两干辣椒。我跑过去问了一下价格,不算贵,一快一两。于是我扔过去一块钱说,给我称一两。买辣椒的人挺牛B,一听说我只买一两,直接回给我两字——“不卖”!看着我愣在那里,又补充了一句,“没法称”。我说,那我买二两应该好称了吧。买辣椒的人上下打量了一下我,有点轻蔑的说:“算了,看你也是个苦出身的,自己抓一把吧。”这时,洁婷已经买好了鱼过来,一听贩子这话自然不干了,马上回了一句:“一看你就是没见过世面的人,狗眼看人低!”说完,拉着还在发呆的我转身就走。那个贩子被洁婷冲得楞是半天没回过神。等我和洁婷走出好几步后,他才反应过来,骂了一句:“日”!“回家日你妈去!” 洁婷转过身以更大的声音回复他。      那天,我目瞪口呆地跟着发彪的洁婷走出那个菜市场后,洁婷才象松了发条的机器一下子软弱了下来,她甚至有点眼泪汪汪的了,一边走,一边自己嘟囔:“这种人真讨厌!我最恨别人瞧不起你!”   ……      夜晚的时候,我躺在床上回想着白天发生的事情,我发现洁婷完全是女中豪杰啊,在买切糕的北疆人明晃晃的屠刀下,洁婷没有一丝恐惧,挺身而出!而在菜贩子想用阿Q调戏小尼姑的手段对付我的时候,洁婷果敢地挡在我的面前,自毁形象地反击着。而面对这一切的时候,我似乎都成了一个软蛋。我发现我越来越不男人啦。我也开始迷茫这些年我到底是进化了还是退化啦。    日期:2008-3-21 8:38:35   我想至少对于我的父母来说,我是进化了的。因为我开始重视这场即将到来的考试了。这一定是他们想看到的。但对我自己来说,我觉得我退化了,因为那时候的我压根没有任何梦想。即使有,那梦想也小的可怜——两个,一是梦想有钱。二是梦想考试能顺利过关——当一个人放弃对世界的抗争的时候,其实压根就不配有任何梦想!      不过1999年的4月并不是我姓林的好日子,我的生活在经历老师安排采访死人和被菜贩子蔑视之后又增加了一件事儿。一出考场我就知道又有一科挂了——《美学》。这说明那个年纪我压根没弄明白什么东西是美。很多时候,我都用丑的标准来审视这个世界,但很可惜,直到今天,也没有《丑学》这门学科,因此我自我领悟的知识很是没有用武之地。但在这里我今天把丑说成一个学科并不感觉到丢人。因为那一年,我就因为《美学》而丑陋了一把——我决定找老师改成绩。      我从高年级新闻系的师哥那里打探到教美学的老师家里的地址和电话。在一个周六的早上,一个人杀到了他的家里。 日期:2008-3-21 9:04:30      其实去之前,我和洁婷还商量了一下送点什么。洁婷说送钱。我是钱自然要送,但只送钱有点赤裸裸,不符合我姓林的性格。我说送烟吧,然后把钱放在烟里——因为我看电视里和文学作品中都是这么介绍的。洁婷说随便你,你能有勇气送礼我都很佩服你了。于是就那么定了,200快钱,放在红包里,然后我又买了两包硬中华烟,把红包夹在两盒香烟之间,勇敢的去拜访那位从未谋面的老师。      当你选择对这个世界顺从的时候,你会发现这个世界对你的态度并不像想象得那样差。那一天我敲开美学老师的家门的时候,老师还没起床,穿着睡衣躺在床上看着NBA直播。我先是介绍了自己对《美学》这门学科浓厚的兴趣,然后又检讨了一下自己这次考试准备的不太充分。最后才把话引向正题。为了怕老师拒绝我,我还特意在说到正题的时候,假装不经意的把怀里那夹着红包的两包香烟掏出来放在手边的桌子上(愚蠢的做法,自我鉴定完毕!)。但老师那时眼睛压根没离开电视,他看都没看我就说:“没事儿,你别慌,你把你的考场号和座位号写给我。”那一刻,我真的感觉高兴的想要蹦起来,原来办成一件事情竟然这么简单啊,我当初在家里设想的层层障碍一件也没发生。于是我迅速把早已经写好关于我考试一切个人信息的纸条递了过去。老师接了过来,扫了一眼说:“没事,批卷的时候我找找,给你提提分。”然后就继续看他的NBA了。我知道我告辞的时候到了,于是站起身,说:“老师谢谢你哦。那我先走了——这两包香烟你拿着抽,谢谢啦”说完我就往外走,而房间里,老师并没有起身,而是大叫他老婆的名字。      那一天,虽然我出门很快,但还是被应该称为师娘的人在门口追上了,她迅速把东西塞回我的怀里,我想推辞,但她却把铁艺门关上了,隔着门说:“小事情,你老师说能帮忙就能办的,你赶紧回去吧。”我说:“那怎么……”她说:“慢点走哦,不送你啦”就不等我说完就关上了门。      在我和他们的世界被那扇铁门隔开之后,我还僵在脸上假装很为难的表情立刻转变成了小人得志的丑陋的笑容——没花钱,哈哈,我竟然没花钱,老师你可能不知道,我压根就不想给你钱。      对了,我的《美学》最终以60分压线过关,算是报了《政治经济学》59分挂掉的一箭之仇! 日期:2008-3-21 9:31:13      最近很多看官通过站内短信等方式联系我,并留下QQ号码等联系方式。这这里,我一方面要对这些朋友的支持和信任说感谢,另一方面也要向他们暂时说声抱歉,因为我一个人也没回应过。      在这里,我要对自己的这种做法进行一下解释。   原因一,也是最主要的原因是,目前我还在写作阶段,加之工作以及个人的琐事,精力真的一时不太够。我想即便是和大家联系了,真正能沟通的时间很少。更重要的是,我怕打破现在这种还算比较良好的写作状态。      原因二,我是一个不太爱说话的人,和不熟悉的人沟通的时候,我总是会让自己端着,放不下来,甚至会拿腔做势。这不是真实的自我,也不是我想让大家看到的我。      原因三,这个帖子其实多多少少改变了我的生活,但还处于我可以适应的范围。我对自己现在的生活状态还算满意,不想改变太多。      原谅目前我象大清王朝一样有些封闭,但一切会好起来的,等我写完第三部分的时候,就是改革开放之时!    日期:2008-3-21 10:21:52       这件事情后,我发现求人并不一定是一件痛苦的事儿,即便过程是痛苦的,但很多时候结局让人满意。更何况我不能永远做一个和命运叫板的战士,那样会死的很壮烈,而且在世人的眼中有点精神不正常。就如同我不能永远都处于叛逆期,永远和父母作对一样。我也不想去和老师去斗了,过去的斗争结果已经说明那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我发现我可能是长大了,因为我知道,我必须去迎合一些东西。很多时候,这样会让我活得更幸福一些。虽然,这样活得很没骨气。是的,骨气,从1998年到现在,10年中我很少听见人提到过他。如果再过十年,他会不会在我们的字典中消失呢,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社会的发展既然能让很多生物从地球上消失,就一定也会让我们的很多精神特质灭绝!      没想到已经决定投敌的我却还是遭到了命运的虐待,命运他压根没人性啊——他他妈的连俘虏都虐待。因为我又被房东要赶着要搬家了。被赶走的原因在上个世纪就很荒谬,那就是——我们这幢楼楼上的一户人家丢了一个金戒指,而整幢楼里住的都是那家银行里的职工,就我们是出租户。——这是一道简单的数学题,逻辑关系也不复杂,等量带换的结论为没有自己房子的出租户是小偷。      妈地,这些人比当年的西特勒还残暴,西特勒当年只说979万犹太人是劣质人种,而他们却说10000万中国流动人口是小偷!幸运的是,他们当中没有一个人统治了这个世界。否则我真担心我会像当年的犹太人一样被屠杀!更恼怒的是,面对人们的这种质疑时你压根没办法去解释,因为人家也没明说是你偷的啊,你越去解释越会落下话柄。因此,我们不得不再次选择那条生活一直给我们指向的明路——妥协!就这样,我们在整个大院人中怀疑的目光中灰溜溜的搬走了。现在想想都他妈的觉得窝囊!      今天我在记录当年这一切的时候,我也在拷问自己,是不是我的心理太阴暗,才把那段岁月涂上了很多灰色的色彩。我以自己封闭的思维去认定这个世界是否有点主观,我这样炫耀自己不光彩的岁月是不是缺乏社会责任感?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因为那个时候,我的世界观很狭隘,对好人和坏人判断的标准也很自私而且简单,好人——就是对我好的人;坏人——就是对我坏的人。    日期:2008-3-24 11:47:32       我已经无法确切回忆这是我第几次搬家了,反正这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以至于青年时代的我由于搬家实在太过于频繁,最后对拥有一套自己的房子形成了一种变态的情结——而且是死结,解都解不开。      不过那个年月我们并没有产生这种看起来不切实际的梦想,我们最终选择了一个靠近铁路旁的小区,和银行家属院那个房子比起来,这里挺破的,楼道里的墙皮都班班驳驳的,不过价格也便宜了一点,2室一厅。240元,更重要的是,房东拍着胸脯承诺,绝对没人上门来查暂住证,但晚上出门在门口夜市的那条小巷子里有小心,因为那条小巷通往另一个都市村庄!不过那时候我和洁婷都还不知道,后来这条夜市小巷竟然成为我们梦想升起的地方。    日期:2008-3-24 11:48:54       哲学上好象有一种说法——人不可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这绝对是屁话,因为我总是在不同的时间落入相同的陷阱。      那是我们安顿好自己新家不久的日子,我和洁婷一起去东洲最大的超市买东西,出门下楼的时候,我发现二楼原来的空地上已经装修一新,摆了近百台电子麻将机。这就让我的脚有点挪不开步了,我跟洁婷说,我们转一圈看看——果然是个豪华的游戏厅,人也很多,上分的叫喊声此起彼伏的。我站在一个玩家后面看了一小会儿,就发现这人玩得太菜鸟了。我一脸骄傲地对洁婷说,他们玩的真差,以前我经常靠这个赢钱。洁婷那天不知怎么也天真了一回,她说:“真的啊,那拿10块钱给你玩玩试一下。”我当然说好,于是就喊人过来上分,上分的人说至少上20块钱的,否则你底分都不够,玩不了。如果我足够警惕,就应该注意到上分员这句话中有对我来说很陌生的词汇——“底分”。也就是说这种新型麻将机的游戏规则我并不熟悉。但那时候,过于自负的我压根没意识到这一切,我大林是谁啊,我是曾经一个人同时玩四台麻将机,把老板都震撼的人啊。我是平山市迄今为止唯一一个胡过“天和”+“十三不塔”的人呀。于是已经坐在座位上的我歪头看洁婷,洁婷那一刻的表情有点不情愿,但还是摸出了钱包,又掏出了10块钱递给了那个上分的人。      日期:2008-3-24 12:12:42       不过那天我刚玩一局后就发现自己已经完全跟不上时代发展的脚步了,因为一局没胡牌的我虽然机子里还有18分,但却无法押分继续下一局了。我找来了上分员问他怎么回事,是不是机子出什么毛病了。那人过来只看了一眼就对我说:“你底分不够了啊,底分不够20分就无法开牌啊。”这真的叫我迷茫,因为以前我在平山玩的电子麻将都不是这样的,我无助的问他:“那我怎么办?”上分员说:“只有再上20块钱分了。”于是我再一次把目光投向洁婷,洁婷却把脸别了过去。我知道,再让洁婷掏20快钱给我玩是不可能的了——虽然我对这样的结局很不服气。但我只能假装很洒脱的对上分员说:“那我不玩了,还有18分,给我退钱吧。”上分员对我说:“不好意思啊,先生。我们这里规定20分的整数倍才给退分。”我说:“那你们……”而洁婷此时已经不理我自顾自的下楼了。      我顾不得和上分员纠缠了,丢下机子追了出去。在楼梯上洁婷大声跟我说:“你不说你会玩么?你不是说你经常赢钱么?”我说:“我,我……”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下文来。于是一路上,洁婷不再说话,回了家,王亮和肖媛正在吃饭——已经是晚上六点了。洁婷那天关在房间不说话,一直不说话,也不提做饭吃饭的事儿,一直持续到天完全黑下来。      最后,黑暗里洁婷还是说话了,而且语气很平和,甚至有点语重心肠。她说:“涛,你今年多大了?怎么做事还这么毛躁啊?” 日期:2008-3-24 14:21:26       洁婷在那一夜过后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她去找一份工作。这其实是挺让我没面子的一个决定,况且我真的不想让自己成为一个靠女人养活的男人。但洁婷很倔强,她决心要做的事情没人能够阻拦她,包括我在内。于是洁婷就去上班去了。      工作是干妹妹张芬介绍的,促销员——在超市促销一种台资企业生产的高档调味品,肖媛知道这个消息后也坚持要一起去——女孩子啊,在一起也喜欢比较。不过那时候张芬只是对洁婷和肖媛不信任的笑,她说:“促销其实挺苦的,一站就是站一天,别看你们现在劲头挺大的,我真的怕你们坚持不下来。”张芬担心的没错,刚上班的第一天下午,分在另一个超市的肖媛就自己跑回来了,她说她不干啦——一秒钟都不让人座一下,而且她主动给别人推销的时候总是迎来别人厌烦的目光。      但那天洁婷晚上回来的时候跟我说的情况不是这样的,洁婷说,就站到中午的时候觉得腿有点累,等到下午就过劲了,感觉不到累了。洁婷还说,她感觉能买这种高档调味品的人素质都挺高的啊——谁犯的着去瞧不起一个做促销的啊。说完这一切,洁婷还偷偷摸摸的从口袋里掏出好多小袋的鸡精,然后傻呼呼的笑。小声对我说:“我们单位的赠品,我偷着拿的——以后咱家不用买鸡精啦。”是的,打那以后接近半年的日子里,我们都一直享用着这种上品的鸡精。那时候我们餐桌上的饭菜很便宜,很下等,但调料却是顶级的。这有很象那时的洁婷,衣服总是挑最便宜的买,但内衣却要很好的。洁婷说这叫外素内艳,只给你看——挺感动我的一句话。      张芬看对了肖媛,却看错了洁婷。在那家公司半个月的促销的时间里,洁婷一天不落的坚持了下来,而且业绩还是那批人中比较出色的一个。因此我们家庭的第一笔正数收入是洁婷创造的——270元!      今天,我在平淡的的记录洁婷第一次工作经历的时候,产生了一个小小的疑问。那就是,当年洁婷跟我说买那种高档调味品的人素质都挺高的。但不买的呢?他们对洁婷什么样?洁婷没说过。一辈子都没跟我说过!    日期:2008-3-25 8:12:54       我们的家庭第二笔收入是300元人民币,但这钱来的似乎并不光彩!      1999年的6月,东洲市地方税务局为了加强发票的管理工作,推出了一项貌似全国性的创举——凡消费场所不给消费者开具发票的(含假发票,不正规发票),一经举报核实,给予3000元以上处罚。而举报者税务局给予罚款金额10%的现金奖励。这消息当时在东洲很轰动。所有的报纸都进行了报道。而且一些报纸还专门开辟了专栏,定期公布被处罚的店家名单。      不务正业的我真的感觉这是一个发财的好机会——凡是可以不劳而获的事儿,我都觉得是个机会。于是我就尝试着和洁婷商量,说之前,我其实心里挺没底的,我怕洁婷打击我说这个想法比无聊还无聊。不过洁婷的反应出乎我的意料,她的眼睛亮了——就像当年我们往祖国各地邮寄招生简章时候一样亮。洁婷异常支持我的这个想法,但我却突然有点蔫啦,因为那亮光让我开始怀疑这个发财的计划会不会也落个当年那样偷鸡不成蚀把米的结局。   日期:2008-3-25 8:43:41       洁婷是个性子很急的人,我们还没商量好整个计划的过程呢,洁婷却在没跟我打一声招呼的前提下自己开始实施了。而且实施的很不靠谱,那天我和洁婷在路边的小店里买了一节价值5毛钱的传呼机干电池后,洁婷让人家老板给开张发票——搞得我站在旁边都觉得不好意思。店老板自然更以为我们脑袋被屁嘣迷糊了。说:“我卖了十年东西了,也没开过一张发票。”但洁婷还不依不饶,她说:“卖东西怎么能不给开发票呢?”老板这下真的有点火了,他说:“我们这种小店根本就没领过发票,整个东洲你要能找到一家给你开发票的小店我脑袋都搬下来送给你!”   ……      悻悻的退出来的洁婷随即也明白从这种小店里下手是没有用的了。而且她也意识到这事办起来并不象想象中的那么容易,得好好筹划一下,否则压根就干不成。于是此后的一整天里我和洁婷都待在家里休整,就该计划的实施细节进行了友好的磋商。商量的最后结果是,行业选在中小型饭店,我们伪装成是外地来东洲出差的人,要发票的借口是回公司报销。    日期:2008-3-25 9:08:47       商量好这一切后,我们开始了这个被冠名为“劫富济贫”的行动了,第一目标是我们原来东洲科技大学附近的一家饭店。我们吃完后跟老板要发票,老板很痛快,直接让人给开了。我操,没成功。而且亏啦!这饭白吃啦。      第二天我和洁婷选择的是在北环路上的一家小酒店。菜挺贵的,我和洁婷挑便宜的吃也花了30多块钱。吃完我们跟老板要发票。老板很警觉,但很客气,他说:“不好意思哦,我们发票刚开完了,正交到税务局去换新的呢,你过两天来再来拿吧。”我说那你给我打个条吧。老板说:“可以啊,下个礼拜你来拿发票吧。”他边说边给我们写了个条:“欠发票一张,金额叁拾陆元。XXX酒店”。拿到这张条子后,我如获至宝,忙给税务局打举报电话。税务局在问清楚情况后说:“你这个不行啊,有可能人家真的是发票用完了呢。这样吧,你下个星期再去要一下发票,如果他还不给你,你再打我们电话,我们会派人跟你去一躺。”……      一个星期后,当那家饭店的老板看见我骑着自行车来要发票的时候,他没再推脱什么。按我当初消费的金额正儿八经的开了一张发票。这说明,我又亏了。      连续两次失败后,我也开始觉得自己策划的这个发财方案有点不靠谱了。我甚至怀疑这是不是税务局和商家联合搞的一次促销活动——通过这样的手段把我们的钞票都骗到商家的手里。于是我先和洁婷提出要放弃了,因为再这样吃下去,这个家早晚会吃空。洁婷其实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不过她仍然不死心,她说:“最后再试一次。”……      事后证明,很多时候,坚持真的等于胜利。   日期:2008-3-25 10:12:00      我们成功的那家饭店位于长河路,算是一家中档偏下的饭店。那天我和洁婷进去后为了把这戏演得很像,还一边吃饭一边假装谈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吃完了饭付帐的时候,我们按事先设计的情节问了一下老板,“东洲肉联厂怎么走?”老板很热心,给我们说了半天,甚至他还怕我们不明白,在收银台的空白菜单上给我们画了一个简易地图。干完了这一切后,我才在老板给我们找钱的时候假装不经意的说了一句:“老板,给我开张票哦。”那个老板说,“哦,要发票哦。好,我给你搞一张”。于是就转身钻进了收银台后面的房间。过了好一会才拿着一张开好的发票出来。      出了那家饭店的门后,洁婷有点泄气了——又失败了。但眼尖的我从那张发票中发现了问题,发票上盖的印章是天水大酒店,压根就不是我们刚才用餐的,这不会就是传说中的假发票吧?这真的就是一张假发票,因为当我把它交到税务局的时候,那人只看了一眼就让我在一个本子上登记自己的姓名和联系方式。一个星期后,他们通知我去领300块的奖金。      领钱的那一天,是我一个人去的,当我手里握着300元举报奖金的时候,突然动了恻隐之心。我问税务局的那人。这家酒店你们罚了他多少钱。他回答我说:“3000。”我哦了一声后就出了门。其实那一天我把300块钱往怀里揣的时候挺不是滋味的,因为我的眼前浮现起了那张手绘的简易地图。      这件事儿到此就终结了,后来的日子里我们再也没去干过,因为我开始彻彻底底的明白。劫富济贫其实是很困难的一件事情,到是让善良的人受伤来得更容易!    日期:2008-3-25 11:25:13       东洲炎热的夏季又一次到来了,也是在这个夏季,我们就算再欺骗自己,也不能说自己还是学生了——因为自考的大专学制只有两年。洁婷在那个夏天去自考办忙着办理毕业证。而我却无所事事,我还无法毕业,我的《政治经济学》还要等到10月份才能补考。也是在那个夏天,我身边同学们的生活迅速开始分化。混得好的是王亮和石林,王亮在经过众多工作的波折后终于在我帮他找的那家公司扎下了根。将近一年的时间里他成长的很快,特别是在那个夏天,他拉到了好几单大业务,公司也很诚信,估计拿了不少提成。因此,他令人羡慕的买了一部手机。而石林发迹的原因是因为他开始从事贩卖假文凭的业务。那时候正是学生的毕业高峰阶段,很多自考生在东洲混了两年后,挂科的数量接近两位数。因此彻底对自考丧失了信心。只有花钱买个假文凭好回家有个交代。因此石林的生意做得很跑火。他跟我说,办一个证至少就能赚200-300元。      当然,混的差的也很多。以我为代表吧。还有晓军等一大批人,他们要么是处于失业状态,要么是在饭店做服务员,干得更多的,是帮人家贴牛皮癣广告,一张3分钱。我们这么一大帮人要文凭没文凭,要经验没经验,彻底成为这个社会的最底层。      对了,那年夏天洁婷把那个让人骄傲的毕业证领回来了。不过它真的很粗糙,从外观上看很像一个劣质的荣誉证书。用石林的原话讲就是“假的都做得比这好!” 日期:2008-3-25 12:49:24       那个夏天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单独说明一下,这件事情和性有关。但后来我才知道,这件事情还和他妈的性命有关。      那年的夏天,洁婷开始对我每夜摸着她乳房睡觉多少有点抗拒了,她的理由是一直被摸着不舒服。夜晚的时候,我的洁婷的乳房进行了仔细的考察。我发现我们真的是夫妻,因为洁婷的乳头也和我的一样,不用挑逗就日夜坚挺。不过洁婷说她不舒服我是能理解的,因为当年我和若美在一起的时候,我的JJ也一直坚挺,而且也很不舒服。我想洁婷那感觉应该是和我一样的。      对了,提到若美,这个美丽的女孩。那时我对她的思念已经开始多少有些消退了。怎么办呢?人生有好多事情无法做到圆满。我只能骗自己是高中时代做过的一场美梦吧。张若美——我会永远记得她,但你无法要求我时刻都思念她。这是事实,不管看官你能不能接受。      没了乳房摸的我夜里一直睡不塌实,我只有摸自己的,后来我觉得这也不是办法。于是我就在洁婷身上继续寻找,我找到了,那就是洁婷的臀部,我把它当成乳房的替代品,虽然它没有乳头。   日期:2008-3-27 8:28:34       东洲最炎热的7月里,我和洁婷的日子也开始变得有些拮据。除了股市还有100股XX高速外,存折上的上钱只有500多块。但我似乎也没什么危机感,和许多同学比起来,我的条件还是可以的了,他们很多人连5块钱都要跑出去借,每天吃的菜都是最便宜的萝卜,甚至还不时有断炊的危险。      当然,那时萝卜也是我餐桌的常客。宋丹丹在今年春晚的小品上说她和“火”结下了不解之缘。那我就是从小就和萝卜结下了不解之缘——小时候,家里生活条件困难,而且北方的冬天蔬菜本来就匮乏。因此我只能吃萝卜。等上了中学后,我在东北乡中学住校,每天食堂也只给做萝卜汤喝。等后来去了县城的平山市第一中学,那时我饿肚子,连萝卜都吃不上。现在我混在省城了,还他妈的是吃萝卜。真的,一想起来这种东西我就害怕,到现在还害怕!      我的生活志向终于在萝卜来萝卜去中消失了,因为什么菜更便宜似乎要比志向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重要的多。跟可恨的是,那段时间里不争气的我不知道怎么一下子变得很谗,一看见别人吃肉就流口水,幻想着自己哪一天要能顿顿都吃肉就好了。      7年后的一天,我惊奇的发现其实吃肉的梦想堪称远大,因为一个被社会标准划分为成功人世的老板对我说,他小时候的梦想更渺小——这辈子要是每天都能吃饱饭那该多好啊!当他说这番话的时候,我的日子似乎好起来了——我可以不去考虑金钱来任意吃肉。但生活却给了我极大的嘲讽。上层人士们说:大鱼大肉是农民爱吃的东西!      是的,我就是个农民,直到今天我的户口还保留在平山市东北乡的老家里。    日期:2008-3-27 9:20:36       我的日子在我发完这顿牢骚后不久就也过不下去了。之所以这么快就过不下去的原因是由于一个意外的事件。属于命运不经意的和我开个玩笑。只是它不知道,那时候的我压根开不起这种玩笑。      交房租的日子残酷的到来了。平时都是自己来收的房东那一天恰巧有事,就打传呼过来说要不改天,要不就麻烦一下我们给他送过来。我和洁婷都怕那早已经准备好的钱拖来拖去的就花掉了。于是我就决定骑着自行车给他送过去。      那天在路上,我一直觉得自行车的链条好象有了点毛病。我一边骑一边低头往下看,好象也没什么异常。但真的,我一直觉得平时骑得很顺的车子那天有点别别扭扭。在快骑到东洲纺织医院门口的时候,我听见链条哗啦响了一下,我靠,掉链子啦?我埋头向下看去,没掉啊。再仔细看看,确实没掉。这就让我疑惑了,是哪儿响呢?我纳闷的抬起头,却发现眼前似乎站着一个人,我忙刹车,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我车子咚的一下子撞了过去,一个人就倒下了。    日期:2008-3-27 10:58:04       等我完全停下来的时候,我才发现我的祸闯大啦,我撞到的是一个年纪很大的老头。这时候一群人迅速的围了过来。我忙下车,一边说对不起,一边想把老人扶起来。但事情比我想象的严重,老人躺在地下说:“先别动我,我有高血压,先让我躺一会。”这让我不敢轻举妄动了。这个时候,几个认识这个老人的人迅速站了出来,高声的呵斥我:“你小伙子骑车子不看的啊?”我苦着脸解释说:“我车子好象掉链子了,光往下看了。”“这么大一个人站在这看不见?!”另一个声音回击着我。“小伙子骑车太毛躁了”,“不是,他骑得太快了。我从大老远就看他冲过来。”人群中七嘴八舌的说着。      老头终于让我扶他起来了。我说:“老大爷,没事吧?要不我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吧?”老人站了起来,手扶着腰部靠上被我车把手挂到的地方。有人问他:“哪痛啊?”老人说,就这里痛。听到老人说痛,就马上又有好心人站出来了,对我嚷嚷:“你当然要带着去看,你也不看看老头多大岁数啦!”于是我推上了自行车,跟老人说:“大爷,走去看看吧,反正对面就有医院。”但这个时候,刚才那个说话的小伙子再一次站了出来,他说:“你带人家老头去看,自行车我们扣着,看完再还给你。”他这句话一下子激怒了我,一是我摊上这事本来就很郁闷,二是我没有丝毫想逃避责任的想法,他这样做明显是不信任我。于是我说:“你凭啥扣我自行车啊?”一边说,我一边把他拉在我车龙头的那张大手不客气的打下去。我这个死死握住自行车龙头的动作在外人面前看起来更象是要逃跑。于是站在我后面的群众又把我的自行车拉住了。这让我真的没法克制自己了。我转过身就吼他:“你他妈想干嘛?!”我的这句粗口一下子让局势开始失控。有人开始回骂我,更有人来推搡我,不知道哪个缺德的人还在我后背上狠狠的打了一拳。这让我真的疯狂了,我死死的护卫着我的自行车,像护卫着心底仅存的一带点尊严。我一边端起自行车阻挡推搡我的人群一边用已经变了调的声音大喊:“谁动我自行车我就和他拼了!”      或许是我那疯狂的举动真的震撼了整个人群。也或许是因为围观的一位大娘说了一句当时对我来说很暖心的话:“人家小伙子都答应去医院了,你们非要人自行车干啥?”反正人群开始多少平静了下来。我终于也带着那位老大爷来到了东洲纺织医院。         日期:2008-3-27 14:46:32       进了医院,先是做了一个X光。在老头离开的间隙,一个好心的男人过来提醒我说:“你不赶紧买两包烟给医生意思意思,要不他在病历上想咋写就咋写,不是你的事儿也是你的事了。”他的这番话一下子惊醒了梦中人。我忙跑到医院的小店里买了两包极品“天女”香烟。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塞给了医生。那医生推拖了一下,说:“你不用来这个,我绝对不会乱写——也就是老人家,要是年轻人被自行车撞一下压根不用来看。”我也说:“该是我的责任我也一定承担。”边说边把香烟硬塞进了他白大褂的口袋里。      检查报告出来后,医生把我和老头都叫了过去。他说:“老人家,片子上没什么问题,就是你有点骨质增生,但这病不是人家撞出来的。”那老人也挺讲道理的,自己还说:“骨质增生不能怨人家”。医生继续说:“给你开点搽的和抹的药吧,回家涂涂就没事了”。于是那天我支付了160多元检查费和医药费和后,这个对我来说挺倒霉的事儿就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那天我在床上一边抽着香烟一边把这事说给洁婷听的时候,总觉得这事情发生的真的很蹊跷,为什么平时房东都来上门收钱的这次却没来?为什么骑的好好的车子会突然觉得不对劲?为什么这事情非要发生在我口袋里装着240元房租而不是口袋干瘪的时候?这么多巧合的因素那怕有一项不是发生在同一天,我可能都不会摊上撞人这事,这让我觉得世界上可能真有命中注定这一说了。      是的,这个世界绝对有神灵的存在,但他似乎不属于平民! 日期:2008-3-28 8:50:14       不过我马上不关心什么神不神的事儿了,因为这种精神上的事可以缓一缓再说。好象有人说过精神是人的高级产物,我那时候还不够高级,我必须考虑一些低级趣味的东西——那240元钱并不是我的个人资产,那里有一半是王亮和肖媛的。因此后来我决定把存折上仅有几百块钱取出来,于是在那年我交完那个月的房租后,我的趣味变得更加低级和原始——怎么才能不让肚子叫唤。      那段日子记忆最深刻的一件事情是,由于没钱,我把家里所有的存折都去进行了清户,5个存折,总共清出了12块6毛钱。每到一家银行,我把存折递进去的时候,柜台的服务小姐都会问我同一句话“这个折子只有2块多钱,还清户么?”我操,我大老远跑过来不就是为了请这两块钱么,还他妈非得让我丢人的再说一遍。因此一天连续丢了5次人的我那天晚上回来的时候很沮丧。我觉得高中的生活好象又要轮回了,更可怕的是。在东洲,我已经没有了生死兄弟,一旦饿肚子,可能连混饭的地方都没有,更何况,我还带着洁婷。这让我决定自己真的要马上要找一个工作干干了,哪怕200块钱一个月也行。而且我想也要马上向远在另一个大城市生活的姐姐求援,让她给我赶紧邮寄点钱来,虽然毕业了,她也不能不管这个弟弟了啊。      不过李洁婷那天情绪并不低落,她说:“咱们还有钱,股市里还有钱啊。你知道吧,咱们的小票票已经从5块钱涨到7块多钱了。不仅不亏,而且还赚钱了。”我悲观的说:“就100股,700多块钱最多也就够花两个月的。” 洁婷说:“你以为卖了股票的钱就这样干花啊,告诉你,我发现了一个赚钱的路,我要拿这钱做本钱”。洁婷发现了赚钱的道路?这让我感觉到很好奇,我追问洁婷到底想拿这钱干些什么。洁婷说出的答案让我一下子不郁闷了,而且还差点笑死,洁婷说:“摆地摊,就在旁边那条小巷子的夜市里”。      ……      日期:2008-3-28 9:50:39       尽管我嘲笑洁婷,尽管我反复规劝洁婷说摆地摊是没出息的行为。我甚至都恐吓她说 “这压根都赚不到钱。”但这仍然无法阻拦洁婷。她说 “我不用有出息,因为将来我老公会有出息——再说,你压根就不知道我想买啥。凭啥说赚不到钱!”      于是倔强的李洁婷的地摊就这样开张了,她买的东西很真的很特别——卫生纸。当然,看官,你千万别以为我们当初买的是什么“维达,清风,心心相印”这些品牌的纸,我们如果买的是这种纸估计你今天就看不到这帖了,我肯定在1999年就饿死了。我们买的是河西省一家不知名厂家的产品,产品很劣质,质量几乎等同于我们经常在早餐点上用的那种卷纸。但进价也真的便宜。最差的家庭装20筒无芯卫生纸批发价格是2.1元。划到一筒只要一毛零五厘。质量最好的四筒装的有芯卫生纸批发价也只要1.6元。而这两种主打产品我们的卖价分别为4元,和3元。利润几乎都是100%。洁婷这种摆地摊买卫生纸的行为直到今天看来都是一种创举,因为我走了这么些城市几乎还没发现第二人。      填补了市场空白的洁婷生意很受欢迎——那条巷子里面租住的都是学生和外来人群,卫生纸又是日常生活的必须品。而那时,在超市和小店里一般的卫生纸都买到了1块多钱一卷。因此洁婷推出的这个价格很是令市场震撼,开张的第一个晚上就买了70多块!洁婷是对的,这确实是条赚钱的路      那一夜,睡觉的时候,我都笑了。因为我发现我的梦想终于开始飞升了。   日期:2008-3-28 10:54:26    一看洁婷的地摊真的能赚钱,我萎靡的精神也开始振作起来了。于是那段日子里,白天我和洁婷一起骑着车子在高岗巷那个类似民房的大仓库里跟老板批发纸,由于批发的底数就是100大包,因此即便是批发一个品种,我和洁婷也要用自行车来回的驮6-7趟。而晚上的时候,我就陪着洁婷一起守摊子,帮着她收钱,找钱。小日子过得很充实。      那段日子里我们的房间里也挺乱的,到处都摆着各种各样的卫生纸。有时候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这让王亮每次来我们房间的时候都笑。但那笑是善意的,或者说无任何意义。虽然他挂着手机我摆着地摊,但靠劳动为生的我突然一下子变得很是自信起来,一点都不自卑。更何况那时候我门赚的钱可能并不比他少——每天都有30-50元纯利润进帐。太他妈的强大了,比较虽然会让你经常痛苦,但偶尔也会为你赢得虚伪的自尊! 日期:2008-3-28 11:34:31       在我们净利润达到500元的时候,接连发生了两件倒霉的事情。第一件事情是一个周六的晚上,由于一般周六周日的生意都比平时好一些,我们还特意从家里多备了点货才出门。但那天在我们生意刚做到20多元的时候,巷子口处突然骚乱起来。巷子把头摆摊卖头花、发卡的那个大嫂兜着她鼓鼓囔囔的地摊布拼死命的向我们这边跑过来,一边跑还一边高喊她奔跑的理由:“快收摊,城管的来拉。”      整个巷子立刻就炸了锅。摆地摊的人在跑,消费者也在跑——因为卖东西的人收了他的钱还没找钱呢。我和洁婷面对这样的场面也慌了神,忙往自行车上装卫生纸。还没等我们装完,城管的偏三轮摩托车和一辆小皮卡车已经开到我们面前了。没办法,卫生纸太多,而且体积太大,加上我们收摊的动作还真的很不娴熟。一个人迅速从摩托上跳下来,一脚飞踹踢倒了我已经装了几包卫生纸的自行车。他飞踹的动作真的很娴熟,如果他那时穿上袈裟,你一定会以为他是少林武僧。然后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把卫生纸往皮卡车上扔。最多30秒吧,他们就完成了上述所有的动作,然后迅速向巷子里面飞驰,继续追赶那些收摊动作偏慢的人。      那天等我和洁婷回过神的时候,身前已经空荡荡的了,连掂在最下面的地摊布都不见了。我和洁婷对视了一眼,苦笑了一下,然后都差点哭了出来。      当是时,巷子的深处依然很吵杂。     日期:2008-3-31 11:23:28       有了这次惨痛的教训后,我们也学精了,每个品种只带2包,好卖也最多只带5包。卖掉了再由我回家去拿。而且一旦有城管的来了,我和洁婷有了明确的分工,洁婷负责收取地摊布——那价值20多块钱呢。而我则徒手拿几包进价最贵的卫生纸开始狂奔。剩下的便宜货只有让城管的收走了。没办法,我无法向他们很多人一样,在地摊布的四个角上都系上细绳子。一旦来人迅速抓起绳子让它收成一个背囊的样子,背起来就跑。因为卫生纸的体积实在是太大了。我终于明白为什么祖国各地都绝少有人摆地摊买卫生纸了,怕城管,绝对是怕城管!    日期:2008-3-31 11:24:28       第二件事情发生在我们开始摆地摊的那个月的月底。那一天我们快要收摊的时候,摊子前面来了一个打扮得很妖艳的女子,穿得也挺好的,不太像我们的消费人群,她蹲在地上不停的翻来拣去,嘴上还评论到:“这纸太差了,太差了。”——不可能不差,地摊上你指望买多好的纸啊。然后她又反复的追问我们:“有没有好点纸。”我他妈的都回答她三遍没有了,她还SB,SB的问。搞得我都有点心烦想不理她自己收摊走人。幸好,将近20分钟后,她终于选好了2包纸,总共6块钱。于是她掏出了一张百元大钞递给了我们。我说:“就6快钱,你找找有没有零钱。”她不耐烦的说:“有零钱我还不给你?”于是只能接下来。那一天我接到那钱后就觉得似乎好象有点不对劲。于是我在光线已经很暗的小巷子里低头仰身的看。我的动作就让那女人有些不满意了,他说:“怎么,还怀疑是假钱啊?那我给你换一张,真是的。”说实话,我真觉得那张钱不可靠,于是就递还给了她,接过来新的一张。这个时候,那个女人说话了:“你赶紧找钱啊,都几点了,还要抓紧回去呢。”我靠,你现在着急啦,刚才挑来挑去得咋不着急呢。不过这个女人的催促多少还是潜移默化的影响了我的,我赶紧给他找了钱。开始和洁婷忙着收摊了。      那一天等我们回家数钱的时候,才发现,那张百元大钞是一张不折不扣的假币。这女人胆子也太大啦,竟然前后给我的两张都是假钱。      女人是老虎,城管也是老虎,于是,作为羔羊的我们那个月把1/3的利润上缴给了他们。    日期:2008-3-31 13:24:11       我的生活在那段时间里进入了一种近乎机械式的轨道,几乎每一天,我都是这样过的,早上起得很晚,10点,甚至是更晚,然后是吃饭,进货,买货,躲城管,防假币。现在我才知道,贫贱的生活注定成为我一生中最耀眼的时光,我发现放下那些远大志向似乎令我轻松起来,甚至是很幸福。世界对我来说太大了,只有躲藏在自己的小生活里的时候,我才能切实的感受到自己的存在。这让现在开始设想一个问题,是不是想要幸福,必须选择自甘平庸。      谁不想幸福呢?于是我选择了平庸,我开始有了小市民的狡黠甚至是小坏心。最有代表性的一个事件就是我曾经偷看过别人电话卡的密码,然后幻想着把它拒为己有。      1999年9月的时候,虽然东洲的大街上上已经林立着好多IC卡电话亭,但他们的大多是短命鬼,只要在它附近200米内有经营公话的,它就绝对不会活过一个月以上的时间。因此,唯有的几个身体健全的IC电话远远无法满足人们的需要。特别是一到晚上9点以后,每一个电话厅旁都有至少3、5个人在排队。在一次我替洁婷排队的时候,我特意注意了一下排在我前面的一个女孩,她手里拿的不是IC卡,而是一张201电话卡。那时这种电话卡还不普遍,而且有起来也很不方便,拿起电话来要输入十几二十几位密码后才能开始拨号。那天,排队排得无聊的我不知道怎么就有了坏心,我想,在那个女孩打电话的时候如果能记得那个密码那张卡不就等于成了我的么。但那么长的密码我能不能记忆下来我真的没把握。这是个挑战,对我来说新奇而且刺激的挑战。这让我的思维开始活跃,大脑细胞也处于极度亢奋状态。于是在那个女孩输入密码的时候,我站在她后面瞪圆了眼睛聚精会神的记忆着她手指按下的一切。      那一天,我奇迹般的成功了。不过这种兴奋只维系了一小会,等洁婷打完电话的时候,我的情绪已经开始转变到有点自责。我不知道洁婷哪天是怎么想的,反正在回家的路上我和她谁也没讨论过这个事儿,就像它从未发生过一样。我想,我和洁婷都知道这事做错了,虽然它很偶尔,虽然它似乎也可以原谅。但真的,我们做错了。      卢梭在《忏悔录》里说过,他干的是一件以前没人干过今后也不会有人干的事情。这就给我今天记录的所有文字下了定论,在卢梭看来我并非忏悔,在你看来我甚至是炫耀。因此,当末日审判的号角吹响的时候。我真不能确定自己敢不敢拿着这本书走到至高无上的审判者面前!    日期:2008-3-31 14:18:30       东洲的燥热开始被一场接着一场的秋雨驱赶走了。每一个下雨的夜晚,就是我和洁婷的假期。洁婷做家务,而我则看书,准备即将来临的考试。我也有盼头啦,只要考完了这一门,我就也能拿到那个制作粗糙的毕业证书,老师们说过,自学考试文凭和国家高校的毕业文凭具有同等效力。这说明只要拿到了那个小本本,我就也可以理直气壮的说自己是大学生。那不足5克的一张纸啊,不仅将成为我在东洲这些年的总结,更是我对父母能做出的唯一交代。我憧憬着,很美好的憧憬着,以至于忘记了自己参与的是一个可以被人任意更改规则的游戏——那一年,我在考试报名的时候,连同考试座位单一起领到的,还有一个各专业考试科目调整计划的小本本。在我所参加的新闻专业上,我残酷的发现了它的必考科目又增加了一门——《毛泽东思想概论》,而且考试时间安排在了每年的4月份,这说明,我的疑似大学生涯被人为的给延长了。那资料上对细节交代的很不仔细,我报着可以免考的一丝侥幸给自学考试委员会打电话,可那电话不是没人接就是占线,一连打了三天终于打通了。电话只打了20秒,对方只跟我说了两句话。接受咨询的人说:“你自己看报名时发给你们的资料,那政策写得很清楚。”——这是第一句。我说:“我就是因为不太清楚才给你打的电话。”那人说:“那你再问问”——这是第二句。就挂了电话。你没看错,他说:“你再问问”!你他妈吃这碗饭的你让我再问问!      不过后来问还真问了,我打了东洲交通广播电台一个“有问必答”的热线电话,他们在晚间的节目里给我回复的结果是“一定要加考《毛泽东思想概论》,否则无法毕业”。      那一年我的《政治经济学》考得非常不错——92分。但走出考场后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日期:2008-4-1 8:40:55       我的心被突然延长的大学生涯搞得有点寒,寒冷得让东洲的夜晚都开始变得有点难熬。虽然还是深秋时节,但昼夜温差已经很大了。这让我晚上看摊的时候每隔一会就要跺跺脚,每次我有这样表现的时候洁婷总是让我先回去,她说:“我知道你不愿意在这儿呆着,很无聊。”说真的,洁婷说出了我的真实想法,最初的新鲜感消失后摆地摊其实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但越是被人看透了心思,越是不能承认,更何况我觉得让洁婷一个人看摊子真的很不男人。于是我说:“我又没事我回去干嘛啊?再说,万一城管来你自己能收摊啊?”      说到城管,已经有了丰富斗争经验的我们已经从当初的恐惧变得有点习以为常了。甚至把他们看成平淡生活中的阶段性刺激。那段时间,天气不好,他们好长时间都没来,这反倒让我们有点不安了,甚至是有些期盼。于是无聊的我开始统计城管到来的每一个具体的日期,想看看他们是不是和女性月经一样也有固定的周期和规律。但很遗憾,他们的到来杂乱无章,月经失调。      后来洁婷告诉我,即便是失调,也总有到来的那一天。    日期:2008-4-1 9:15:49       那一天,平时一个骑三轮买便宜水果的小贩不知道为什么进了一些西瓜。那个时节,西瓜已经成为罕物,因此那天他成了被城管重点追逐的对象。尽管他用那两条瘦腿几乎快把那辆人力三轮车骑得飞了起来,但最终还是没有跑过摩托车。因此我们熟悉的镜头又开始出现了,他们开始一股脑的往车上装东西,但那一晚,这个买水果的男人不知道怎么突然发了狂,竟然从城管的车上往回抢东西。但四五个人往车上装,他一个人往回拿,不足20秒种,一车水果几乎就都被收走了,这也让他开始彻底绝望了,他突然做出了一个令所有人震惊的事件——爬上城管的车子,把西瓜和水果拼命的往地下砸,一边砸一边骂:“摔了也不给你们吃,摔了也不给你们吃!”当然,还一边哭——整个人彻底崩溃。如果用法律条文定义,他这种行为绝对属于暴力抗法!因此平时从来不收车子的城管那天突然几个人把他的三轮车一抬就往汽车上扔。那男人一看这场景慌了神,忙从车上跳下来冲过去想抢,却被几个人连续推了两个趔趄。于是城管的汽车扬长而去,整个巷子里只空旷的回荡着一个男人绝望的声音!      那声音永远的留在了我的记忆里,它不象虎啸,也不是狼嚎,而是一种特别的声音,一种世界上最高级的动物发出的最原始的声音——人叫! 日期:2008-4-1 10:05:02       世界变天了,一切都已经不再是从前的样子。社会从盲目的个人崇拜到彻底丧失信仰只历经了短短不到50年,但如果和我们曾经真心真意帮过的干妹妹张芬来比较,这个日子也足以算漫长!      张芬那年从中专学校毕业后去了海天市打工。原以为从此就断了联系的她突然打来了传呼邀请我们去她那儿玩,不光是玩,还说已经帮我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虽然我们压根不可能去,但张芬记得我们,这让我和洁婷都很高兴。几天后,传呼又来了,让次是让洁婷回电。电话里,张芬说她现在找了一份很好的工作,生活条件也有了大大的改善,她挺想我们的。并真诚的再次邀请我们去玩。那电话时间打得很长,张芬反复的邀请,而洁婷则只能不停的感谢然后谢绝——没办法,当时我们经济条件真的不足以支持出一躺远门。第三次传呼打来的时候,张芬终于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了洁婷。原来她在海天省打工的时候和所在企业老板的儿子谈上了恋爱,现在已经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而且婚期就定在了12月举行。张芬说他男朋友很有钱,让我们带着车票来就行了,到那后她让他男朋友来接我们,一切开销以及回程车票都会帮我们安排好。末了,张芬还哭了,她说:“我在东洲没什么亲戚,就你洁婷姐和涛哥对我最好。我结婚你们要不能来我一个人多孤单啊”。这就把洁婷也说得有点动情了,洁婷那天的口气也有了变化,从坚定的拒绝变成了到时候看看,争取能去。不过后来我们还是因为经济条件的窘困而没去成。这让洁婷那段时间提起张芬总有些愧疚,总觉得我们好象欠了这个懂事的女孩点什么。      故事的真相公布的有点晚,是后来王亮告诉我们的——张芬当时对我们所说的每一句其实都出自教材——非法传销教材。或许是处于被胁迫,也或许是已经完全被洗脑,总之她在天海市加入了非法传销集团,因此这个版本的电话她打给了身边的很多人,而且她还成功的约过去了两个人,一个是她已经年迈的父亲,一个是她还在读书的弟弟。      张芬在那之后彻底和我们失去了联系,但关于她的消息还不停的会传过来,有同学说她已经成为了买淫女,甚至有人在一些黄色网站上看过她的艳照。我从来没想过去考证这是不是真的。我能做的就是在记忆中,一直保存的是那个自强不息的张芬,那个跟洁婷叫姐跟我叫哥的张芬。    日期:2008-4-1 13:42:42       1999的冬天,命运似乎在不断地向我暗示些什么,因为好多人的虽然还活着,但他们的故事对我来说已经有了结局——不仅仅是张芬,还有石林,他被公安机关逮捕了。      被抓的原因不是因为贩卖假文凭证件,而是贩卖假币。由于那段时间我和石林几乎都没什么来往,因此关于他后期堕落的故事都是我从同学口中补充的,他一步步走向深渊的道路基本分为了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从沿海某城市买进二手手机到东洲来卖,当然,这是个大生意,对于没啥资金实力的他来说,每次只带2-3部手机根本就赚不到钱,甚至好象还亏了钱。因此第二阶段他开始转行做假文凭,这个我跟你们说过,赚钱,而且以当时的生活水平来看应该是赚了大钱。赚大钱的人都是有野心的,于是第三个阶段他开始膨胀,觉得做假文凭似乎也是小打小闹的生意,而且来钱不够快,于是他选择贩卖假币。据说那时候的行情是假币也分等级,比较粗糙的兑换比例为20:100,也就是说20元真币买一张面值100元的真币。而制作精良的假币兑换比例为50:100。他当时主做20:100的假币生意,因此也栽得很快。于是石林成为继高中时代的大力之后成为我第二个被判刑的同班同学。但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大力和他似乎总有些什么不同。      石林至今再也没传来什么消息,关于他的故事我也不想再记录了,唯一要说一句就是,曾经给石林做了2年女朋友,一度成为我手淫对象的女孩——丽妃现在已经嫁给了一个警察。不过,现在即便是我手淫,也很少想到她了。       日期:2008-4-2 9:15:57   冬至快要到来之前,我和洁婷的生意又临时扩大了一点范围,除了买卫生纸外,还买火纸——这虽然是季节性的生意,但和其他商品相比来说,却有一个很大的好处,就是城管看见了也不会收,一是他们可能觉得收这个东西似乎不太吉利,二是即便是有人不忌讳收回来似乎也不好烧——这是拿抢来的钱来糊弄逝去的亲人啊。因此那段时间我和洁婷似乎多了一些收入,经济上也开始有了点赢余。正当日子一天天变好的时候,洁婷却做出了一个看似有点变态的决定——地摊过了这个冬天就不摆了。这个想法让我莫名其妙,当初争着抢着要摆地摊的是她,现在生意渐入佳境要激流勇退的也是她。但洁婷说她从来就没想过把地摊一直摆下去,这生意一做久了我们这一生就废在这了。她还说:“涛,我们都还年轻啊,我们还有好都别的事情可以做。明年就是2000年了,新世纪了,新世纪我们重新起步好不好?” 洁婷说完这一切的时候,怕我不理解,还轻轻抚了一下我的脸。动作很温柔,但我却能感觉到她原本细腻的小手已经开始变得粗糙了。   或许洁婷都奇怪,那一天为什么我好好的就一下子流泪了。    日期:2008-4-8 8:14:17      我为洁婷流下的泪水终于也感动了上苍,那一年的12月,命运破天荒地向我提前透漏了未来的天机。只不过与我对话的并非是神,而是我远在其它城市的大姐。   我的姐姐在电话中告诉我说,我姐夫经过3个月的努力,终于在外省的石宁市帮我找到了一个非常不错的正式工作——到《石宁导报》当记者。当然,过程艰难而且复杂,是我姐夫先委托他在石宁市的一个混得还不错的表弟,他的表弟又通过自己的关系找到在《石宁导报》当副总编辑的同学,这个副总编又经过了慎重的考虑和筹划,终于答应春节后进行版面及人事调整的时候,给我留出一个位置。姐姐这事说得板上订钉,甚至在挂电话前她还跟已经欣喜若狂的我说:“你要在东洲没啥事情就早点回家就是了,等过了年带着毕业证和档案直接去石宁。   姐姐挂电话前的最后这句话让我在电话亭旁边傻了半天——“过完年”,“带着毕业证”——但我还没毕业呢。我靠,命运又开始耍我了,而且这回玩笑开得挺大。   怎样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拿到毕业证成为上个世纪末我生活的唯一内容,它远远大于地摊和城管,甚至也大于若美和洁婷。由于已经到了年底办理毕业证的时间了,时间已经很是紧迫,因此我自己一个人跑到了自学考试办找人咨询。我胡乱敲开了个门,也不管对口不对口了,把我急着要拿毕业证去上班,但却因为政策调整本来可以在年底这批拿到毕业证,现在却要临时加考一门的情况说给一个女老师听,说得很是语无伦次。那个老师是个好人,她竟然能把我的话耐心的听完,更可贵的是,她还给一脸焦急的给我指了一条明路,她说“你去找一下颜主任,他主管这个。”    日期:2008-4-8 8:16:22      我为洁婷流下的泪水终于也感动了上苍,那一年的12月,命运破天荒地向我提前透漏了未来的天机。只不过与我对话的并非是神,而是我远在其它城市的大姐。   我的姐姐在电话中告诉我说,我姐夫经过3个月的努力,终于在外省的石宁市帮我找到了一个非常不错的正式工作——到《石宁导报》当记者。当然,过程艰难而且复杂,是我姐夫先委托他在石宁市的一个混得还不错的表弟,他的表弟又通过自己的关系找到在《石宁导报》当副总编辑的同学,这个副总编又经过了慎重的考虑和筹划,终于答应春节后进行版面及人事调整的时候,给我留出一个位置。姐姐这事说得板上订钉,甚至在挂电话前她还跟已经欣喜若狂的我说:“你要在东洲没啥事情就早点回家就是了,等过了年带着毕业证和档案直接去石宁。   姐姐挂电话前的最后这句话让我在电话亭旁边傻了半天——“过完年”,“带着毕业证”——但我还没毕业呢。我靠,命运又开始耍我了,而且这回玩笑开得挺大。   怎样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拿到毕业证成为上个世纪末我生活的唯一内容,它远远大于地摊和城管,甚至也大于若美和洁婷。由于已经到了年底办理毕业证的时间了,时间已经很是紧迫,因此我自己一个人跑到了自学考试办找人咨询。我胡乱敲开了个门,也不管对口不对口了,把我急着要拿毕业证去上班,但却因为政策调整本来可以在年底这批拿到毕业证,现在却要临时加考一门的情况说给一个女老师听,说得很是语无伦次。那个老师是个好人,她竟然能把我的话耐心的听完,更可贵的是,她还给一脸焦急的给我指了一条明路,她说“你去找一下颜主任,他主管这个。”    日期:2008-4-8 8:54:19      事情好象出现了点曙光,因为我发现那些神圣的信条其实并非那么纯洁,我一直坚守的规则原来是可以随意被人改变的,但颜主任不是玷污这些信条、改变这些规则的人,他对我说:“不行!政策已经下来了,没办法解决。”我不死心,不停的自顾自的说着自己的想法——老师你帮着把我的《政治经济学》改成是1998年考试过关的,这样今年就能毕业了。主任怪怪的看了我一眼说:“等我忙完这几天再看吧,你先回去吧”。于是我就这么被打发了。是的,我是被打发了,因为打那天后,自考办的人全部开始忙碌起来了——东洲自学考试毕业证的办理时间到了。   由于那几天人员多且杂,因此自考办的大门开始闲人免进了。这让我真的一下子着急了起来——办证的时间只有这4天,四天一过,考生资料就要上交到省自考办。到那时就算颜主任答应帮忙也来不及了,于是已经急得舌头起泡的我终于明白这事情不下点血本是办不成了。   耗费了整整一个晚上的时间,我给颜主任准备了这样一个糖衣炮弹——先找机会叫颜主任出来吃顿饭,然后在饭桌上找个机会把红包一递,再把我的情况仔细跟主任说一下,只要他能把红包一接。这事儿就算成了。构思完这一切后,我对自己的聪明才智很是满意,而且对炮弹的杀伤里充满了信心,要知道,我那红包里装的钱可是一个不小的数目——600元!    日期:2008-4-8 13:36:33         我在自考办门口架好了大炮,但第一天没有发射成功,因为没瞄到目标——我不知道颜主任的电话,也进不去自考办的大门,因此就只能守株待兔似的在大门外干等了,等到天黑都没看见颜主任,最后忍不住问了一下保安。保安说:“早走了,你没看见?”我靠,竟然等漏了。   第二天中午我终于找到目标了,一拉弦,妈的,竟然是哑炮——颜主任那天中午是和一大帮同事一起出来的,因此他拒绝我请他吃饭的借口合情合理;他说:“我已经约好和别人吃饭了”。于是事情不得不拖到第三天,那天我是晚上下班的时候才等到颜主任下班的,我几乎是充满哀怨的对他说:“颜主任,我都等你三天了,我那……”“你那事别找我了,政策你也知道的,真的没办法,你也不用天天等我了。”他都不等我把说完,就撂下这句话后骑上自行车走远了。   那一天,当颜主任的身影消失在夜幕里的时候,我知道我这事是彻底没戏了,想一想姐姐那句要带着毕业证去南石的话,我真的有想哭的感觉。完蛋了,命运给我的这次转机就这样被我白白浪费了,以后这样的机会还会有么?我又怎么跟姐姐解释这一切呢?就这样想着想着,下肢终于无法支撑沉重的心情,我摊坐在了路边。    日期:2008-4-8 14:26:16         那一天我一直在路边坐了好久好久,才绝望的起身骑上自行车往回走,在东洲最繁华的东石立交桥下,突然发现马路上聚集了很多人,整个交通都瘫痪了。于是我把自行车停在了一边,往人群里挤。挤了好一会,我也没能挤到最前排,但事情的大概已经从围观的人的口中知道了。原来是一个老头在东石桥下买火纸,结果来了几个城管收人家东西——把火纸夺过来往马路上一扔,然后跟过往的行人说:“捡吧,谁捡到就是谁的。”由于正是冬至的时候,几个贪便宜的行人就犹犹豫豫、遮遮掩掩的去捡火纸。老头要冲过去阻拦,却被城管拉住了,挣扎,被人拉的更紧,衣服袖子就“哗的”一下子被撕开了,于是撕扯开始变得有些激烈,老人倒在地上,胳膊磨出血了。   这场面换谁谁都看不下去了,于是有好心的市民站出来先是制止了想占小便宜的人,马上又有勇敢者开始指责城管的执法,城管自然不服,甚至想把指责他们的人也一起执法了,但这个时候,更多的人站出来了,5个,10个,50个,100个。强者和弱者在这一瞬间开始转换。因此那天我在人群的最中心看到的情景是这样的,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用流着血的胳膊抱着一堆火纸在哭,四个城管用惊恐的眼光看着愤怒的人群,是的,他们怕了,因为在这个血肉之躯围成的包围圈里,他们终于意识到没有了专%政大棒他们也是凡人。   我的加入成为了压跨城管的最后一跟稻草,因为那一天,早已经和城管结下梁子的我终于找到了对这个世界发泄的对象。我说“你们今天不把老头送医院去绝对不会让你们走。”说这话的时候,我还特意上前拉了一下背对着我的城管,想让他们听清我说的一切。但我的这个动作让那个貌似领导的人有点厌烦,他抬手档了一下,这个动作在我看来更象是挑衅,于是我也不客气的推了他一把,这一下把他搞火了,伸手过来想拉我的衣领,但他还没接近我的时候就被人狠狠的推了回去——局面终于失控了,人们开始不停的推搡城管,他们能做的只能是高举着手一边说:“大家冷静,大家冷静”,一边往车子里退。但即便是躲进了车子里,他们依然不安全。因为有人开始猛烈的揣了他们车子一脚,一边踹一边还骂:“还想他妈的走,把你们车踹了”。不知道这个时候那个胆大的说:“把他们车掀了!”这个号召一下子得到了大家的响应。于是我就和大家一起开始掀车,随着一声清脆的玻璃碎掉的响声,一个城管头破血流。而我,则迅速退进拥挤的人群中,一起和大家怪叫,用城管们所熟悉的“人叫”告诉他们这个世界有多么的公平。   那一天,我是兴奋得一边摆动着攥紧的拳头一边离开了围观的人群,真他妈爽啊,我他妈的为民除害了,我他妈的成了英雄了,我他妈——哎,我他妈自行车呢?       日期:2008-4-9 10:02:38      我不得不黑着脸回到家中了,掀翻城管皮卡车的瞬间快感根本抵挡不了无法办毕业证+丢失自行车的双重打击。   洁婷那一夜回来看见我第一眼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因为我不正常地座在房间的地上,眼神空洞而绝望。不过洁婷并没有说什么,她先是放下了手中的东西,甚至还去厨房洗了把脸,然后才坐到我的身边,开口跟我说了她进门后的第一句话,洁婷说:“涛,明天咱们俩一起去吧,我来跟老师说——女孩更好说话些。”我没说话,也没动,甚至眼神注视的方向都没变。洁婷继续说:“涛,你别这样,挺吓人的,真的,还有明天一天呢,还有希望啊,你还记得咱是咋得到那300块钱的不?你那么好赌怎么这次连牌局都没结束就认输了呢?” 洁婷的这句话让我苦笑了,我收起了无限延伸的目光,叹着气对洁婷说:“不一样的”。洁婷说:“就算没办成,我觉得也不算啥大事。什么事情都不要去追求完美,从长远来看也没有什么完美的事情——比如说美女。”我问洁婷:“美女怎么了”。洁婷就俏皮了一下,说:“美女也有老掉的那一天啊——比如说我”。我抬眼看洁婷——洁婷没老,而且很阳光,灿烂的像一朵花,因为她在对我笑,还拍了拍我的脸,说:“别上火了,脆弱的小涛涛。” 洁婷这一系列动作和语言终于击跨了我的心理防线,我所有不知名的委屈在那一刻一起涌了出来,我几乎是哭着对洁婷说:“关键是那个老师他妈的生死不出来吃饭”……    日期:2008-4-9 10:59:58      生活永远没有死胡同,除非你自己逼迫自己。   那天中午颜主任一个人推着车子从自考办大门口走出来的时候,我几乎是向见到仇人一样跟洁婷说——就是他!洁婷在我话音一落就飞快的跑上前去,直截了当的说出我们想让他帮忙办的事情,一边说一掏出了那个装着钱的信封递给了颜主任,洁婷说:“老师,这是准考证号和单科合格证书号,我写在这上面了。”颜主任接过来信封看了一眼,但马上就感觉到这个信封里面还有内容了。他看了一眼洁婷,又看了一眼走过来的我,说:“你们这是干什么?” 洁婷那一刻选择了装傻,说:“这不就是一个信封么?老师我们走了噢,谢谢你哦。”于是洁婷拉上了我就转身往回走。我很想回望一眼,但洁婷却在我手上用力的攥了一下,于是我就也没回头。洁婷那天就这样一直拉着我,一直拉着我,把我从绝望和崩溃的边缘拉了回来。   5分钟后,我终于确定刚才发生的这一切都是真的,我那个耗费了就牛二虎之力都没办成的事情就被洁婷几句话解决了。于是我从那个阴郁的世界中迅速完完全全的走出来了。我甚至开始嘲笑不久以前的我,是呀,至于么?黑着个脸跟世界末日到来了一样似的。多大的事啊,这不几句话就解决了么。   释怀的我于是开始反思,挺简单的事情怎么偏偏就让我搞复杂了。送个红包还要用饭局遮遮掩掩,搞得人家颜主任反而以为只是单纯吃饭呢。 妈的,我这个婊子做得不合格啊,立着个牌坊搞得人家颜主任还以为我是良家妇女呢!    日期:2008-4-10 9:27:00      东洲的第一场雪将我躁动的心灵变得舒缓起来,大地银装素裹,玉碾乾坤。我穿着厚重的衣裳,跟洁婷很快乐的摆着地摊。街道是雪白的,卫生纸也是雪白的,洁婷更是雪白的,于是我感觉自己生活在童话里了。好日子就快来了啊,它就在不远的前方等着我。当你提前知道一个美好的结果的时候,你真的无法形容那等待过程有多么幸福。   一个星期过后,那张在当时看来可以决定我一生命运的自学考试毕业证书我终于拿到手了。我终于可以自豪而且骄傲地跟这个世界宣布——我姓林的也是大学生啦,虽然它的开始——入取通知书是用300元人民币换来,它的结局毕业证是用600元换来的,甚至它还无情的太监过,但这一切和这个另人满意的结局比起来又算什么呢。再说了,人生本来就是一架金钱驱动的机器,我花点钱加个油有什么可耻的呢。太监?太监就更别提了,精神世界里没几个人不太监的。因此我只需要记住一件事,光荣的事儿——我是大学生!是的,那张文凭就像一个特效膏药,往我身上那么一贴,利马让弯腰驼背的我变得腰板笔直!甚至下颌都可以上翘。    日期:2008-4-10 10:06:46      我发现命运很多时候真的都很相似,我离开每一座城市的理由都是因为一张纸,当年我离开平山是因为一张报纸,而现在,我离开东洲则是因为一张比报纸还小的毕业证书。不过这一次,我明显没有当年那样匆忙。   我慢条丝理地为东洲故事的结局提前做准备了。我和洁婷开始变卖一切能变卖的家产,但郁闷的是,很多在我们眼里价值连城的东西却被买家贬得一文不值。因此我现在有理由来推算,即便那时我已经是大学生,但我还是一副弯腰驼背猥琐的形象。   我们主要家产的变卖情况是这样的:洁婷的二手自行车当初是花70元买的,只卖20块。单人床当初是花120块买的新的,最后经过几番激烈的讨价还价后也只买了28块钱。最悲惨的是那个已经被我们看得显像管发黑的电视机。第一个人给出的价格是10块钱,我气得没卖。可第二个人只给5块钱,这我就更不能卖了。等到我们找到第三个收旧家电的人的时候,人家只看了一眼就说“我不要”——这就让我不得不怀念第一个出价10元的人了。第四个人的出价,也是最终成交价有点说不出口——2元,没办法,卖电视机和人生一样,当你面临无穷选择的时候,你总会以为下一个选择才是最好的。   至于卫生纸,洁婷那段时间也几乎以成本的价格迅速的进行了清仓甩卖。最后,我和洁对这次倾家荡产的行为做了精确的统计,我们的固定资产总价值为615元。这一数字让洁婷决定在圣诞节的时候我们奢侈一把——出去吃顿自助餐。   那一年的圣诞节没有雪,因此世界不象以前那么洁白。那天也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吃自助餐,因此多少有些兴奋,一门心思想着怎么吃回来。而洁婷那天一边吃一边和我聊未来在南石的美好生活,聊的很开心,甚至有点脱离了生活实际——否则也不会聊得那么开心。但聊着聊着,洁婷突然问了我一句话:“你那个天天带在身上的发带是不是你以前女朋友的?”这让我猛的想起来这一天其实属于若美,虽然现在在洁婷面前偷偷的想念若美似乎有点不道德。洁婷话让我开始明了这么多天来我精神状态亢奋其实和若美很有关系——在每一次我有了小小的成就,有了可以向往的美好生活时,我在精神世界里总会向若美去展示,甚至很想和她一起分享,因为我永远都忘记不掉她一边披沥啪啦掉着眼泪一边对我说的那句话:“林、你要有出息啊”。是啊,若美,我就快要有出息了,而且现在我还有洁婷,未来的日子里,我将带着你们两个女孩的寄托去开辟新的生活了……   那天我是这么跟洁婷含含糊糊解释的,我说那个发带其实是一个欠条,高中时代的一个欠条,本来就还不起的,年头多了,可能就不还了!    日期:2008-4-10 11:29:09      在确定了各自归家的日期后,或许是受若美发带的启发,洁婷把自己一直随身带着的一个护身符摘下来带在了我的脖子上。后来我知道,这是我人生中又一个重要的女人送给我的又一个重要的礼物。但很不公平的是,和若美送我发带的场景比起来,当时的场面很平淡,甚至都没有什么能够让我深刻记忆的细节。   那段时间洁婷和我谈论最多的话题是她该怎么办。我的答案自然是让她和我一起去石宁。但我这样的回答似乎并没能让洁婷满意,或许洁婷也发现她自己把问题提得太宽泛,于是她把“怎么办”三个字细化为无数个难以回答的小问题: “人家跟你说过一个月工资多少钱么?” “关键家里也不能就你一个人挣钱啊,我也要找工作,但我们这种没工作经历的人能找到什么工作呢?”“如果你连自己在石宁都站不稳脚,我去了不是给你添麻烦么?”这一系列的问题在现实中依然无法找到答案。不过那时候的我至少体现出了比高中时代的成熟,因为我的思维并没有脱离现实社会飞升到精神层面。我还是固执地留在现实社会里,用万能的方法来解决这个问题——“到时候再说吧。”   不过洁婷那时似乎却已经自己作出了决定,她说:“我还是等你在石宁安顿好再去吧。”虽然我对洁婷这个想法很不满意,也想反驳,但想了好久,却想不出一点反驳的理由。   洁婷那段时间最爱做的另一件事情就是在屋子里瞎转。已经空荡甚至有点荒凉的房间似乎突然让洁婷感觉到无限的好奇。她总是看看这,看看那,眼神中充满着舍不得。在收拾行李打包行囊的时候,洁婷总是默默无语,把行囊打得很紧很紧,似乎生怕有任何回忆从中溜掉一样。这样的情景真的让我看着有些心酸。   于是在东洲最后的几天我是在美好的憧憬和现实的失落这样悲喜交加的心情中度过的。我知道我和洁婷一定有美好的未来,我甚至都可以看到未来的结果。但实现这一结果的过程,无论我怎么瞪圆了眼睛,我都看不到。       日期:2008-4-10 14:44:39         关于告别上个世纪的那场仪式其实是经过提前策划和设计的。因为,它也是我在东洲故事的结局。   1999年12月31日11时50分,离新世纪到来还有10分钟的时候,我提前做好了一切准备,甚至把传呼机都定好了闹时。然后我不紧不慢地把自己放在了洁婷的体内,我一边缓缓的抽拉一边感受洁婷身体内的变化,我用历时四年,经过数十万次摩擦的“硬骨头”默默的和洁婷进行心灵上的对话。洁婷那一年22岁,因此在我身下的她很年轻,闭着眼睛,下颌向上微微翘起,反反复复地做着深呼吸。而我,则弓起身子用农民犁地的标准姿势作着前进后退的运动。是呀,我就是个农民,我的小东西的窝也本应是在某个村姑的裤裆里,但它却倔强的走出了农村,先是在县城领导千金的身体内安了家,现在它又掘进了比县城更高一级的省城姑娘的身体里。它有点迷惑了……   就这样迷乱的想着想着,传呼机嘀嘀、嘀嘀的闹时声响起了,洁婷那时抬起双手搂住了我的腰,她说:“涛,我们爱了一个世纪了。”洁婷的话音刚落,窗外,一阵阵燃放礼花的巨大爆破声同时炸响,那是人们庆祝新世纪的欢呼……   是呀,等了一千年,新世纪终于来了,这说明我们的高潮也来了,我们必须用叫床来欢呼这一刻! 日期:2008-4-11 9:03:53      新世纪的第一个春节有好多值得记忆的,无论是对我还是对洁婷来说,都是这样。   我那年回家后不久就又去了平山,见到的还是大鹏。不过我们并没有向以往一样的疯玩,大鹏那年找到了一个好营生,在大露天市场上租了个摊位买春联。因此那年我就起早摊黑的和大鹏一起出床子。兄弟们在一起虽然干着活、挨着冻但还是挺高兴的。这就让我想起了洁婷,觉得有点对不住她。因为和洁婷在一起摆地摊的时候,我有点无聊,甚至有点厌烦。   那年我和大鹏一起出床子的时候,洁婷的生活却产生了剧烈的动荡,甚至是有点惊心动魄。但很遗憾,对于这些动荡来说,我是个局外人。我无法了解洁婷的心理活动,甚至都没有机会去亲眼见证什么。因此,看官你必须明了,我所记录的以下内容绝对有些失实,因为真实情况要比我记录的文字夸张很多、精彩很多、感人很多。   那一年洁婷找到了她的亲人,两个,一个是他的亲生父亲,一个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而且这两个亲人那时候的处境也大不相同,一个就在蜀都,另一个却已在天堂。在天堂的是她的亲生父亲,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一个很牛B的人,因为直到现在在网上搜索还能找到一大堆关于他的信息。牛B的另一个原因是他的职务对我来说足够大——去世前不久还是某金融机构享受副厅级待遇的领导。天晓得他怎么在回光反照的时候突然良心发现,让他的儿子去认洁婷这个早已经送养给别人的妹妹。因此,我原来的表述应该转换成这样,洁婷那年冬天得到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她终于找到了除了我之外的其他亲人,坏消息是,她最重要的亲人之一亲生父亲已经去世了。更坏的是,这老家伙至死也没透漏有关洁婷母亲的半点信息,这也说明其实李洁婷还有一个全中国上百万人口都重名的称呼——私生子!   因此后来洁婷在电话里说她那个春节过的挺别扭的,不停的在养母和哥哥家两边跑。有时一天之间镜头和场景要在贫富之间转化好几次。忽而天上忽而地下,忽而火炉忽而冰窖。搞得她一直觉得这个世界不太真实。不过我那时候在平山挺开心,我觉得洁婷真的转运了,因为洁婷说他那哥哥对她真的挺好,啥事就怕她见外,啥事就怕她生分,真的是把她当亲人看待。   一个有钱人把我的洁婷当成亲人来看待,这没办法不让我高兴。——况且,对有钱人莫名敬仰的是我最大的一个缺点,虽然我我一直都在克服,但估计永远无法彻底改变。    日期:2008-4-11 10:16:03      那一年我在平山帮大鹏卖春联,后来我和洁婷通过几次电话了解了这些信息后就回家了。因为我的母亲生病了,而且病的挺严重,几乎是连续几天卧床不起,但母亲说这是老毛病了,去年一年一直断断续续的犯病。心脏病、肾结石,还有其它一些老年病,混在一起,一犯病都说不清楚哪儿不舒服了。那段时间母亲很少起床,饭也吃得很少,少到几乎小于吃药的数量。这让我发现父母真的是老了,虽然那一年我的父母都才54岁——在城市,这个年龄似乎还划分不到老年中去,但在农村,情况不是这样的。因此从面容到身体都已经开始衰老的父母那时候让我很痛心。我觉得让我们开始一天天长大而父母必须一天天老去是一件很不公平合理的事情。这让我有依据认定上帝是个不孝之子,否则他压根不应该这么安排。   那年冬天直到春节前母亲的身体状况还是没有任何改观,吃药打针啥的也没明显效果,最后甚至请来了农村的大神来看,大神是女的,长相挺特别,一双眼睛深深的挖进去,看人的时候总是直勾勾的盯着你看,一直能看到你发毛。大神看过后讲了一大堆乱七八遭的事情,又给了个破解的方法,然后月黑风高的夜晚我就按这她的那个方法到村外头的十字路口烧纸,农村的夜,黑得很透彻,也静得很吓人。越往村外头走,风越大,冷风夹杂着雪粒带着响声在你身边转来转去,但我必须坚持往前走——大神交代了,无论是出去还是回来都不能回头,一回头,脏东西就又跟回来了——我靠,你越是胆小她越往你害怕上整。于是那天我是浑身发麻的干完了这一切,差点把自己吓出一场大病来。   但是我的努力并没产生什么效果,至少没有产生立竿见影的效果,因为此后的几天母亲的病情并没啥实质性好转。于是我就把洁婷送给我的一个护身符摘下来给母亲带上。摘下护身符的我第二天就感冒了,而且很严重,春节前一直打吊针。不过,幸运的是,母亲的病却一天天好转起来了。因此那年春节前,我们一家人都康复了,团团圆圆、健健康康的过了一个好年。也因此,我感觉那一年春节过得比往年都幸福。    日期:2008-4-11 11:56:06      这场小型的浩劫似乎让父亲意识到了些什么,那年春节前给我爷爷奶奶烧火纸的时候,火纸的封皮父亲让我来写——以前这个活都是父亲一个人干的,父亲的毛笔字写的好,而且对一些农村的老规矩很懂。而我别说毛笔字,连铅笔字都写不好,对农村的规矩知晓的程度也仅仅略大于白痴。因此,每年过年之前,父亲总要买来火纸,对我说,快过年了,也给你爷爷奶奶寄点钱去。于是我就跪在火纸前打印,父亲在一旁写封皮,封皮写的有讲究,要竖写,右书。而且爸爸对爷爷和奶奶都有固定的称呼——先考、先妣。因此,那一年父亲让我带书的时候,也让我按这样的格式来写,写好后,他一边在不孝儿后面落上自己和叔叔的名字。一边跟我说了一句话,父亲说:“等我和你妈死了的时候你就知道怎么写了。”这让我那天差点在他面前哭了出来。   我要感谢命运、感谢生活、感谢上帝了。我的父母现在身体都还算健康,单这一项,我对生活就应该没有任何怨言。因此,我必须说,我对命运和生活所有的抱怨和不满都是虚假的,暂时的。真实情况是,我一直过得很幸福。 日期:2008-4-14 14:01:19      那一年我母亲生病了,但年前就好了, 洁婷也不可思意的找到了亲人,经历了一场人生的传奇。但春节后我去平山跟洁婷通电话的时候洁婷却说她真的先不去石宁了,她说他的哥哥拿钱要她出国留学,目标都找好了,新加坡。她说她不想去,也绝对不会去,但拒绝了几次她哥哥还是挺坚持,因此她要想办法想计谋来回绝,因为哥哥也是好心,太生硬了可能会伤人。洁婷问我怎么办?但我压根不知道该怎么办。洁婷就说怎么你个大男人连个主意都不帮人家拿?于是最后电话打得有点让两个人都不开心。   那天我撂了电话后开始明白洁婷命运的转机对我来说可能是一件坏事。因为我们原来旗鼓相当的家境现在变得开始门不当户不对。况且现在洁婷还要出国,真要是出去了几年后回来我和人家那真就是天壤之别了。再说,没听说过一个留学生最后会嫁给一个农村人的。我发现男女之间是否发生了性爱和两个人关系的维系没啥决定性的作用。以前我一直把洁婷当成我的私人物品,现在看来,似乎我并不能把洁婷抓牢。我靠,被无数大学女生意淫过的我那一天突然变得不自信起来。我觉得我的洁婷好象快飞了。由于已经过了春节,因此那时我也应该叫做22岁,22岁以前的我都是相信爱的年纪,但22岁那年我突然对爱情开始迷惑了,我觉得爱情和金钱以及地位很有些关系。于是我那天又打电话给洁婷,直截了当的跟她说你不要去。不过说这话的时候,我中气不太足,因为我自己都不晓得如果有一个这样的机会摆在我的面前我会怎么抉择。因此那天我在电话里和洁婷一会像是要争吵,一会又象是在述衷情一样絮叨和磨叽,搞得整个谈话的内容压根没有任何主题。    日期:2008-4-14 21:10:01   记得有个不知道是什么学科的学者曾经专门研究过一个课题,然后得出一个在外人看来挺无聊的结论。说人几乎每间隔200天就会发生一件自己绝对想不到的事情。因为洁婷这个命运的变化跨越了一个世纪的时间。因此,我绝对有理由按照这个理论原谅自己的震惊。不过那年洁婷后来开始不追问我怎么办了,她说她能自己解决,她说你先去石宁把家安顿好,她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好就来。洁婷还说让我放心,她绝对舍不得丢下曾经和她相濡以沫的小涛涛的。她还说她给我准备了一个礼物——一部摩拖罗拉的手机,现在是她自己用,到了石宁就送给我。洁婷的这些话依然还能让我放心,甚至连一点宽心都做不到。因为不知道哪一个损人在相濡以沫后面加了几个字——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于是那一年我去石宁的时候,心情和当年去通河打工时一样复杂。   洁婷那年在我动身前给我的最后的动向是她已经去北平,她的嫂嫂带她去的,因为她嫂嫂的一个同学就是《北平娱乐圈报》的编辑主任。她哥哥和嫂子商量过了,既然她这个妹子不愿意再上学了,那不如就直接找个对口的工作上班去吧。不过幸好,那个编辑主任的权利似乎并不够大,在北京呆了一周时间后,她的嫂子不得不悻悻的又带着洁婷回到了蜀都。   我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虽然还没去报道,但已经在石宁租好了房子。这让我那天一个人在房间里激动的转了好几个圈,我在窗子旁望着大街上的人群,都感觉他们也知道了这个好消息,在奔走相告!    日期:2008-4-15 8:32:50   同样一泡尿,最后尿在自己裤子里还是尿在别人裤子里是完全两样的。因此,当同样的命运在我和洁婷身上重复上演时我的心情似乎也是天壤之别。   那年我到《石宁导报》见到那个传说中的副总编第一面,他直截了当的告诉了我一个坏消息,他说:“你这事现在不太好办啊——上面年初刚下了文,编制一律冻结,对外招聘的合同制员工也要求必须是研究生以上学历。”说完,他就痛苦地陷入沉思,似乎在为我这个“不太好办”的事情想办法。沉思了好久,他对我说:“你姓什么来着?”我说“姓林”。他说:“噢,对。小林啊,你看这件事情这么办好不好?我先安排你先到个部门实习着,你争取单独发一写稿件,做出点成绩来,一边过渡一边等机会”。我说好——鱼肉对刀俎有权利说的似乎也只有这个好字。   我和副总编的谈话到这儿就结束了,不过那天我一直感觉我们之间似乎还有其他事情没有谈完,因为我手里一直握着花600元人民币搞来的毕业证书,跃跃欲试地想找机会给那位副总编辑看一下,可至始至终,这个机会我都没能得到。 日期:2008-4-15 9:53:51      不过幸运的是,我的故事和洁婷比起来,结局的版本有点不同——我没有悻悻的回东洲,而是被这个副总编领到了《石宁导报》的文艺部,虽然还是实习,但这一次,我绝对受到了比《东洲商报》明显优越的待遇。先是副总编特意把文艺部主任叫了过来交代了好几句。然后主任在副总编离开后又叫来了手下的一名女记者,也是特意交代了好几句,甚至还着重提到了是副总编介绍来的。那个女记者也就是后来带我的老师姓郑,近视,戴着一副扁扁的眼镜,看起来很严肃的一个人。在被主任交代完后又把我叫交代我,她说:“这几天我也比较闲,等有采访任务的时候我会去叫你。”当时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是站在她靠窗的桌子旁边。我答应了一句好后,就不知道下句该说啥,也不知道是该一直站着还是该转身离去。事实情况是我选择一直站的的,因为文艺部很拥挤,而且几乎每一个办公桌上都座着人,我即使选择离去也只不过是换一个地方继续站着。   郑老师应该是对我这种刚毕业有点怯场的学生早就见怪不怪了,她说,“你跟我来,我给你找个坐的地方。”于是我跟着她到了隔壁比较宽大而且空旷的体育部。她说,你在这边随便坐吧,看看报纸,先熟悉熟悉环境。   就这样,在2000年3月的一天上午,我拥有了自己的老师,拥有了自己的办公场所,我曾经幻想的石破天惊的石宁生活像闷屁一样偷偷摸摸开始了。    日期:2008-4-15 10:47:40      不过,我这个闷屁在体育部的沙发上刚坐了一会就引起了两个人的注意。那是两个自称是上海的女孩,个子都很高,但长相都不咋好看,更重要的是,她们也是实习生。因此,我和她们找到了很多共同的话题。那天上午,我象是对同事又象是对老师一样请教了她们很多问题,一直从10点半聊到将近12点——我喜欢和地位平等的人聊天,更喜欢和地位平等长相让我有优越感的人聊天。但就在我得意的时候,她们却开始打击我的优越感了,她们对我说:“午饭你怎么吃?我们一起去报社楼下吃麦当劳吧?”这个突然插入的话题让我愣了一下,而且脸上的横肉不经意地动了两动,但最后我嘴里说出的话是好啊,身体上做出的行动是脖子硬硬的和她们一起下了楼。   那其实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吃麦当劳,因此有点像刘姥姥进大观圆一样显得木讷而且怯生。看着有人坐着吃,有人在柜台前排队,还有人端着东西走来走去,就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幸好,这时其中一个女孩说,我有优惠券,你们俩个吃什么?把钱给我一起去买。我拿着那优惠券上下一看,我靠,东西还真够贵,磨蹭了好久,终于给自己点了一个16块钱的汉堡包,那个女孩说你不喝东西啊?我当时脱口而出:“我不要,我最讨厌碳酸饮料”。——当这句话经过我嘴巴到耳朵之间的距离后,我被吓呆了,我无法相信这声音是从曾经为了一罐健力宝赖在地上打滚的人口中说出来的。 日期:2008-4-15 11:44:03   世界终于开始教育我从东北乡到直辖市上海的距离并不是通过90分钟的聊天就可以完成的了。记得巴菲特曾经说过:“那些自以为投对娘胎就可以一世衣食无忧的想法损害了我心中公平的概念。”因此,按这个说法,2000年的那天中午,我有理由认为这个世界很不公平。因为那顿饭间两个女孩聊得最多是对我来说挺致命的一个话题——她们说我吃的真得很少!当时她们采用议论文的经典手法,在提出这个论点之后,不断地找她们大学某个男生一顿可以吃掉8个汉堡,某个男生可以一口气吃下15对鸡翅等等论据来证明。把这个话题聊得很透彻之后,她们又开始不停的拿出粘满小挂饰的手机来摆弄,搞得我把外衣往下拉了好几次,好盖住挂在腰间的那个破旧并且已经停机的传呼。   两个女孩是我生活的老师啊,她们告诉我,这个世界并非以貌取人,长相不能当饭吃,至少不能当麦当劳的汉堡或者鸡翅。更何况长相也是免费的,它的价值也无法同两个女孩手中的松下G787C手机同日而语。这如同我在东北乡野地里吃过很多“黑天天”,那种野果子再好吃也不值得炫耀。而我花了16块钱吃的这顿差点噎得我打嗝的美国馅饼更让人津津乐道。但很可惜,我没有让人乐道的资本——那一年,我只从老家只带来了2000块钱,当时以为足够了。可一到石宁,光租房子就花了1200,如果我要固执地维系这样的生活,那我的生命将变得很短暂。因此打那顿饭结束后我开始刻意躲避那两个上海女孩,每一天中午的时候,我不到11点半的就跑到楼下的巷子里买一盒4块钱的快餐,1荤三素,米饭随便吃,汤也随便喝,比他妈的16块钱还吃不饱的美国烧饼强多了。   从此,我在那两个上海女孩的视线里彻底消失了,而她们对于我,也只是生命中一闪即逝的过客,连意淫都没意淫过。这说明我在新世纪到来的那年成熟了很多,也现实了很多。   对了,巴菲特在说完那句有关公平的话后,当时在场的几千人掌声雷动。巴非特继续说:“我的孩子也在下面,请问他们有没有鼓掌?”    日期:2008-4-16 9:14:04         在石宁我开始明确这种贫穷短时间不可逆转,因此第一周虽然无事可做但怕花钱哪也没去,就在报社里干闲着,后来终于有点闲不住,就找了点免费的营生干干——用单位的电脑上网。虽然以前我只看过别人玩这东西,但自己亲自实践后发现上网这东西并不难,也就是一个窗口一个窗口的打开,虽然开多了窗口电脑屏幕会变得有点花,但把电源一拔,然后重新开机就可以了。后来我又偷着观察别人发现那些窗口不仅能开,而且点一下上面的小叉叉还能关掉。于是我就彻底把整个上网流程学会了。   我在石宁吃着便宜的盒饭,玩着免费的网络,但却抽着当时超出自己经济承受能力的香烟——红塔山。我跟你们说过,我虽然是文艺部的实习生,但座位却被安排在了体育部,体育部的记者全部是男性,也都抽烟,一人吸烟一散就是一大屋子人,连我这个实习生也不漏下。因此,我也必须找机会用品质均等的香烟散还。我选择红塔山正是因为它是当时办公室里能拿出手的最低标准。但就是这最低标准,我都要趁人少的时候找机会散,否则还真有点心痛。   不过香在香烟的散过去散回来的过程中,体育部的老师们和我熟悉起来了,而且体育部的钟主任成为第一个对我的散烟给予回报的人——那天中午他正拿着饭票正准备下去吃饭,恰巧接到一个请吃的电话,他挂了电话后就随手把饭票给了我。我当时很是不好意思了一下,因为感觉自己像个要饭的。不过人家钟主任说的挺好,他说:“小林,我平时很少在这儿吃,你发现我中午不在这里就去我抽屉里自己拿饭票去吃,反正过期了也就过期了”。这是挺暖人心的一句话,当然,我更要明确,这是一句客套话。   钟主任的那番话多少让我消除了嗟来之食的尴尬,因此我也得以品尝到在石宁第一顿解谗的美食,那顿午餐的品质相当于现今茶社里提供的商务套餐。但这已经足以让我为主任放弃这样的美味感到有点可惜。后来我发现我自己错了,体育部的人经常会有人请吃饭,没人请的时候他们也经常一帮人到外面去吃,几乎都用不到那些报社发的饭票,于是世界开始让我纳闷了,好多东西明明你很需要,但上帝偏不给你,而有些人压根看不上眼,上帝却死皮赖脸的非要往人家怀里塞。妈的上帝是神么?怎么跟人一样也嫌贫爱富啊? 日期:2008-4-16 11:09:27      石宁的白天我就这样一天天轻易的混了过去,但石宁的夜晚却真的让我感觉到人的一生确实足够漫长。每一个雨夜,猎猎的夜风夹杂着雨点恶狠狠地拍打着门窗,似乎在哭述人世间所有凄美的爱情。这让我辗转反侧,孤枕难眠。白天在阳光下躲藏起来的思念在此刻一下子的全跑了出来,他们在我视线所触及的范围内狂野地游走,不可束缚。我望着空旷而冷清的房间回忆着过去,想念着洁婷。整个人也似乎跨越了阴阳两界,我也终于明白,在东洲狭小的被窝里搂着洁婷在一起睡大觉的确是一种难得的幸福,只是我怀念这一切的时候,已是孑然一身、独守空房。怎样形容那时我对洁婷这个姑娘的思念呢。用一句陕北古老的“花儿”表达吧——“白天里我想你墙头上爬,黑夜里我想你没办法!”   是的,在洁婷真的让我想得没办法的一个夜晚,我不再考虑未来的午餐跑到楼下花了50块钱买了一张IC卡。洁婷那天一听是我的声音忙说,“挂,我给你打过去。”搞得我满腔的思念一个字都没机会吐出来就被硬硬的憋了回去。洁婷那天很快就把电话打过来了,她说她现在已经上班了,在银行,也是实习,但有工资拿,全称叫实习员工。但她不高兴,她说她想我。她说涛,你要好好工作哦,等你混好了我就去投靠你了,你不能让你的小洁婷等太久,她也会老的……   洁婷让我好好工作的那句话让我那个晚上再一次失眠了。于是,“怎样才能让自己赶快成长起来,成为一个可以让洁婷依靠的男人?”成了那个夜晚我为自己出的考题,但很遗憾,直到天亮,我唯一能做的只是消耗掉14支红塔山香烟。    日期:2008-4-16 14:05:37      在《石宁导报》实习的第十天,郑老师终于带我出去采访了,任务很简单,就是看一场电影的内部首映,参加的也都是各个媒体的记者,看完后郑老师让我写一篇500字左右的影评,这东西并不难写,等同于写观后感,况且影院方面还给每人发了一份通稿,就着原来的内容改改,再加上自己的一些想法就成了。我写好后忐忑地给郑老师看了一下,我说:“郑老师,你看行不,哪里要改?”郑老师看了一下后,很真诚的说:“挺好的,不用改,就是标题要变一下,一会我自己来重新想一下,不用你管了。”然后她又对我说:“小林,你明天有事不?”我说:“没事哦”。郑老师说:“没事你就帮我出躺差,省出版集团明天搞个送书下乡活动,我没空去,也不愿意去,你代我去一下吧——你明天早上7:30直接去百步街那边出版集团找一个姓李的人就行,他是出版社的,我跟他说过了。”……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还特意买了一份《石宁导报》,一看,那篇影评果然原文不动地发出来了,自己的大名也赫赫的出现了报纸上面。这让我那天早上在去省出版集团的公交车上兴奋异常,最后竟然坐过了一站,不得不下车掉头又往回步行。那天我往回走了5分钟左右就看到路边停了一辆大巴,前面立着“新闻采访”的牌子。旁边站着一个白白的胖子正在打手机,我走过去问:“这是省出版集团送书下乡的采访车吧”,胖子说:“是,您是?”我说:“我是《石宁导报》的”他说:“噢,郑记者那边的,先上车吧。”我说:“不是七点半的么?怎么没人来哦。”他笑了笑说:“8点能来齐就不错了” 日期:2008-4-17 9:14:26      这个姓李的白胖子一点都没说谎,我在车上一直一个人孤独座到8点,才陆陆续续地来了一些人,有几个还是昨天看电影的时候见过面的。然后又等了接近半个小时,人才到齐。   我们去的地方离石宁很远,车子在高速上走了3个多小时后,又在国道上颠簸了一个小时才停下来。就这,还不是目的地,停车原因是因为吃饭的时间到了。那顿饭吃的比较复杂,席间记者们在出版社同仁的强烈建议下还都喝了点酒——于是个别几个人就喝的有点高,话就说得有点离谱。一个电视台的说:“前几天我们台小魏结婚,在海月大酒店摆了20多桌最后全免单了——因为我们那桌菜里吃着吃着竟然吃出一个死苍蝇来,幸亏当时我们有三个人都是带着机子去的。妈的拍完把机子往桌子上一摆,叫老板来,老板一看这场面当时就傻了,哈。”他一边夹着菜一边说,满面红光,满脸得意。而我则在一边假装老老实实的听,一旦发现大家都被他的谈话吸引了,就多夹两口好菜吃。      喝完了那顿酒,已经是下午2点多,车子继续往前开了半个小时的沙土路,才最终到达了采访的目的地。一个叫明同村的村政府,地方政府看来早就接到了通知,大门口拉了好几条欢迎的横幅,接待的人对我们也都有统一称呼——领导!   一下了车,大家终于开始干正事儿——省出版社的代表拿着一摞子书交到村委会人的手里,摄影记者和摄像记者就聚在旁边拍,由于场景可能不太满意,因此应几个电视台记者的要求,出版社的代表先后把那同一摞书反复交给了村委会人手里三次。忙完了这些后,我们就被请到村图书室里休息,喝水、吃水果、聊天。就这样浪费了1个多小时后,那个姓李的胖子就又招呼大家上车。车子往回开到中午吃饭的镇子里的一家宾馆停下来,出版社安排大家在这里住一夜。 日期:2008-4-17 10:32:33      那天晚上吃完晚饭后,我一个人在房间里发呆。心想这一天好象啥也没干啊,就吃吃喝喝走过场了,不知道他们出版集团准没准备通稿,否则这新闻还真不好写哦。正当我沉思的时候,外面有人敲我房间的门,门打开后,姓李的胖子拿着一叠信封进来了,他说:“一下午都在忙,差点把这事忘了。”边说边丢下来一个信封,笑呵呵的带上了门走了出去。我打开那薄薄的信封一看,里面竟然是一张100元的人民币。我靠,这真的着实吓了我一跳,这不就是传说的红包么?这不就是我们新闻工作者素质与道德里着重讲到要抵制的东西么?怎么今天让我给遇到了。我当时的第一个想法是这红包不能要,该给人退回去。但我转念一想,不对啊,姓李的手里拿着是一大叠信封啊,这说明这红包不是发给我一个人的,而是所有人的。我这样给人退回去是不是显得有点冒失,甚至是不识抬举。于是我转而开始找理由说服自己,我成功了,最终我决定腐败一下,把红包留下。   在做出把红包留下的决定后,又一个棘手的问题摆在了我的面前——这红包回去后交不交给老师呢?我当时傻傻的以为,这种事情的发生绝对是偶然事件,我的郑老师都不一定有机会碰得到,因此我偷偷的留下这100块红包绝对不会出现任何问题。况且,我很那时候很缺钱。   于是第二天到底都发生什么事情我都记不清楚了,我的头脑里的思维一直被这个红包紧紧缠绕着。直到下午的时候回到报社时,我都没去想这个稿子该怎么写。那天郑老师见到我回来后,问了我一句:“情况怎么样,还有写的价值啊?”我说:“没啥东西哦,我都不知道怎么写。”郑老师说:“那就算了,下次他们有什么新闻再给他们发就是了”。于是我就觉得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日期:2008-4-17 15:03:56      “于是我就觉得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但这绝不是郑老师的想法。   我白吃、白喝,这些事情可以过去,但我这100块红包的事绝对没过去。可惜等我明了这一切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天,这三天时间里,郑老师没跟我说过一句话,每天都是自己出去,自己回来,看都不看我一眼。这让我明确贪污红包这事儿肯定是被发现了,但我即便是后悔也已经晚了,我总不能再把钱交出来,这等于承认自己曾经贪污了红包,于是我只能选择最笨的方法,呆在那里硬撑着。   没有采访任务,我只能选择上网,这也使我在报社的第二周电脑操作就开始比较熟练,打字水平达到一分钟15个以上。我甚至学会了给洁婷发邮件。最幸福的时侯是,有时候我刚给洁婷发去一封邮件,一刷新,发现洁婷也给我发了一封,这说明我们同时在线。单是这一点,就让我感觉离她很近,让我很幸福。   我和洁婷那时候邮件的主要内容都是述说彼此的思念,而洁婷说的更急切些,她每一行字里都透漏着对我成功的渴望。她不知道此时的我正在为100元人民币付出惨重的代价。但洁婷无数次的提醒还是起了一些作用,她让我觉得自己这样荒下去,总是在慢慢失去些什么,于是我强迫给自己找点事情做。我当时给自己找了两件事情,第一件事情是我偶然在一个BBS上看到的,说在一个外国网站上注册并留下电子邮箱后,就会受到对方发来的广告,只要你打开他的广告再关闭,每一个广告就会收到0.15美元的收益,网站每天最多会给你发50封这样的邮件,这样算下来,你每天就可以最高拿到7.5美圆,按当时的汇率接近人民币70块钱。这真是一个另人激动的事儿,于是我打开了连接的那个网站,并把那个全是英文的表格打印了出来。晚上回家的时候,用当时买传呼机送的快译通一个单词一个单词的翻译。终于耗费了一个晚上知道了那个表格怎么填写。   于是那段无聊的日子里,我一有空就打开自己的邮箱看看有没有广告邮件发过来,很遗憾,最初1-2天的时候,每天还能接到2-3封广告邮件,后来,每两天才能收到1封,再后来,我基本上就收不到了。这让我觉得老外其实也他妈的靠不住。   转战海外没收获后,我又把兴趣转移到国内,开始买当时刚刚在石宁兴起的电脑联网体育彩票,虽然连一个5块钱也没中过,但我几乎每期都坚持买1注,因为我觉得有了它,我就对明天的到来充满了希望。也或许只有它,才能让我对明天看到希望。    日期:2008-4-18 9:14:31            唯一开心的是,那个时候我可以和洁婷每天都通电话,但却不要为高额的电话费而买单——我一大清早就来到办公室,每天用不同老师办公桌上的电话给洁婷打长途。之所以要这样作,是因为害怕出现像赵本山说的“逮着那一只羊薅(hāo),薅得跟葛优似的谁看不出来啊?”的情况,即便我是分散开来,在不同的电话上身上“薅社会主义话费”,但我心里依然忐忑,生怕哪天某个老师突然进来抓我个现行,拟或真到了月底因为巨额长途花费整出点其他什么事情来。因此,这让我和洁婷聊天的时候总是无法聚集全部的精神,总是一个耳朵听着洁婷说话,一个耳朵听着外边。洁婷那时候也怕,因此她经常会把话题扯到“你这样天天拿单位电话给我打不好吧?”的问题上。我当时一边给洁婷自信一边给自己壮胆,我说:“没事,单位没人管这个。”后来在我整个在《石宁导报》实习期间,我连续证明了我这个想法是绝对正确的,确实没有人来管这个。这让我明白偷打电话和偷藏红包的是性质完全不同的两码事——很多时候,集体利益被侵害时,人们有点像被蚂蝗吸血,吸到很饱的时候他们还很麻木;到是个人利益被侵犯的时候就像被蚊子订,一个大巴掌下来就把你拍死!一点都不留情面。    日期:2008-4-18 9:42:20         我必须感谢那位戴着眼镜的女记者郑老师了,因为在我还没能证明是否能真的得到美圆和偷打长途到底有没有人管这两件事情任何一个时候,她给了我一次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机会。   这个机会也是单独,似乎是特意安排的最后一次考验。那一次,我参加的是石宁市新华书店为了即将在石宁举办的全国书市召开的一次新闻发布会,所谓的发布会说实话也就是去领一个新闻通稿和一个信封,然后好多记者找个靠后排的椅子打会瞌睡就结束了的事。不过这次信封里装的不是钱,而是书券。也就是图书购买的现金抵用券。这次我一张都没敢动,回报社交给了老师后,自己拿着通稿老老实实去写新闻去了。我正写着呢,那厢郑老师叫我过去了,我走了过去,文艺部里一个人都没有。郑老师把那600元的抵用券拿出300元塞给我。说实话,我真不好意思要,也没脸要,因为上次还贪污人家100元现金呢,但郑老师给得挺坚决。也正因为上次贪污了人家100块钱,因此这次我虽然不想要但最终还是违背意志收了下来,因为我越拒绝越证明自己是假正经。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人们张口闭口说社会复杂了,因为社会很牛B——你顺着自己就会遭受惩罚,而顺着别人才会得到认同。      那300元书券我当天就花了个一干二净,天知道我怎么想的,我竟然拿它买了一套《新概念英语》和一本汉英大辞典。现在反思,以那时的经济状况,我最正确的做法似乎应该是把书券折价卖给别人,换成现金。即便是买书,也不应该选择直到今天我都没翻过10页的《新概念英语》,而是应该买人体摄影类的书籍,因为那时候我想念洁婷,夜晚发情的时候,总是面对空空的墙壁,一点助兴的图片和道具都没有。    日期:2008-4-18 11:33:16      不过我当时并没后悔过这事儿,因为不久以后我就发现网络上的有一个好东西——“黄色网站”。严格地说,这些网站是那些值夜班的男老师发现的,他们把它公开放在收藏夹的,我当时只是发现了这个收藏夹。22岁那年,我对报社的记者也上黄色网站已经不再感到惊奇,反而在在周六周日无人的时候,我还会不慌不忙地打印些图片和色情小说下来,我把它们和印有《石宁导报》报头的采访本、便签一块放在采访包里,夜晚回家的时候,仔细揣摩、反复习练。   虽然那段时间我准备了很多这种东西,但我的生活一点也不淫荡。在经过长达一个月的等待后,我的工作似乎开始走上正轨,采访任务也多了起来,那时我负责三项采访工作:一是电影影评基本上我包下来了。这活最好干,就是座在那儿看电影,看完后你通过报纸给读者说道说道这电影有多好就成了,这样的稿件不仅好写而且也几乎100%能发出来,可以说是个美差。如果非要挑点什么缺憾,那只能说缺憾就是没红包拿,在精神愉悦的同时,没能再得到物质享受。二是当时全国的文化艺术节马上要在石宁召开,很多剧目都提前来石宁汇演,有时候两个节目会安排在同一天的不同地点演出,主跑这个口子的另一个老师无法分身的时候会让我去——这个有红包拿,一般是200,回来上缴老师后,老师会给你100,你推却一下,老师还是给你100。                     第三项采访内容要重点交代一下,就是偶尔帮一个跑娱乐口子的老师赶赶场子,帮她赶场子对我来说是一件很兴奋的事,因为我可以看到很多影视明星。我第一赶这种场子就见到了一群当时的大牌,包括现在改行做白酒生意的影视公司老板、以及现在还经常演皇帝的一个男明星、还有和公司老板传绯闻的一个女星。参加那次记者招待会的前,老师特意交代我要跟两个人要电话号码。一个是剧组的导演,因为他刚换了手机。二就是传绯闻的这个女明星,因为原本她并没名气。      于是那次新闻发布会结束时,我拿着采访本跳到主席台上跟那个大导演要了电话后就抬眼找那个女明星,发现她正起身往外走,于是我三步并做两步的拿着本子追了过去,动作很像一个疯狂的FANS。在追赶的那2-3秒种内,我特意平复了一下心情,生怕一会自己在美女面前紧张。但等我站到那个穿着透视装,能直接看到里面紫色内衣的女星面前的时候,我发现之前的工作白做了,在她面前我却有一种巨大的、莫名的羞愧,这就让我嘴巴开合了好几次才发出了连自己都听不太清的声音,我说:“宋小姐,我是《石宁导报》的记者,方便给我们留个电话么?”她哦了一句后,接过来我的本和笔龙飞凤舞的写了起来。写完后,交给我,看都没多看我一眼就走了……      那天晚上,一个人独处的我又有了性欲,我很想把这个女星当成一次幻想对象,但努力后事实证明这不行,因为一想到她,我就会想起自己没出息的样子,我就会对自己当时表现惭愧不已,我甚至觉得自己连把人家当成手淫的对象的资格都不具备。这让我今天我在写下这段的时候,抱着有点不服气的态度在GOOGLE上输入了这个女星的名字,结果显示关于她的消息几乎还不如我自己的多。这说明她当时就没太红过,而现在更是已经过气了,这更让我当初那拙劣的表现显得没有任何来由,我不得不咒骂自己了——你姓林的不是张口闭口人格么?高尚么?道德么?怎么一见到傍大款的三流女演员脚就软了?          报社的生活让人感觉到新奇而且刺激,但我知道这一切其实都是表像。因为实习两个字很明确地告诉我,现在的生活是那个副总编暂借给我的,如果我不能转正,总有一天这一切都要全部归还。因此,去掉“实习记者”中的前两个字成为我那时奋斗的目标。在我合发或单独发了二十几篇稿件了,我曾有过想去找副总编谈一谈的冲动,但经过观察我发现连部门的主任似乎平时都很少去打扰副总编,因此,我要求自己在没做出足够的成绩之前还是耐心点——求人办事不容易,别搞得像逼人家一样惹人讨厌就不好了。      我没有去逼迫别人,但郁闷却毫不客气地逼迫着我。于是那段时间我给洁婷的邮件和电话中大多数时间都是在述说我的苦闷,述说我的未来的迷惘。洁婷那段时间一直给我鼓励,有时候,我都觉得她的鼓励有点过头,开始呈现出吹捧的意味。洁婷说她一直觉得我挺棒的,有才,就是还没遇到好的机会,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你要耐心一点。洁婷甚至还说:“涛,你要成为大记者后会不会不要小洁婷哦?”——这摆明了是自降身价给我撑面子。不过当时我对洁婷这样的话感觉很是受用,因为它会使我的耐心越来越有韧劲,信心越来越强大。甚至可以说,洁婷给了我面对未来生活的勇气。      直到我最后离开《石宁导报》的那一天我才明白,洁婷所说的那句“是金子总会发光”的话是有先决条件的,充分条件是必须有阳光照到你,必备是在你发光的时候有人能站出来证明你是块金子而不是玻璃。虽然我能够强大地领悟出这一切,但可悲的是,这一切仅对金子适用,而我却是块破铜烂铁。          我实习生涯中最大一笔收益来自于蒲江京剧院。当时蒲江京剧院为了参加全国文化艺术节特意编排了一场“唐朝盛世”的剧目。看得出,他们院里对这一新戏很重视,似乎对在艺术节上得奖也显得志在必得。因此,在剧目还没在石宁公演前就给石宁的所有媒体发了请柬,全程接送去蒲江看首演,为艺术节进行预热。按理说这种肥差不可能落在我的身上,更何况一个实习生单独去参加对主办单位来说也不太礼貌。但临出发的那天,那个老师家里突然出了点急事,因此,老师临时把我顶替了上去。      那真的是一次很高规格的接待,进入蒲江主城区后,我们坐的大巴车前竟然有警车开道,吆五喝六的,引的行人不断侧目。而且主办方对日程的安排也很宽松,下车后的当晚和第二天全天没有任何日程安排,就是吃饭和休息。直到第二天晚上,我们一行人才被主办方安排在了大戏院,观看了那场“唐朝盛世”的京剧。说实话,在此之前我对于京剧没有任何兴趣,电视的戏曲频道我的目光也不会在那上面停留3秒以上的时间,但那一次,我却真的被恢弘的舞台效果和大师们精湛的现场表演感染了,我甚至情不自禁地和大家一起叫好。演出结束时也和全场观众一起起立长时间的鼓掌。自然,这场剧目的首演很成功,结局以主要演员连续5次出来谢幕才得以告终。夜晚的时候,我一个人睡在酒店的被窝里,内心的激动依然没有消退,我发现京剧压根就不是一种可以进行电视录播的戏剧类型,京剧只属于现场的舞台,也只有在舞台上,它才堪称国粹,而经过摄像机的转接后,电视画面上的京剧很是显得不伦不类。而且我对那几位京剧大师的表演佩服得五体投地,我甚至把自己幻想为舞台上的主角,享受来自观众的掌声和叫好声。那一夜,在生理高潮变得可以用手来解决的日子里,大师们给我带来了一场难得的精神高潮。          不过高潮过后的第二天早上,我刚刚被净化过的心灵就马上被玷污了——我房间门口的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塞进来一个印有蒲江京剧院名称的信封,用手一摸,还挺厚,掏出来一数,整整1000元人民币。面对这笔巨款,我的贪念噌的一下又串了上来,不过这次我学精了,我从那100元钱中抽出了400元放在自己的口袋里,然后把剩下的600元的信封平整地放好,回到石宁后,中规中矩地交到了老师的手中。      不过那一次老师从信封中抽出300元人民币给我的时候,我推却的要比以往厉害很多,但最后我还是拿了,   在把300元人民币揣进口袋里的那一刻,我已经承认我就是块破铜烂铁了。         打那以后,我色弱的毛病开始越来越严重了,很多时候甚至连黑白对错都无法区分。轻度色弱的时候,我是心惊胆颤、扭扭捏捏的收取红包、接受吃请。后来,病情严重了,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理直气状地去编写与事实明显不符的假新闻。整个过程中,我连自责和反思这些治疗手段都懒得去理。我和无数病人一起挤在这条远离完美人格的道路上,渐行渐远,最终迷失。我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长大。            当我把洁婷当成救世主,向她忏悔的时候。洁婷却说:“涛,你没做错什么啊。你只是做了在那个环境中大家都做了的事情。其实很多事情对与不对并不是靠我们评价的,大家都那么做,就应该有那么做的道理。” 洁婷这个歪理邪说当时真的说服了我,后来我回忆我的洁婷的时候我发她在我生命里既像是灯塔,又像是港湾,在我停留的时候,她能包容我,在我前进的时候,她能给我指引方向。但在洁婷口中事实不是这样的,洁婷说她对自己老公的个人崇拜几乎达到了疯狂的程度,甚至她给自己立下了两个人生信条“第一,涛涛说的和做的永远是对的。第二,如果不对,请参照第一条。” 洁婷还在给我的一封E-MAIL中对我说:“对于小涛涛来说,洁婷只是世界上的一个人,但对于洁婷来说,小涛涛却是整个世界。”这让我每次想起这句话的时候,都有想哭的感觉。      不过洁婷那天并没有一下子说出这么多话,她那天后来跟我重点说的是另一个话题。洁婷说:“涛,我发工资了, 1200。你缺钱不,我给你汇过去?”我说:“不用,你自己花吧,我上个月分到了600块红包,这个月已经搞到700块了,我不缺钱,而且我还给你买了一个充气的小猪。” 洁婷说:“多少钱?”我说:“75” 洁婷说:“骗人,你才舍不得呢,快说,到底多少钱?”我说:“75能买25个。” 洁婷说:“这还差不多,你要真是75买的我会生气的。——你保存好哦,等我去石宁发现小猪被你搞坏了就打扁你……”      于是,那个夜晚,我就在被洁婷打扁的期盼中幸福的睡去了。               石宁的天气和我对洁婷的期盼一样,开始逐渐热烈起来了。而我的实习记者工作也因为全国书市的来临而变得异常忙碌起来,那段时间,全国各地的出版社都携着畅销书和最新推出的作品云集在石宁国际会展中心,7天的时间里,新闻发布会、新书签售会、图书定货会层出不穷,用一场连着一场都无法准确形容,因为很多发布会之间会“撞车”。因此我和郑老师不得不分开各自忙各自的,晚上的时候,再去官方指定的宾馆参加市委宣传部的官方新闻发布会。那时候由于时间太赶,很多时候,我就直接趁新闻发布会的间隙写一些自己认为有新闻价值的稿件。      我那个挂着记者胸牌,爬在走廊窗台上写稿子的画面往往让很多参展的人侧目,或者在他们眼中,这是一个值得尊敬的有敬业精神的记者。只是他们不知道,我衡量重要稿件的标准其实和红包的厚度很是有关。         七天的时间里,我也采访了很多作家,名家大家有,文坛新秀也有。比如说坯子蔡——当时蔡智恒正因为《第一次亲密接触》而火的要命,因此也很大牌,现场不接受任何媒体的采访,为此,现场的一名女记者还和维持秩序的pol.ice起了点冲突,双方甚至有身体上的接触,自然,最后吃亏的是那位女记者。因此,那天我只能假装是签售排队的读者藏在队伍当中,然后趁pol.ice不注意,一个箭步冲到蔡智恒的身后,然后满脸严肃的看着排队的人群。那天pol.ice后来看了我好几眼,但我依然保持着冷竣的面容,最后,那几个pol.ice认定我就是蔡智恒的私人保镖,于是再也不去理我,这让我那天竟然发了一个独家新闻。      这是光荣的事儿,当然也有丢脸的事情,那一年,台湾的神秘女作家席娟也第一来大陆,出版商因此也特意举办了一场大型的记者招待会。会议期间不停有记者抛出各种各样的问题,其实我也想提问,但整个半个多小时的新闻发布会我却干了别的事——一是给自己鼓勇气站起来提问,二是说服自己还是别站起来吧。最后的结局是,当这两件事情还纠缠不清的时候,主持人比我更有勇气地先站起来了,他宣布:“今天的发布会就先到这,感谢各位媒体朋友的光临,谢谢大家”。      当然,我所说的这些都是一些重要的采访,一些出版商召开的,只给100元红包的发布会我们一般是前门登记领了红包和通稿后直接进会场从旁门就出去了,一是这样的发布会那几天实在是太多,我们不可能各个都给发稿,二是从红包的厚度上看他们也明显没多大诚意。我们的版面那段时间可是珍贵的,我说过,它是留给真正有“价值”的新闻的。          连续7天如战争般的日子终于结束了,闭幕的那天晚上,省里特意在官方酒店为全国各地的新闻媒体工作者举办了一场规模宏大的招待晚宴。那顿饭质量很好,但我吃的一点也不开心。因为几乎我每吃一口菜,就会有组织者带一个领导摸样的人过来敬酒,自然满桌子人都要站起来,领导说几句感谢的话后离开,然后大家刚动筷,下一个领导又来了。就这样几乎两个小时的时间里,我的屁股不断抬起来,坐下,再抬起来,再坐下——如果把这一镜头进行快放,很像在做一个很流氓的动作。于是我的能量也随之巨大消耗,一直到宴会结束,我都觉得自己并没吃饱。      我在《石宁导报》的实习生涯在这样不断抬起坐下之后不久也结束了高潮,进入了不应期——2000年六月的石宁,全国文化艺术节开完了,全国书市也闭幕了。因此,我迅速变得很清闲。那段时间,我的那位郑老师和我深谈了好几次,她问我和副总编到底是什么关系,我说是亲戚介绍的,我和他没有任何直接的关系。郑老师说:“我不好跟你多说什么,但小林其实你现在就可以注意一下其他报社有没有招聘的信息,毕竟你在报纸上也发了60多篇稿件了,拿出去应聘也算有些分量”。我说:“再等等看吧。”郑老师说:“其实像你还算蛮聪明的,我到觉得你做记者不一定是最合适的,我有个表弟在房地产公司做,原来就是卖楼的,现在做得也很不错了。”郑老师跟我说这些话的时候,房地产对于石宁的百姓来说还是个陌生的词汇。8年后的今天,我不得不佩服郑老师的高瞻远瞩了。但当时,郑老师的这番话只能让我感觉莫名其妙,甚至是鼠目寸光。      不过当时我还是对郑老师的话进行了仔细品味的,但我品味的重点是她那句:“注意一下其他报社有没有招聘的信息”。这好象是暗示我不太可能被留在报社,于是,在发了60多篇稿件后,我出于对自己前途的无限好奇,敲开了副总编的办公室门。      那天副总编对我还算客气,但给我的回复依然莫棱两可,他说;“现在编制太难了,你再实习一段时间等等看,看看能不能给你先安排个合同工,但现在没人走,合同工也不好办。”于是,最终我从副总编的房门里出来,还是没能弄清楚我的转正的事情到底能不能办。          关于这个问题其实那时世界已经开始给我逐步公布了答案,只是有点太不显山露水,上帝给我的提示是也是一个副总编辑介绍来的实习生,他当时实习的是编辑岗位,和一个老师一起去编国际新闻版。由于我们报社那时候每天都从北京买稿件,卖稿方会每天下午四点准时发传真过来,他经常来取传真,我们见面还会打个招呼。不过当时我对他选择实习的这个岗位感觉挺奇怪的,国际新闻版的技术含量有点太低了,而且完全没有和外界接触的机会,我真有点迷惑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过对于别人的事情我也没空去想,因为我自己开始出事了,一家音像出版社一天大早打电话过来,指名道姓说要告我。事情起源于一天前我去法院采访的被外界称为的“石宁第一知识产权案”,一位本土知名作曲家状告某音像出版社未经其同意在其出版物中使用了他所创作的音乐作品。我当时参加的是法庭的一审,过程挺简单的,也就是原被告双方各自说了诉讼理由和答辩理由后审判长就宣布休庭了。而原被告双方在法庭上说的也就是这事,只是车轱辘话反过来说正过来说的问题。当天回来后我就把这个稿子写好了,郑老师也看过了一遍,也说你直接给主任吧。没想到第二天发出来就出了问题。那天,我把其他媒体的关于此事的报道翻出来看了一下,发现他们写的和我写的内容几乎一摸一样,只是在最开头的表述上,他们写的是“据原告诉称”,而我的是“事件的经过大致如下”。这等于说别人把这个责任转嫁给了原告,而我却牛B牛B的说成了是自己的观点。《东洲商报》那个老师“你这么写不怕人告你啊”的提醒在一年后的今天终于发挥了威力,现在,终于有人指名道姓要告我了。      不过那天上午,郑老师在知道了这一切后跟我说,不要怕,一是他未必敢告,二是即便是他告了,我们报社也有自己的律师会安排好这一切。报社每年打的官司多着了。有专人负责忙这个。事情的结局是,对方果然没告,因为不久法院的判决就下来了,被告音像出版社方败诉,相当于法院以法律文书的形式证明我在报道中写的一切都是事实。          关于告不告我的事件平息后的第二周,我开始注意到副总编辑介绍来国际新闻版实习的哪个编辑与众不同之处了,一是那时候报纸上他几天前还带着实习二字的岗位称呼不知道从哪天开始直接变成了责任二字。也就是说原来报纸上打的实习编辑现在被换成了责任编辑。二是报社发油啊、米啊、化装品等福利的时候,也有他的一份,要知道,这可是有编制的老师才能享受得到的。合同制的老师福利中都没有化妆品。三是他每天中午都在报社的食堂吃,要知道,我们报社的食堂是不对外的,就是有钱也在那吃不到东西,这证明他有饭票。于是我就牛B牛B的找了一个机会问郑老师,报社对实习生的政策是不是有变化了,但我咋没享受到呢。郑老师那天对我笑了笑说:“他哪是实习生啊,他是副总编安排进来带编制的员工啊。不过我们原来报社到真是给实习生发稿费的,你的稿子我每篇上面也都标了稿费,但财务说现在实习生一律没稿费拿了。”……      郑老师后面好象还说了好多话,但我现在已经记不锝了,或许当初就压根没听清,因为我开始明白,副主编的热量真的有那么大,但是他的阳光那时却没有投向我,面对嗷嗷待哺的我,他只是不停的给我画饼,让我以此充饥。甚至为了安抚我,他还还给我编制了美好的梦想——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但现在,这一切的事实都通过这位国际新闻版的编辑残酷的把真相摆在了我的面前。      那天晚上下班的时候,我的心情糟透了,我先是给大姐打了个电话,把这一切的事实告诉了她,大姐说:“你姐夫的表弟也来过电话了,他说事情真的挺难办的,他现在正在给你联系其他的报社”。大姐的话证明我的一切的判断都是真实的,我心存的一点侥幸都无法得逞。   挂了大姐的电话后,我打电话洁婷,洁婷在得到这一噩耗后显然也不知所措,我想这个消息可能也击碎了洁婷编织以久的美好的梦想。因此,那一天,她不再向以往那样能够立即提出解决问题的办法,反而也在电话那头不停地唉声叹气。末了,洁婷劝我不要太伤心,但她的饿语气明显比我还要悲哀。因此打了一圈电话后,我不仅没能缓解自己的痛苦,反而心情变得更沉重起来。          我终于觉得这样的日子混下去是没头了,经过一夜的思考后,我决定自行了断,结束实习的生涯。离开前,我跟文艺部的主任说了一下,请他给出份实习鉴定,主任一脸无辜的说:“你自己写呀,你写完我给你盖个章,我很配合的。”既然人家主任都说配合了,咱就别麻烦人家了,自己写吧,于是我把我总共发了70多篇稿件在实习鉴定上写成了百余篇稿件。等我把这份自己给自己的鉴定交给主任的时候,他并没有像他说的那样很配合的给我盖章,而是先仔细的看了一便,看完后他歪着头问我:“小林,你都发了100多篇稿件了?”我说:“没有,70多篇。”他 “噢”了一下,犹犹豫豫盖上了《石宁导报》文娱部的印章。      写好实习鉴定后,我特意跑到副总编辑那里告了个别,与其说这样做是出于礼貌还不如说我是想盼望奇迹的发生。但2000年的夏天,世事平淡,副总编对我说:“恩,好,外面好,外面机会更多些。好。”搞不清楚他到底是说外面好还是我走的好。      在《石宁导报》发的最后一段文字是在我和众位老师告别的时候,那位主跑明星口子的老师正在做“男人女人”专版,她跟我说“小林你要是不急着走帮我一个忙,冒充一下读者写一段话——你眼中成功男人的标准是什么?”由于那段文字只需要100字以内,因此我当时的表述也言简意赅,我说成功男人的标准是应该有高尚的人格。这就是我在《石宁导报》上留下的最后一段话。      不过现在想想这事儿其实挺可笑的,那时候我很穷困,因此就把成功的标准偷换成不好称斤两的人格,这样,与别人比较道德的时候自负的我会产生自信,而后来的有段时间,我似乎在周遭的人群中成为了有钱人,只是那时我的道德已经彻底沦丧,我的自信来源于和那些人炫耀我的金钱。      因此,我可以这样总结我在《石宁导报》的生涯,它以闷屁开始,以说谎结束。连起来的意思就是,我放了一个闷屁,但后来我不承认这个屁是我放的。          不过我的命运在离开《石宁导报》后似乎开始了新的转机,先是我在另外一家人才库里免费登记信息的当天,就有一家单位邀我去面试,那是一家经销不知名红酒的公司,可能是看中了我曾经在报社的经历,以为我认识的人多,就想招聘我过去推销红酒,不过这个工作我并不喜欢,我和那个老板谈了之后,给这个事情留了一个可进可退的活口,我说,“你给我一个星期的考虑时间吧,正好我也把手头上的事情处理一下。”不过还没到一个星期呢,我就决定放弃这个机会了,因为已经我在当时刚刚改版的《石宁晨报》找到了一份令自己满意的工作,唯一有点小遗憾的是,招聘我的不是记者编辑部,而是信息广告部。上班第一天,广告部主任就找我谈了话,他说:“新招聘来的三个人就你是新闻科班出身,小伙子好好干,部门将来会重点培养你。”主任说的很明确,重点培养是将来的事情,因此我当时被分配到了“分类信息部”。我当时肩负的工作任务重要而艰巨——第一,数字数,第二,开票收钱。从早上8点半到晚上6点,我几乎一直在重复这两个动作,连午饭都是和别人轮换着吃的。不过即便是忙成这样,那天我下班后的心情依然很愉悦,而且我没急着挤公交回家,而是在路边的电话亭给洁婷打了一个电话。我兴奋异常的对洁婷说:“小涛涛现在终于有固定的工资收入了,每个月1200块大洋,试用期过后还会涨工资。” 洁婷那天也兴奋的不得了,甚至有点不相信我的命运变化的这么快,她说:“真的呀,你已经去那家报社上班啦?”我得意的说:“嗯呢。”于是电话那头洁婷傻乎乎的乐出了声音,笑完了,洁婷又开始撒娇说:“那我要过去,我要你养活着我。”我说:“嗯”,虽然我明知道洁婷看不到,但我还是一边说一边坚定的点了点头。          不过我的命运在离开《石宁导报》后似乎开始了新的转机,先是我在另外一家人才库里免费登记信息的当天,就有一家单位邀我去面试,那是一家经销不知名红酒的公司,可能是看中了我曾经在报社的经历,以为我认识的人多,就想招聘我过去推销红酒,不过这个工作我并不喜欢,我和那个老板谈了之后,给这个事情留了一个可进可退的活口,我说,“你给我一个星期的考虑时间吧,正好我也把手头上的事情处理一下。”不过还没到一个星期呢,我就决定放弃这个机会了,因为已经我在当时刚刚改版的《石宁晨报》找到了一份令自己满意的工作,唯一有点小遗憾的是,招聘我的不是记者编辑部,而是信息广告部。上班第一天,广告部主任就找我谈了话,他说:“新招聘来的三个人就你是新闻科班出身,小伙子好好干,部门将来会重点培养你。”主任说的很明确,重点培养是将来的事情,因此我当时被分配到了“分类信息部”。我当时肩负的工作任务重要而艰巨——第一,数字数,第二,开票收钱。从早上8点半到晚上6点,我几乎一直在重复这两个动作,连午饭都是和别人轮换着吃的。不过即便是忙成这样,那天我下班后的心情依然很愉悦,而且我没急着挤公交回家,而是在路边的电话亭给洁婷打了一个电话。我兴奋异常的对洁婷说:“小涛涛现在终于有固定的工资收入了,每个月1200块大洋,试用期过后还会涨工资。” 洁婷那天也兴奋的不得了,甚至有点不相信我的命运变化的这么快,她说:“真的呀,你已经去那家报社上班啦?”我得意的说:“嗯呢。”于是电话那头洁婷傻乎乎的乐出了声音,笑完了,洁婷又开始撒娇说:“那我要过去,我要你养活着我。”我说:“嗯”,虽然我明知道洁婷看不到,但我还是一边说一边坚定的点了点头。                   我这个看似简单的电话不仅改变了洁婷那时在蜀都的心情,也改变了她一生的命运。因为十多天后,洁婷冲破了重重阻碍,离开了她所熟悉的蜀都,毅然决然来到陌生的石宁。或许对于洁婷来说,一所熟悉的城市远没有一个她爱的人重要。着说明,虽然我是男人,但对于洁婷来说,依然可以倾国倾城。      关于洁婷到来石宁之前这10多天中都发生了些什么,我当时一无所知,要不是洁婷生病那年她哥哥嫂子来看她,我可能直到今天都无法向你讲述事实的真相。      李洁婷其实在接到我电话的当天晚上就找她哥哥和嫂子谈了想辞掉银行的工作来石宁,这个想法对于她的哥哥嫂子来说不仅突然而且显得很莫名。刚开始她哥哥以为洁婷在工作上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儿,还特意打电话给那个分行的领导,让人家重点关照一下。但即便是关照了,洁婷和她哥哥嫂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还是显得心事重重,饭桌上一提工作的事儿,洁婷一句话都还没说,眼泪水就吧嗒吧嗒的往下掉。搞的她哥哥急噪的没办法。最后,还是她嫂子心细,夜晚的时候,偷偷的跟她哥哥说:“你家妹子不是在大学里有人了吧?”这才让她哥哥恍然大悟。于是,她哥哥在用相同的问题盘问洁婷发现洁婷不说话的时候,就知道“你家妹子不是在大学里有人了吧?”这句话不再是问题,而是问题的答案。          洁婷那时当然不会知道,当她来到石宁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石宁晨报》——离开的原因不是因为我觉得活累,也不是嫌地位低下,而是因为我在《石宁晨报》分类信息部工作的第9天,我姐夫在石宁当处长的表弟真的给我安排好了一个看似前程似锦的工作——国家正部级单位《经济时报》石宁记者站的办公室主任!      年轻的我在得到这个对我来说迟来了5个多月的好消息时,兴奋的当天下午工作时还出现了失误,找错了钱,整整损失了80块。不过那个只和我相处了9天的广告部主任人真的很好,即便是我在提出了辞职之后,他依然说,这80块钱的损失算在他自己头上,然后他又把在我刚来时对我说的那些话说了一遍,语气中对我的离开很是惋惜。末了,主任问我,你决定什么时候走啊?我说:“主任,我明天就不来了,那边等着我上班呢。”他说:“咳,那你不中午跟我说么?你还有工资没领呢,你先在这坐会儿,我马上去财务那边看一下,不知道他们有没有下班哦”。大约20分钟后,主任回来了,在他的手上,是三张百元面值的人民币。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靠劳动创造的光明正大的收入。         人生经常会因为你错误的建立了参照物而被假像所欺骗。我对当时在职工作和别人安排的工作之间做比较的时候,是用以下几个参照物进行比对的,1、国家级媒体好于省级媒体。2、办公室主任好于分类信息部员工。3、别人帮助安排的工作 好于自己找的工作。因此我有理由得出这样的结论,我要辞掉在职的这份工作,去新的单位上班。而且我坚信这个结论经过这么细致的推导后绝对不会出错。由于那时洁婷已经确定了来石宁的时间,因此我在作出上述一切决定的时候都没和洁婷商量过,不仅没商量过,说都没说。我想把我新的工作岗位做为一个秘密,做为在和洁婷见面时给她的一个惊喜。      几天后,事实证明了我这个想法是多么愚蠢,它等同于我把大便捧在手上跟别人说这是自己能拿出的最好的干粮!          我的新单位办公地点很牛B,石宁市go-vern-ment大院27号楼。在见到记者站站长之前,我还是经历了一些小波折,最初是我在进市委大院大门的时候,被背着带刺刀的钢枪的值班士兵拦住要求出示出入证。于是他领到传达室里,传达室的一个人给我们站长打电话让她下来接。站长不愿意跑下来,于是就做传达室内的工作。耗费了几个回合,他们才让我进门。进门前,传达室的人还一再提醒我,你要抓紧办出入证哦。第二个小波折是因为市go-vern-ment的大院真的足够大,我转了好久也没找到27号楼在哪里,问别人,别人却不直接告诉你,而是反问“你干什么?”于是我向汇报工作一样连续跟两个人说了我的整个情况后,我才见到了我的领导——《经济时报》石宁记者站站长。      不过我那天在见到那位女站长后开始知道她给我任命的办公室主任的职务其实有点吝啬,她完全可以任命我为副站长,因为至始至终,整个记者站只有我们两个人。女站长那天先是给我介绍了一下站里的基本情况,她说:“《经济时报》原来只在省里设了记者站,今年6月份才批的在石宁市设站。但市里对我们很重视,在办公楼很紧张的情况下依然免费给我们提供了两间办公室——你的办公室在对面。”然后她又给我讲述了近期的工作安排,她说:“最近我都在家里办公,你看现在这边完全没有办公室的样子,你这几天就负责把办公室好好布置一下——我已经买好了沙发和办公桌椅,你到时候打电话让他们送来就是。”最后她又交代了当天我要办的事情“你找人把这两个办公室的窗机拆掉,过几天我们重新买空调。”说完这一切,她就给我留了一个她的手机号码,然后开着京牌的小轿车回家了。临走前,她突然想起了已经遗忘的一件事,她说:“对了,你没有编制,算站聘员工,工资先按500块钱一个月给你发吧。”         那天直到女站长下楼后,我还对她最后跟我说的那句话耿耿于怀,500块钱一个月?我没听错吧,在石宁我刷盘子可能都不止赚这些钱,应该是1500吧?为了证明到底是不是我的耳朵出现了什么问题,我还特意反复朗读了几次500,1500给自己听。朗读完毕后我发现二者发音的区别还是蛮大的,这说明,我听错的概率很小。更何况,对于工资的问题,我向来都是竖起耳朵来听。      不过无论是500还是1500我都要无条件接受了,因为我压根已经没了退路。这让我在找人拆窗机空调的时候有点后悔,昨天干嘛对广告部主任说辞职呢,真是欠考虑,当时要说请个几天假多好啊。不过既然已成事实,我后悔也没啥用,不如意淫未来安慰自己呢,我对自己说,说不定站长说的500块是基本工资呢,我还会有奖金、补贴和福利,甚至到最后基本工资反而可以忽略不计了。          我这个办公室主任头三天干的最满意的两份工作分别是找到了市go-vern- ment大院的后门,以及找到一个馄炖摊。找到了没有卫兵把守的市go-vern-ment大院后门的重大意义在于我不至于出去就再也进不来,而且几天后,当给我们送办公桌椅,沙发的人进不来大院的时候,后门也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而馄炖摊的意义更加重大,它让我每天午餐不用花15块钱在市go- vern-ment的食堂吃饭,而是花1块钱就可以解决。虽然一碗馄炖有点让人吃不饱,但挺挺也就挨过去了。      头三天我干的其它工作是按照站长的电话指示买了文件柜、饮水机、花卉以及一些小的办公用品。不过我感觉这个40多岁说话严肃而且高傲的女站长做人有点抠门,因为她每次给我的钱总是不够用,总是要我先自己垫上,甚至有时还垫不起。女站长对这一切的解释是,“报社对这块卡得比较紧,搞两间办公室布置只给5万块钱”。当时我还再想,5万块好象不少了吧?5万块都能在我们东北乡盖一座宽敞明亮的砖房了,怎么布置两间办公室就不够用了?不过那天有人上门给站长办公室装窗帘的时候我知道站长真的没说谎,要是钱真这么花下去资金还真的有点紧张,因为那个高度3米,长度4.5米的布质花窗帘的价格差点吓掉我的下巴——5000元!      不过富贵不等于长寿,因为等女站长来上班的时候后悔她当初自己的选择了,她说:“这个窗帘有点太花了,不象办公室用的,到像是家里用的——当初光顾着好看了。”于是这个窗帘在被悬挂了7天后就寿终正寝了。          第四天的时候我去给站长买了空调,到她那拿钱的时候她说钱已经花超支了,因此先买一个空调,我那边让市go-vern-ment的后勤部再把原来拆掉的那个窗机弄回来。我当时压根没想去计较也没心思去计较这些事情,因为我昼思夜想的洁婷要来了!      那天是2000年的7月28号,那时我已经和洁婷分别197天。因此当烫了头发,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洁婷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甚至有点陌生的感觉,我发现在这 197天的时间里洁婷已经恢复原本属于她的城市人的身份,而我却还是一个活脱脱农民。我甚至在回家的公交车上想,洁婷这样手拉手的和我站在一起,会不会觉得我有点给她丢人?      那一天我我和洁婷在公交车上话很少,原本满腹的思念在面对面后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那天我把洁婷带到我那个空旷的出租屋内后我们的话也很少。因为我们的嘴都被对方的舌头占据了。吻完后洁婷要洗澡,但我等不急,直接把洁婷放在床上和她做爱,大夏天的,我又没买电扇,结果我射精后发现两个人的身体比洗过澡了还湿。      做过爱后我觉得洁婷开始真实起来,熟悉起来,我也开始找到了要述说的话题,我把我不太成功的跳槽过程讲给正在洗澡的洁婷听,洁婷听完后关了水,让世界安静下来后才跟我说:“算了,没啥。咱们两个人能在一起比什么都强。”          虽然洁婷是我的爱人,但那天晚饭,我还是特意给大老远跑来的洁婷做了一顿相对于平常要丰盛很多的晚餐。但敏锐的洁婷看着垃圾篓里一个面条外包装还是知晓了我日常的生活状态,洁婷似乎有点心痛地对我说:“姓林的,你自己过的什么日子哦。”      那天晚上,洁婷都很晚了还不上床,而是坐在低矮的板凳上不停的看石宁地图。还想做爱的我说:“你不能明天再看么?有的是时间啊。” 洁婷看我不满意,不好意思的奴了一下小嘴说:“我要赶快熟悉石宁,我要知道人才市场在哪里;我要知道怎么座车;我要找工作,我要和你一起赚钱养家。好了,汇报完毕,上床陪老公睡觉。”然后她把地图往边上一放,起身去找睡衣,我说,“这么热的天你还穿什么睡衣啊?而且马上就要被我脱下来的。” 洁婷说:“要脱下来也要先穿,我才不像你那么流氓呢——裸睡!”      那天我在洁婷上床后搂着她感觉很幸福,后来我爬到洁婷身上运动也感觉很幸福,再后来我从洁婷身上下来想要睡觉的时候出了点问题。因为我那80公分的弹簧床两个人睡似乎真的有点窄,有多窄呢?——就是洁婷平躺的时候我必须侧着,而我平躺的时候洁婷必须侧着。如果两个人都想平躺呢?很抱歉,结局是有一个人会掉到床下。因此那一夜我又得出了一个和以前不太一样的结论“和洁婷一起睡觉真的是一种幸福,只不过太热,而且还太挤”。          最近确实我要以工作为主了,因此写的有点慢。其实写的慢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在天涯发的帖子第三次被和谐了,挺郁闷的一个事情。      感动的是,天涯的好多读者在这里也看到了,至少我发现了一个“传说中的玮玮”。      还有人问我能不能转贴,其实这个问题我回答过的,当然可以,这个根本就不需要问我,你们想转就转。         有空我会多回复大家的,毕竟,这是我监守的最后一个阵地了。                关于那个夜晚我的记忆粗鄙地停留在洁婷的乳房上,甚至直到第二天早上,我的记忆仍然没有高尚起来。那天早上我的记住的只有两个字——机机,不过这个机机是用手来摆弄的,因此简称为手机。      洁婷在那天早上迷迷噔噔的爬起来,在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一样东西塞进了我的裤兜里。那时我正在刷牙,因此只能感觉那东西硬硬的,等我洗漱完毕后摸出来一看,发现那是一款银灰色的小巧可爱的手机。这让我兴奋的忘记了那天洁婷此后对我说过的任何语言,甚至都忘记了是怎样出的家门。      平白无故多长出一个小机机的我明显感觉到自己与众不同,但我发现周围的人似乎并没有这么看。于是那天的一整天,无论是在公交车上,还是在办公室里,我都把那个小机机放在手里拨弄显摆,很像一个露阴癖患者。最后,在那天上午10点左右,我成功了,女站长发现了裸露的机机后大声惊呼:“小林,你怎么有手机?”这真他妈是我这辈子遇到的最难回答的问题,正解似乎应该是我反问她“我凭什么就不能有手机?”但你必须知道,“正确”不等于“好”。于是那天我选择了用“嗯”来回答——我做得不对,但我做得很好。女站长在我回答了“嗯”之后仍然吧嗒了一下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后来当我心态正常的时候开始品味女站长当时的复杂表情,我猜想,那一刻她八成是想说:“小林,昨天报纸上登的那个抢劫案不会是你干的吧?”          有了两个机机的我工作效率也得到了成倍的增强,经过了几天的努力,我们《经济时报》石宁记者站终于搞得有摸有样了。当然,有摸有样指的是站长办公室,办公室主任这边除了一套办公桌椅,和一盆“散尾”外,就再也没有其它东西了。原本根据女站长的指示应该把那个拆掉的窗机空调再装回来的,但给后勤部打电话的时候人家说,拆的时候我们免费帮你们拆,但现在东西已经入库了,再拿出去你们单位要交500块钱——这话似乎挺没道理的,但在那个权利特征性极强的大院里,这就不是没道理,而是硬道理。一听说装回来还要钱,本来就把资金用超了的站长就对我说算了,改天给你买个电风扇。不过她说完这句话后一个小时又找到我,说:“后勤部怎么能这样?明明就是我们的东西怎么拆走了就不还了啊?你怎么不跟他们说一下呢?”我有点委屈的说:“这么说不好吧,再说本来这窗机就是人家市go-vern-ment的啊?”女站长说:“但这办公室是免费给我们用的啊,我们来的时候窗机就在啊?”女站长在说这一切的时候,声音很尖锐,似乎要吵架的样子。这让我真的感觉她有点莫名其妙。于是那天我吃中午饭的时候,我产生了一个疑问:“妈的,这个女的不会是进入更年期了吧?”          那天下午想着我这一生不仅要陪伴母亲和洁婷一起度过更年期,还要陪一个陌生的,脾气古怪的女站长一起度过更年期,我的精神就开始有点打蔫。不过,这个时候,隔壁办公室的一个处长闲的没事干溜到我办公室来给我解闷了,处长所在的机关叫 “农业资源开发办公室”,以前我们之间也打过几次照面,大家之间算是混个脸熟。这人姓王,名处。当然,在我们这个楼层里重名的人挺多的,叫王处的有三个,叫赵局的有两个,我还好,叫小林的只有我一个。王处一进门就嘻嘻哈哈,说:“小林哦,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多多关照我们哦”。说完,就哈哈的笑了,我也笑,知道处长这是刻意的贬低自己的玩笑,但却一时想不出来怎样更谦虚的做答,于是还是笑。处长看我笑,也继续笑。于是我们两个人像精神病院的傻瓜一样对着笑。      不过10秒钟后,我先投降了,因为我的笑容已经开始僵在脸上了,而王处笑的比我时间早,可人家依然还那么自然,这让我不得不向他表示敬佩了。最后他也笑累了,随手拿起我办公桌上的一份文件翻看,看了几秒钟,突然他发现文件的右上角还打着“秘密”的字样,忙说;“哎呦,还有密字头的,看了不要紧吧——呵呵,现在他妈的上头也是的,随便发个文件都打密字头。”他的这番话让我没法说别了,因为人家已经给你这文件定了性——这是“上头随便发的一个文件”,其实压根够不上保密的级别。因此我只好顺着他的话尴尬的说:“没事儿,没事儿。”其实那还真是个需要保密的文件,是当时上头关于揭露和批判涞轮功的相关工作通知。钱处看出了我的尴尬,说:“现在是该保密的不保密,不该保密的全保密起来了。前几天我去参加一个‘农业基础工程造价培训’,也是让我们保密,培个训你说保什么密啊,搞的好几个人听成了是‘造假培训’。搞的最后领导还发了火,骂人‘什么造价培训,是预算培训。造假,造假,你们天天就想着造假!’呵呵,哈哈哈。”王处这一笑,让我的尴尬真的一下子又没了,不仅没了,而且整个下午一想起这事儿都觉得高兴。          不过这样高兴的日子此后越来越少了,除了后来我拿到了第一盒印有自己名字和职务的名片后关起办公室门偷偷乐过一回后,我还真的回想不起来在《经济时报》记者站里还有什么高兴的事儿。不过话说回来,其实我不高兴纯粹是自己给自己找别扭,因为换了别人能在这样的环境里工作高兴还来不及呢,要知道,在这方圆一公里都的范围内,无论是在走廊里或大院里随便碰到一个人不是处级就厅局级干部,幸运的话,还可能是副市长、副书记。只要你会来点事儿,随便巴结上一个你的一生就改变了。工资低?不怕,不赚钱咱赚人脉啊。导更年期?这更不怕,更年期的女人更脆弱,你多给她点关怀说不定她还投怀送抱呢。可这一切我都不行,我是个很闷的人,最不擅长和官府打交道,感觉很人家低三下四的说话有点像舔人家腚眼的感觉。但现实是,不低三下四的说话又能怎样呢,我根本不具备任何强硬的资本。我不想添别人腚眼,但现实是我必须去舔,你说,换谁遇到这事儿谁能高兴起来。此外,女站长的更年期我更受不了。因为我的洁婷已经来了,我已经不再是见到母猪双眼都会含情脉脉的性饥渴患者了。综上所述,我不愿意这样,不愿意那样,因此剩下的就只有一样了——就是自己和自己过不去。后来,我在离开记者站的时候,女站长对我的评价是:“说话像个孩子。”我当时其实心理想当不服气,因为我不知道女站长为什么不喜欢我保持本真,为什么偏想把我改变,难道我不舍得放弃心底的那块净土就像个孩子么?难道“孩子”就不配留在这个大院么?          是的,我必须再次写下“我不配”这三个字。因为在官场的大染缸里不可能捞出白布来,一个人想要从一个阶层混到另一个阶层是很不容易的,他必须去改变,否则这个阶层就不会容纳你,当我固执的选择坚持的时候,最终的结局只能是在我的心灵上留下“我不配”的血色刺青。          市委大院是一个让人快速阳痿的地方,因此在《经济时报》记者站的工作也并非象我描写的那样一无是处,至少,他帮我节省了很多买避孕套的钱,甚至到最后,我险些成为一名宦官。那段时间里,原本生理上高度亢奋的我突然变得有点萎靡不震。直到下体在没有任何外界刺激就会脖起的时候才想起来好象有5-6天没做爱了。洁婷其实也感觉到了我那时候有点反常,洁婷对我说:“算了,涛,你要是真觉得干的不高兴就别干了”。洁婷用语言安慰我的时候天还没黑,等天黑的时候,洁婷总是用她自己的肉体尝试着对我的心灵进行抚慰,刚开始还是蛮有效果的,但后来,我发现我对作爱有点丧失兴趣了。但这事不能让洁婷知道,我强迫要求自己要硬起来,但最终的结果是,有好几次,压根就硬不起来。我不服气,又磨又瞄的忙了一个多小时,还是没硬起来。      感谢老天爷哦,幸好后来洁婷马上在一家公司找到了一份文员的工作。也要起早摊黑的去上班了。这让我的下体没有在两个女人的双重压力下彻底崩溃,不久后,它又神勇起来,而且洁婷说,似乎感觉比以前更长了。             我坚信洁婷所谓更长了的描述不是指我的下体,而是指我每天都拉着的脸。因为在记者站工作了一个月后我成功证实了我的听力并没有出现什么问题,我的工资就是干巴巴的500元/月,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任何内容。不过即便是500元,我依然固执的选择了坚持留在那里,我坚信机会总会到来的,总有一天我能在站长明前证明自己。      2000年的9月间,石宁市发生了一件重大新闻事件——石宁长江二桥双塔、双索面钢主梁正式合龙,主体工程全部完工。当时就连我们这中央级媒体《经济时报》也特意预留了1个整版来专题报道此事件。当然,所有的组稿都由我们驻石宁记者站来负责了。关于这次专题报道当时女站长给我分配的任务是用手头的资料给当时二桥建设的总指挥长,也是当时石宁的副市长写篇人物专访。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我非常兴奋,一方面是因为来记者站一个多月了,我还没干过一件和新闻采写有关的正事儿,这是第一次。二是,也是更重要的是我感觉我的机会来了!而且一天后我真的凭借自己的能力成功了!我成功的在女站长面前证明了自己!——证明了自己在她眼力压根就是个饭桶!      那天我在接到这个采写任务后耗费了一整包香烟和一整天的时间,反复修改了三次后,终于完成了一篇5000多字的大专访。为了使我的第一次表现更出彩,晚上下班的时候,我还咬了咬牙花15块钱在打字复印店里把那篇大稿用铅字打印了出来。不过即便是我准备的这么充分,我依然还不太放心,我把写好的东西给洁婷看,让她提提意见。洁婷看过了说:“涛,你写的真好,登出来后肯定让那个副市长看得心花怒放的……”                我就是带着洁婷的这句评语第二天信心满怀的把稿件交到女站长手里的,女站长在花了 5分钟左右的时间看过后给出的评语与洁婷截然不同,她说:“我以为你是科班出身的,能帮上我点什么忙,可你看看你写的这个东西,连小学生的作文都赶不上。”说实话,我在听完她那句:“连小学生的作文都赶不上”的话后,险些向后栽倒过去。我可以容忍她在任何方面对说我“不”,但无法忍受她打击我最能引以为豪的写作。更何况,她用的语言也太鲜明直露了,哪怕她说我写的不够好,还要锻炼,这篇稿子先做素材吧我也多少可以接受,但女站长的结论是“连一个小学生作文都赶不上!”这让我当时就下定决心下午要辞职离开这里了。这事无须和我姐姐商量,也无须和洁婷商量,因为它违背了我做人的原则,是不可妥协的一件事。      不过在我当天下午跟女站长提出辞职的时候,女站长直截了当的说她不同意。她说:“你走了,我对不起我的老同学。这样吧,以后什么也不用你干,每月500块钱,我们单位也养的起你。”你看看,她连挽留我的话都说得如此刻薄,还“养我”,你都快50岁的人了,还有奶水么?能养得活我么?。看我一直坚持,女站长又开始询问我辞职的原因,她说:“你说出理由我就让你走,否则别人还以为我亏待了你。”我说:“我身体不好,要休息一段时间”。她说:“那你就先休息着,工资我照给你发。”这让我又不得不改口说:“我觉得自己不太能胜任这份工作啊。”女站长说:“我不是跟你说了么,你什么都不干我给你500块钱也没关系。”我操,搞得我最后都快求她饶了我,放过我了。那天,我和女站长一直就这样僵持到晚上六点半,最后她问我什么我都不说话,只是一个人闷闷的当着她的面抽烟。最后她看我态度很坚决,而且香烟熏得她挺难受。她才说:“你要真是下定决心要走也可以,你当我面给X处(我姐夫的表弟,女站长的同学)打个电话,把你要走的理由都说出来,他让你走你就可以走。”……      那天晚上,我最终还是给我姐夫的当处长的表弟打了电话,说了一个编造的理由后成功的从市委的大院里逃走了。但我知道,我这事儿在他们看来做得很不光彩,很有些小孩子脾气,似乎也有点伤害了关系人的面子。但我更知道,在他们的眼里,那时候的我压根就不是人,是商品——是处长和站长之间人情往来,利益交换中的一个商品!因此,当我走出单位大门的时候很有一种虎口脱险的轻松,更有一种妓 女赎身后从良的快感。          辞职后的我赋闲在家,第一天什么也没做,就是睡觉。本来计划第二天也什么都不做的,但那天阳光很亮,我赖在床上不想起来但也无法睡着。大白天的,洁婷去上班了,就我一个人,精神有点恍惚的我就躺在床上抽烟,头脑里胡思乱想。我想为什么世界这么不公平,有些人可以开着小轿车,挂着5000块钱的窗帘,而我却只能拿500块/月的工资。是他们付出过更多的努力么?似乎不是,要说干苦活累活,似乎我干的更多。是他们祖上曾经奋斗过么?似乎也不是,听父亲讲,我们祖上在当地也算是大户人家,晚清的时候一些官府里用的东西还是我们林家做的,直到民国期间家道才开始败落。后来我又想到了家乡的父亲,我就开始伤感了。因为我没能帮父亲完成爷爷对他把孩子们带出农村的嘱托,虽然我现在在城市,但我是暂住人口,而且赚到的钱比在农村种地还要少。于是我觉得我这个儿子做得太失败了,父亲做为儿子的时候,面对爷爷的嘱托,选择的是锲而不舍。而我做为儿子的时候,选择的却是怨天尤人。我对不起我的父亲,也对不起我还未出生就已经去世的爷爷。我是个失败的儿子,也是个失败的孙子。      那天是周五,那个周五的上午阳光很亮,而我却赖在床上一根接一根的吸烟,烟吸得有点多,但胡思乱想得更多,先是想儿子然后又是想孙子,最后我有想起了装孙子。我发现我不仅做孙子做的失败,装孙子都装得很失败。本来如果我这孙子装的够好,在市委大院里是能混下去的,但我不会装,或者说弄得别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是装的。因此,我不得不落下一个被市委扫地出门的结局。我开始彻底迷茫我到底能干点啥了,我不会真的像高中时代父亲那个在学校担当教导主任的同学说的那样吧:“一辈子一事无成!”……   那天我固执的沿着这个思路想下去,最后就把自己搞得有点绝望了。绝望的人最终都会疯狂,因此那天不知道为什么,我一下子对洁婷没有去和他哥哥争夺遗产感觉很愤愤不平,我觉得洁婷的哥哥太狠毒了,而洁婷却太软弱了,于是我开始意淫怎样能从洁婷哥哥的手中把洁婷应得的份额拿回来,然后给自己一个美好的生活。这是一个很有趣的考题,那天上午,直到我最后在床上躺累了,不得不起来洗脸刷牙的时候我头脑里还在思索这个问题。不过哪天我在洗完脸神经经过冷水刺激后,抬眼看镜子里的自己,才发现我的眼球已经通红。那是一种近似于野生动物的血红,这让我一下子被镜子里的真实的自己吓了一大跳。我猛然明了我的人性中不知什么时候早已被人播下了“恶”的种子,我外表把自己弄得越高尚,骨子里的恶就越猖狂!          那天晚上,洁婷下班回来的时候,我多少有点不好意思面对她,更不敢把今天上午所走过的心灵路程都真实的讲给洁婷听。我发现我可能被很多文学作品欺骗了,因为那里面对朋友或恋人之间关系的描写喜欢用这样一个词语——“无话不说”。但这现实不是这样,至少对我来说不是这样,我在最亲爱的洁婷面前,都伪装着自己。好在那天洁婷似乎并没有意识到什么,由于是周末了,那天晚上洁婷还很开心,不停的商量这个周六周日在家里做点什么好吃的。      那个周六周日我们还真的在家里做了点好东西吃,洁婷做的是一道他们的家乡菜,叫什么名字忘记了,反正就是把糯米掺上调料灌到猪大肠里,然后煮。而我,则用在东北乡老家的土方法给洁婷做爆米花。那一天我和洁婷都挺开心的,因为明确的说,那天一整天我们其实都没有做菜,而是在一起寻找儿时的记忆、家乡的记忆。      后来菜做好了,洁婷问我她的大肠做得好不好吃,我说好吃——虽然似乎里面的糯米有点夹生。我问洁婷“爆米花好吃不?” 洁婷也说好吃——虽然很多玉米粒压根没炸开。如果可以选择,我和洁婷都愿意回到那个问心而寻常的傍晚,客厅里的光线有点灰暗,我们关了门,拉了窗帘,世界变得很安静,时间似乎也走得比以往更慢,我和李洁婷吃着夹生的糯米和没有炸开的爆米花,一起共同怀念儿时的记忆,幸福得有点醉了。而眼下,我这个已经30 岁的人,只能在脑袋里一遍一遍的温习这一切。                周日那天晚上的时候,洁婷在和我做爱前聊了很多事情,她说还是把手机留在家里,留给我用来打报纸的招聘广告电话。后来洁婷又说我不要太在意《经济时报》的事儿,现在的首要工作是找到更好的工作,然后站稳脚跟,这样才是证明自己。洁婷最后说:“工作哦,就是苦干加巧干,刚开始的时候,没经验,我们只能靠苦干,这样才能在单位立足脚跟。等我们有了一定积累后,才有资格去研究工作的技巧,采取巧干”。洁婷在发表玩上述三点论题后就开始和我做爱。这让我不得不把“苦干加巧干”这句话立即和做爱这事情联系在一起。我发现洁婷太有才了。你看吧,刚开始和洁婷做爱的时候,我靠的也是苦干,后来做久了,似乎多少有了点经验,就开始扭腰摆臀、前戏后戏的玩起技巧来了。我坚信这种从生活实践中总结出的道理不会错。因此那天做完爱后我决定重新开始我的人生。      对了,洁婷在那天做完爱后还跟我说了两句很重要的话,第一句是:“涛,你感觉到了么?我高潮了。”另一句是:“告诉你个小秘密,我在蜀都找人算过命,算命的说我是旺夫命,因此你要快点娶我哦。”          上帝那时耗费了2个多月的时间向我证明洁婷没有说谎,她的确就是旺夫命。因为打洁婷说这话开始,我的人生轨迹就产生了巨大的变化。但那时我还不知道,在我物质生活逐渐步入上升轨道的时候,我的灵魂却不断滑向深渊。如果把这一上一下的抛物线画在坐标轴上,你会发现,它的形状很像洁婷的乳房。      先是在那年十R26;一前后我成功应聘到了一家还刚成立只有7、8个人的小型广告策划公司,公司主要经营的业务是做石宁某报的广告代理。我那时负责文案工作,也就是帮广告主写写软文什么的。刚去的头些日子我还真有点放不开手脚,摸不清这种既像新闻又像假新闻的东西该怎么写,但我明了这东西只能挑好的写,因此在这条大原则大方向没错的前提下,配合上我的一点专业知识和文学基础,写出的东西还真就蒙混过关了,而且过稿率几乎100%。在我逐渐对工作开展方式熟悉了的同时我发现单位的同事也挺好相处,由于单位小,除了老总大家就都是员工,因此也没什么等级之分,每个人也都独挡一面,没什么好明争暗斗的。因此大家很和睦,我工作得很愉快。唯一算是烦恼的只有两件事,一是每天中午大家吃午饭时都一起到单位旁边的小饭馆里吃,轮流请客做庄,相当于是搭伙下馆子。由于我刚去和大家不太熟,更重要的是嫌这么吃太贵,因此总是一个人孤独的去吃拉面或盒饭,显得很不合群。不过后来洁婷知道这事后这个烦恼就解决了,她让我别怕花钱,要不在单位会被孤立。于是我听了洁婷的话,咬着牙和打击一起吃小饭店。      第二个烦恼是单位里的人都有手机而我没有,那时单位的员工都是石宁人,就我一个外地人。因此我一个没有手机的外地人混在一群拿着手机的石宁人当中做人就显得有点矮。本来这个烦恼洁婷也要帮我解决的,她说她的那个手机就给我用,反正她在单位也用不太到。但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坚毅的拒绝了,因为我也用不太到,更因为,我知道,没有手机的洁婷在单位做人也会显得有点矮。          不过这点烦恼不久后就被一个巨大喜事冲没了。事情是这么回事儿,那时候石宁生产可口可乐和天与地纯净水的厂家要在我们的广告专版上发一篇付费的企业专访软文。由于是大客户,又是知名企业,因此那篇稿子我写得特别细心,生怕这种高标准高要求的企业在看了我的稿件后也发出和我那位站长一样的评价“还不如小学生写的”。但这一次,我挺幸运的撞上属于我的伯乐了。那篇专访对方的宣传部长看后很满意。当然,也可能他知道自己满不满意并不重要,关键是要领导满意。因为他当时是这么对我和一起去的另一个同事说的,他说:“我们赵总就喜欢这样的文章”。于是他就又带着我们把稿件给分管的副总审核,赵总是个性情中人,看完了我的文章后大拍了一下桌子,着实把我吓了个半死。但是,他随后口中大喊的一个 “好”字又让我心花怒放了。这个“好”字不仅让我们成功的带回了全额的广告费,还带回了四十几箱“酷儿”饮料。那位宣传部长对此解释说,“这是我们赵总特批的,公司新推出的产品,带几箱给林记者和你们同事们尝尝,有机会再给我们宣传宣传。也算是公司对高质量稿件的鼓励,呵呵。”然后,部长还按领导的指示专门派了一个11座的小车,把我们连人带货一起专程送回了单位。      那一天我们回到单位后,我们的老板森总看了那一大堆的饮料还以为是对方拿货来抵充广告款。后来听了和我一同去的同事讲了事情的经过后,笑咪咪的对我伸出了大拇指,说:“还是小林的东西写得扎实啊。”然后又跟大家说:“这回我们粘小林的光,饮料大家一人搬回去两箱,剩余的,小林搬回家去”……          不过最终我那天只带了两箱饮料回家,这到不是因为我大公无私或者风格有多么高尚,而是我明确的知道,要在公交车上挤上挤下的我就算拼了小命也没有体力一下子把几十箱饮料运到家中。那天晚上,当我提着两箱饮料进门,兴奋的把白天发生的一切讲述给洁婷的时候,洁婷也乐得合不拢嘴。洁婷说:“到不是因为这几箱饮料,关键是我老公的能力终于得到了承认。”说完这,洁婷还不满足,还要明知故问: “这回你该有自信了吧。”我说:“嗯”。洁婷又问:“这回不怕别人说你写的东西像小学生作文了吧?”我装成一脸痛苦的说:“不是像小学生作文,是还不如小学生作文。” 洁婷就笑了,揪了我一下脸,说:“哼,小涛涛。”      不过那天晚上由于我们太过高兴,以至于想起来做饭的时候发现家里压根没有任何菜,而那时已经7点多了,菜市场早就关门了,因此我们不得不到外面的大排挡去吃。洁婷那天吃饭的时候给我点了两瓶啤酒,颇有些庆功的味道。因此我们一边吃一边又憧憬起美好的未来,洁婷说:“你现在每月1200的工资,我800。每月是2000块,等你转正后每月1500,我1000就有2500,日子就会越来越好过了。等我老公每月要能拿3000块的时候我就辞职了,啥也不干了,专门在家给你当小媳妇。” 洁婷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俏皮,眉毛微微上翘着,给人一种惊讶的感觉。这让我感觉洁婷越来越变得漂亮了,也洋气了。因此那天晚上回家的路上,我挽着洁婷的蛮腰,像初恋时那样亲热。也因此那天晚上洁婷回家后上床亲热时,我没让洁婷象以往一样熄灯,而是把房间里搞的灯火通明。                        好日子总有过完的那一天,只不过,对我来说,好日子结束得有点太快   决定我人生轨迹的一件大事在高二的时候发生了。直到现在我都没弄明白,那件事情是怎么发生的,我又是怎么被卷进去的。   事情其实很简单,甚至说出来有点荒诞。但却就实实在在的发生在了我的身上——那是夏天的一个夜晚,我们的寝室,十几个被青春期荷尔蒙烧高的男生无法入睡,话题自然就聊起了班级的女生。不知道谁起的话题——“对班级最丑的女生说‘我爱你’,谁有这个勇气?”   一位同我一样来自农村的同学接着话题站了出来,说:“我敢说,给多少钱吧?”我不知道为什么嘴就那么欠,接了一句“给你1000块钱,明天你说吧”。后来,后来这个话题好象不太受欢迎,不久就被新的话题取代了。我也没把这一句话放在心上,趁着寝室熄灯,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题了。   第二天的早自习,让我至今难忘的一幕发生了——昨天接话茬的同学走到了我们认为长的最丑的李小花面前,环顾了一下四周说:“大家注意了,我说个事情”。他很镇定,真的很镇定,甚至说话前还清了清嗓子。而我,则伸长了脖子呆呆地听着他的指挥——开始注意他,甚至期盼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事情。他没有让我失望,随即就公布了答案,他说:“李小花,我爱你!”话音一落,四周就 “哄”的一声炸了锅,女孩也先是一楞,然后迅速的跑了出去。   说完后他走到我面前,只对我说了两个字——“给钱。”我猛的一下惊醒,这才意识到这件事情似乎和我也有关。我真的没法形容我当时的慌张。一方面事件的发展脱离了我的本意,另一方面,我确实没能力马上支付这1000块钱。我当时说了什么已经不记得了,应该就是承诺了还款的期限。我能清楚的记得的只是,我至少向10个以上的同学借了钱,在当天的晚上,把1000块交给了那个男生。   1000块——当时平山县普通工人100天的工资收入,就被“李小花,我爱你!”这六个字活生生的给掠夺了。而这六个字留给我的,则是此后两年时间每天所必须所面对的不断增加的债务和持续讨债的债主。         石宁的冬天在我拿到第一个月工资的时候静静的来了。那时候,我和洁婷租赁的房子处于城郊结合处比较偏僻的地方,而我和洁婷的单位却都在市中心,由于从家里到市心中途还要倒一班车,因此我们每天不得不提前两个小时起床。即便是这样,一碰到下雨阴天的时候都还会迟到。因此当我发现起床时候天还没有亮,而回家时天已经黑透了的时候,我确认冬天的的确确是到来了。      那年冬天那时候我偶尔会因为单位聚餐而回来得很晚。之所以我们单位经常聚餐是因为那时候我们虽然不愁广告客户,但很发愁收钱的问题。到不是客户想赖帐,而是那时候在我们版面上做宣传的大多是餐饮企业,他们总希望用餐卷至少是用部分餐卷来抵充广告款。最初这些餐卷我们森总把它用于公司社交接待上,但后来,这种卷实在太多了,最多的时候一天有7000-8000块餐饮券收上来,而且金额也大大小小的不等。因此,做人很大方的人森总只要没应酬的时候就领着我们四处去吃饭。森总是我那时也是我迄今为止见到的最豪爽的一位老板。豪爽到什么程度呢,举个例子来说吧,您见过有单位老板免费供应员工香烟的么?我们单位那时候就免费供应。森总那时把自己成条的香烟放在会客室的烟筒里,别说你随便抽没关系,你就是把烟筒里的香烟全拿走带回家森总也不会说个不字。总之,那时候我们对老板的各种做法都挺钦佩的,  森总在那年十月底的时候交给我了一项额外的工作任务——帮他一起完成一个策划。策划的主体纲要其实都是他自己在纸上写好的,我做的工作其实就是把纲要打成铅字然后再丰富、细化一下。这项工作的好处在于让我窥视了老板的心底的秘密——那个策划涉及到公司的一个转型,因为从策划书总可以看出森总发觉做这种单纯的广告压根赚不到钱,只能赚个嘴巴和肚子快活。而想赚大钱,就必须从社会的高端人士入手。因此,当时森总的策划是依托现有的媒体关系搭一个针对企业的平台。虽然当时我对这事儿能不能干成心里也没谱,但是我觉得至少森总这主意出的挺好,很新鲜。那段时间,森总经常把我一个人叫到他办公室聊这事儿,谁有灵感,谁就发散性的往出说想法,然后再聚合。一旦两个人都思路不畅的时候,森总泡两杯咖啡和我胡天海地的瞎聊,聊他自己的青春,聊他的爱情,聊他最近玩过的女人。这搞得我一阵阵的脸红,更搞得我觉得他根本就不像是个老总,在我惯常的思维中,领导应该是非常严厉、高高在上的,甚至是把自己包装得很完美的人。但森总不是,他不仅聊他做过的好事、光荣的事儿,也跟我说他干过的坏事,阴暗的事儿。这常给我造成一种错觉——我不是在上班,而是落草为寇在和山大王在大口喝酒大块吃肉。不过就在这胡吹海聊中,我们的策划书却不知不觉的搞得很有些眉目了,我记得当时森总对我们最后搞出来的东西很满意,他是这么表扬我的,他说:“你将来做策划绝对就公司的 NO.1”   爱好赞扬别人是森总的一大特点,因此已经听多了这种表扬的我当时只是高兴了一小下,并没太往心里去。不过随后几天发生的事情让我开始有点不对劲了——那几天森总去了外地,公司有好多事情没人拍扳,于是左一个人右一个人的给他打电话,结果森总跟每一个人说的都是同样的话:“你们把问题统一反馈到小林那里,他会打电话给我,处理意见到时候小林会告诉你。”结果大家就把问题全交我这来了,交给我有屁用啊,我不还得打电话给老板,森总那天在电话里听完我的汇报后说:“都是小事,小业务,你看着办就是了。”我说:“啊?!我看着办?不好吧。”森总当时开玩笑似的说:“人家伟人当年怎么说来着——你办事,我放心。”   那天我挂了电话后,真的感觉今天老板似乎精神不太正常,这么多在我眼里看着是天一样的大事他竟然让我看着办,还说我办事,他放心。可我办事连我自己都不放心啊。不过这些事情总不能就这么拖着,思来想去,也只能是我自己“看着办了”。   看着办完这些事情后,我心理一直都很忐忑,生怕那件事情搞得有点砸锅或者不合森总的意思会被批评。不过几天后森总时他压根对那些事情连问都没问。那天他把我叫到办公室让我写一篇充满诱惑力的招聘广告,他说:“咱们这个方案我计划年后就开始实行,年前我们先把人招到,先搞20个美女过来,把隔壁那间大办公室也拿下来,先把公司的架子搭起来。”我当时自作聪明的说:“森总,马上快过年了,从节省工资的角度说,是不是年后招人更好些。”森总说:“没事儿,那都是小钱,年前先把人定下来,年后让他们再来上班都成,就这么定了,你来通知大家马上一起开个会,我把招聘的流程安排一下。”   整个会议分三步走。开始阶段,森总把策划书中的项目简单向大家说了一下,然后他就开始说招聘的事儿,森总说这事的时候一脸的坏笑,“这些美女三围咱们就不用量了,但个头首先要高,好看不好按你们的标准来,你们几个男的这几天就在来人中挑,谁看中了就简单谈一下,觉得还算机灵就留下来,多招点没事儿,年后不行的再清理一批。”整个会议大家都嘻嘻哈哈,完全不像是布置招聘任务,到像是给我们这些男孩选老婆。   命运的转折没有前奏——原本我以为会议就在着嬉哈中宣告结束,但森总的一句却改变了我的一生。他说:“最后说一个事儿,我任命小林从今天开始为我们公司的副总,林总!”   森总说这话的时候,场面一下子好静,大家似乎都很惊讶。而我,更是没防备,整个人一下子楞在了那里。不过森总在说完这句话就起身告诉大家散会了,他在起身的同时,自己口里还念叨着:“林总,林副主席,呵呵。”呵呵了之后还用大手在我肩膀上用力的拍了一下,对还没回过神的我吓得一个激灵。这时候,公司的一个很活泼的女孩率先说话了:“林总今天晚上要请客喽。”这下我回过神来了,因为我口袋里只有40多块钱,请客?请吃盒饭还差不多。好在森总及时说话了,“嗯,大家今天晚上把家属都带着,去哪吃你们来定——公司那么多餐卷再不吃都过期了。”   那天下午下班前,我偷着跑到单位楼下,找了一家电话厅给洁婷打电话,洁婷刚开始还不太相信。但看我激动而且有点焦急的声音她开始觉得我不是在和她看玩笑。这让洁婷马上紧张起来了。她说:“那我要不要回家换身衣服哦,别再给你丢人哦。”我说:“你早上出来的时候穿的是哪件衣服啊,我都忘记了。” 洁婷说“就是那件在东洲买的红大衣啊”我说:“哦,挺好,不用换。都是同事,也没外人。” 洁婷想了一下说:“不行,我还是回去换,你不怕丢面子我还怕呢。”   洁婷那天晚上打扮得很是光彩照人。一身雪白色的长款羽绒服显得整个人落落大方又婷婷玉立,而就座脱掉外罩后黑色的紧身毛衣又让洁婷优美的身材显露无遗。光显的洁婷那天敬酒时对森总说了几句很得体的话——感谢森总对我的信任和栽培什么的。虽然是客套话,但不知道洁婷怎么表达的,让人感觉很真诚。也或许,原本洁婷就很真诚。这让本来就喜欢夸奖别人的森总说:“还是我们林副主席有眼光,明天招聘来的人大家看到以什么标准来选了吧,林总的太太就是标准!”搞得同事们也开始和我开玩笑他们说:“林总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千万别让她在外面上班了”还有的说:“怪不得小林每次下班回家直串直串的呢,哦,原来金屋藏娇啊”。那人说这话时,我注意到森总抬眼看了他一下,但没说什么。   不久之后我领到了我22岁前做梦都不相信自己能赚到的一份工资——3000元人民币,这3000块钱在当时对我们起了很大的作用,一是它让我和洁婷在那年年底的时候一直都处于非常开心的状态,22岁前,我一直感觉这个世界很差劲,和我所想象的很有距离。而23岁那年我突然感觉这世界挺好的,而且很多时候好得超出我的想象。二是这3000元人民币证明了真诚的洁婷有时也会说谎话,因为她并没有辞职专职在家里给我当小媳妇,而是继续还在那家单位上班,她说:“嘁,还真在家伺候你哦,这么年轻哪能就待在家里闲着。”   3000 块钱最后的一个作用是,他让我们有了改善居住条件的欲望,因为我们现在住的这个房子太简陋了,什么生活设施都没有,重要的是,这里实在太偏僻了,每天坐公车一来一回要耗费3个小时的时间,洁婷说这是对生命的浪费。但我到觉得这更是体力上的浪费,因为原本一天做一次爱的我现在变成两天一次了。原本一次坚持 30-40分钟的我现在变成10几分钟了。我觉得这事儿和我耗费在路上的体力很有关系。   2000年底的时候我成为了一家私营公司的副总经理。每月拿3000块以上的人民币,有自己单独的办公室,有和森总一样宽阔的办公桌和高大的靠背椅。而且单位里几乎全是身材白皙高挑的美女,脸蛋漂亮、胸脯也挺。这让我那时对生活很是满足。我甚至可以开始渐渐遗忘曾经苦难的日子,虽然它们就发生在不久以前。在那些我失落的日子里,我常常去抱怨命运,但在我成为副总的日子里,我却没有反过来去感谢它,我认为我能座到高靠背椅上完全不是运气,而是靠的是能力!这一切足以说明,我那时就已经堕落,我那时就已经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   还有一个事儿我必须承认,我那时有点飘。在若美让我有出息的岁月里,在我的文章被贬斥为“连小学生作文都不如”的日子里,我做梦都想出人头第,可当我真正座在高靠背椅上的时候,才发现这滋味也不怎么样。   让我不是滋味的第一件事是公司的两位老同事还称呼为为“小林”。刚开始的时候我并没在意,因为原本大家都是坐一样椅子,吃一样的午餐的。如此迅速的变化别说人家一时适应不过来,就连我自己听到“林总”这一称呼自己都不好意思。可自从其他老员工改口后,加上一大群新美女的到来,左一个林总右一个林总地叫着,我渐渐对这种称呼适应了。反而听着“小林”觉得刺耳了。我很想让他们也更正过来,但这事不能当面直说,更不好意思翻脸。由于想不出好法子解决,因此还真成了我一块心病。   另一件事儿是那时单位新招聘来了一群美女,我每天下午抽出一个小时在培训室里给他们培训,由于好多年没在这么多人面前讲话了,更何况是一大帮美女。因此第一次培训的时候我很紧张,虽然提前准备了培训材料,虽然也提前抽了一支烟压压惊,但培训一开始我发现自己果然有点紧张,声音都有点抖。为了克制自己,我不得不开始一支接一支的抽烟。最后,可能是我烟抽多了,一个蒋姓女孩就站起来走到我身边嬉皮笑脸的把我半截烟头掐灭了,她说:“林总,怜香惜玉点吧,你要把我们这些人都熏成黄脸婆那到时候可把客户都吓跑了”说完,还轻轻搭了我一下肩膀说:“明天我给你带包好烟来。”搞的我一肚子的郁闷却又不好发作,因为确实,在一大帮女孩面前吸烟是件不礼貌的事情。更何况人家女孩这么说,我要发火倒显得自己不大气。但是我也不能和那女孩一样嬉皮笑脸,我觉得那就丧失了做领导的尊严。最终的结果是,女员工人家很随意而大方,到是作为领导的林总在那里显得紧张又尴尬。   虽然不善言辞而且面皮有点薄的我第一个月在领导的岗位上似乎干得并不算成功。但这并不妨碍我的人生开始进入又一个黄金时代。那时的我干劲十足、信心满怀、全心投入,每天最早上班,最晚下班,重新找到了丢失以久的人生目标。与此同时,那年的冬日里,我觉得我一辈子的愿望都得到了实现——洁婷让我每月赚3000块的要求我达到了,若美让我有出息的期盼似乎我也完成了,对生活,对命运,我已经不再苛求什么,我满足而且幸福。   可惜的是,那时的世界过于妩媚和诱人,以至于我的黄金时代不久出现了早泄。因为随着欲望的迅猛增长,工作从一份事业变成了一个养家糊口的手段,而物质生活的提升似乎也远远不及当年那样来的刺激。体会幸福开始变成了一件越来越困难的事儿,这说明幸福这事儿其实压根和金钱无关,金钱最大的卑劣之处在于它常常会冒充成幸福生活的代名词去欺骗世人。   不过2001年农历春节前我一直享受早泄前高潮的快感——那年我从石宁到河滨所乘坐的交通工具是小时候想用鞭炮打下来的一种大鸟——飞机。这让我开始多少体会到了一些衣锦还乡的感觉。不过这感觉只持续了一个半小时。那年我下了飞机从河滨去平山的火车上,由于没买到座位票,一路都是站回平山的。原本高挑漂亮,笑容可鞠的美丽空姐转眼变成了头发凌乱、无精打采嘟囔着“啤酒烤鱼花生米—— 哎!让一下喽!”的中年妇女。如此天上地下般的变化让我不得不开始感叹都市和农村的距离,甚至连那些拥挤在火车上曾经让我连听到他们声音都觉得的亲切家乡人民似乎也没有了过去的感觉,在他们的棉袄里,被列车空调蒸发出的是一种让人不开心的味道。虽然我知道这就是我父母亲的味道,这也是我曾经的味道,但是,不得不承认,我已经开始多少厌弃过去的自己。   我试图着忘却不光彩的过去,但那过去却一直挂念着我。那年在平山,凌晨5点冒着风雪在车站接我的是高中时代一起和我玩“大富翁”的一个兄弟。那时他已经在平山买了房子,原本也是农村孩子的他在大学毕业后选择回到父母身边,在平山某医疗机构找了一份不错的工作,不仅把自己安定了下来,还把父母也接到了平山县城来安度晚年。这让我那天在和兄弟唠嗑时一点都没敢吹嘘在石宁的事儿。在这样一个幸福家庭面前,我有点自惭形秽。因为被人一口一声“林总”叫着的我,却把父母还瞥在东北乡贫瘠的山村中。   因此,自惭形秽的我那年并没在平山逗留,赶着上午9点多的第一班车回到了东北乡的家中。虽然只有一年的时间,但父母在我眼中的变化依然很大——父亲的眼睛已经开始老花了,因此开始每天都带着劣质的眼镜。而母亲不仅白头发增加了许多,听力也开始下降,环境嘈杂时,正常的语音交流她已经听不太清。这让我觉得我真的应该为父母做点什么了,而且我觉得现在我也应该具备这样的能力。因此,那年春节的时候,我跟父母聊的最多的就是明年不要种地了,太辛苦了。不如把地包给别人家种,每年收点租金就算了。不过父亲很倔强的说:“我还干得动,农村人不种地在家闲着会被人笑话——你爸还不算老,你看人家老陈头,都70了还自己种地呢。”而母亲的回答更加朴实,她说: “要是光吃口粮我和你爸都花不了啥钱,可架不住有病啊,我和你爸这一年光打针吃药要干掉三、四钱块钱。再说,我和你爸多少还要给你攒点,将来你娶媳妇咱虽然没钱,但多少总要拿点,否则不被人娘家人笑话么?”母亲的话让我那天没有把这个话题继续谈下去,因为我为自己说的不负责任的大话而羞愧,更因为那年我已经23岁了,不想也不应该再在父母面前孩子般的哭出来。   不过我对父母的愧疚和对亲人的感动在这次和父母谈话之后也宣告结束了,逼迫我的现实问题是,在都市里还没站稳脚跟的我却开始不习惯农村的生活了。睡了几天家乡的土炕就觉得混身上下都被硌得生痛,好象明显没有睡床垫舒服,而且我也不习惯和一大家子人一起睡在同一个土炕上。早上去上厕所也是一件头痛的事情,一是北方的旱厕很脏,大冬天的,粪便堆得老高。二是我家的那个厕所也有些年头了,不仅已经四处透风,而且门也关不严,很多时候风雪可以直接刮到裸露的屁股上。最最不习惯的就要属日常生活的用水了,家里那时用的还是水井,要先打到水缸里,然后再用漂舀出来,用完的脏水还要倒到屋子外面去,和一扭龙头就哗哗流水、下面直接排到下水道的自来水相比,在家里连洗脸刷牙都变成了一件挺复杂的事情。不过这些不习惯我都装在心里,没跟家里人说,或者说,对于这些不习惯我自己都压根不想承认,我只是疑惑我怎么了,一个曾经把“我就是个农民”挂在嘴边的人,一个曾经以农民身份自豪的人怎么会一下子对生活了22年的家乡不习惯了呢?或者更不客气的追问一下自己,是不是我已经开始嫌弃家乡这块热土,开始鄙视在黑土地上劳作的乡亲。结论简单而可怕——是!   我不得不再一次向父母忏悔了,我发现他们真的很傻,他们几乎耗费了毕生的能力把自己的下一代送到令人向往的城市里面,而换回的是什么呢?是困苦的生活条件,是满身的病痛,是没有子女陪伴在身边的孤独。甚至是我这种不孝子孙所谓的“不习惯”。真的,如果生活可以重新选择,我一定会选择固执的留在农村,留在父母身边,甚至我还会劝慰我的父母,劝慰天下的父母,恳求你们自私一点吧,别让你的任何子女有出息,让他们都留在你们的身边。   尽管我还能忏悔,但我知道,我忘本了,真的忘本了。因为我连把身体和发带都豪无保留送给我的若美都彻底遗忘了,要不是那年春节前两天父母谈到再去平山买点年货的事,我都不会想起这其实是对我和对若美都应该永生铭记的一天。5年前的一这一天,若美穿着一身白色的长款羽绒服,轻轻柔柔的挽着我,一起在平山的大市场帮我家里挑年货。那时候我们觉得,美好的生活就要来了,幸福的日子还在后头呢,甚至我们可以用整整一生来慢慢受用。而相隔1725天后,在五年后的今天,若美那个心爱的“林”却几乎把一切都已忘却。甚至连偶尔的回忆,都恍如隔世……  我最后很傻,很天真的黄金年代就在我那年冬天的忏悔中悄悄溜走了。顺手牵羊一起被他带走的,还有那颗曾经火红的心。   命中注定2001年就是我命运转折的一年,只是直到今天我还不敢确定,这种转折应该把它看成是向上还是在向下。因此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真实的记录当年所发生的一切。   最先能记起的,是这一年春节一过,我就拥有了一部属于自己的手机——虽然我对手机心仪已久,但说真话,当时其实也没急着想买。因为我的下属几乎每个人都有手机,而作为老总的我没有,这就显得我很有个性,更重要的是,这个借口可以掩盖我原本没钱购买的尴尬事实。可后来我发现这种个性玩不成了,因为每逢和外界接触,对方跟我要手机号码时我说“我没手机”他们都不相信,不仅不信,还说风凉话:“林总要是不方便告诉就算了。”当我发觉说真话确实已经没人相信的时候,我只能选择违心承认自己说了谎,宣告向没有手机的年代告别。买完手机不久后我和洁婷又搬了家,新家位于石宁一个风景名胜的湖边,离单位的距离也比以前近了很多。更为重要的是新家的生活设施和以前租住的那个房子比起来齐全得太多了,这让我和洁婷多少真正体会到了“家”原本是个很温馨并且很性感的词汇。套用一位后来有类似经历的同事的话就是:“感觉做爱都舒服了很多。”   在这里跟大家解释一个事情,许多人对文章中 “还有的说:“怪不得小林每次下班回家直串直串的呢,哦,原来金屋藏娇啊”。那人说这话时,我注意到森总抬眼看了他一下,但没说什么。”这段描写出现了误读。以我当时在现场来看,当然也是我文章中想要表达的意思是。别人都叫林总,他叫我小林,因此森总看他一眼,但在酒桌上又不好批评他。   就是这么简单个事。   生活有时很复杂,但有时候也很简单。   工作上,2001年的初春开始,我们公司策划的项目正式对外运营,甫一推出,空前火暴。四部对外公布的咨询热线从早忙到晚。登门面访的人也很多。一些相对重要的人物,我还要亲自接待。刚开始我还战战兢兢,说话结结巴巴。后来由于重要的人物太多了,也就感觉不到他们有多重要了。再后来,年轻狂妄的我甚至安排下属给我桌子上制作了一块铜牌,上面用红色字体书写着一行醒目的字“工作繁忙,来访者谈话时间请勿超过15分钟。”即便是这样,每天的接待量依然让我吃不消。当然,吃不消的还有每天接连不断的饭局。刚开始的时候有人请我吃饭我还挺高兴,可没多久我就撑不住了。不仅是因为每次吃饭都被人搞得半醉,更重要的是吃这样的饭明显感觉很累,即便是吃完饭,这些人对我仍然不依不饶,而且说的话几乎都一摸一样:“林总,你看接下来我们安排点什么活动——去唱唱歌还是洗个澡?”我的回答每次也都几乎一摸一样:“我还有朋友约着等我呢,下次,下次哦。”而每一次,我都回到了家。我这么做真正的原因到不是因为我多么高尚,多么不与这个世界同流合污。而是因为我怕从没去过这些场合的我会露怯,会意外的出点什么丑。我可不想当年在两个上海小妮面前吃肯德基的尴尬经历再次重演。   不过在这不断的对外交往中,原本很沉闷的我在外人面前话突然多了起来。虽然我知道,这不是我的本性,这一切都是我的伪装。但伪装的多了,在外界看来,这反而是我的本真。于是在2001年,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个尚显幼稚的言谈举止中透着膨胀自信的林总,是一个开朗外向,阳光健谈的林总。   当然,2001年的改变不光属于我,更属于李洁婷。因为就在那年春夏之交的时候,洁婷决定继续做生意了。   洁婷这次选择的是卖服装,她说她打算在石宁的繁华地段周边开个服装店。看得出,洁婷这次准备的要比当初买卫生纸时充分得许多。她给我看了一张自己制作的清单,上面详细的列着开店所需的各种物品和所需的资金。并且还用最原始的方法对风险平衡点进行了测算。最后的结论是,按50%的毛利润计算,每天要卖300 元服装就能保本。有了洁婷第一次做生意成功的经历,这次我对洁婷的这个决定很是支持,不过这对当时的我们来说是个大生意,前前后后要投资4、5万块钱,因此,我和洁婷也都很谨慎,对于每天能不能买300元商量探讨了好几天,最后谁心里也没把握,都下不了这个结论。为了得出最强有力的证据,也是为自己增强信心,洁婷特意抽出了一天时间蹲在一家服装店门口刺探敌情,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每天卖300元服装并不是一件太困难的事情。   不过后来我知道,即便是洁婷不去做这项工作或者通过观察发现每天做300元营业额是一件挺困难的事儿,洁婷依然会选择干下去,因为只有这样,才是真实的洁婷。   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就差钱了。于是一个周五的晚上,我和洁婷坐下来一起商讨开这个店到底需要多少钱?这些钱又怎么筹集。当时洁婷看中的那家店面转让费是25000元,我们初步的估算了一下,装修按最节省计算也要5000元,首批进货要 10000元,备用金和流动资金至少也要准备3000块钱。这样加起来就是43000块钱。洁婷那天把家里所有的存折和银行卡都找了出来铺了满满一床,把每个存折上的余额仔仔细细的加了一遍,连小数点的后两位都没放过,最后统计出的数字是16710.38元。这个数字一下子让我瘪茄子了,因为它和 43000元之间的差距似乎太大了。我说过,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就差钱了。可仔细想想,好象只要差钱,一切的准备都是徒劳。不过那天洁婷的兴致依然很高,她笑嘻嘻的对我说:“涛,跟您说个事情,你先答应我别生气哦。”我说:“你说。”洁婷说:“我还有10000块钱,是今年过年回来我哥哥给我的。” 洁婷边说,边把床垫的拉链拉开,在里面摸索了好一阵子,才掏出一个绿色的农业银行的存折,上面的余额清楚的显示10000元人民币。——洁婷有自己的私房钱,以惯长的思维来看这是一件很值得生气的问题,如果往坏里想,这样做有点离心离德。不过我那时却觉得很正常,甚至是为这种意外的惊喜感到很高兴。因为我相信我的洁婷,我知道,即便洁婷私藏的是一块烧饼,在天下荒年之时,她也一定会拿出来分给我一半来吃,甚至是,她宁可自己饿肚子,幸福的看着我把整块烧饼吃完。   爱,可以如此强大,只要,我们相信爱。   不过那天晚上,我和洁婷找翻了天,也再没能在50多平方米的小家里再找出一分钱。因此,最后我们家庭自有资产不得不停留在了26710.38这个数字上。后来我不想找钱了,想做爱,刚弄完前戏想要插进去前洁婷突然尖叫一声。仿佛洁婷的处女膜被我捅破时的那一幕再现。不过洁婷旋即说:“我想到了,咱们还有3500块钱!——你不是快发工资了么?这样咱们加起来就有30000块钱了,只查1万3。”老天啊,原来洁婷在这个节骨眼上想的还是钱的事儿,这让我对洁婷很不满意。那天晚上,我故意插插转转,九浅一深的。发现洁婷有点反应了,我就停下来,搞得洁婷很难过,后来洁婷也发现我是故意的。于是她扬起脑袋轻轻的在我乳头上咬了一口,说: “老公,你坏死了,你故意逗我!”被看穿后的我也傻呵呵的笑了。我说:“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不专心?!”   不过那天我射精后发现洁婷是对的,钱这个事确实还得继续想,俗话说,一分钱难倒个英雄汉,而我的资金缺口是13000。按此估算,如此巨大的资金缺口可以难倒整个平山县人民好几个来回。不过我和洁婷真的没啥好办法可想了,最终我们只能回归最原始的,也是我高中时代最熟悉的搞钱方式——借钱。   对借钱这事儿和高中时代比起来,我那时可以说是信心满怀。因为兄弟们现在都已走上了工作岗位,开始自食其力,有一些还混得很是不错,远不是高中时代那些拿三四十块钱就吆喝下饭馆喝酒的毛头小伙子了。于是那天晚上临睡前,我把这13000元钱像债权一样分摊给那些生死兄弟们,甚至我还暗地里给他们下了指标。谁谁谁应该至少借给我3000,因为高中时代我有钱的时候没少请他喝酒。谁谁谁现在混得比较好,至少要借给我5000才算够意思。就这样想了一圈后,我发现别说是13000块钱,就是 31000块前也应该不难借到。得出了这一让人开心的结论后,那一夜,我睡得很安心,很香甜。   伟大的友谊是用金钱无法衡量的——在生命经过23个春秋的历练之后,我才发现,这句话竟然是一语双关。   第二天上午,我先把借钱的电话打给了几个认为最要好的兄弟,凑巧的是,他们那时也不约而同的遭遇了经济危机,不仅没法帮助我,甚至很是落破,可怜到我都想不开店了,拿这三万块钱去接济他们。刚开始的时候,我只是多多少少的有点挫败感,并没有往深里去想。可接连不断地被相似的理由回绝后,我就发现那曾经美好世界真的已经离我远去了。第五个电话打出去前,我犹豫了好久,号码都拨好了,手指却放在拨出键上迟迟不敢按下去。最后,我还是硬着头皮,闭着眼睛按下了手指。也就是这一按,让我得到了那天唯一的收获——2000元人民币。电话那头,是我必须要感谢的兄弟;凌晨5点冒着寒风在平山车站接我的兄弟;把农村的父母都接到平山的兄弟——继民兄!   我依然固执,因为那一天,以及那一天的后一天,以及那一天后的第三天。我把这种相同内容的电话又打给了无数个人,但最终,唯一的收获仍然只有那2000元人民币。   其实我很想在电话里对他们说,大林已经不象高中时代混得那么惨了,他现在已经当上了单位的副总,不仅每顿都吃饱饭,而且家庭里还有了30000元人民币的存款。现在的借钱只是为了让我的生活有一个更好的未来。我还想跟他们说,大林不是借钱不还的人,虽然他高中时代曾经是这样的人,但他已经知道错了,而且已经改了。我还想说,可这个世界压根就不给我说话的机会,因此,尽管我想,但最终我什么都没说出来。   我绝望了,甚至想到了放弃……   无耻的世界发觉我即将阳痿,见缝插针的给我递上了一粒春药。因为正当我为钱绝望的当口,单位里有人给我送钱来了。   送钱来的是一家律师事务所的主任律师,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很正儿八经,跟我公对公的谈一个合作项目。说实话,他当时提出的条件对于我们公司非常有利,可以说是免费利用他们的资源服务于我们。因此,还不够老练的我在谈话当中不免流露出对合作的浓厚兴趣。察觉到这一切后,第二次律师来拜访我的时候,谈话主题就开始有了些转变,在承诺他们原本可以提供的资源不变的前提下,这次他提出了索求——让我方便的时候对他们对关照一下,在得到我礼节性的同意后,他又合盘推出了他的又一个方案——与我个人合作,由我和我的团队利用工作的便利帮他介绍介绍客户。然后收益大家5:5分成。当谈到这一切的时候,他甚至还拿起我桌子上的铅笔在一张白纸上划来划去。帮我计算一年可以得到的纯收益,算好后又迅速的用橡皮搽去,然后把那张白纸撕掉。   谈话至此开始偏离了正道,我仔细的打量眼前这位满脸队笑甚至是善解人意的律师,想透过肉体看清他的灵魂深处到底在想着什么。但很可惜,我不仅没能把眼前的这个人看个透明,反而把自己搞得有些迷乱。我前言不搭后语的应付了一阵子,律师就起身告辞了,他说:“林总你再考虑考虑,过两天我们再通电话。”说完就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塞给我,那是一个至少需要4000-5000元人民币才能撑起如此厚度的信封,那是一个让我很心动,也很恐惧的信封。我下意识的拒绝和推却,律师却不停的塞,还恐吓我:“林总你快收好,万一让人看到就不好了。”最后,我虽然因为害怕没敢收,但心里依然很舍不得,于是我给这个事情留了一个活口:我说“张律师你先收好,这事也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我还要和我们老总商量一下,到时候我们再谈这些事情也不迟。”   直到今天这事儿我都还没跟森总商量过,反到是那天晚上,在回家后我第一时间把它讲给了洁婷听。洁婷说:“算了,也没有多少钱,万一被人发现了多丢人,再说,森总对你那么好,咱们也不能做对不起人家的事情。”洁婷的这番话让原本还在犹豫彷徨的我利马彻底清醒了。是的,洁婷说得对,再缺钱,也不能这么干,再说了,那律师提出的方案想透彻了,其实就是让我成为他们律师事务所的大业务员,而且还是只拿提成不拿底薪的。我突然庆幸自己没有吞下上帝递来的那粒春药,因为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一旦兽性大发后我会干出点什么疯狂的事情.   短暂的勃起是需要长久的阳痿做为代价的,无论对于春药还是对于厚得吓人的红包来说,都是一样。在明白这一并不复杂的道理之后,直到今天,我在工作上都没再收过任何人的一分钱红包。这和高尚这两个字没关系,完全是因为不愿去用高昂的代价来偿还!   放弃了那个厚厚的红包真的需要一些勇气,因为它等同于我放弃洁婷开店的梦想。我确信除了向父母开口外,我已经没有任何途径再搞到一分钱。可是,我那些让父母不要再种地了,让他们好好享享清福的话还在余音绕梁。怎么能突然反过来向他们开口索求了呢?在经过痛苦的思考后,在向父母借钱和放弃开店之间,我决定选择后者。   虽然我已经放弃,但洁婷依然在坚持。洁婷这辈子给我带来的最大的改变就是,她用无数的事实向我反复证明——世间所有的失败,都是因为你在成功到来之前就选择了放弃。因为10天后,洁婷凭借一己之力把我们的店开起来了。对于那11000元资金缺口,洁婷解决的方法也再次书写了一段传奇——洁婷没有和我一样继续徒劳的想着怎样去借钱,而是去找到转让给我们那家店的店主。洁婷对他说:“我也打听过,你家的转让费在这条街上算是高的了,这也是你的店这么长时间没转出去的主要原因。不过我今天来跟你谈这些不是杀你转让费的价。而是我们现在钱真的比较紧,我想了这样一个对我们都有利的方案,你看行不行,我先给你一半的钱12500,剩下的一半等我资金缓过来就给你,最迟不迟于今年年底。你要是不放心,我们在协议上注明,如果年底前我们无法缴奇转让费,你有权将店面重新收回。”   洁婷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我都觉得有点象天方夜谭。而且,这么直露的说我们现在经济紧张,也让我多少感觉很没面子。但和事情最终的经过相比,这一切似乎又都算不了什么。因为——店主同意了!   我们的小店在2001年5月18号这个吉利的日子里开张了。那天正好是星期六,一大早我的好多同事就纷纷送来了祝贺的花篮,摆了小店满满一门口。我殷勤给他们散烟,倒水,闲聊,场面很是热闹。那天同时们告辞后我也没待在店里,洁婷说你一个男孩呆在女装店里会吓跑客人。于是我就顶着大太阳跑到马路对面去抽烟,一边抽一边留心店里洁婷和女客人交谈的情况,期盼着能够成交。世界那一天没有让我过多的等待,早上10点,我们的小店终于开张了,洁婷成功地向一个漂亮的女孩销售出了一件短袖衬衫,售价80元。中午吃饭前,洁婷又买出去一件花连衣裙,售价140元。那一天洁婷一共买出俩件衬衫、一条连衣裙、一条中裤,一件抹胸,销售总额425元。   晚上回家我们盘点一天的胜利成果的时候,我和洁婷还意外的发现了一个小小的惊喜,那就是我们原来计算的300元收支平衡其实点有些夸大。现实的状况是,服装生意的利润要远比我们想象的丰厚许多。即便是那天我们只做了400多元的营业额,扣除一切成本后依然可以盈利百元以上。这说明洁婷的这条路真的走对了。不过更大的惊喜还在后面,因为第二天,洁婷一直忙到夜里10点都没能关上店门,直到快10点半的时候,我和洁婷才送走了最后一名客人,洁婷把卷闸门从里面拉上,从抽屉里掏出一叠厚厚的钞票来数,数完后,洁婷兴奋得蹦蹦跳跳的来到我的面前。把握着钞票的手一扬,说:“报告老公,小婷婷今天做了1130元营业额!”我压抑着满腔的兴奋假装严肃的说:“表现不错,戒骄戒躁,继续努力!”说完我就再也忍不住那开心的笑容了。那笑容幸福得向花儿一样在开放,那笑容温暖而又纯真,那笑容永久的定格在我年轻的记忆里。因为此后,店里的营业额在千元以上已经变成了很平常而且一点也不让人兴奋的事情,甚至在秋冬的服装销售旺季,这样的销售额反而会让人感觉有点郁闷。同样是那一沓钱,我却再也找不到同样的幸福。因此我不得不再重复一下那句已经把我嘴都说臭了的话——幸福这事与金钱压根无关!   连续的好生意不久就让我们小店里的货品显得有点空,被金钱持续刺激的我开始变得多少有点头昏。我觉得在店里每天千元的营业额和我每天100-200元的工资之间,我必须选择前者。于是在我们小店开张的第四天,我跟森总第一次提出了请个事假,森总问我什么事?我当时脑子一点弯子都没绕就实话实说:“店里没货卖了,我要和老婆去西湖市进趟货。”森总听完后没说话,甚至面部的肌肉的一动不动。他沉默了一小会儿对我说:“去吧——这事就别跟别人说了。”   后来洁婷知道这事儿之后批评我“真傻。你就不会编个理由!”我反驳说: “你编啥理由人家森总也能看出来你是要进货去,都这么熟了,撒那个谎没必要,还不如就说实话呢”。7年后的今天,我开始为当年自己的作法感到羞愧了,我也承认自己是“真傻”。因为我已经知道,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虚幻的,很多时候,一旦真实过了度,就会让人感觉到KB。   美丽的西湖市从古自今都被文人骚客们誉为人间天堂,但对于每一个做服装生意的人来说,每一次去西湖市进货都是一场人生的炼狱——晚上10点,一群做服装生意的商人挤上充满汗臭和脚臭的长途包车里,一路晃晃悠悠的到12点左右才能睡着。刚睡一个小时左右吧,司机就把车停了下来,用比唱“信天游”还要强悍的嗓音高喊:“上——厕——所——了!”于是,不管你上不上厕所,你都会被骚动的人群弄醒,然后又迷迷糊糊的睡去。正当你睡的香甜的时候,凌晨3点50。车子已经到达了西湖市。司机的信天游再次响起:“别睡了!进——货——喽。”于是我和洁婷半睁着粘满眼屎的眼睛行尸走肉般的下车,找个专门开洗脸刷牙的摊子花两块钱象征性地洗把脸,再胡乱的吃几口带在身上的面包。凌晨4:30,我们就已经准时地达到了西湖市最大的服装批发市场——四季红,那里已经灯火通明,无数年轻妖艳的女子如拉客般的用自己能发出的最高分贝呐喊:“老板,过来看一下吧。”然后整整7个小时内,我和洁婷拉着拖车就在这样拥挤、嘈杂而又让人眼花缭乱的世界里飘来荡去,一直把所有带来钱全部换成了成包的货物后,才能拖着如同灌了铅的双腿往回走。回来的路上,长途车里会放一些最新电影的盗版碟片。可是我从来没看过其中的任何一部,似乎全车里也没有一个人在看,因为只要车子一开,一夜没有睡好加上已经连续7个小时的负重奔走的大家就都沉沉的睡着了。   不过我并不敢对这样的炼狱抱怨什么,因为我们知道,只有不停地重复这样的炼狱的生活,我和洁婷藏在枕头底下的人民币才会不停的变厚,等到隔着枕头我们都能感觉出它厚度时,我们就在别人惊羡的目光中把它存入银行。   在我们店里的营业额达到两万元的时候,我和洁婷决定请一个营业员了。因为店里的生意已经好到洁婷一个人忙不过来了,很多时候,顾客常常是有由于没人去招呼而流失。当然,除了经济效益外,请个营业员还能帮我和洁婷解决其他很多问题,比如说我们平时进货都要趁我休息的周五晚上去,周六下午回来。这样整整一个周六白天店里就只能关门了,而周末是一个星期生意最好的时候,这笔损失有了营业员就不会再发生。再比如说,平时洁婷一个人看店怎样吃午饭是个大难题,当时的解决办法是等我中午下班后来换她吃饭,但很多的时候,由于中午的时候店里一直有生意,常常是等我下午上班时间都到了客人还一拨接一拨的没完,最后搞得洁婷中午饭也没吃上。由此看来,这个营业员已经到了不得不请的地步了。   新招聘来的营业员是个30多岁的中年女子。长相虽然不出众但很会说话,洁婷带了她两天后决定把她留下来。洁婷原以为从此会轻松一些,可接二连三的麻烦事却接踵而来。先是这个勤快的营业员单独上班的第一天就在擦橱窗玻璃的时候不小心撞在了空调室外机的铁架子上,一下子头破血流,我们紧急把他送到医院,缝了两针又挂了两天掉针,害得本来计划去蒲江市看看货源的洁婷不得不又单独照看了两天店。养好伤后不久她又在洁婷去进货的那天连续都收到了两张百元假币。用假币的人很狡猾,一大早店门刚开就进来,好象是给你带来一天的开张生意一样,进了店就专门挑最小件的、最便宜的抹胸买,也不还价,用100元假钞换一个抹胸和 70元真币后就开溜了。在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教会了营业员规范的收款流程并传授了全部防范假币经验后。骗子们却开始更换了新的花样,他们趁下午洁婷不在的时候,送来了一个制作粗糙的验钞机。进门后假装很惊讶的说:“你们老板不在?”营业员答:“她要晚点才来。”骗子说:“她让我送一个验钞机过来,说好在店里等我的。”他一边说一边拿出电话往出打:“哎,老板啊,我现在把验钞机给你送来了,就在你店里……哦,你一时半会儿还过不来啊……那验钞机的420块钱怎么说?……哦,那我就直接让你营业员先给我了……好,好。”电话一打完,他就跟营业员说:“你老板让你先把420块钱给我,给你,这是我们公司的收据。”由于最近连续收到假币,营业员对洁婷要买验钞机的事实深信不疑。于是痛快的把钱给了送货的人。接下来发生的场景,自然就是洁婷和营业员的从莫名其妙到面面相嘘。   不过那时洁婷对这些事情都显得很大度,从来都没有太责备过营业员,更没有让她赔偿过。洁婷对此的解释是“换了我们在店里,也不敢保证就不上当受骗。”不过洁婷对另一件事挺在意,那就是这个营业员似乎销售成绩并不太理想,常常是到晚上6点她下班回家的时候,营业额才做到600- 700块钱。而洁婷在交接班后18:00-21:30的3个半小时里,却能再做700-800的营业额。于是,原本想有了营业员就偷偷懒的洁婷不得不又恢复了以前的生活状态,又是一天到晚的呆在店里,帮营业员一起买货。当然,效果也立竿见影,在我们服装店开张的第一个月里,净利润就超过了20000元。   好日子似乎真的来了。   2001年盛夏,我终于迎来了衣食无忧的时代。我和洁婷可以毫不心痛的在外面大中小型饭馆里吃饭,可以在夜晚关了店门后打车回家,甚至,我抽的香烟都开始变成20多元一包的玉溪,也有很多时候,我还会买能带给我无限回忆的硬盒中华。   穿着上,洁婷和我一起到石宁的大商场里买一些品牌的服饰,当然,偶尔我们也会在西湖市进货的时候,买一些假冒的世界名牌。因此,2001年盛夏的时候,我和洁婷都衣着光显,我抽着中华香烟,洁婷用着国际一线品牌化妆品。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比蜜还甜。   而工作上,公司的项目已经进入成熟运做阶段,已经不必再像刚开始那样辛苦了。森总与其说是对我工作能力的信任不如说是对人品的信任。那时他已经基本不交给我什么活计,也不太来公司。偶尔来一两次,也是带我出去泡脚。用他的话说,就是“别老想着工作,边泡脚边聊聊天,聊着聊着工作上的事儿就解决了”。于是在森总的带领下,我开始享受以前没有接触过的生活。   说实话,刚开始的时候,这种生活我并不太习惯,比如说洗脚的时小妹帮脱袜子时我紧张的要命,甚至还担心这是否是对人家人格的一种侮辱。不过后来我渐渐就习惯了,我觉得我付出了钱就理应得到这样的服务。后来我甚至想,我来洗脚是对他们的恩赐,不然他们都下岗了……   当我前20多年的若干小小愿望都可以在那个盛夏实现的时候,我知道,我真的过上好日子了   好日子似乎早就走了。   日子过得清汤剐水的时候,爱情和性是我和洁婷生活的主题。而当日子一天一天富足起来的时候,他们就都不得不给物欲让位了。我的生活外表看起来繁杂而繁华,事实上,它单纯而孤寂,23岁那年,生活对我来说变成了一场如何获得更多金钱的简单游戏   那年的夏天,衣着上的光显似乎已经不能带给我任何的开心,中华烟抽多了也会让人喉咙痛,而脚被小妹洗破了皮也无法感受到初恋时紧张的心跳。如果再拿自己和身边接触驾乘高档名车,一掷千金的老总们比比,生活就开始变成一件很郁闷的事儿了。当然,更重要的是,随着店里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好起来,我和洁婷在一起黏着的时间似乎也越来越少——常常是这样,早上8点我出了家门,而那时洁婷却还没起床,而夜里不是因为店里生意好就是因为我晚上有应酬,总之一般不到夜里11 点,我们是无法回家的。而回到家,洗洗涮涮上床后就快12点了,随便聊上几句,就都沉沉的睡去了。即便是偶尔升起的性欲,都被身体和精神上的疲倦强制性的压抑下去了。   当所有的愿望都能用钱得到轻易满足的时候,当我身体里最原始的美好和生理欲望都被物欲统统扼杀的时候,我知道,好日子确实离我而去了。   难得的一个周末赶上了连续的阴雨天,洁婷决定给自己放个假,白天就不去店里了,反正也不会有什么生意。那天我们先是待在家里看电视,后来觉得这样很无聊,于是我们就一起上街买东西。逛来逛去觉得也没什么买的,觉得也挺无聊,于是又返身回家。车子经过湖边快到家的时候,洁婷不知道怎么突然来了兴致,说:“涛,我们去朱雀湖公园玩玩吧”大下雨天的,我第一个反应就是找理由拒绝。但洁婷又说:“来石宁这么久了,我们还没去过一个景点转过呢”。这就不得不让我假装很情愿的应承了下来。   雨中朱雀湖很有些飘渺,仿佛一副年代久远的画卷。由于是雨天,公园里基本看不到什么人。因此我和洁婷就成了这飘渺的山水画卷中唯一的灵动。凉凉的风夹杂着雨丝吹来,让人感觉到清新而顺畅。洁婷似乎感觉到有点冷,往我身边使劲靠了靠,我也一手撑着伞,另一只手把洁婷揽的很紧,紧到可以直接感觉到洁婷凉凉的衬衫里透出的体温。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自己已经远离了这个尘世,远离了纷纷扰扰,找到了久违的一种情怀。是啊,在社会的大染缸里挣扎起伏,我真的该歇息一下了。   那一天,在湖边漫步的时候,我和洁婷的话不多,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当我躁动的心在湖光山色中平复下来的时候,却渐渐升起了一种莫名的悲哀。因为我发现,揽着洁婷的腰慢慢地走着人生的道路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可是,为什么这种唾手可得的幸福现在竟像温习久远的回忆……   雨停了,但我和洁婷都想把这种感觉继续延续下去,我们租了一条船,在雨后的湖面上漫无目的的划来划去。   再后来,洁婷说:“你看,在湖面上还能看见我们家的阳台哦。”我顺着洁婷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的只是我们小区围墙外面的三幢湖畔别墅。那是与这个繁华拥挤的城市格格不入的建筑,它们以高楼大厦作为背景,因此显得空旷且低矮。要不是因为有着华贵的外表,咋一看很像东洲的都市村庄。但我也知道,住在里面的人和站在外面的人看到的景色是不一样的。他们看不到身后的拥挤,每天拉开窗,看到的就是开阔的湖面。我更知道,在这样的黄金地段盖出的湖景别墅会是什么样的价格。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天我突然有了好奇,想看看其中一幢别墅敞开的车库里到底停着一辆什么样的车。于是我开始有目的的往那边划,最后,我看清楚了——一串行书体的英文字母,压根没见过的一个牌子。我问洁婷,洁婷说:“我家涛涛都不知道,我上哪儿知道。”没得到满意回答的我就开始沉默了,沉默了好一阵子。我对洁婷说:“过了年我们也买部车吧。” 洁婷说:“嘁,家庭资产不过100万你别想买车,咱现在做生意正缺钱呢?”我说:“缺钱?缺啥钱?” 洁婷似乎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我打算再开一家店……”   我短暂而冲动式买车的梦想就这样破灭了。不过,后来我依然固执地在网上查找了一下那辆不认识品牌的跑车。很熟悉的名字——保时捷!   雨季结束了,这说明秋天就快来了。我的故事也从开始的跌宕起伏到中间的平淡无奇再到现在的穷极无聊。不过,看官,这确实是我的生活本真,物质生活匮乏的时候,我的精神世界精彩纷呈。那个时候世界似乎比年轻的我们还要单纯,视野半径内,绝大多数人脸上都挂着的是真诚的笑容。抬头远眺,未来也是如此美好,如此真切。可当我们物质富足起来的时候,精神世界却开始穷困潦倒。世界也开始跟我们耍起了小伎俩,有能看穿的,也有看不穿的。而周遭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紧绷起面孔,带上了狐疑的表情。即便是我们疲惫时的远眺,也无法看到明天到底是什么样。如此人生的运行轨迹让人不得不去思考,到底哪一个是落破?哪一个是幸福?又是什么让我们生活不断得到改善的同时觉得日子却变得越来越无常?   上帝和我的关系铁得真没得说,他在我发完这通感慨后,就在那年秋天让我的世界开始转世轮回。   由于故事历经的时间过于漫长和久远,因此我不得不把轮回前我的心灵路程在这里再概述一便了。自打经历了高中时代的人生磨难后,我其实已经开始决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让那个曾经听话的乖孩子再次出现在父母和亲友的身边。我开始学会了换位思考,开始学会了用他们的思维和道德标准定义好坏、善恶,想以此让他们因我而曾经受伤的心灵得到抚慰。他们说,花天酒地的是没出息的孩子,于是我步入社会后就尽量避免饭局,减少喝酒,更没踏入过任何一家声色场所。他们还说:花得比赚得还多那是败家子,因此,自从进入社会后我一直到2001年前都显得很穷酸。看着周边的同事,一个月只拿2000多块钱的工资,新衣服,新手机换个不停,成百上千的吃饭娱乐我当时都纳闷得不像个样子。他们又说玩物丧志、不能结交狐朋狗友,生活作风要严谨……总之他们说了很多,我也都一一做到了。可当我把自己按照他们的标准把自己改造的差不多的时候,世界的规则却开始改变——花天酒地?说得太难听了,那叫夜生活。工作压力那么大,不娱乐放松一下哪成啊?还有,花得比赚得还多那不叫败家,那叫敢于投入,舍得金脉回换得人脉,会花钱的人才会赚钱啊。要命的是,不仅周遭人这样认为,就连森总和洁婷也都认同这种说法。他们给我做出的一致评价是——太老实了。   于是我刚刚建立健全起来的道德标准就这样蹦塌了。我也开始彻底迷茫,高中时代,我一切都逆着你们的规则办事,结果受到了现实沉重的打击,被你们说成将来一事无成。现在,我听你们话了,变乖了。你们却又开始说我太老实,老实?老实就是无用的意思啊。我反反复复地扭曲着改变自己,委屈自己。我投降了啊,我按你们说的去做了啊,你们还满意,你说,你到底想怎么样呢?   我靠,读高中的时候,我太不老实,于是,他们不满意,开始教育我不该去做什么;而步入社会后,我老实了,他们还不满意,于是开始明确的告诉我,必须和他们一样不老实,否则就是异类。我去你们妈的,你们这帮屠夫!为什么那么多物种在这个时代会开始灭绝,因为你们压根不允许生物多样化的存在!   弄明白我无论如何也活不出个自己后,我再次选择了顺从。于是,2001年的那个秋天,我开始不再怀念过往。因为我正在重复着过去。——我再次迷恋上喝酒了,只不过不再是高中时代花费几十元就可以解决的小饭馆。而是需要一掷千金的酒吧和 KTV。高中时代喝酒的时候,我是为了完成从债务人到债权人角色的转换,可以说还在向善,而现在,我的喝酒完全是为了宣泄骨子已经装不下的恶。但这感觉和当年我第一次完大富翁游戏机很相似,新奇而又刺激。于是,我又很快沉迷在那个让金钱价值得到完美体现的世界里了。   那时候,围绕在我身边的有三种人,一种是从来都不知困苦生活为何物的有钱人,即便是跟他讲三天三夜穷苦人的故事,他也只会跟你说,他们命不好。第二种是从困难中走过来,但现在已经功成名就的人。他们的回答也很尖锐:“这就是年轻时没努力的下场”。前两种人都是老总,是我们公司的生意伙伴。因此他们怎么说,我都得应承着说是。而第三种人就不是有钱人了,他们是我的下属或者有求于我的其他人。不过,在他们的口中,农村人已经变成了一种贬义词。农村人进城闹的各种笑话已经成为活跃气氛不可缺少的元素。可即便就是面对他们,我依然没有勇气去反驳,甚至也要去附和上几句,也要笑。似乎生怕暴露自己也是农村人的秘密。拟或是,那时的我已经感觉自己完全洗清了农村人的土气,彻彻底底的成为了一个城市人。   在我的生活原地打转的时候,洁婷的生意却因为服装旺季的到来而蒸蒸日上,一路凯歌。而且,几乎在没麻烦我做任何事的情况下,洁婷开张了第二家店。随着第二家店的开张,我开始真的感觉自己进入到了富人的行列。由于是秋装,价格比夏装贵了1.5-2倍,因此同样是店里卖了15件货品,夏天只有1500元营业额,而秋天则至少在2000块以上,甚至3000块也不足为奇。每两天就能在银行存1万块的洁婷那个时候最经常跟我谈的是店里的趣事儿,当然,无非是45元进的衣服卖了320之类的事儿。你可能觉得这压根不算有趣的事儿,而且万一是你买了这件衣服还可能觉得这事挺郁闷。可是对于那时的我们来说,还有什么比赚钱更有趣呢?当然,当有趣的事儿不少的时候,不开心的事也会很多,我在店里就遇到过两次,一次是一个30岁的中年女人几天前在我们店里买了一条裤子,现在过来退货,说我们裤子质量有问题——她今天第一次穿,刚做了一个跨上自行车的动作裤子就裂开了。我和洁婷拿过来一看,那条裤子大腿处的布料上出现了一个L型的口子,明显是被利器挂烂的。我们自然是不退,那女人就不走,不走就不走,我们自己做自己的生意,把她凉在一边。最后她发现这样干坐着也不是办法,于是就在店里搅生意,见到顾客进来就说:“这家是黑店哦。”搞得有些老客都觉得她是神经病。黔驴伎穷后,她又无聊的打起了110。最后pol.ice来了,把洁婷和她带到派出所。公理自在人心,而且pol.ice也不是傻子。一看那口子就知道是怎么形成的了。最后简单调解一下也就不了了之了。虽然我们取得的最后的胜利,但耽误了那么久的生意,我们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这是顾客胡搅蛮缠无理取闹,我们手握真理的。当然,也有我们没道理,胡搅蛮缠的时候。   有一次,我们图便宜进了几条毛呢下裙。不过由于料子质量太差,卖了好一段时间一条也没卖掉,最终洁婷不得不把它们扔到了特价筐里。这些裙子在特价筐里不知道又呆了多长时间,终于有一天被一个年轻的小姑娘贪便宜买走了。不过几天后她就因为裙子上下都起球回来退货了。洁婷也不给退,但答应给她换一条。小姑娘生死不同意换,说不喜欢这种裙子了,就要退钱。于是洁婷又让她重新选其他的服装,说选好后补个差价就行。但小姑娘也不愿意补差价,还是坚持要不拿条其他的裙子走,要不就退钱。洁婷说:“要不我给你开个票——你这个裙子是40块钱特价的,我给你开个40块钱的现金抵用券,下回你来我们店买什么东西都能当现金使用”。但小姑娘还是不同意,说:“你这样的店谁还敢来了?”由于双方一直无法达成一致,最终只能爆发了激烈的争吵。我想跟洁婷说给她退了算了,虽然小姑娘很难说话,但确实是我们自己的货品有质量问题。但看着洁婷不退的立场那么坚决,我就什么都没说,也或许是因为在利益和亲情面前,我丧失了站出来维护真理的勇气。   后来事情搞得有点大,那个女孩一脸凶像的说:“告诉你,我男朋友是刚放出来的。我要叫他过来你们的店就别想开了!”说完,还真就掏出了手机找人。说实话,那一刻,我真的有点怕。因为我知道,当我如此这般大年纪的时候,真的是什么事都干的出来。更因为自打我有了点钱后,就开始患得患失、胆量也一天比一天见小。不过即便是这样洁婷依然坚持不给她退钱,你既然能打电话叫人,我就能打电话报警。结果,事实证明那女孩明显没有我当年那么有勇气,因为在pol.ice来之前,她可能自己就有点害怕了,留下一句没有底气的狠话就自己给自己找个台阶下——溜走了。   后来,我问洁婷为什么坚持着不给她退,洁婷说:“老公,你不知道,店里只要有退货,一天生意都不会好。再说,本来我想再坚持一下她要实在不行就给她退了,没想到她还威胁我们,我就决定无论如何也不会给她退了,就要争这口气”。   “就要争这口气”——对我来说,这曾经是多么熟悉的一句话啊,可现在,我却洁婷说完之后紧接上了一句“没必要啊。”   是的,我真的感觉洁婷压根没必要这样。我们是有一定身份和地位的人啊,处理事件的时候就不能再像小瘪三、小混混那些底层人士一样,动不动就要打要杀的。我们这种层次的人斗争时候靠的不是武力,而是谋略。逞一时之快的匹夫之勇的人绝对干不成大事,反而是暗地里黑别人一把才是大家风范。这说明,那时候的洁婷还不够成熟,当然这更说明,那时候我已经变得很世故、很卑鄙,至少是很不光明正大。   洁婷这种为了多赚些钱,以至于降低了一点道德标准的做法我来说,对整个家庭来说并没有错。甚至还可以算是忍辱负重,鞠躬尽瘁。但对于整个世界来说,她真的是错了。不过看官,你别因为这点白玉微瑕就鄙视我的洁婷,对于许多人来说,这都是生命中不可避免犯下的小错误。更何况对于这次错误,世界早就让她偿还了。   那是一个星期五,我们约好了准时下班后到店里,一起出去吃个饭。赶巧的是,我在和洁婷通过电话后单位的一个业务人员找到已经收拾好包准备出门的我,让我帮他在一个协议上签个字。虽然我心里很着急,但还是认真的把那个协议看完了,感觉没什么问题后才签了字。就是在这短短的5分钟左右时间里,店里却出了一件大事。等我来到店里是,看到的是快急哭了的洁婷。据洁婷后来的描述说,那天她和我通过电话后确认我马上就出门就收拾好了自己的包,为了防止钱不够,她还特意把白天的营业额带在了身上。收拾停当一切后就坐在沙发上一边看时尚杂志一边等我。这个时候店里来了3个女人,都显得很有购买欲望。每个人都不停的试来试去,营业员一个人忙不过来,洁婷就也帮着忙。后来店里又来了2个客人,这3个女的似乎一下子又都不想买了,于是洁婷就开始招呼这新来的两个客人。等招呼完这后来的两个客人后,扭头一看,那三个女人已经不见了,当然,放在茶几上的包也一起不见了。那一天,我一路奔跑了店附近的好几条街,也没看到拿着洁婷一样包的女人。打洁婷的两部电话,也都已经关机。最终,我们只有选择报案了,也是在派出所,我才知道了洁婷那天整个的损失状况。现金5000多元、两部手机、所有的银行卡、家里的钥匙、身份证——几乎整个家当全没了。单是直接经济损失就超过了1万元。那天接警的人只是简单给我们录个口供就结束了。他说:“破了案会联系我们。”后来,后来我和洁婷就抱着小小的一线希望离开了。   7年了,那家派出所还没联系过我们。   那天洁婷从丢失巨额财产的悲痛中解脱出来后开始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反复追问我会不会埋怨她,我说不会——我说的是真话,因为我觉得洁婷挎包里的一切,都是她自己的劳动所得,洁婷有处置它们的任何权利,甚至是丢失,都是洁婷的特权。我怎么可能去责备洁婷呢?我没为洁婷包里的财物做过一分钱贡献,相反,我好象还从里面拿过钱。因此,即便是要自责,也应该是我来自责。不过洁婷那天对我的回答挺不满意,她说:“怎么丢了东西你一点都不伤心,感觉好象不是你的钱似的。”我说:“那我从现在开始伤心还来得及吧?” 洁婷说:“滚蛋,现在还开玩笑。以为谁心情多好似的”。这是那一天洁婷对我说的话,后来事情过去一段时间后洁婷心情好起来了,她说的话也和上述的记录完全相反,她不止一次在众人面前说过她对我那次的表现很满意。说我不仅没埋怨她,还安慰她,还逗她开心。说得她自己都一脸的幸福。似乎丢钱的郁闷因我的高尚表现而转变变成了一件开心的事儿,至少也是一件值得的事。我直到现在还很迷茫,难道在洁婷心中,男人正常的反应应该是批判女人丢了自己赚到的钱么?他有这个权利么?   那次丢钱的事情后,我也对自己拥有的这个善解人意的小洁婷很满意。因为她对我的要求低到我不需要努力就可以达到的地步。当然,也不能光说洁婷的好,我对她也有一件事情不满意,就是丢钱后的洁婷似乎是有意在惩罚自己,几乎一天到晚的泡在店里。我曾经警告过她说:“洁婷,你现在成了财迷了”。洁婷对此不以为然说:“嘁,花钱的时候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洁婷这句话的本意是不如此痴迷的赚钱就无法支撑我们相对随心所欲的花钱,但那天,不知道我怎么了,却感觉洁婷似乎是在说我不会赚钱。这多多少少刺伤了我。不过我还真的没反驳的份,虽然那时候我涨了点工资,年终也会有项目分成的奖励。但和洁婷比起来,我有点无地自容,很多时候,我一个月的工资还没有洁婷两个店里一天的营业额多。于是我也开始琢磨怎么能赚更多钱了,想来想去,只有一条路——单干。不过这个想法只是在脑子里一闪就过去了,我觉得自己好象还没那个能力。况且经济实力也不允许。因此,即便是意淫一下,我都懒得意淫。   2001年冬天来临的时候,世界对我的改造开始显得有点明目张胆。幸运的是,这次它以课程、老师等我厌恶的形式出现,结果遭到我疯狂的回击。   那是一场当时非常流行的培训课,课程的名字叫“教练力量”。宣传上说课程的始创者从教练训练运动员的方式中得到了禅悟,经过提炼升华后把这种方法移植到企业管理上,并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因此,那场课程包括我和森总在内,参加都是各个企业的老总或高管。整个课程历时三天,虽然举办课程的宾馆就在市区的繁华地带,但主办方却明确要求所有的学员都必须住在宾馆,不许回家。起初还以为举办方这样做是为了多赚点钱,可后来我发现,这是课程洗脑的重要条件之一。因为你一但脱离了那个集体变态的环境,你就会利马清醒,不再受他们的精神控制。   不过第一天上午课程开始的时候,你压根体会不到这是一个洗脑的课程。因为整个上午都很无聊,一个自称是来自台湾的讲师用我们标准的东北话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听他课程所要遵守的制度,每说一条,就让全体学员站起来表示同意。个别不站起来的,立刻会被周边的工作人员或义工请走,请到外面去办理退款手续。当然,这样的人少之又少。因为大家既然选择来听课了,就不在乎多遵守几条规则。再说,人家的规则也合情理。无外乎是上课期间手机关闭,不得迟到、早退、必须配带写有个人名字的胸牌之类的东西。整个这么一上午,讲师(课程里的说法叫教练)就让我们这样站起来,坐下。再站起;来再坐下十几次,搞得大家集体都出现便意后才结束。中午的时候,我和森总一边吃午饭一边聊天,略微知道一点课程内容的森总说:“估计下午就来真格的了。我听以前参加过这个课程的老总说,谁要不听教练的话教练就会指使别人打人——全都被教练控制了思维。”森总见我脸上掠过一丝惊恐。又说:“没事,举办这个课程的老总是我朋友,我跟他打过招呼,让他跟教练说过。动谁他也不敢动我们。”   不过那天事情就那么巧,教练第一个动的人偏偏就是我。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中午吃过饭我和森总就在宾馆里休息了一小会,由于怕迟到,我们特意提前5分钟就下楼来到了培训大厅。可等到课程开始前1分钟倒记时音乐响起的时候,我发现写有我名字的胸牌竟然落在楼上客房里了,我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去取,没想明白,就征询森总:“他们上课不会检查胸牌带没带吧”。森总也不知道问题的答案,但还是替我做出了决定,让我赶快飞奔回房间拿胸牌。   等我带上胸牌返身回到培训大厅门口时,发现大门已经关闭,倒计时音乐也已经结束——这说明,我迟到了。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推开了那扇大门。一进门,我就立刻被两名工作人员左右夹着带到了培训场的最后一排。正在夸夸其谈的教练也马上发现了这一异常状况,于是停止了讲课,转而开始对付我。教练说:“你为什么迟到?”这声音一下子就把我带到了高中时代,于是在这样熟悉场景的启蒙下,我迅速回归了当年那个喜欢和老师对着来的我。我说:“为了不违返当初的承诺——上课要带胸牌”。教练说:“但你现在却违反了你自己上课不迟到的承诺!”我说:“是!但我是课程开始前5分钟就到场的,如果我选择欺骗你,我不带胸牌一样可以上课,而且也不会迟到。教练,这样的情况,你认为我该怎么做?”我靠,我对自己那天自己的发挥满意极了。在我成功地把问题偷换概念,并开始反问教练的时候,他显然有点慌了神,于是他开始发动群众了。他说:“他认为他是因为遵守一种承诺而违背了另一个承诺,你们说这样的做法可以原谅么?”由于课程刚开始,洗脑的工作还没进行,因此教练的的这个问题并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大家都鸦雀无声,没人回答他的问题。后来,有一个很大的,而且是教练不愿意听到的声音冒出来了“可以原谅。”——那是森总的声音。不过早已经见惯大场面的教练那天并没有轻易的就这样顺着森总的台阶下了,他问我:“你有没有爱人?”我说:“有,”于是他随手拉起坐在前排的一个女老总,说:“如果她就是你最爱的人,我说你几点几点必须带着胸牌来,不然我就杀了她,你还会迟到么?”我说:“如果我没忘记带枪的话,我绝对不会。”一句话,把会场上的人都搞乐了,教练一看局面越来越往他不利的方向发展,于是又批评教育了我好几句,就大度的放过我了。   可是,他放过了我,我却不肯放过他,我觉得自己绝对已经和他结下了梁子啦,于是他讲的课程我一点也听不进去,不停的走神想着怎么防范他可能对我的制裁。幸运的是,教练后来似乎并没有难为我,更加幸运的是,上课一直走神的我在那三天课程中没有接受他们灌输的任何思想,最终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看那些被洗了脑的老总们的热闹。   那天下午的时候,课程最开始还伪装着讲了些有关经济和管理上的话题。可渐渐的,教练演讲的主题就开始转变为真诚、爱,关心、诚信这些似乎早已经被我们忘却的东西了。随着话题的深入,音乐师和灯光师又适时的变幻着各种灯光,播放着符合主题的音乐,氛围烘托得十分真切。在后来,第一波洗脑工作正式开始了——教练让大家闭上眼睛,他用饱含感情的声音讲述着一个感人泪下的爱情故事。终于有人被撩动了心灵最脆弱那根弦,开始崩溃了。最先崩溃的是刚才被教练拉出来扮演我的最爱的那个女老总。她在故事讲完之后,面无表情的走上了讲台。拿起麦克风对大家忏悔,她说她对不起自己的老公,她现在正经历着一场婚外恋——震撼得我目瞪口呆。后来教练又讲了一个关于他自己童年的故事,于是又有一个老总崩溃了,上台向众人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讲述自己困苦的童年,甚至讲自己参加过越战,还杀过人。这两个老总打过几次交道,算是认识。平时看起来都是风风火火,趾高气扬的。如果不是来参加这场培训课,打死我也想不到他们的心灵深处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说实话,对于没有被洗脑的我来说,他们在所谓的被心灵完全被净化后的表现反而让我觉得不真实,不可信。他们本真的状态在我眼里更像是发了神经。甚至有那么一小会儿,我看着身边一个个非正常的人类,自己都开始怀疑到底是他们处在真实的世界还是我处在真实的世界,到底是他们不正常还是我不正常。   是的,我搞不明白,当我一个人穿着衣服走在大街上发现路人都光着屁股的时候,你说,到底是谁不正常?!   课程在继续,洗脑就还在继续。当那天晚上做最后一个互动游戏——教练让学员两两相互对视,启发大家想象对面就是自己家人的眼睛的时候,我都快被搞沉迷了。因为我看着看着就想到了父母曾经对我的关爱、对我的期盼。随着教练的提醒,我也自责我已经很久都没和家人联系了,自打有了手机后,我就懒得写信了。最近给父母写的一封信,可能还要追溯到4个月以前了。而且每次写信时,我都把自己写得很忙——我在忙什么呢?忙吃,忙喝,忙赚钱。可每一封回信,父母对他们的儿子这样的谎言却深信不疑。他们说,工作忙是好事儿啊,儿子你现在正是人生爬坡的阶段,别惦记父母,注意别太累,搞坏了身子。再顺着教练的话往下想,父母曾经给了我们什么。而现在,我又给了父母什么。我发现整个这一年除了给父母邮寄过几千块钱外我什么都没做。而且什么都没做的我还显得特别心安理得——我觉得父母真的可以不用种地了,我邮寄的钱就抵得上以往他们一年的纯收入了。可是,钱等于爱么?如果你非要说等于,那姓林的,我必须提醒你,你还记得不?早在1995年的时候,父母一次给你用来还债的钱就是16800啊。   我真的快把自己搞哭了。好在,在我哭出声音前,教练宣布下课了。那天晚上,我把一回房间就把自己关在厕所里,用冰冷的水冲淋了自己很长很长时间。      第二天早上七点,还没睡饱大家又被叫起来上课了。很多人压根还没从昨天的情绪中缓过来,就又被关进看不见阳光的培训室。不过那天我从头到尾都没沉迷了,因为我开始注意他们举办这样课程的流程、所需到道具、教练的讲义和灯光、音响师的配合技巧。因为我觉得把这事研究透就能看出他课程的本质,甚至自己将来也能策划这样的课程来发财。因此教练那天上午讲的什么内容我完全都没听进去了,我能记得的只是有那么一阵子,好多人都哭出了声音。我身边不远处一个40岁上下的女老总完全是嚎啕大哭,几乎打断了我研究问题的思路。我就开始疑惑这他妈的到底是净化人还是埋汰人呢?   那天下午讲的有关信任的话题值得在这里记录一下,因为由于这个游戏我做了个梦,又因为这个梦我开始看清了自己。   那个游戏是这样的,所有的人里外围成两圈,面对面的给对方出手指头,双方只要有一个人出一个手指就代表对方对你不信任,双方要做的就是背转身;两个就双方啥动作也不做;三个指头就是互相握手;四个就是紧紧拥抱。那天,已经多少领会到这个课程意图的我每次给对面的人总是出四个手指头,可这帮NB却却偏偏不买帐,出两个或三个。不过在教练不断的暗示和教唆下,人们开始敞开心扉了。每面对一个人的时候,大家都相互出四个手指头,然后紧紧拥抱。恰巧那时我的对面轮到了几个女学员,第一个还很年轻漂亮。我们相互出了四个指头后,就拥抱在了一起,女孩对课程着了迷,似乎头脑里想着什么,因此把我抱得很紧,胸脯死死地贴着我——我甚至能想象脱掉衣服后她那对乳房被我挤得扁扁的形状。这就让我忍不住勃起了。我有点害臊,但却无法控制不听话的下体,发现害臊没有用后我就开始享受了。接下来我的对面迎来的是那个自爆隐私说自己有婚外恋的,貌似不太正经的女老总了。她30多岁,属于风韵尤存的熟女,身材凹凸有秩,烫着一头大波浪的卷发,挺能引起人性欲的。加之她前一天的被洗脑后的表现,因此我在拥抱他的时候有些故意把下体靠得她很紧。不过接下来来发生的事让我惭愧了,虽然教练规定拥抱的过程中双方是不能动的,但她在发觉有个硬东西顶在她下面的时候,还是很隐蔽的收了一下自己的小腹,让她的身体尽量不紧密接触我隆起的部位。这一下子让我的脸羞红了。      因为这事,我晚上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境中,我似乎在一座废弃的楼房中上下奔走,想要找到出去的路。正当我迷茫的时候,突然听到不远出有说话的声音,走过去,竟然是一个平台——几个女人正在水龙头旁洗东西。我的视线迅速被一个上半身赤裸在水龙头下洗头的年轻女人吸引,但这目光只短暂地停留了一瞬就马上闪开了,因为我就觉得这样一直色眯眯的看人家很不好。于是我燃起一跟烟,假装往四处眺望,然后有一眼没一眼的瞄她,正当我为这种艳遇而心潮澎湃的时候,不知道从哪又冒出一个男人来,他很低俗,低俗到一发现这个女人就直接走过伸手去摸人家裸露的部位,结果遭到了女人的严厉的斥责,于是,他像狗一样灰溜溜的走了。发现裸露不代表Y D这个真理后,我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我丢掉了香烟,很绅士的走过去,很礼貌的向她打听走出这幢废弃建筑的路。但结局让人失望,那乳房白嫩的女人连头都没抬,就直接往后躲了两步,一边躲还一边说:“我最讨厌你这样耍花心眼的男人”……   被看穿后的我就一下子羞愧得醒了。但即便是醒来了我依然还是很羞愧,那女人带着鄙视口吻的话语似乎还萦绕在耳边。是的,她鄙视的没错,我还不如第一个大胆表白自己的粗俗男人,至少他比我更加真实。   那场培训课程第三天的内容已经没有再记录的意义了。因为我发现研究课程、研究讲师、研究别人都没有研究自己来得实在,来得真切。我那天一直想弄明白自己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最后我的结论是——我是一个虚伪到连做梦都不放过自己的人。   那年冬天的时候,我和洁婷迎来了一件大喜事儿——我们买房子了。这代表着,我和洁婷这两颗随风飘扬的种子终于要在石宁这座城市扎根了。   不过这房子买得很不顺利,在我们交给中介10000元的定金。草签了一份协议后放房主却明确表示房子不卖给我们了。不卖的原因很简单,中介没跟他交代清楚我们付款方式是一半现金一半银行按揭贷款!   当然,这事我们可是和中介交代清楚了的,而且写在了协议里。因此这突然出现的变故中介就显得比我们更着急,找房主沟通、协调。最后甚至都软硬兼施了,但依然没有成功。半个月后,中介给我们打电话,承认他们工作出现了失误,并给出两套解决问题的方案。一是交易就此结束,双倍赔偿我们定金。二是交易继续进行,由他们无息垫付房款的50%,直到银行贷款批下来。   那天晚上回家我和洁婷商量这事的时候,我们的意见出现了严重的相左。我坚持要拿中介的 10000块钱赔偿,然后再去买其它的房子。而洁婷却心平气和地对我说:“涛,如果这一万块钱赔偿款从头到尾都没出现过,这房子你还会不会买?”我说: “那当然也会买,好不容易我们两个人共同看中了一套啊。” 洁婷说:“那就好,你就当这钱从来没出现过——我们的本意是买房子安家的,但现在,你的选择却是靠不买房去赚钱。”我说:“洁婷,你糊涂了,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事儿啊。” 洁婷说:“涛,是你糊涂了——生活的岔道口很多,你只要看着你想到的地方就行了,我们只是想安家。” 洁婷在说这话的时候,是盘腿坐在床上的,语速很慢,仿佛老僧坐定,参透天机。   直到现在洁婷的这番话我依然没能完全领悟,因此我只能把今天的事实记录下来供看官评价——参照2008年6月的市场行情计算。当初总价不到20万的这幢房子目前市价为63万元人民币。   不过我和洁婷租房的时代并没有到此结束,因为那套新买的房子里面的装修已经很破旧了洁婷打算重新装修一下,春节后再搬过去。洁婷这个决定让那年冬天每个周六都我们都奔波于家电卖场和家具市场之间。那时洁婷购物的选择标准很奇怪,赠品! ——相同价格的同一种商品,一个销售时有赠品,一个没有,洁婷肯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什么品牌啊,知名度啊,美誉度啊这些和赠品比起来都可以不去考虑。搞的我觉得洁婷办事一点也不大气。洁婷对此的解释是——“花钱不就是让自己开心么?花同样的钱,我却能得到更大的开心,凭什么不选有赠品的。”于是那年冬天,我们买家电虽然只花了2万多元钱,但什么空调被、气垫床、沙滩椅、床上四件套、保温瓶、不锈钢锅、电热壶等等赠品搞了一大堆。如果单从体积来比较,似乎都可以超过用钱买来的那些家电……   我的小日子在那年冬天就这么过得挺平凡,算不上幸福,但绝对算得上充实。但对于洁婷来说,我猜想那时她一定感觉很幸福。一方面,应酬开始少了的我有了更多的时间来陪伴她。另一方面,洁婷在那年冬天得到了那么多的赠品,爱贪小便宜的愿望得到了一次充分的满足。更因为,那年冬天,我练出了一身夹娃娃的绝技——在我们店对面的那台夹娃娃机上,我几乎每次都可以用2个以内的硬币就夹出一个毛绒玩具来。那时候,只要我和洁婷单独看店,我们总是趁店里没人的时候就跑到马路对面去,我让洁婷选她喜欢的毛绒玩具,然后我来用专家似的口吻解释这个玩具被夹到的概率有几成,讲的多了,洁婷也懂了一点道道。后来基本上是有走到机器旁边就已经先做出了判断,要不就是失落的说,“没有能夹到的,算了,不夹了。” 要不就是很激动的说:“这个,这个能夹到,这个小狗我喜欢。”而每一次夹到后,洁婷都兴奋得失声尖叫。引得路人不是羡慕就是侧目。这让我感觉洁婷似乎也不是财迷,很多时候,她的愿望也很小。小到用一个毛绒玩具就可以满足。   又快过年了。   24岁那年,我第一次感觉日子真的过得有点快。原本那年春节我是想带洁婷回老家东北乡的,可洁婷嫌我回家的时间太早。她说最近年底的生意狂好,早走一天就损失好几千块——要不这样,我们大年30那天早上坐飞机去河滨,晚上坐火车,大年初一就能到你家。我鄙视的看了看洁婷,说:“年都在路上过的,那回家还有啥意义了。”于是那年和洁婷一起回家的计划最终还是没能成行,还是我一个人回的老家,这让我想来想去都觉得前一段时间对洁婷的判断有误——洁婷还是个财迷!   不过那年回家前我和洁婷做了一件往年都没做过的事儿——对过去的一年的进行了总结,并对即将到来的新的一年进行了展望。关于展望洁婷说她想再开一家店。我说: “算了,现在开两家店都够你忙的了,不如我从单位里出来也做点什么别的生意。”洁婷说:“老公你可别辞职。你的那份收益是无风险、有保障的。它对我们来说好重要——万一将来我生意做得不好还要靠你养活呢。而且我觉得我们现在这样的搭配挺好的,一个上班,一个经商——绝配!”于是我咧了嘴笑了,觉得洁婷说的也对。再说,关于自己出来做我也就是过过嘴瘾,洁婷要真是顺着我的话说“出来做也好”,那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茬。   那天后来我们又谈到买车的事儿,洁婷说:“咱现在买车好象没啥用啊,再说了,咱俩谁都没驾照,买回来在那摆着啊。”我说:“驾照还不是简单的事儿,过了年我就报名去学贝,1-2月就考出来了。” 洁婷说:“那你就去学啊,我觉得这也算是门技术,总比你陪那些老总天天喝酒强。”似乎看到了一线买车的希望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我对洁婷说: “洁婷,咱们折子上现在有多少钱?” 洁婷想了想说:“拿出来算算”。于是,关于2001年的总结我们最后也在计算器的帮助下统计出了精确的数字。那是一个即便是以今天的角度来看那依然算巨大的数字,那是一个等同于我5年前想发奋种地去娶张若美时计算出来的数字,那是一个除去我们房子以及店里货品等固定资产后的数字——170000元人民币。   如此巨额的财富让我那天晚上浮想联翩,很久都激动得没有睡着。如此的巨额财富也让我在第二天早上发现已经订不到经济仓机票时很豪迈的对接线小姐说,那就要头等舱。如此巨额的财富还让我在回家过年的前一天特意又一个人跑到了湖边再次瞻仰了一下那让人心动的保时捷。与那天划船时看到的一样,它依然安静的停在那里,让人心向神往。那天,我在湖边呆呆的看了好长时间,一个人慢慢制作、慢慢享受了一场意淫的盛宴,直到酒足饭饱后才离开。在回家的路上,我一直想,只要去努力,总有一天我也能开上这样高档的汽车。我这几年的人生经历明确地告诉了我,只要有梦想,就一定有实现的可能。即便那梦想在当初看起来是如此遥远,如此飘渺——5年前,我觉得自己辛苦一辈子赚到的钱都买不起一辆普通的桑塔纳。可现在,我们却只用了一年时间就赚到了比这还要多得多的钱。因此,我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信心,对自己能拥有这样的汽车异常坚信。唯一有点怀疑的,是自己将来能不能也挂上象这辆保时捷一样“石A11111”一样牛B的车牌。   我回家过年了,坐的是头等舱。   那天我办完了行李托运和安检以后,特意早早的等在了登机口,一开闸就第一个登上了飞机,座在了2D的位置上。之所以这么早就登机,完全是想让后来登机的人都能看到我这个座头等舱的人长得是什么样,并从他们羡慕的眼光中得到满足。可惜的是,他们一个个都行色匆匆,一上飞机就直奔后仓而去,瞟都不瞟我一眼,这就真的让我觉得这个头等舱的钱花得可惜了。幸好,我的虚荣心却从漂亮的空姐身上得到了满足。由于头等舱里只有我一个旅客,空姐先是报出了我的名字,并恭敬地递来毛巾,过一会又微笑着送来报纸,并问我喝点什么饮料。甚至,连一次性拖鞋都弯腰帮我放好。哎呀,这真让我见识到金钱的价值了——曾经认为高不可攀的空姐,曾经作为性幻想对象的空姐此刻竟然如洗头洗脚的小妹般服侍着我,甚至有那么一刻,我都开始享受起意淫的快感,我想如果我有足够的金钱,这些空姐似乎也会甘愿在我的身下娇喘嘘嘘吧。   是的,我应该有快感。对于向罪恶的深渊奔去的人来说,凌辱美丽和玷污圣洁确实是一种快感!   那天我把这种罪恶的快感延续了很久,直到漂亮的空姐就走过来问我:“林先生您需要用餐么?”时才被打断,由于刚起飞,我怕吃得太早一会还会饿。于是就说:“等一下吧”。不过等到经济仓上开始发食品饮料我觉得自己也该点餐的时候,我突然发现了一个严峻的问题——妈的,头等舱的沙发上靠背上竟然没有小桌板?!不会坐头等舱的人用餐得用手端着吧?这似乎不太可能,比较可能的是,小桌板被放在某个隐蔽的地方,我没看到。于是我东找找,西望望,沙发扶手上的按钮偷偷按了个遍,但依然无法找到那块可以让我不暴露自己第一次坐头等真相的小桌板。正当我找得起劲的时候,空姐又来问我了:“林先生,现在需要用餐么?”我硬着头皮说:“谢谢,先不需要。”老天啊,我已经开始饿了,你就让我找到小桌板吧,就让我在空姐面前冒充一次经常做头等舱的人吧?可惜的是,上帝对我的乞求不为所动。直到我最终绝望,上帝依然没有改变它的初衷。   绝望后的我觉得这样不用餐干坐着在别人眼里有点傻,于是还很精神的我只能靠在椅背上假装睡觉了。这时,空姐又悄悄地给我盖上了床毛毯。我闭着眼,假装不知道。我怕我一动那漂亮的空姐就会像唐僧师傅一样第三次问我——林先生,现在需要用餐么?煎熬啊,真的是煎熬。可这事真怨不到别人身上,这些烦恼完全是我自找的,只要我甘心的承认自己是第一次坐这么高档的舱位,只要我抛弃伪装的外壳,只要我放下一直端起的架子,就完全可以不受这些煎熬。可是,我把自己伪装成今天这个地步我容易么?我怎么能为一顿饭就没志气地把他们全部交出去呢?认了,我决定就这么认了。“志士不饮盗泉之水,廉者不受嗟来之食”,妈的,不稀罕吃飞机上的饭,这才是牛B人正确的作法,就这样想着想着,迷迷糊糊的,我还真的睡着了。   等我被气流的颠簸弄醒的时候,飞机已经快到河滨了,广播里也已经开始提醒乘客扶直椅背,收起小桌板。我确信今天的饭是真的吃不成了,坐直了喝杯水准备下飞机吧。可就在我拉着扶手座直身体的时候,上帝跟我说,这个玩笑结束了——我发现右手边的扶手盖板竟然有点松动,我轻轻的把它打开,偷偷的向里面望去……   我不得不去咒骂飞机的设计师了——我日你妈啊,你干嘛把小桌扳藏得这么严实啊?我可是没吃早饭就上的飞机啊!   坐了头等舱后的我那年回平山时买的也是卧铺,因为2002年我的身体似乎一下子变得娇贵起来,一路站着回家对我来说似乎开始变成了一件不可忍受的事。   那一年在火车上,由于人太多,卧铺车厢过道的小椅子都被列车员卖了出去。由于我买的是下铺,为了防止这些本应该在硬座车厢里老实待着的人坐在我的铺位上,我早早地就躺下了。那天,我床铺边椅子的座位被列车员卖给了一个带着大包小包的60-70岁的老头。由于扛着行李一路从硬坐车厢挤过很是耗费了一些体力,因此他一座到座位上就把外衣脱了下来,漏出了里面天蓝色的秋衣,如果单是这还不打紧,最多算不太文雅。要命的是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不经常洗澡的味道真的让人很受不了。我用被子蒙着头,那味道小了很多,但确实很闷。于是我把头又探出来,哎呀,凉爽好多了,可那味道又不客气的飘过来,我有有些忍耐不了了,但有点忍耐不了的我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因为我知道,还有很多人在和我一样忍耐,都在等着去解决。我可不会傻到去做出头鸟,不忍么?大家比比看,我就不信忍不过你们。   事实证明24岁那年智商依然没有下降,我的判断并没有出错,睡在我中铺的一个人终于忍无可忍了。率先探出头来说:“老人家,你就不能先到车厢连接处先凉快一会啊?这味道太大了。”小伙子这话说得其实并不可笑,但事实是所有人都笑了。正扬着头拿着报纸扇风的老人先是一楞,然后也马上明白这话的意思了。他重重的叹了口气,整个人一下子蔫了。在人群的注视中把头埋下了,很深,很深,我的记忆就一下子也被这深埋的头带到1995年。在平山市第一中学坐满教师的英语教研组里,我和父亲也在接受着别人如此毁灭般的侮辱,那时父亲也是座在椅子上的,头埋得很深,很深,我痛心不已,紧咬牙关,很想问问这个世界,是谁给了你们屠杀的权利?!可今天,当这一幕正在我眼前真实的重现时,我却已经开始麻木不仁甚至满心欢喜。   马丁R26;尼莫拉对纳粹party的大屠杀曾经说过这样的话:“当初他们屠杀工会人士,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是工会人士;后来他们屠杀Communistparty,我也没有说话,因为我不是Communistparty;后来他们杀犹太人,我还是没有说话,因为我不是犹太人;再接下来,他们杀天主教徒,我仍然保持沉默,因为我是基督教徒。最后,他们奔我而来,已经没有人为我说话了”在这里,我还要用亲身经历来补充证明,即便是把屠杀的次序反过来,结局依然不会有所变化。当初世界屠杀我的时候,没有人为我说话。现在,世界提着屠刀奔你而去,你凭什么指望我站出来为你说话?   那一夜,我睡不着了。虽然我也曾厌恶过那位老头身上的味道,虽然我也可以为自己保持沉默找到上述的理由,但我依然无法让自己不去愧疚。因为我渐渐清晰了一个让自己无地自容的道理——和汗臭比起来,铜臭似乎更让人做呕!更应该受到鄙视!   上帝啊,看看你睡在卧铺上的这些子民吧,他们已经臭气熏天了,难道你就不能像让我找不到小桌板一样也惩罚一下他们吗?   2002年的春节我在东北乡家中只呆了7天,所以只能简单记录。   关于父母,过去的一年他们依然在东北乡富饶的黑土上劳作。上天赋予了他们勤劳善良的本性,可悲的是,我好象一点都没遗传下来。是的,每次提起他们我总是心存愧疚。但直到现在,对于他们,我的虚伪的愧疚还是比现实的关爱要多得多。   关于高中时代的兄弟,我一个也没见着,自打我大学毕业开始,他们离我的生活圈子就越来越远了——没办法,高中时代,我们是因性格和人品的原因而成为朋友的,而现在,社会已经开始用金钱和地位对人群进行重新区分。这就让原本可以一辈子同生共死的兄弟了渐渐各分东西。比这更无奈的是,很多时候,即便我并没有看不起他们的贫穷,但他们也依然嫌弃我的富有了。   关于若美,如果没有外界的触动,我已经不会再想起她了。当然,如果我刻意提醒自己,若美的音容笑貌依然会立即展现在我的眼前。但2002年的春节,我心若止水。我知道,不仅仅是若美,对于一个已经爱上城市的人来说,家乡所有的一切最终都将远去,变成只能讲述的回忆……   2002年的春节就这样平淡的过去了。那年我23岁,春节对我来说早已失去了儿时的那种光辉,变成一件压根不值得盼望和回味的事。不仅我,其他人也在感叹——现在的年越过越没意思了——他们开始怀念那种没有电视大家走街串巷的年,他们怀念那种平日吃萝卜白菜过年杀猪吃肉的年。他们更怀念那种没有贫富差距人人如孩童般天真的年。是的,社会的进步逼迫着我们过早地成熟,过早地失去孩子的天真,虽然我才20出头,但却早已被社会剥夺这个年龄应有的快乐了。回头看一看吧,过去的我们是什么样——当我们还浪漫天真的时候,我们希望同别人和睦相处,我们害怕伤害别人,甚至感觉伤害到别人比自己受伤更难受。可现在呢?当我们成熟稳重起来了呢?我们觉得争斗已经不可避免,想要出人头地就必须去战胜别人。快乐产生的途径变得简单而唯一——不断地让别人受伤而我们却好着,这就是快乐。   一个祥和年代的新春同一个你死我活的新春相比,当然值得我们去怀念!   我又回到石宁了,相对与农村生活来说,城市是我钟爱的新娘,我想一刻都不停歇地享受她……   我的生活在2002年春节过后进入一段暂短的“大跃进”时代,因为我猛然发现自己已经彻底摆脱了贫困的帽子,并成功晋级了这个城市的上层社会。而带来这一切变化的原因你听起来可能觉得有点可笑,因为我的左手手腕上多了一块价值连城的世界名表——萧邦!   这份至今我还戴在手上的礼物那天亮相的场面很平淡,洁婷像是差点忘记了一样宣布着开场白:“对了,我帮你买了块手表”。由于缺乏事先必要的渲染和铺垫,加之那块表长相实在普通——洁白的表面上除了一个不锈钢圈外没有任何的装饰,因此我第一眼望过去的时候压根没对这份礼物产生任何兴趣,甚至感觉很它有点丑陋。于是我鄙夷地说:“买表干啥?现在都有手机,谁还戴表啊?” 洁婷说:“嘁,你看看你身边接触的老总有几个手上没表的?”我说:“能和他们比,人家戴的是啥表?” 洁婷赌气说:“不要算了,我也买了一个,你看好看不?” 洁婷挽起袖子给我看,一个镶嵌有很多钻石貌似很高档的女表。由于洁婷的表比我的要漂亮很多倍,这就让我不得不发问了:“多少钱买的啊?” 洁婷说:“500。”我说:“那我这个呢?” 洁婷说:“将近买这个100个。”   洁婷在说完这句话后,我的思绪停顿了0.5秒钟,在确定500X100是5万而不是5千后兴奋的感觉才真正升起了。我忙拿出那块表仔细端详,唉,好象比刚才看着漂亮了哎。再看包装,萧邦蓝宝石表面铂金表 ——我操,铂金,原来不是不锈钢啊。于是我不得不感叹了:“这么贵啊?我都心疼啊!” 洁婷说:“别说你,我都心疼——我只给我哥1万块钱,谁知道我哥帮你买了这么贵的一块表……   那天我把表戴到手腕上后发现这块表虽然造型简捷但很耐看,而且是越看越好看。好看到那天我那天做爱的时候都不像以前一丝不挂,是的,我还戴着表,戴着价值连城似乎可以高人一等的萧邦表。   不过我毕竟已经长大了,我的炫耀和当年在女站长面前采用露阴癖的方式炫耀小机机很不同。在单位里,我尽可能的装成很自然,直到在同事偶然问起后才不经意的把价格透漏给他们,当然也会很大方的把表摘下来给他们看,以此说明即便是这么贵重的东西在他们林总眼里也不会看得跟命一样重。自然,我得到了我想要的——他们一个个装模做样的鉴赏、赞叹:“好表就是好表,别看这么薄,拿在手里特别重。”于是我就在这一声声感叹中逾发膨胀了。   世界上所有膨胀的东西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会脱离地面。因此已经脱离现实的我那时候也自然也产生了很多不切实际的想法。最有代表性的是,我强制要求自己不去酒吧、KTV这些声色场所了。因为我发现玩这些东西的人层次都不高,至少是品位不高。而戴着世界名表的我现在已经是一个高雅的人,自然要选择高雅的娱乐活动。最开始的时候我选择的是网球,可只去了一次就不想去了,一是压根不会打,一场下来捡球的时间比打球的时间还多,很无聊。二是我发现玩这东西的也大多是毛头小伙子和小丫头片子。于是我又转行学潜水。不过潜水我也就潜了一次就不去了。原因很复杂,要慢慢讲。   其实那天我潜水前挺兴奋的,不光是因为第一次潜水的新鲜和刺激,还因为水池边两个身材苗条、大腿修长的泳装美女不停地向我这边张望,由于我也站在池边,水波从她们那儿泛起,一波一波的荡漾到我这边,如果是在秋天,那我用暗送秋波来形容最合适不过了。可那时候确实是放过了年,还是冬天都过去了春天还会远么的季节。因此我只用少女思春来形容了。   那天我在思春少女的关注下背着压缩空气瓶下去刚潜了10厘米就出了问题——呼吸器里没有空气进来,我一紧张就想在水里呼救,于是一口水就不客气地呛了进来。   等我被拉出水面后发现呼吸器完全正常,完全是因为我紧张过度而忘记了用嘴呼吸。这个结论不可笑,但我却在水里清晰的看到岸上长得最漂亮皮肤也最白的那个美女捂着嘴笑了。她这一笑就把一件很平常的事情转化为一件很丢人的事情。   要不是这一笑,我想那天我会放弃的。但在这一笑的刺激后我决定冒着生命危险继续下潜下去。当然最后我成功了,但一点也兴奋。一是在10米深的水底我一满脑子都是对危险的担心。二是我觉得自从被那长腿美女嘲笑过后此行就失去了意义。这与我们在幼稚的时候不同,刚刚进入青春期的时候,我们似乎还喜欢被美女嘲笑,被美女作弄。因为这代表她注意到了你。甚至为了赢得这种注意,我们还幼稚的故意在美女面前做出一些可笑的事情来。可现在不同了,如果你被某个陌生女子嘲笑后,这就代表你泡她基本上没戏了。但问题是——直到今天我敢把我的隐私都大白于天下的时候,我都不承认有过想泡她的想法。现在,我必须去思考为什么我当初那么在意那位白嫩美女的一笑了?或许答案只有一个,对于把自己伪装到圣坛上的人来说,害怕丢脸已经胜过害怕死亡!   弄了一大圈最终也没高雅起来的我最终干成的是一件很庸俗的事儿——学驾驶。可后来我挺后悔当初这个决定的。因为在我每一次反思生命的时候都会认定我的命运就是从这件事开始出现了拐点。当然,更后悔的是出现拐点的不单是我的命运,还有我的右腿髌骨——它,脱臼了。   这事对我来讲是一场意外,但对于整个人生来说,它又很惯常——似乎每一个人的一生中总会遭受到一次自己从来没想到的意外伤害,然后,我们被猛的从一个浑浊的世界里拉出来,被带到一个由雪白墙壁,雪白大褂构成的纯洁世界里,得到一次心灵的净化。当然,也有人是特例,他们在被带到这个由雪白墙壁,雪白大褂构成的纯洁世界里后,又倒霉的被医生用雪白的床单把脸也盖了起来。   虽然这种意外伤害并不新奇,但它作为我命运的转折点,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记录一下。更何况,我的右腿不是自己踢折的,也不是别人打折的——如果是这样到还好,至少会得到别人的赞叹或怜悯,而我的方式却只能遭到人的嘲笑,因为,我的腿是被吓折的!   我的意外发生在考驾照的那天下午。那天一开始考试我就觉得今天好象不太顺,因为我刚座上考试车挂上倒挡,松开离合器的时候。负责指挥倒桩的人就在车外面大喊:“别着急,还没开始呢”当然,和他声音一同响起的,是车内的温柔的电子女声提示音“考试开始。”我不知道该听谁的,一脚刹车。电子语音就再次不客气的响起“考试结束——对不起,你没能通过考试。”幸好,倒桩有两次机会,第二次,我战战兢兢,异常紧张的算是成功了。   付出磨难才取来的成功自然让人觉得兴奋,于是那天从倒桩考场出来我光顾着高兴了,路过路考的车道的时候,我直接穿了过去。靠着路左边走。这时候,我身后来了一辆路考的车,开的很缓慢,很正常。我回头的望了一下,透过前挡风玻璃,可以看见里面参加考试的是一个带着墨镜的时髦女人。我猜想我那天穿着风衣这样回眸实在是太过潇洒了,以至于一下子迷倒甚至迷晕了这个时髦的女人。因为本来靠缓慢右行驶的她突然加速向我驶来,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倒在地上,能听见的是在一声刹车之后交警在车里愤怒的呵斥,“你往哪开?!”   倒在地上的我楞了几秒后发现车子并没撞到我,只是自己慌忙躲闪的时候绊了个跟头,于是我就既庆幸又后怕又有点不好意思地想爬起来。可我往腿上一看,我真被当时的情景吓到了——我的右小腿被从正常的位置扭转了90度,而且已经无法听从大脑的控制了。   那天我被120从郊区的驾校送到石宁市工人医院的时候,森总和我的几个同事也已经赶了过来,他们七手把脚的帮医生一起用担架把我抬到急诊室,医生瞄了一眼就说:“髌骨外脱——你们几个帮我按住他,我来复原”。于是同事们就像要杀猪一样来按住我,而森总更是一手扶着我的脑袋,一手拉起他的红色滑雪衫挡在我的眼前,防止我往自己腿上看。   事实证明一切并没有大家渲染的这么 KB,医生给我接腿的过程一点也不痛,我只是感觉他用手在我右小腿上连拉带拽了几下,然后就说:“好了,你自己动动看”。果然他妈的可以受大脑支配了。森总和同事们一看我这么淡定的表现都纷纷赞叹我好坚强,即便是后来我腿好了他们提起这事儿还是对我竖大拇指。这就让我直到今天也没承认过整个过程一点也不痛的真相。   后来,我通过这事有了一个挺可怕的想法,但我强迫自己不能继续往下想了,因为我觉得我的想法会玷污很多圣洁的灵魂。   我的想法是——会不会有些英雄就是这样稀里糊涂产生的?   那天我在医院打了石膏后腿才真正开始疼起来,但我还是没啥不开心的。因为打了石膏的我有点像战场上下来的重伤员。我觉得李洁婷看到我这样子一定会笑,于是我就在医院里打了电话告诉她我腿脱臼了。没想到洁婷还没看到我的样子就在电话那头笑了,说:“你可真没用,腿还会脱臼,接回去没?”我说:“接好了”。李洁婷说:“那你就请个假回来吧,我在店里。”于是我就跟森总告别,让我两个下属打车送我去店里。一路上,我都在想,洁婷看到我这样不会当着店里营业员的面就笑出声音吧。不过,等我到店里,被两个下属左右搀扶着下了出租车后,我发现一切担心都是多余的。   那一天,洁婷看见右腿缠满纱布的我当着我下属的面眼泪就流了下来,一边流泪一边说:“怎么这么严重?怎么这么严重?”   我终于不用去附庸风雅了,因为接下来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我一直老老实实的躺在床上,甚至最初的几天,连小便都要用矿泉水瓶子接着。刚开始是600毫升的那种,尿了两次后就发现不行,太小了,正尿得解气的时候瓶子就满了。剩下的尿不得不硬憋回去,那感觉就像体外射精一样不爽。后来等到换了1250毫升的大瓶子,我又开始刻意让自己憋尿,看看能不能争取一次性尿满。但很可惜,我总是无法实现自己的目标,有一次就只差那么一点点了,自己却无法再挤出一滴尿来。这就如同洁婷高潮到来前娇喘着说:“嗯,再快点弄两下”,可我却真的实在忍不住开始射了一样不爽。总之,开始的前三天我就这样自己玩尿玩得很不爽。   洁婷在那段日子里一直心存愧疚,说自己光顾店里的事没太照顾到我,因为那段时间里,老店里的那个营业员辞职不干了,新来的营业员一时半会还上不了手,洁婷不得不经常呆在店里陪伴她;不过后来洁婷提到那段日子的时候也总是眉飞色舞,说:“人生就是有失有得,我老公断了腿,但那段时间店里的生意却狂好。” 洁婷说的是真话,那段时间,也只有我腿断的那段时间店里的营业额比平时翻了一翻,这就让我后来在店里生意不好的时候常常有敲断自己另一条腿的冲动。   不过我从来没埋怨过洁婷,她在那段时间白日里其实是异常忙碌的,不仅把店里的生意弄得风风火火,而且把我们的新家也布置的妥妥当当。要不是因为我躺在床上不方便动,我们搬进新家的时间至少要提前半个月。   洁婷在那段时间里夜晚其实也是异常忙碌的,不仅要一个人去两家店里收钱,关店门。回到家里还要帮我洗脸刷牙或者洗澡。更重要的是,还要忙着解决我生理上的问题,这是个大问题,也是个难以解决的问题。我在上面吧,腿坏了,上不去。洁婷再上面吧,也不行,会压痛我本来就痛的腿。用嘴吧,洁婷刚吸一下就干呕,搞得像嫌弃我一样。用脚吧,更不行,洁婷有脚气,而且还很严重。弄来弄去,最后还是我自己用手解决。洁婷对此作出的唯一贡献,就是她开恩地让我可以在解决时肆意地抚摸她的乳房。   不能下床的日子里,除了吃饭,我就那样干躺着,很多人这样的时候会很无聊,总想找点东西解闷,但我不是,我感觉这样很幸福。——因为我是富翁,拥有大把自由时间的富翁。我躺在床上,不牵挂任何工作,也不牵挂任何人,一个人面对着自己,自由的去想很多事情,一点也不烦闷。我想轰轰烈烈年代里的那些兄弟,也想我轰轰烈烈爱情里的那些女孩;我回味自己过去的贫穷,也反思现在自己的富足;我怀念过去的纯真,也迷惑现在的缭乱。   于是我就发现生活真的和吸毒很像,刚开始的时候,一点点生活条件的提升就能让我们云里雾里,飘飘欲仙。恋人间一点点的肌肤接触都能让我们心旌荡漾,雄壮异常。可当我们真的对这种感觉上瘾的时候,肉体和心灵却渐渐变得迟钝,同样的刺激已经无法让我们获得同样的快感。   当然,很多时候,我也去想一些让自己有快感的事儿,比如说如果我拥有“时间停止机”该干什么?是去银行偷钱。还是去街上凌辱美女。常常是这样,在我还没确定最终答案的时候,我已经把自己想睡着了。不过,即便是睡着了,我依然有快感。因为我能做那种只有年少时才做的、让人怀念的春梦—— 一个完美无缺,貌若天仙的女子来到我的身边,仿佛很熟稔,又仿佛很新奇,我们开始肌肤之亲,我们开始一场异常美妙的性爱之旅,这不是梦,因为我们真切地感受到了她的体温;这也绝对不是现实,因为它比现实中的任何一次性爱都浪漫许多,消魂许多。甚至直到自己已经醒了,还要固执地闭着眼,盼望着下一秒还能睡去。还能让梦境里那个谁也比不上的女子再次回到我的身边。   但,结局常常是这样的,我想努力回忆起梦中女子的音容笑貌,想把她永久的珍藏在我的记忆里,可是想着想着,自己却实实在在地清醒了。   醒醒,看官,春梦到此结束了。因为我在床上这样幸福了20多天后,他妈的我竟然能够用双拐下床走路了。   4月30日是我依靠双拐重新站立起来的日子,也是这一天,我和洁婷搬进了真正属于自己的新家。由于这是一个早就知道的结局,因此我和洁婷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欣喜。这说明过早地知道结局很多时候并不是一件好事儿。其实这个道理很浅显——如果说生活是一场故事,故事的结局就是死亡。只是我1999年的时候还不知道,因此,我承认我曾经写下过这样的文字——“当你提前知道一个美好的结果的时候,你真的无法形容那等待过程有多么幸福。”看官,你知道的,那年我在东洲等待的结果现实中并不美好。可是,等待的过程却很幸福。这事就不仅让你迷茫,连我自己都被自己搞迷糊了,我是不是可以得下这样的结论,等待死亡的过程很幸福。也就是说,人能安逸和快乐地活着本身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儿。   看官,如果你和我有一样的想法,请你现在就和我一起跪下,跪在爱因斯坦高尚的灵魂面前,并把他在上个世纪就曾说过的“把安逸和快乐看作是生活目的本身,我叫它猪栏的理想。”这句话写在纸版上挂在胸前,大声地对他老人家说——“我就是那头被关在栅栏里的猪!”   五一长假一过,我拄着拐杖去上班了。我那时把这段日子比喻为浴火重生,不过事实证明我不是凤凰,凤凰浴火后可以涅槃。而我浴火后则成为被社会抛弃的一块焦碳。   回到工作岗位上的我马上发现自己无事可做了。原本属于我管辖的工作,现在在我生病期间都被下属们瓜分了,在我回归后,他们似乎也没归还的意思。于是我就感觉到很无聊,原来工作繁忙的时候,我做梦都把工作全部剥离掉让下属去承担,而自己可以自由自在的休息。可现在当下属真的帮我实现这一愿望的时候,我才知道这种滋味并不好受,因为它代表着我来之不易的权利好地位正在丧失。   于是,那年的5月份,我一个拄着拐杖的残疾人在办公室里抽着闷烟,想着怎么把被下属蚕食的权利一步步夺回来。我决定了——请大家吃了一顿饭,名义是感谢大家在我生病期间替我承担的工作。事实上,我是向他们宣布自己正式的回归,如果说生活就是L J,你不行了就得让别人上。那么我这顿耗费了3000多块人民币的饭局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我要宣布,我还没有阳痿,我还有性欲,大家让一让,该我上了!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饭虽然吃了,但预期的效果却没达到。我的下属们一个个都像吃了壮阳药一般上去了就不肯下来。原本我想利用我的余威强制把他们拉下来的,不过几天后森总跟我的一次谈话让我不敢这么做了。森总说:“你要学会怎么让下面的人替你干活,你要是什么都抓到最后把自己累死了。”森总那时候还不知道,和欲望憋得难受相比,我情愿被累死!更何况,对于正处于发情期的我来说,权利的欲望越扼杀,就越旺盛!   佛说:“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动则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只是当我心动则人妄动之时,并没有看到这句话,而当我心不妄动的时候,早已遍体鳞伤。   我不得不承认我那时的生活充满郁闷了。不仅是在单位里,我的权利正被蚕食;在社会上,靠双拐走路的我也成为正常人欺凌的对象。那时候,每天从单位上下班对我来说是个大问题。虽然新家和单位距离走路都用不上15分钟。但是对于靠拐杖走路的我来说,依然只能选择打车——石宁的出租车生意本来就非常好,加之单位地处繁华地带,因此打车人都要争来抢去。常常是这样,我在路边站了半个小时,目送着一拨又一拨腿脚灵活的打车走了,自己却无法抢到任何人前头。即便是偶尔有好心人谦让我了一次,出租车司机一听我到这么近的地方——拒栽!于是本来自认为还有点身价的我最终不得不选择人力三轮车了。   我原本指望凭借这些下等人中恢复一下我已经开始缺失的自信。但事实是即便是面对这些人我依然是一个弱者。而且,相比之下,被弱者欺凌似乎比被强权欺凌更让人难受。   那是一个下雨天,一个40多岁的干瘦车夫把我送到平津路和金山路的十字路口后就再也不向前骑一步了。我说:“还要往前面一点点,就是前面那个小区。”车夫回头看了一下我,一脸无奈的说:“再往前骑就要加钱了——我是看你是残疾人,已经很照顾你了。”车夫这话其实说的很无耻,明摆着是想敲诈我一回。这让我不得不揭发他了。我说:“平时别人只要5块钱,我看是下雨天,你跟我要10块我都没跟你计较,但你不把我送到地方我肯定不给你钱。”车夫一看我来硬的,他也来了劲,说:“那没关系啊,你要觉得贵我可以把你送回去,你去找5块钱的人啊?”我认真的看了车夫一眼,平淡地说:“好啊,你把我送回去吧。”车夫楞了一下,但并没有向他眼中的饿这个残疾人认输,真的返身往回骑,又把我送回了单位的路口。   那天,他似乎觉得付出了劳动没得到回报有点愤怒,于是当我气用拐杖支撑着下车的时候,他还故意不踩刹车,把车搞得一晃一晃的,想故意整一下我。等我下车后,他的气还没消,又跟在那边等客的其他同伴说:“我看他是残疾人,10块钱把他送到平津路路口,他还让我往里送,又死活不肯加钱。”于是一群车夫就一起笑了。   与当年在辣椒摊上被小贩嘲笑不同的是,这一次洁婷不在我的身边,没人为我的受到的不公证待遇站出来说话,我只能任由世界的嘲弄。这让原本还想做其他车夫车子的我决定不要自取其辱了。于是我还是选择打车。可惜,由于下雨,出租车很繁忙,偶尔有几量空车,路边在雨中早已等的不耐烦的人们也顾不上谦让我了,争着抢着把车打走了。10分钟后,绝望的我做出了决定,在雨中用拐杖支撑徒步走回家。   那天,我一步一步的在湿滑的路面上缓慢而艰难的往家里走,让身后车夫的嘲弄声渐渐远去。心里恶狠狠地想着,如果有一天我统制了这个世界,第一批就来屠杀的就是这些人!甚至在今天我写这件事的时候,还觉得心脏开始跳动的快了起来;我想即使我活到100岁,我依然能清晰的记得当时的场景。是的,这个世界只有赵太爷这样的大人物才有资格瞧不起我阿Q,小D,我呸!你也配?   打那天后,我真的开始彻底鄙视这些即贫穷又丑恶的人了。因为他们破坏了我心中构建了23年美好梦想——贫穷=善良!这事儿谁来求情都不行,因为车夫的错误不可饶恕!   唯一还在维护我这一美好梦想的,是我和洁婷常去吃饭的那条街上一个卖栀子花的老太太。她60多岁,经常会在人们的用餐时间出入附近各家小饭馆,向食客推销她的产品。洁婷几乎每一次遇到她都会花一块钱买一束栀子花,起初我挺奇怪这事儿,因为洁婷不是一个爱花之人。而且洁婷每次买来花后都是随便往家里一放,直到枯萎都再也想不起来,这就让我觉得洁婷挺神经也挺浪费的,不喜欢的东西你买它干啥呀,一块钱也是钱啊?而现在,被人力车夫凌辱后我终于明白了,在这个向财富和权势献媚成风的世界里,洁婷是用这种行为默默地表达她对弱者的同情和帮助。   我发现我一直提及的所谓的高尚的人格其实很好考量,当一个人对待没钱,没地位、没势力的人比对待拥有这一切的人还要好的时候,她的人格就堪称高尚。是的,我必须承认,李洁婷就是这样的人。   正因为如此,那一天我和洁婷再次遇到这个老太太的时候,我就提前洁婷一步在世人面前展示一下我的高尚了——我拿了两块钱硬币给卖花的老太太,装模做样地挑了两下后就十分大度的说:“算了,老人家,钱你拿着,花我不要了。” 洁婷在我话音落下之后的反应有点激烈,她急迫的说:“我要啊”。然后挤过来在老太太的花篮中很认真的挑了两束。   洁婷如此这般的表现让我一下子明白自己好象做错了什么——我那高高在上的表情更像是一种施舍,更像是一种以打压弱者抬升自己的手段,更像是践踏别人高尚的灵魂来维护自己虚无的自尊!我想我没权利去抱怨买辣椒的小贩和三轮车夫了,因为我的灵魂此刻正在和他们称兄道弟。   如果我没猜错,卖花的老太太那时一定也升起了统治世界后屠杀我的想法。而且,她100岁的时候也一定依然清晰地记得我的这幅嘴脸。   我不得不得出我人生中的又一个感慨了——帮助和施舍唯一的不同就在于你是否显示出高高在上的傲气。善和伪善的区别,也是如此。   2002年的5月注定是我人生滑落的一个月, 我的权利正被一个个活络的下属慢慢蚕食。我的灵魂正在卑劣的阵营投奔,甚至连我消失已久的赌欲都再次燃起了。   有人说,“连续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的人是最愚蠢的!”我想如果这是真理,我应该象当年爱因斯坦在劳作上对待他制作的小板凳一样诚实的站出来说:“不,我是比他还愚蠢的人,因为,我在同一个地方跌倒过三次”。当然,每一次充当我绊脚石的东西不太相同,第一次是大富翁、第二次是诈金花,而这一次是圆滚滚的足球。   是的,2002年的5月底,我的生活被足球改变了。因为等待已久的韩日世界杯开幕了。   第一场揭幕战是法国对阵塞内加尔,比分是0:1,19号迪奥普上半场的30分钟打入全场比赛唯一进球。这一切,直到今天我还清晰的跟您讲述。因为正是打那场比赛开始,我才知道,如果有金钱的刺激,我可以成为世界上任何一支球队忠实的球迷。   那天快下班的时候,森总神神秘秘的走到我的办公室来,问我:“你还爱看足球啊?” 我说:“爱看哦,十几岁就开始看了。”森总就嬉嬉的笑了,他说:“晚上一起去酒吧里去看吧——我一朋友开了家球挡,去给他捧捧场。”我说:“老婆最近管得严,腿刚好,不让晚上出去玩。”森总说:“那就算了,你就早点回家——我本来想组织大家每人打个100块钱玩玩的。”一听说看球还能赌博,我的手就痒痒了,我说:“好啊,这样看球才刺激,我赌法国,赌个500块。”森总忙摆手说:“太多了,太多了,最多玩个200块就差不多了,无非是给看球添点乐子。” 我说:“好,200,还是赌法国”。森总说:“他们这不是赌谁赢哦,是让球,法国让塞内加尔一球/球半,2:0全赢,1:0就输一半,打平或输球就全输,你再想想打哪个队?”我盘算了一下,以法国的实力平是不太可能了,最差的结果也就是1球小胜,也就是说输一半。以输一半来搏全赢,傻子都知道该选哪个。   后来我在经历了无数次人生的错误选择后才知道,如果你不是傻子,请千万不要选择和他们一样的答案。   ……   第二天,当我把200元人民币交该森总的时候,好奇的问了一句:“森总你昨天打的谁啊。”森总说:“我一看你们都打法国我就只有反着打塞内加尔了——我觉得法国就不保险,想劝你们少打,又怕影响你们思路”。我眼睛一亮说:“赢了啊,多少?”森总说:“呵呵,2A”。   森总那天随即对只有自己独赢,员工全军覆没有点心怀愧疚,于是他跟我道出了一个想法——在单位成立一个赌球基金,大家共同入股,由他负责操作,利益共享,风险共担。森总对此的解释是,我本来想靠世界杯让你们大家都赚点额外的奖金花花的,没想到第一场就全军覆没。这哪成啊,怎么搞也不能让大家伙输钱。森总说这话时,身旁只有我一个人。   当天晚上我跟洁婷商量往森总这个赌球基金里投入多少钱时,洁婷说:“就拿1000块玩玩吧,输了也不心痛。”我说:“太少了吧。别到最后出资比员工还少。” 洁婷说:“咳,这有什么比的啊。”由于洁婷说的数字和我内心的真实想法差距太大,我只好把自己有点灰暗的内心世界剖析给洁婷看,我说:“森总的性格你还不了解么?哪怕输钱最后都会自己掏钱把大家的本金补上,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啊”。洁婷想了想,偏头问我:“那你觉得出多少钱好?”我说:“1万吧”。洁婷说:“不行,太多了。愿赌要服输,万一森总真输了,又不像你说的那样补回本金我会好心疼的。再说了,既然是森总让大家保赚不赔,你一下拿那么多钱不是给人家压力么——就给你5000块钱败去吧。”   ……   洁婷说的没错,当第二天我把5000块的基金入股金交到森总手里的时候,森总犹豫了一下,说:“太多了吧,他们都300,500。”而我则选择了装款+装傻,说:“没事儿”。   事实证明,提前知道天机的我一点都不傻。我们的那笔基金在森总的操作下最高翻到8倍,即便是最后分成的时候,依然达到本金的5倍。正是这25000块钱,才让我那年的韩日世界杯没输得体无完肤;这25000元钱更重要的一个作用是,它暂时掩盖了我已经沉迷的事实。因为那年的世界杯期间,除了森总的赌球基金我进行了巨额投入外,我自己还单独投注。不过那年的世界杯冷门迭报,除了在中国队的三个对手身上赢了一些钱外,其他的比赛都是输多赢少。非常奇怪的是,只要是我重注投入,就必输无疑。其中一场丹麦对阵英格兰的1/8决赛。我重注10000元押丹麦,在英格兰功进第三球的时候,我似乎又出现了高中时代缺氧的感觉。   好在不久后,这样难熬的日子随着巴西队捧起大力神杯一起宣告结束了,我终于得以从赌球的泥潭中暂时脱身。   重新把精力投入到工作上后,我发现了一个严峻的问题——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围绕在森总身边的红人开始多了起来,他们一个个灵牙利齿,乖巧活络。虽然森总对我的态度似乎并没改变,但我原来独享的尊宠现在被无情瓜分这个事实已经足以让我高兴不起来。因此,那段时间,虽然我的家庭收入仍然在不断增长。但我并不快乐。在城市的尔虞我诈和我骨子里淳朴乡村思想的猛烈对抗中,我的心灵其实正倍受煎熬。   让我的心情败落到低谷源自于一次森总说我:“太老实。”按当时的语境来分析,森总的这句话绝对不是批评,更像是一种善意的提醒,而对于这几年顺风顺水、扶摇直上、深得森总信任的我来说,这种提醒却有些让人难以接受。   为了使你不认为我的受伤还没来由,我有必要对自己这些年的心路历程做个回顾——自打经历了高中时代的人生磨难后,我其实已经开始决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让那个曾经听话的乖孩子再次出现在父母和亲友的身边。我开始学会了换位思考,开始学会了用他们的思维和道德标准定义好坏、善恶,让他们因我而曾经受伤的心灵得到抚慰。他们说,花天酒地的是没出息的孩子,于是我步入社会后就尽量避免饭局,减少喝酒,更没踏入过任何一家声色场所。他们还说:花得比赚得还多那是败家子,因此,自从进入社会后我一直到2001年前都显得很穷酸。看着周边的同事,一个月只拿2000多块钱的工资,新衣服,新手机换个不停,成百上千的吃饭娱乐我当时都纳闷得不像个样子。他们又说玩物丧志、不能结交狐朋狗友,生活作风要严谨……总之他们说了很多,我也都一一做到了,而且似乎也开始得到人们的认可了。可正当我这一切的性格特征定义为生命中的永久时,世界的规则却变了——花天酒地?说得太难听了,那叫夜生活。工作压力那么大,不娱乐放松一下哪成啊?还有,花得比赚得还多那不叫败家,那叫敢于投入。交朋好友,那叫建立人脉。溜须拍马,那叫善于言辞。要命的是,周遭人这样认为就算了,可现在连一直认可我、赞赏我的森总也开始觉得我“太老实了”。   于是我刚刚建立健全起来的道德标准就这样蹦塌了。我也开始彻底迷茫,高中时代,我一切都逆着你们的规则办事,结果受到了现实沉重的打击,被你们说成将来一事无成。现在,我听你们话了,变乖了。你们却又开始说我太老实,太无用。我反反复复地扭曲着改变自己,委屈自己。我投降了啊,我按你们说的去做了啊,你们还不满意,难道非要每个人都像模子倒出来的么?难道活着只有你们这一种方式么?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物种回在这个时代灭绝了,因为世界已经开始不允许生物多样化的存在!   洁婷说得对,我的日子过得太顺了,以至于无法经历任何微小的挫折。因为那年的夏天,我的情绪就这样突然莫名的低落下来。我像一个养尊处优的独生子女突然发现父母有给自己生了弟弟妹妹一样不高兴。我打心眼里不喜欢这些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小家伙。我嫉妒他们,也想加害他们,但却恐惧于父母的威严。于是我就开始扭巴自己,渴望以此得到父母的关注,渴望着那些失去的爱再重新回来。可我越这样,就越不讨大人的喜欢了。于是我只有耍小孩子脾气了,使出了最后的离家出走的绝招——辞职。   其实辞职的想法我并非蓄谋已久,完全是一时的冲动——那天我帮森总做了一个小文案,文案做好后我和森总都觉得不太理想,于是就相约第二天重新做。为了集思广益,森总把这份文案也给了单位里一个靠出卖身体进来的大学文科毕业的女生一份。第二天一大早,那女生就把一份改得花花绿绿的打印纸上放到我的桌子上,对我说:“我和森总昨天晚上一直通电话,连夜把东西改出来了,森总让你打印一下,中午开会要用。”女生那类似老板娘的话语让我楞在那儿了。一方面,她这种以领导来压我的表达方式让我无法接受,另一方面,她话语中透漏的“和森总通了一晚上电话”的事实让我确定即便是在我最自信的文字工作上,我也失宠了。   那天的会议我已经不记得自己怎么参加的了,我头脑恍惚,内心悲愤。我觉得自己所有的才华也比不上人家裤裆里一指宽的一条缝,我想既然如此,自己也没必要霸占这个副总的位置让人家森总为难。于是我升了辞职的欲望,这个欲望让我很难过,因为我根本舍不得。但我觉得必须这样做,这关乎一个男人的志气。于是,无数的思绪在我内心开始激烈地进行着搏斗,最终,有关于志气的想法还是统治了我的大脑——那天下午,精神已经有些恍惚的我决定最后为森总展示一下自己的文学才华了,我写了一封辞职信,下班的时候,面如死灰的把他交到了森总的手中。   那天,我几乎是含着眼泪走出了单位,我去了店里想和洁婷倾诉,可不巧店里有客人,于是我也没进去,就坐在了店对面马路的椅子上吸烟。我想此刻森总应该正在看我的信,或许下一秒他可能就会拿起电话打给我,他会对我说:“兄弟,别闹了,快点回来,咱们一起干”。但那电话却迟迟没有打来。于是我想或许森总此刻也和我一样陷入痛苦的思索中,我们都在反思到底发生了什么?又到底是什么让曾经并肩作战的兄弟现在选择了离开。那天,想到最后我真的有些迷糊了,我觉得自己今天很不正常,不正常到感觉自己似乎生活在另一个世界里。   那天洁婷忙完了顾客从店里出来,我就跟洁婷说:“我从单位辞职了,信下班的时候都交上去了”。洁婷听到后楞了一下,旋即觉得似乎应该找什么语言来安慰我,可是最后她什么也没找到,只是“咳——”的长长叹了一口气。   很多时候,这种叹息就是我每个人生故事最终的结局。   后来洁婷在评价我那天的决定的时候,说我太感情用事、太冲动。是的,当天晚上我就后悔了。我期盼着森总挽留我的电话深夜里会打过来,失望后我又期盼森总第二天会找我谈,用最真挚,最恳切的语言来挽留我。这个愿望后来实现了,第二天一早森总就找我谈了,也挽留了,但远远还没达到我可以挽回面子去反悔的程度。于是我只能强忍着喝下自己酿造的这杯苦酒——在后悔和不情愿中开始办理工作的交接了……   世界本来的面目终于开始清晰了,因为我已能真切地感受到世态的炎凉——在我交接工作的那段日子,原来一起把公司从小做大的那些元老中,除了一个和我没有任何业务冲突的艺术总监和一直给我做秘书的安妮外,其他几个人对我的离去没有表现出过一丝惋惜。到是那些以为我因为腿疾复发、继续休息的基层员工表现得有点恋恋不舍。但我没法去抱怨什么,这是个皇帝轮流做的时代。除非我不做,否则这一天迟早会到来。更因为,世人的怜悯和同情向来只给予从未超越过自己的弱者。对于从高处跌落的强者,他们只有庆幸!   ……   我终于成为“天地之间一闲人”了。与上次生病时闲暇不同的是,这一次的闲暇我已经感受不到任何的快乐。我愈发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人生中最大的一个错误——我辞职了,但日子还在工作,它忙碌着在我身边溜过,什么都不留下,让我的生命呈现出一片空白。   在情绪开始缓和的日子里,我也尝试着投递了几份求职简历,也有邀我去面试的,可结果都不令人满意,都是要从中层干起,要受人管。而且工资和以前相比也逊色了很多。甚至有一次,负责面试我的人当着众应聘者的面惊呼;“您不是那XX公司的林总么?”虽然我不认识其中的任何一个人,但依然感受到了无地自容。一个人在繁华的时候总想汇聚别人的目光。而一个人在落魄的时候再面对这些目光时,想到的却只是逃避。   看官,即便是你对我当初的风光无限嫉妒过,也请您现在拿出点同情心吧,当副总并不是一件好事,它害了我。害得我一生只能逼迫自己往更高处爬,害得我此后的日子里很少再能体会到幸福的滋味。   副总?你他妈才是副总,你们全家都是副总!   那年夏天天气闷热,我闲暇在家,我开始思考了一个以前从来没思考过的问题。那就是,人这一生到底要经历多少次选择。而每一次选择又会给人带来什么改变。这就让我发现很多时候人生真的很值得回味,至少,我们想一想过去的某一时刻,如果换了一种选择,那么我们的人生是什么样?即便是在今天,我依然会经常思考这个问题——如果2002年的那个夏天,我没有不假思索的选择去创业,那么我现在的人生会是什么样?   是的,那年我浪荡了一个多月后,最终还是选择了创办自己的公司。确切的说,应该是那年我浪荡了一个月后没找到任何方向,然后迷茫的我被秘书安妮拉上了这条路。   安妮在那年年初结交了一个身家过亿的老总级男友——这和傍大款,做二奶不同。用安妮的话来表达就是真正谈婚论嫁正儿八经的男友。因此已经把薪水看得可有可无的她在我离开公司不久后也从森总那辞了职,于是她就怂恿男友给自己开家广告公司。那位身家过亿的老总是商海老手,在安妮向他提出这个请求后并没有直接回答 “行”或者“不行”,而是问了她一大堆关于客户资源、管理能力、人力资源的问题。问到最后安妮发现自己除了创业的热情外什么都没有。问到最后安妮也发现这一切好象我都有。于是那年赋闲在家的我就在安妮的怂恿下入了10万块的股,以小股东的身份和她的富豪男友一起注册了一家新公司。当然,股东虽小,职务不小,对外,我是这家公司的法人代表、总经理。   洁婷对我入股做公司的做法其实一直是持反对意见的,但可怜的洁婷并没有接触过任何同广告相关联的工作,因此她虽然感觉不太对劲,但她却说不出任何具体的意见。这就让她的反对很没信服力和说服力。更何况,在争论得比较激烈的时候,我可以拿出我的撒手锏一招制敌——“就行你拿钱左一家右一家的开店,就不行我拿点钱开公司啊?”说实话,那段时间我对洁婷的表现挺不满意,我觉得我真的已经算很懂事了,只是拿出了家庭资产很小的一部分作为小股东,洁婷还左阻挠右阻挠。不停地说一些丧气话。甚至有那么一刻,我都怀疑洁婷是不是有私心,怕我赚的钱比她多。   不过现在想想,洁婷那时候或许并不反对我开公司,而是反对我的虚荣。那年我在开公司的同时向洁婷提出了另一个要求——我的公司合伙人天天开宝马,你总不能让我还骑自行车吧。我要买车——当然,不是不切实际的保时捷,但也不是便宜车——进口斯科达。那年,我把开公司和买车这两个事混在一起当成一件事和洁婷谈,因此感觉家庭资产一夜之间就被掏空了的洁婷自然不会轻易同意。   斗争的结果还是我胜利了,不过洁婷认输时说的那句话依然让人丧气,她说:“行行行,就这么些钱,你爱怎么花就怎么花,反正败干了可以再挣。”   洁婷那时还不知道,她的这句无心气话竟然在六个月后得到了全盘验证。   于是2002年的7月里,我感觉我的生活开始升华了。我成功从一个农村的下里巴人升级为省会城市的高尚人群。我的爱人经营着服装生意,日进斗金,而我,则开着高档轿车,怀揣印有总经理头衔的名片。这就不得不让人膨胀了。不过请您千万别鄙视我,因为这将是我描写自己最后的一次膨胀,因为不久后,我就因膨胀过度而爆破,最后化成了虚无。   如果说那时我的膨胀如同我的下体,那么安妮的膨胀则如同她的乳房。于是我们两个很快臭味相投,决定在商海中酣畅淋漓地大干一场。怎么干呢?自然排场上就不能先输给别人——我们先在当时石宁最高的云霄大厦56楼租了一间建筑面积接近200平方米的办公室,又花了将近10万元进行装修。门面撑好后我们开始买办公设备,当然这也要买好的,否则不成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了么。电脑,每个办公桌上都配一台——要液晶的。打印机,那时候新出一款激光彩色打印机,8000多——买。笔记本,IBMT系列的, 1万多——买。总之,那时候我们压根没去想任何正事儿,只顾大把大把的烧钱,似乎我们心中都有一个共同的想法,一个谁也没说的想法,那就是,我们这个公司要让外人看起来比森总的好,比森总的强。   创业不是斗气,更不是炫富。只是我已经心平气和地能做到这一切的时候,也已经丧失了炫富的资本。   注册资本高达100万元的广告公司就在那年的7月28号开张了。直到开张的几天前,我和安妮才真正对公司定位、未来的主营业务方向等问题深谈了一次。最终,我们决定自己创办一本平面媒体,经营自身媒体广告。这个想法让我们一度激动不已——我们觉得这个点子太妙了!媒体多好啊,就那几十张纸,当成广告卖出去就价值几千几万——完全是一本万利啊。而且广告业务来源上我们也不用发愁,这些年来我在社会上认识好多老总,其中不少关系还很不错,就是单靠我姓林的这张老脸,也能保证公司基础收入了——如果真的有上帝,那一天他一定被人世间这两个异想天开的家伙逗笑了。   “建立在生意基础上的朋友关系远比建立在朋友关系上的生意牢固很多!”如果你正在创业,请你现在就拿出纸笔,把这句话抄写100遍!   2002年的夏天我只能把笔墨过多地记录我的公司了。一方面,我一生中的这个时期决定了我的今后的命运,我绝不能轻轻地略过不谈。另一方面,自打这个公司开张后我觉得原本还算丰富多彩的生活好象突然乏味枯燥了很多,甚至连我引以为豪的爱情,我都找不出太多值得记忆和珍惜的东西。当然,这也正说明很多光辉东西从那时开始已经从我的生命中慢慢的逝去。   雄心勃勃的我在公司开张还不到一个星期后就真切地感觉到了压力的存在。原来给森总当副手的时候,有什么拿不准定不下的东西我可以请示森总。可现在我的这种特权丧失了,我成了员工依靠的对象,吓人的是,我所说的一切都被视为公司的最终决定和最高命令,无论它是对的还是错的,不久都将成为事实。而我明显没有为这种突然的变化做好心理准备。   倒霉的是这家公司似乎从开张那天起就是个事妈。问题层出不穷、接连不断、应接不暇。   最先暴露问题的是公司的核心部门业务部,由于缺乏科学的管理制度,加之业务部群龙无首,因此刚开始的时候人心很涣散,效率也很低。这是件大事,业务部是公司运营的发动机啊,现在不维护等将来出问题那可就是大修了。于是我先明确制度——上下班必须回单位报道,早上上交计划,晚上上交总结。施行两天后我发现这也无法完全避免业务员偷懒,于是我又从工资上着手,降低底薪,大幅度提高提成——让有能力的人拿到更多的钱,让偷懒的人连基本的生活保障都无法实现,从而完成人员的自我淘汰。当然,为了怕一下子降低底薪影响团队士气,我特别增设立了诱人的当月业务冠军奖。如此三把火烧完后,我想这下业务员该干劲十足,死心踏地为公司卖命了。没想到结果恰恰相反,他们不仅日益消沉,而且开始有人主动提出辞职了。   于是意识到似乎哪里出了问题的我开始找业务员单独谈心,想从他们口中得到症结的所在,结果他们单独面对我的时候一个个都对我此次工资改革的英明决策顶礼膜拜、歌功颂德,就差他妈的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了。搞到最后,还是洁婷的提醒才让我找到问题的答案,洁婷说:“人家员工上班就是为个生活保障,你把底薪调得那么底,提成给的再高人家也没安全感”。于是我对公司的第一次改造就像 “安石变法”一样悲壮地失败了……   刚把业务部的工资待遇重新调整过来,人心也稍微安定下来的时候,搞内勤这边的又出问题了。不知道哪个好嚼舌头的把我和安妮不是公司大股东,大股东令有其人的真相都抖搂出来了。他们不仅对我和安妮以前给森总打工的底细知道的清清楚楚,甚至连洁婷是开服装店的,安妮男友的家族开私立学校的事情都知道。这就让我和安妮气急败坏,利马在公司秘密盘查,最后确定能泄露这些秘密的只有一个人,就是我们原单位的同事 ——现在公司的前台小伊。于是二话没说,当天就让她滚回了家。   现在想想,我和安妮在处理这件事的时候肝火动得确实有点大,完全没什么必要。但在那时,对于已经把自己神化的我们来说,已经我法接受任何把我们人化的言论。   安完内后我决定开始攘外——去拜访那些相熟的老总。可是这事开展得也很不顺利,他们在得知我已经离开原来的单位,不再拥有原来的资源平台后对我的态度都立即冷淡起来。惟有几个关系特别要好的,也都是找借口推脱,他们说:“支持将来我们肯定会支持林总,但怎么也得先出一期杂志出来给我们看看啊。”于是忙了一大圈屁事都没干成的我决定还是把浮躁的心清净一下。先把公司的产品——DM杂志的品质抓起来。   于是整个8月间,我成了公司最繁忙的人,谈印刷厂、联系菲林公司、跑邮局商量直投……忙得脚打后脑勺。最终的成果却是除了忙出一本自己都不太满意的杂志外,唯一的贡献就是为公司的获得6万元的帐面亏损!。   一个月下来后,我开始彻底对开公司这事儿迷茫了。制度不敢严也不敢松,制度太严厉就把人管跑了,靠个人自觉吧,更不现实,这年头谁还自觉啊;对下属不能亲也不能远,太威严吧你就听不到真话,称兄道弟的吧本来就压不太住人的我肯定威信全无。于是我只能模仿森总的样子开始帮自己建立人格魅力了——有空没空的拿出点钱来和员工聚聚餐,唱唱歌,拉拢拉拢人心。这时候你得装孙子,哪怕你累了一天想早早回家,可只要员工提出来晚上想集体活动,你也得乐巅乐巅的陪他们去玩,还得让大家玩得开心、玩的尽兴。员工说AA制大家凑份子的,你得说不行,公司卖单。员工说:“林总,我们几个女生再点个果盘可以吧?”你得说:“去点,顺便再拿一打啤酒来。”我操,这哪是当老总啊,这他妈的完全是给人当老妈子啊。   一个月下来后,安妮的创业信心和热情也快消耗殆尽了。刚开始的时候,她还能像模像样地坐在办公室里忙她分管的财务上的工作,甚至偶尔也会跟我聊聊公司经营管理上的事。可现在,她已经觉得公司的这些事儿很是有些烦,上班也不专心起来,有时候连续几天都见不到人。偶尔来公司,想和她聊聊工作上的事儿,她总是用森总的精髓话语回复我——你看着办就是了。然后话锋一转,反问我:“哎,你看我今天这头发弄得还好看啊?”   一个月下来,只有一个人还意志坚定,那就是李洁婷。别看她在我没开公司前左反对右反对的,可当公司真开起来了她给我的更多的是鼓励。洁婷说:“涛,别着急,你们那公司和开店不一样,靠的是积累。等客户量上来了生意就越来越好做了”。我说:“关键是员工不得力,真他妈的想都开除了!” 洁婷说:“哪有十全十美的员工哦——你在森总眼里也肯定不是十全十美的,但森总比你高明的是他能容人。”我说:“我已经蛮能忍的了,要在原来,看到这帮员工早骂人了”。洁婷说:“是噢,这就要看你怎么把握软和硬之间的这个度了。权术的精髓就是一手硬,一手软,软硬兼施。你看你们森总,平时和谁都嘻嘻哈哈的,可真发起火来你们谁不害怕——慈不带兵,义不理财,该心狠的时候也要心狠。”……   于是在洁婷这种枕边的和风中,我仿佛醍醐灌顶了,觉得确实自己好多事情做得不够好,公司的很多东西确实急需改革。但常常是这样,头一天晚上似乎还挺明白的我第二天一到单位,就又觉得无从下手了。   当然,创业也并非像我写的跟蹲监狱一样全部是难受。创业也有高兴的事儿,比如说我味觉就很幸福,什么澳龙啊,鲍鱼啊,都是那时候才开始吃的,搞得每次我跟洁婷说的时候,她都可怜巴巴的看着我,然后幻想:“什么时候涛涛带我去吃一顿啊?”。   当然,出了食物很丰盛外,那时候围绕在我身边的女人也繁芜。那时候,不少老总出来玩的时候都喜欢带个性感时髦的女孩在身边,如果恰巧你和对方老总谈的是生意上的事,那么这些女孩就会在你面前故作媚态,让你觉得只要答应了对方的条件,就会从她那撩人身体上得到回报。但最终的结果是,你所希望的总比她们真能给你的东西要多得多。   记得有一次,世界差点让我迷乱了一回。那位老总很大方地指着身边一位清纯的女孩在我耳边说:“林总,这个女孩我还没下掉,今天我就让给你了”。我笑着说:“算了,算了,少做点孽吧。”但我的眼睛却没离开那个女孩,那真是个清纯的女孩,头发直直的、黑黑的,眼睛亮亮的,让你感觉她似乎还在读着高中,让你感觉和她的性爱之旅能够重温久违的梦。   不知道为什么,那天那位老总听我这么一说一下子就感慨起来了,他说:“咳,我前几年也和你一样想法,可现在我想通了——我承认这些女孩是好人,被我们下掉有点可惜。但兄弟你不知道这社会有多黑暗,你不舍得下,有人舍得。你怜惜他们,有人才不管这些。总之她们逃不掉这样的命运,相比之下,她们被咱们这样的人下掉反而是福分。”说完,他拿起一小瓶啤酒一饮而尽。借着忽明忽暗的灯光,我发现他的眼里竟然闪烁着泪光。这就让抱着“他再跟我客气一下,我就好顺水推舟”想法的我只能虚伪的陪他一起感慨了。   虚伪最终的代价是,那一夜,我回去的时候洁婷已经睡着了,我只能选择在浴室里用沐浴液自己解决。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我2002年最后一次手淫。因为随后不久我的耻辱观就被这个世界改变——自我解决是一件很可耻的事儿,到是被无数陌生女人解决变得无尚光荣!   2002年9月份的时候,我的人生开始真正悲壮起来,我被捆绑在了一辆用金钱驱动的列车上,在人生的高速公路上飞驰。要命的是,我在上车之前并不知道财富的列车没有刹车,只有油门!   在这辆飞驰的列车上,我对公司业务的毫无起色开始着急了,急到什么程度呢,打那天开始一直到2002年结束,我舌头上就生长起形状各异的水炮,如果把舌头伸长照着镜子看,有山峰有沟壑的舌面很像一个战略地图。这说明,生意场上,真的就像一场战争。   我又决定对公司进行改革了。我把原来的业务部门一分为二,分别任命一个业务经理。并设立了各种激励制度,想靠团队间的竞争激励他们的工作热情。可这次的改革依然不成功,两个业务经理似乎都不服众,而且他们之间还经常因为争抢客户而产生矛盾,产生了严重的内耗。我看这样不行,于是再改,还不行……   我不得不承认我本质上就是个农民了,因为在别人的手里,公司是个生意场,而在我这个农民手里,公司则是块实验田。   对业务团队几乎失去信心的我最后只能选择个人英雄主义了。反正那时候我们的杂志也做出来了,我以征询建议的名义邀请那些相熟的老总吃饭。然后在酒桌子上接着他们奉承的话语说上一句。“先给你们免费上一期广告,你试试效果,有效果你就象征性给点成本费用,觉得没效果算我们赠送”。   然后第二天酒醒来后我马上安排漂亮的女业务员跟进谈这个事情去。你还别说,这个方法刚开始还算有效果,老总们一方面考虑到和我的交情,另一方面也不好让自己酒桌子上说的大话这么快就食言。于是十个八个老总们总有一两个碍于面子给我们投点广告。   费尽周折才帮公司找到一线生机的我开始如机械般忙碌起来。白天,我把公司内部的事务打理好、在电脑面前编排文字;晚上我则要陪那些老总花天酒地,胡吃海喝。几乎连续好些天都是这样的,我早上走的时候爱睡懒觉的洁婷还没醒,而晚上回来的时候,即便偶尔洁婷还没睡,也早已经上下眼皮直打架了。而我几乎是已经烂醉,连醉话都懒得说就鼾声大做了。   用这样一句话概括我的那段时光吧——我在办公桌前格式化着电脑,上帝在天上格式化着我的生活。   说真的,我那时候也是极度疲惫的,到什么程度呢?——有车我都不愿意开,我打车,因为在出租车上我可以小睡一会儿。更有一次中午,我在和一个下属谈点事儿,有点困倦的我还特别点了根香烟。可即便是抽着烟,谈着话,我依然坐在那里睡着了。   不过虽然我如此疲惫,但却比以往高兴了一些,毕竟公司的业务有些起色了,虽然离赚钱还相距甚远,但它留住了我对公司明天的期望。我知道,这个时候这口气我坚决不能松,一旦我都挺不住了,公司可能真的就从此一蹶不振了。是的,一个信念牢牢地统治着我——公司的存在不一定能证明我的成功,但公司的倒闭却一定证明着我的失败!   为了留住仅存的一点希望,我必须无条件的选择花天酒地的生活了。那时我天真的觉得,这只是在创业必须的付出。我倔强的以为,我可以舍弃一切但却无法舍弃我追求的梦想。我甚至还NBNB的认定,在被生活强 J已经成为即成事实后唯一的选择就是爱上这个强 J犯。直到有一天我喝高了,回到家中洗澡的时候,直直的站在莲蓬头下不经意的往下看去,才猛然发现自己已经看不见脚下的路了,能看到的,只是自己日益膨胀的肚皮。这真的让我伤感了,因为,内心世界的变化我还可以固执的为自己狡辩,但身体上的变化真的让我无话可说了。把镜头拉回1996 年吧,那时候,骨瘦如柴的我坐在小饭馆里,兜里揣着50块钱就觉得已经是富翁,招呼起三五个兄弟们大碗地喝酒,我们一边豪情万丈地规划着自己的未来,一边鄙视着那些大腹便便除了钱啥都没有的人。可2001年,还是我,还是在喝酒,我却成为了自己曾经鄙视的人。时光逆转吧,把1996年的我邀请过来,兄弟我来请客,一起喝两杯,我好象有好多话跟你说。可你说:“用不着你请,我这边老板记帐。”我不知道你是在鄙视我,但觉得你挺能装,于是我在心里也狠狠地骂: “日,穷鬼还挺能装B!”后来我要了一打小瓶百威慢慢用小杯慢慢喝,你点了一箱龙泉啤酒倒在大海碗里一口一口的闷掉。我有点得意的说:“兄弟你还没到这种高档场所来过吧。”你却说你从来没去过也一辈子不会去这种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地方,就是这顿酒,也是在学校的小饭馆里你在请我喝。我说:“兄弟,你错了,这不是堕落,这叫学会了享受生活,你将来要好好混,农村人能混成大哥我这样的也不多。”你说操,混到你那吊样不白混了。于是,对话至此以无法沟通和不愉快宣告结束。分开的时候,我想给你点钱,我知道你那时还欠着帐。想了想,还是没舍得,要知道,我赚钱也不容易啊。我还为没爱心找了个借口,借口是——这个世界什么都必须靠自己。   我真的醉了……   那天我就是以这样的心境出了浴室躺在了床上,不巧的是,洁婷想要做爱。这让我猛的发现我已经很久都没做爱了,甚至连以前惯常的晨举都不再出现了。虽然我不想,但洁婷的要求真的合情、合理又合法。于是我只能假装兴致勃勃的翻到洁婷的身上,上摸下摸的。不知道怎么搞的,那天酒喝得不算多的我却没硬起来。于是我只能拿软沓沓的小东西在洁婷下面噌来噌去,忙了很久,终于大了一点。虽然还不算硬,但我用手帮忙又推又挤的终于算进去了。   那一天,我在洁婷身上运动的时候,一门心思的就想早点射掉好睡觉。真的,我太困了。谁知道我越这么想越不射,在酒精的帮助下,我运动了20多分钟还是没出来,于是我下床把洁婷的脚架在肩膀上继续运动,又过了10分钟,还是没射。于是我开始跟洁婷商量了,我说:“洁婷,要不你跪着爬在床上吧,我从后面弄——我最喜欢这姿势了,绝对马上射。” 洁婷说:“不行,跟狗似的——我最讨厌的姿势了。”听洁婷这么一说我就彻底灰心了,一灰心,就不是射不射的问题了,而是——软了。   那天洁婷在彻底决定放弃这场不完美的性爱时问了我一个很尖锐的问题,这个问题让已经困倦和疲惫得不得了的我那个晚上竟然失眠了。   洁婷说:“你是不是觉得和我做爱都成了一种负担?”   ……   洁婷的这句话让我多少意识到创业似乎并不是生活的全部。于是我真的有那么几天放弃了夜生活早早回家休息,连续几天的养精蓄锐后后,我发现我的下体终于开始复苏了,于是大约有一个礼拜的时间吧,洁婷又在我身子底下呼天抢地了。后来我还特意跟洁婷探讨过这事儿,我说喝醉酒那次弄了30分钟你都不高潮,怎么现在10几分钟你都能比我还先到顶点?洁婷对此的解释很Y D,她说:“我只要一看你爽得直叫的样子我就兴奋了。”于是我回想我的那次,似乎确实没叫,这是个严峻的问题,因为,这代表着我对生活已经彻底失去了反抗。   当生命的高潮已经过去的时候,生理上的高潮又怎么能叫得出来呢?   我和洁婷这样夜夜磨枪的故事在9月份公司财务报表出来后就被终结了。因为帐面显示公司依然没有赢利,我使尽浑身解术的最终结果只是把公司的亏损象征性地缩小了一些。   那年中秋节来临前,我舌头上的水疱变得更大了一些。因为公司的帐面上只有20多万了,而我,却是每天一开门就得把3000块钱房租水电人员工资等皮费扔出去。而眼下中秋节又到了,我必须得想给员工发点什么。以前给人家当员工的时候,就他妈的盼望过节发东西呢。可现在当老板了,开始怕过节了,东西发得少吧,员工会和别的单位比,说你老板小气。东西发得多吧,我真舍不得,要知道,我们公司可是一直亏钱。但员工是不会管你亏钱的事儿,亏钱是老板你无能,与他们无关。于是为了证明我并非无能,或者说压根不给员工往这方面想的机会,我必须得硬着头皮装款。   对了,那年中秋节期间的两个电话我觉得特别有记录的价值,因为它或多或少地改变了我对过往生命舞台中,对那些反面角色的定义。   第一个电话是我当年的初中班主任孙道文从东北乡打来的,电话中他先是跟我回忆了一下当年的师生感情——是的,我承认,我读初中的时候他对我很不错。然后他又介绍了一下自己这几年的历程——先是从东北乡中学被调进乡go-vern-ment搞宣传工作,然后在go-vern-ment机构改革之时又被买断工龄,现在是赋闲在家。最后他终于说出了给我打电话的目的——让我在石宁帮他安排一个合适的工作。   说实话,孙道文老师给我提出的是一个很难完成的要求,当然,如果我使劲全身的能量,也并非无法办到。但是我那天想都没想就回绝了他。我甚至都觉得他怎么还有脸打电话给我,难道他不记得当年他在我成为差等生之后对我父亲那轻蔑的撇嘴么?即便他不记得,我却没有忘却曾经在父亲面前许下的诺言——“爸。我将来会让他因为说这话而煽自己耳光的!”   第二个电话是我主动打给父亲的,父亲在电话中无意跟我提了这么一个事儿。说现在他和母亲每月可以都从乡里领到一笔钱——最低生活保障费。然后父亲又补充说,本来是压根没资格领低保的,但平山的远房亲戚许副市长前前后后帮了大忙,亲自跟乡里打了好几次招呼,这才办了下来。   看官,还记得这位平山市唯一的女副市长么?当年高三的时候我和父亲还去市委找过她,我当时还对她自顾自的打电话把我和父亲凉在一边半个多小时很愤慨。我认为她是一个当了官就不认穷亲戚的家伙,可现在的事实是,她帮了我父母的大忙,她做出的贡献甚至比我这个做儿子的还要大。她不是小人,是我的恩人。   现在,请允许我在把上述两个电话的内容融合起来思索一下了。我发现很多时候,生活给我看到的一切似乎都是假象,每次我在不同的年龄,不同的境遇去审视我原本相同的一段人生经历时,常常会得出的不同的甚至是相反结论。这说明即便在今天,我记录的所有文字也并非公正,我局限的人生观和世界观肯定扼杀了本应记录的很多人世间的真善美。甚至文中敢于赤裸面对看官的我自己,可能在灵魂的某个部位依然盖着遮羞布!   佛说:“一切皆为虚幻”,是的,因为我已经无法真实!   中秋节一过,我把安妮和他男友约过来一起喝茶,把公司存在的诸多问题汇报给他听 ——毕竟安妮和他的男友控股公司90%的股份,是名副其实的大股东。不过大股东就是有大股东的气魄,安妮的男友在听完我的汇报后,手扶在宽大的沙发声,身子向后仰去,嘴巴对着天上说:“公司具体运营我也没参与进去,具体情况也不了解。你觉得公司还有前景就开下去,我再追加点投资也成。但如果你都觉得没信心就关了,再投下去也没意思。”这话就明摆着是考验我有没有信心了。说实话,我信心不太足,但关门歇业的结局是我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我的公司才开不到三个月啊,我这三个月是怎么过的啊,我怎么能让它关门呢。我说:“会好起来的,但要个时间慢慢调整——公司前期走了不少弯路,不是一下子就能转过来的。”安妮的男友终于抬头看了我一眼,说:“那就继续干下去,帐面上不是还有20多万么?等花完再说——没事,公司本来就是给安妮开着玩的,我从来都没想靠它赚钱。”我直沟沟的看着这位身价上亿,语气轻松的大老板,很想对他说:“但我不是开着玩的啊。”   当然,安妮也不是对公司的事情彻底不闻不问。在那次谈话后不久,有那么一段日子,安妮决定一起和我去谈业务和应酬。甚至为了提升身价和面子,安妮把他男友的宝马车都借来自己开。   不过我那个公关相熟老总的计划自从安妮加入进来后变得不太顺利起来。当然,这和安妮的业务水平无关,完全是因为比较有把握的老总早在上个月就开发干净了,现在接触的这些老总,只能说是打过交道,还不能冠之朋友的称谓,这就让那段时间酒喝了不少但业务成功率狂低。这也正常,毕竟靠一顿酒就想办成事的年代早就过去了。业务没做成也就算了,可哪曾想我和安妮这样结伴而行时间一长,搞得很多老总以为我们之间关系不正常,甚至有的老总喝高后搂着我的肩膀在我耳边私语: “小二子啊(二老婆的意思)?下掉没下掉呢?”   我说:“不是,我们单位副总啊。”对方自然不信,呵呵的笑,说:“上次我朋友去荷兰带回来几包春药,哪天我让人给你送两包去。”然后他把声音压得更低:“给女的酒或饮料里倒半包下去,我保证半小时后她跪地下求你跟她做爱,呵呵,呵呵。”对方坏笑了,于是我也不能再去澄清,也假装Y D的坏笑了。没办法,这时候你必须装得比他更Y D,否则你就不是朋友。   啥是“狐朋狗友”啊,这就是!   当安妮也已经感觉我对公司回天乏力的时候,她突然冒出一个很大胆的想法。从公司拿出10万块钱赌场球,赢了就再打,翻到80万就收手。   那天,安妮在跟我商量这事儿的时候,面对公司日益败落景象的我也有些心动。毕竟,如果真要有了80万,那么公司明年1年就不用去考虑生存的问题了。于是我打开电脑上的网络赌球客户端,仔细的看了一下,发现当晚开赛的一场欧洲小联赛盘口好象开得比较容易判断——联赛第一的球队主场让半球联赛排名倒数第二的球队。不过常赌球的人也都知道,小联赛的球队走势大多怪异,而且越是便宜的盘口越可能是陷阱。于是我就觉得不如反着打下盘可能把握更大。思考了一会儿又觉得不对,明明是上盘的球路,怎么能强别着自己打下盘呢?万一输了不悔死啦?要知道,这不是小钱,是10万块!因此,那天我和安妮就这样左犹豫右犹豫,前犹豫后犹豫,最终也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我们是幸运的。因为我们最后的结论是——今天先不打了。   第二天出来的比赛结果是,上盘球队主场 5:0狂胜。我和安妮郁闷的一塌糊涂,差点想从50多层的高楼上跳下去。不过后来我想明白了,即便那天的结果是下盘球队0:5狂胜,我们依然会后悔得想跳楼。因为用结果来验证过程每个人都会觉得自己就是诸葛孔明。因此想明白后我一点都不后悔,反到是有点后怕。我怕那天我真的冲动把10万块押上去,即便那场侥幸赢了,最终依然会输光,我们的公司肯定在当月就会关门。   我和李洁婷的爱情故事也在那年秋天似乎变得不值得交代,它很惯常、很平淡、甚至很无聊。我们各自忙着经营自己的生意,已经没有时间来经营爱情。唯一能够证明它还存在的证据是——那段时间,洁婷对我和安妮如此亲密的关系产生了些嫉妒和质疑。正如卢梭所说的:“世界上能有无嫉妒心的爱情吗?人不是都想知道一下自己所爱的对象是否爱自己么?”   不过洁婷并没有还开诚布公地跟我谈过这一切,她采用了一种很委婉,很迂回的方法。   在一个周末的晚上,洁婷很正儿八经的对我说:“涛,咱俩认识几年了?”我被问的一愣,说:“这得算算,97年认识,97到98一年,98到99……五年半。” 洁婷就感叹了,说:“真快啊,都要六年了,一晃我都快26了”我说:“是快,他妈的一毕业就感觉时间过得特别快。” 洁婷说:“你想过咱俩啥时候结婚么?” 洁婷这个突然抛出的问题真把我问住了,因为我确实没想过。但我不能这么说,我说:“咱现在好象和结婚也没啥区别啊?” 洁婷说:“有区别的,结了婚我们两个世界就合二为一了,而现在,只是我们两个世界有重合而已”。我操,洁婷又说高深的话了,于是我只能支吾,“等过了年吧,明年再说,怎么也得先把单位上的破事理顺吧。” 洁婷似乎就有点伤感了说:“涛,只要做生意,事就永远理不顺,即便理顺了这样那样也会出来,你总不会让我等到30吧?”我说:“你好奇怪的,咋好好的一下子对结婚这事就着急起来了呢,这不是想办啥时候都能办的事情么?你想明天办,明天就能把结婚证领到手。” 洁婷说“嘁,把你能的,那明天就去办。”我知道洁婷这是玩笑话,所以底气十足的说:“好。”   那一夜,在我的那声好字落地不久后我又开始和洁婷做爱。由于是周五,我连日的疲乏还没缓解过来,因此很不情愿。我跟洁婷说:“今天休息一天吧,明天做”——是的,2002年的时候,做爱对我来说已经不是一件随心所欲的事。它开始变得和我的工作一样,开始需要计划、安排甚至预约了。不过那天晚上洁婷挑着眉毛说:“不行,就得今天做”。于是我不得不再次十分不情愿的要求自己强硬起来了。不幸的是,那一夜我的下体十分不争气,怎么弄都硬不起来,我跟洁婷说,你来吸两口,看看能不能硬?洁婷说: “想得美”。我说那我拿个碟子过来放。洁婷说不行,什么也不准看,我不比那些日本人好看啊。看别人能硬看我就硬不起来。这让我觉得洁婷那一夜似乎不是想做爱,而是想证明什么。但是我越这样胡思乱想越硬不起来,最后我把小东西在洁婷乳房上磨都不行,我说:“洁婷,你配合一下么,你得显得风骚一点才能硬的起来”没想到洁婷听万这话立刻情绪激动起来,说:“公司哪个风骚的女人配合你了?” 洁婷这话就也让我生气了,明明想做的是你,还不配合,批评你吧你还不虚心接受,还找这样的话伤我,我他妈的在外面都累死了,都要累阳痿了!我他妈的为啥啊,不是为了这个家么,不是为了你么?于是我大声的跟洁婷说:“你么神经病啊?拉JB倒不做了。”   洁婷那晚留给我最后的语言是“拉JB倒就拉JB倒!”   1563天了,我和李洁婷第一次出现了性方面的不和谐。   那一夜我和洁婷背靠背的赌气睡不着,我在想我的小洁婷似乎变了,原来那个温柔贤惠的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取而代之的,是有些刻薄有些神经质的洁婷。当然,我发现洁婷的身体似乎也变了,原来夜夜坚挺的乳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竟然萎缩下去了,甚至在我的摆弄下都不愿凸显出来。   石宁的秋已经越来越深了。我的生意却在经过几个月的努力后依然没有起色,亏损成了公司的常态,而我却已经无力再去改变什么,因为对于公司的管理和运营,我已经彻底黔驴技穷——该试的方法都试过了,该换的人也都换了,可业务部每月做的业务额还是连发他们自己的工资都不够。我无法再去别人身上找原因了,我只能得下这样的结论——我的性格品质根本不适合创业。是的,打那时起,我已经开始对创业这事多少有点灰心了。   安妮也决定不出去应酬了,一是本身她就不愿意去,在他男友的圈子里,她是那些身家亿万老板眼中的可人、贵妇。可一到这些百十万的小老板圈子里,她成了人家眼中的三陪,二奶。这很让她受不了,觉得这些小老板素质真的十分低下。我能理解她,因为我也开始受不了。二是,安妮参加到业务公关中来并没起到我预想中的作用,反而女孩的加入使喝完酒后去夜总会的概率大大升高,钱花得很是没数。于是,只努力工作了一个星期后安妮就又开始过上购物时间大于上班时间的生活了。   不过那段时间安妮似乎活得挺快乐,她说她刚发现了一个好玩的东西,打K粉,她说 “打”了之后特别舒畅,想什么就有什么。说得神乎其神。有一次我和他男友一起去KTV还真亲眼见过她“打”过一次,一个吸管、一个小垫版。把灯一关,把一包白色的粉末倒出来,然后用银行卡分割成一小条一小条的,用吸管对着鼻子吸。吸完后两个人就把KTV包间的音乐调到最大,两个人如上足了发条的机器一样永不停歇。我吸着烟,静静地看着他们,疑惑是什么给了他们如此的能量,他们现在又生活在什么世界里?   如果这种疑惑我能一直持续到现在那该多好啊,如果是那样,我想我现在的生活依然会很幸福。但很可惜,我的好奇心太重了,因为几天后,我就自己找到了问题的答案。   那天刚开始的时候是我和两个老总找了几个女孩喝酒。后来他们说完色盅。我以为还是惯常谁输了谁喝酒。可这一次,一个老总却提出搞点刺激的。他搞了几包K粉,说,谁输了谁就吸一小条。于是,迷迷忽忽的,我就和他们玩上了。   关于这次堕落的经历我只能简单记录了,因为无论什么时候,他都是一件不值得炫耀的事。   第一次吸食K粉其实没有什么太特别的感觉,至少我没出现幻觉,我只是觉得比正常状态下要兴奋一些,快乐一些、好动一些。不过要命的是,那一夜,兴奋的和好动的不光是我的大脑和四肢,还有我的下体。   我就是在那种兴奋中糊里糊涂,又有点胆颤心惊的带着一个长相酷似景佳的女孩去了酒店,开了房间。并把自己的下体插入她的体内抽动——用洁婷厌恶而我却喜欢的像狗一样的姿势抽动。然后在女人的叫喊中达到高潮。   不过说实话,这次和陌生女人的性爱并不圆满。一是我在射精后就立刻陷入了深深的自责——眼前的事实说明我已经背叛了洁婷。二是它破坏了我对景佳美好的印象。我甚至开始怀疑我当年暗恋的对象如今会不会也是这样一个人!   那一夜,我刻意回家的很晚。从酒店房间里出来后,我在外面又找了一家大排挡,随便要了两个菜一个人喝闷酒。我知道今天我无论如何也不能面对清醒的洁婷了,我一定要等到她睡着再回去,因为我确信我那一夜出轨后的表情很不自然,我相信,了解我的洁婷看到后一定能猜测出什么。   那天我喝着闷酒,一个人想起了很多东西。刚开始的时候当然是为这次出轨找理由,我觉得这完全是viper的作用,是viper激发了我的性欲并控制了我的大脑,因此这事我没丝毫的责任。后来我又想这是上帝的安排,因为那个女孩的容貌和身材太像我初中时代的景佳了。如果她长的不像或者说初中时代我没暗恋过景佳的话那今天晚上也不会发生这一切。因此命运的安排也与我无关,因为我无法去控制上帝。后来我又觉得这压根不算个事,成功男人哪个没有三妻四妾的。这种出轨就如同我们青春期男孩的第一次遗精或者女孩的第一次月经。虽然每个人的时间不同,但早晚会来。一直都不来的,反而被社会耻笑为病态!   这样说服了自己后,我开始想一些让自己心情舒缓的事情,我想高中时代和若美的第一次性爱,也想大学和洁婷的第一次。但我发现我似乎已经不能把它们记得很清楚了。至少,对于很多细节,我都已经忘却。更重要的是,从这种回忆中,我已经丝毫体会不出任何幸福的味道。到是刚刚那个被压在身下的女人的一举一动似乎还在眼前,她发出的那种勾人的叫声挺让人感到刺激。这让我发现,天底下所有的幸福原来都是要用金钱来重温的。——原来这世界没有什么好珍惜的。需要珍惜的,就是金钱。   那一天,我就这样想了好久,直到觉得夜变得很深很凉了,才起身往家走。一路上,夜漆黑,风凛冽!   对了,我到家的时候,洁婷真的已经猫一样的睡着了。我没敢开灯,因为黑暗不仅可以遮挡我出轨的肉体,更可以隐藏我蜕变的灵魂!   石宁的冬天到来了,洁婷店里的生意又开始繁忙起来了,我们原本几乎归零的家庭资产又很快达到了6位数。在财富不断增长的同时,我和洁婷的性爱却在那次“拉JB倒就JB倒”之后开始变得更加稀少起来,即便是夜晚里偶尔我把手不自觉地伸向她的胸部,也很快会被洁婷厌弃地拿开。这就让我很是自讨没趣,有一次,我真的有点生气了,从洁婷的背面一手搂住洁婷一手肆意的去抚摩柔软的乳房,我觉得这一切都是我的,我有权去享受。但那一夜洁婷的反应特别激烈,她从我的臂弯里挣扎出来,反转过身体,用双手死死的掐住我的乳头,嘴里还发狠:“你还摸,你还摸,看你这样被人摸着痛不痛?”说实话,那一刻,我第一个感觉不是乳头被掐的疼痛,而是被洁婷如此严重的报复心惊呆了。不过,我旋即又觉得不对劲,莫非我真的把洁婷弄痛了?应该不会啊,虽然我抱洁婷的那只手很用力,但我摸她的那只手还是和平常一样只是揉揉捏捏——不会洁婷的乳房真的出现什么问题了吧?   那一夜,洁婷在死命捏我乳头的时候,我一直都忍着疼痛没反抗,直到洁婷自己把手松开后才对她说:“洁婷,真的很痛么?” 洁婷的气还没消,“你问你自己痛不痛?”而黑暗中我依然平静,“明天去医院检查一下吧,别真是乳腺增生之类的问题?” 洁婷听了我这话,情绪终于舒缓下来了。她说:“你天天摸,有没有发现什么问题?”这就问得我惭愧了,于是我说:“来,我再仔细摸摸” 洁婷看了我一眼,掀起了自己的睡衣……   那一夜,我把卧室的灯开得通亮,让洁婷平躺,第一次以非性欲来考察洁婷的乳房。从外形上看,它们没什么变化,依然是那么饱满,即便是平躺,他们也是高高耸起,于是我就伸手去揉捏里面的内部组织。我跟洁婷说:“好象有硬东西哦?” 洁婷说:“乳核吧,左边的也有”,于是我就去摸左边的,果然也有。这就让我真没法确定这是正常还是非正常的了。于是,那一夜,我考察了良久,最后依然只能得出明天去医院检查一下的结论。   那天进医院门的时候,李洁婷还跟我开玩笑说现在也有很多男医生给女病人看病,万一碰上了还让不让他看。我说:“有这好事?那你等我一会——我去问问医院妇产科还招人不?” 洁婷说:“滚蛋”。随即笑了——笑得花枝烂灿,笑得洁婷的乳房都上下的抖动。   我必须记住洁婷这走进医院大门前牵动乳房的一笑了,因为一个月后,当洁婷她走出这个门口的时候,已经永远失去了右侧的乳房!   那天的情形是这样的,我们挂了专家号,结果洁婷就想反悔,因为坐诊的专家还真就是男的。不过后来洁婷还是进去看了,也被专家摸了好长时间。专家摸完后就开单子让做X光和超声波。医生拿到报告单后看了几眼,平静地对我们说:“最好今天就住院,基本可以确诊是肿瘤,而且恶性的可能比较大。”听完医生这句话,我当时就蒙了,恶性肿瘤?恶性肿瘤不就是癌么?说真的,我在明确这个概念后头脑就一片空白了;我在明确这个概念后头脑就一下子被千万个思绪猛的塞满了。一会儿好象是想了很多,一会儿又好象什么也没想。   无论今后的人生我还会遭遇什么,我都必须将这一刻定义为我人生中最沉重的一次打击了。虽然那时候我和洁婷日子过的不算愉悦,虽然我对洁婷的爱似乎比过去消减了很多,但是,洁婷是我的亲人啊。无论是谁都别想把她夺去!即便是上帝,老子也会和他拼命!   看官,你不能要求我再对那天去记录什么了,因为现在,我打字的双手在剧烈的颤抖,眼泪已经滴答的掉在键盘上了。真的,你没有权利因为你的好奇再去撩拨我最深的痛楚。永远没有!   现在,我必须去洗把脸,让自己平静下来,如果你够高尚,请为我的洁婷祈福……   那天,医院的护士长在洁婷办完入院手续后找我谈了好长时间,主题是告之我住院要给病人准备的东西。同时也提醒我要冷静,控制自己的情绪。更要控制病人的情绪,配合医院的治疗。   事实上,护士长对洁婷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因为洁婷从住进医院到手术前情绪都很平静,她甚至还不忘交办我店里近的一些事情。到是我的精神那段时间有点恍惚,甚至有一次开车左转进医院的时候,竟然会看错红绿灯,看到右转灯亮了,自己却加油门左转,差一点就出事故。不过洁婷毕竟不是神,在手术前夜灌肠后开始彷徨起来。她跟我有点烦躁地说:“乳腺癌不会也有误诊的吧?我们怎么能就在这一家医院看?”我说:“我问过医生了——再说,咱们现在住的就是整个华东地区最好的肿瘤专科医院。” 洁婷又说:“好象还有保乳治疗的吧?”我说:“我也问过医生了——你的情况不适合的。”总之,洁婷就这样升起一个希望,然后被事实无情地毁灭。最后,洁婷就重重的叹了口气说:“我舍不得……”   那一天,洁婷早早就躺下了,但我知道,几乎整个一夜,洁婷都没睡着。   后来的日子里我常常会想,假如世界上真有一种东西能把洁婷那晚的心境完整地记录下来并转换成文字就好了,那一定是一部催人泪下的恢弘巨作。但很可惜,直到今天我还觉得对不起洁婷,因为在我的这篇文章里,只能给她的那个晚上留下一片空白。   手术从第二天上午9点开始,一直进行到中午12点才结束。当洁婷被从手术室内推出来的时候,当时的情景让我在那么多医护人员面前哭了出来,因为早上还能活蹦乱跳的洁婷此刻身上被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管子,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地躺在担架车上。到了病房,医生又给洁婷身上接了两个仪器。他们过来好心的安慰我说:“现在可以哭,等一会病人快醒的时候千万不能哭,你的表现会影响病人情绪。”我呜呜哽咽的答应。   洁婷那天醒来的第一句话是:“涛,还是没了。”   ……   洁婷后来说刚刚做完手术的那段日子她常常会感觉自己的乳房还在,可自己向下望去了时候,却发现真的已经没了。于是失去乳房的洁婷在那段时间开始烦躁起来。最初的几天她一直追问我切片的结果。我说:“还没出来”。连续得到几次这样的回答后,洁婷爆发了,她说:“姓林的你还骗我,那天我都听医生说了,让你多给我卖点好东西吃——这不就是说已经扩散了么?”我解释说:“那是医生提醒我注意你术后的营养——不信我把医生叫来,你直接问医生?” 洁婷说:“问医生有什么用?你们早商量好了!”我说,我说,我好象真的无话可说了。   好在这个难缠的话题在切片结果出来后洁婷终于不再继续了,因为白纸黑字上写的——无淋巴转移。   不过即便是确定保住了性命的洁婷情绪依然很低落,因为她已经开始不再产生幻觉,她时刻都能确定自己永远失去了一侧的乳房。   那段时间洁婷很怕见人,最有代表性的一次是已经打了几次电话都被我拒绝的安妮最后自己冲到医院里。在楼下打我手机问住哪个病房。我一边支吾着一边看洁婷。洁婷向我摆手说:“让她不要上来。”我犹豫了一下,觉得人家这样大老远的专程跑过来直接拒绝很说不过去。于是对电话那头的安妮说:“你先等一下哦,现在有点忙,一会下楼接你。” 洁婷躺在病床上,对我这个回答很不满意,说:“你还说接她干啥?”我说:“人家大老远的跑过来你总不能让她直接回去吧?” 洁婷说:“那你让她上来,让她来看我笑话吧。”说完,洁婷竟然呜呜的哭了。我忙解释说:“我没想让她上来,我是想让她在楼下等着,我下去和她说一下,把东西收着。礼节上也过得去。”   好说歹说的,洁婷终于让我下了楼,临我出门口,洁婷还不放心,说:“姓林的你记得我说的话哦,别让她上来!”于是,那天,一番好心带着一大堆补品和6000块红包的安妮最后真连她探望的对象都没看到。   洁婷的情绪不稳定第三点体现在她那段时间每次接到哥哥嫂子电话的时候,几乎是一听到乡音眼泪就不自主的掉下来了。为了不让亲人听出来,洁婷在电话里只是:“嗯,呜,好。”这样简单的发音。而每一次挂了电话,洁婷都毫无例外地放声大哭。   好在,随着洁婷身体一天天好转,她的情绪也开始缓和了一些。难得洁婷情绪比较稳定的日子里,我和她商量店里的事。我说:“店还是转让出去吧,我确实不会管,也照顾不过来。” 洁婷听我这么说后好久都没说话,我知道她舍不得,我也知道她是在考虑是不是有其他方法可以让她的店继续开下去。当然,我更知道最后她什么办法也没想出来。因为,那天洁婷沉默了很久后还是说:“转就转吧”。洁婷说这话的时候,我没忍心去看她,因此洁婷那一刻是什么样的表情我至今都不知道。   天气一天一天冷起来了,而我的情绪却逾发烦躁,因为我开始察觉命运似乎开始书写我某些故事的结局。   首先是我的公司,它在我不在的日子里病入膏肓,业务部险些被剔了个光头。唯一的一单业务,经过我电话核实,竟然发现业务员和客户签起黑白合同,真正的成交价和最后上缴公司的款项数目竟然相差一倍,于是我二话没说扣发了他当月工资让她滚回去了。不过她还真是个无耻的人,在被公司开除后竟然还三番五次的打电话跟我讨要工资,还跟我讲劳动法,要3倍赔偿。我在电话里骂她,她就和我对骂,还威胁说要找人来搞我。这让我那段时间本来就郁闷的心情败坏的一塌糊涂。   不过,即便我心情再败坏,晚上回来我还必须照顾病榻上的洁婷,洁婷的脾气说来就来,有时候会莫名其妙地劈头盖脸的说我几句。但我必须无条件地选择忍耐。因为和洁婷比起来,我受到的伤害明显不值一提。于是在外人面前看起来,我似乎很正常,但事实上,我很压抑。压抑的都找不到一个可以说说话的人。真的,直到现在,我都觉得自己那时候挺可怜的。   恰巧的是,那段时间安妮的心情也大败。因为她无意中发现和她谈婚论嫁的男友竟然是一个有家室的人,而且儿子都8岁了。于是我们两个极度郁闷的人开始变得同病相怜、无话不说,甚至安妮连自己痔疮犯了这样的事情都会跟我说。   当然,更经常的不是我们一起说话,而是晚上一起H,一起去逃避生活中的烦恼和郁闷。这让我相信男女之间真的有纯友谊的存在。因为即便在H的性起的时候,我们都没在对方身上燃起过性欲。当然,这不代表我没有性欲,因为我又带过那个酷似景佳的女孩去了几次酒店。是的,直到今天我都很奇怪一件事儿,为什么那段时间我每天都点相同的女孩。后来这成为我证明自己是好人的证据之一,因为即便是对待妓 女,我的感情依然专一。   对了,虽然那时候我和安妮无话不说,但有一个问题我从来没问过她。那就是,她在H得性起的时候,是找谁来解决的?   洁婷的身体渐渐好起来了,可她精神上的创伤似乎压根没有愈合,或许她对命运如此迅速的变化也有点措手不及,因此她开始变得很自闭,甚至是很自卑。因为她常常会追问我一个问题:“你不会有点嫌弃我吧?”在得到我否定的回答后她依然不放心,还要和我做爱来证明。那一夜,洁婷选择了关灯,而不是惯常的灯火通明。当我亲吻过洁婷想爬在她身上的时候,洁婷却背转了身体跪在床上说:“用这种姿势吧。”是的,洁婷那一夜摆出了她深恶痛绝的、她比喻成像狗一样的姿势和我做爱。她在黑暗里悠悠的说:“即便你不嫌弃我,我也开始嫌弃自己了。”这让我那一夜不得不借口上厕所吃了一颗催情药了,因为我真的怕自己会不争气,怕自己那怕是最微小的反常都会伤到洁婷脆弱的自尊。   那天最后的结果是,春药让我那一夜雄壮异常,但我却丝毫体验不到做爱的快感。   但安妮是应该有快感的,因为,她怀孕了。   这不关我的事,但,她亿万身家的男友说,这也不关他的事儿。这就让谁是这个孩子的父亲成为了一个千古迷团。当然,对于洁婷来说,她在那年冬天就为这个迷团选定了自己的答案——孩子就是我的。而且,对于这个答案,她一直深信不疑。   不过,看官,你一定要相信我,这个不知道出没出生的孩子真的和我无关,之所以说孩子的父亲是个千古迷团是因为我在还没得知安妮怀孕的消息的时候她就已经失踪。而且,直到现在,我都再也没见过她。   安妮失踪的前几天其实表现的还很正常,基本上天天来上班,只不过上班的时候她一直是在用QQ聊天,而且似乎电话也很多。后来她跟我说要去趟外地,几天就回来。由于他男朋友也有N部车,因此我也没多问,也没虚伪的说需不需要送到机场。她去了外地后还曾经给我打了一个电话。电话里她还开玩笑说:“我们在石宁打 K真的被人宰了,我在这个地方人家K粉都论公斤卖。”我好奇的问她说:“你在哪啊?”安妮在电话里说:“回来再告诉你。”结果,这就是她迄今为止留给我最后的声音。   后来我再打她电话就没人接了,再后来就关机了。再再后来她的亿万男友就约我出来谈安妮的事情了,问我知不知道她的怀孕的事儿,也问我知不知道她的行踪,我当然不知道?于是剩下的几天我和他男友什么事情都没干,就打电话联系一切以前同安妮联系过的人找她。最终,没一个人知道她的消息。我正纳闷这事呢?他男友把电话打过来了,对我说:“我知道她去哪了,你别管她了,她没脸回来了。”   于是到现在,我还没闹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不幸的是,洁婷那时候以为她已经把事实都搞的清清楚楚了。自闭而且自卑的她那天晚上我一回来就眼里饱含泪水的看着我。但异常坚定的保持正常的语音问我:“姓林的,干安妮干的爽不?”是的,这就是洁婷当时的原话。或许,那一刻,她认为只有用这样恶俗的语言才能表达心中的愤怒。   那一天,我从小到大都有的一个缺点害了我——我无法接受别人冤枉我,甚至为了报复冤枉我的人,我不惜承认这一切。于是已经被洁婷激怒的我也刻意保持正常的声音说:“爽。”洁婷继续问:“她会叫不?”我做着明显伪装的得意说:“会叫,挺好听的。” 洁婷笑了一下,似乎还是好奇,说:“那麻烦我还能再问一下,你和她做的时候是不是都不带套啊?”我觉得眼前的洁婷已经疯了,和疯子进行这样无聊的对话已经没有意义了,更重要的是我已经压不住心头的怒火了,我说:“李洁婷,你个疯子。你个神经病!”如果那天洁婷也如我一般咆哮,或许结局会更好一些。但洁婷对我的咆哮不为所动,依然面带笑容的说:“是哦,我就是神经病,神经病也比你这种敢做不敢当的男人好。”我说:“我做什么了?” 洁婷说:“你自己知道。”我说:“你拿出证据来?” 洁婷说:“肚子都大了还要什么证据?姓林的我跟你说,今天我把咱家床单都洗了,我怀疑你就是在这个床上把人家肚子搞大的——妈的,想想你们这对狗男女就恶心!”真的,洁婷一环套一环的回击让我无言以对了,但我不能无言,因为我一旦无言反而会被洁婷看成是心里有鬼。于是我只能选择让自己粗俗了,我说:“我操你妈,李洁婷。” 洁婷那天的回击让我差点让我向后倒了过去,她说:“我相信,你这种人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那一天洁婷在说完这句话后我就无话可说了,而且洁婷再向我发问的时候我也一言不发。于是那一夜最终的结局是,洁婷一个人在床上低低的哭泣,而我,则大口的喘着粗气,眼睛左瞄右瞄,左瞄右瞄,最终也没找到发泄心中郁闷的对象!   2002年的12月的最后一天,石宁下了第一场雪。不过那场雪下得并不纯粹。从天空上飘落的时候还是洁白的,但一落入人间后,就和泥土混在了一起,变成了令人生厌的黑色。也是那一天,我发现公司帐面上已经没有一分钱了。安妮那时候已经消失了有半个月的时间,他的男友也不再和我联系。我想出去玩玩,但却发现自己在石宁这么多年没交下一个朋友。我也想早点回家,可洁婷正在和我打着冷战。我也曾在心情缓和的时候尝试着和她沟通,可在我面前,她就是一个重症聋哑患者。你叫我怎么办呢?我总不能把不是我干的一切都承担下来吧,年轻的我都没那么高尚,更别说那年我已经24岁,变成社会的一个老油条了。   后来的日子里,我其实一直很后悔当初没有在洁婷面前坦诚我的错误。因为这事洁婷压根没错,我确实出过轨,这是事实。我有责任去承担这一切。可那时,我却因洁婷把本应是酷似景佳的女孩错误的嫁接在安妮的身上而大发雷霆,甚至感觉蒙受了天大的冤屈。甚至我都怀疑,我灰暗的灵魂曾经因为洁婷猜错了对象而暗自庆幸!   到现在事情已经过去6年了,除了我自己,依然没有人知道事情的真相,但我已经不再庆幸,因为卑鄙者的良心在这6年时间里每时每刻都在为真相复仇!   赚钱的公司都是相似的,倒闭的公司却各有各的不幸。   我公司的的不幸在于2003年的元旦一过就收到了一个大礼物——公司被人砸了。幸运的是,我人当时并不在场,因此算是逃过一劫。   那天等我接到员工电话后就紧急向安妮的男友求救,他又耗费了5分钟约了两个有B社会背景的人一起来往公司赶。当我们赶到公司的时候,打砸的人早已经不见踪影。只剩下满眼惊恐的员工和满地的碎玻璃。   于是我就给员工放了假,自己又报了警后就和安妮的男友一起猜测到底是谁干的。答案的获取很简单,我们调阅了大楼的监控录象,明确嫌疑人就是前几天因贪污被开除的那个女孩和她带来的三个陌生的男子。这说明我的所有员工都知道是谁干的,但是在我刚才问他们的时候,他们给我的答案都无一例外是“不认识、不知道。”   那天我和安妮的男友在忙完了这些后终于坐下来深谈了一下公司的事。一致得出两个结论:一是关于打砸这事他来处理。他恨恨地说:“妈的,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真是不想活了。”因为这事归他处理,我也就没去关心,因此直到今天,那个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人是死是活我也不知道。第二件事与我有关——我们决定公司关门不干了,执照注销、物品拍卖、人员解散。这事我负责。由于公司帐户上没钱,物品拍卖的价值我也大体估算了一下,基本将将够员工的遣散费。于是我开公司的经历可归结为从百万起步,到归零结束。   那天我们商量好这一切后出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或许是由于雪后天晴的原因吧,外面还贼亮贼亮的。亮得我险些出现了一点眩晕。我不得不俯下身子在地上蹲了一会儿。我疑惑我这是怎么了?   2003年1月的日子记录起来有点惨淡了。在外面,我以一个战败者的身份去工商、税务、银行注销公司的一切信息。在内部,我只配跟收旧办公用品的人有气无力的讨价还价。而在家里,我眼巴巴的看着洁婷收拾着她自己的东西。我说:“洁婷,你这是干嘛?” 洁婷不说话,于是我就死皮赖脸的继续问,最终洁婷不耐烦了。说:“你过年不回家啊?”   不过洁婷这句反问最后真说中了,那一年的春节我没有回家,我不想让父母看到我失魂落魄的样子。我向他们编造了一个工作上了理由。当然是一个欣欣向荣的理由。由于是谎言,因此我现在已经无法记得是怎么编造的了。   过年回家——这曾经是我每一个年度最幸福的期盼,可现在,它却代表着我人生最重要故事的结局。虽然我很后悔,虽然我想逃避,但最终,我还是无路可逃!   直到现在我都很痛恨2003年的春节为什么比往年都要早。因为我想,如果再多给我几天时间,我真的可能重新打动洁婷,那么我的人生将会是另外一个模样。因为那段时间里,洁婷已经开口和我说话了。虽然基本上是我说十句洁婷才说一句,而且句式也很短。但说话和不说话,这是一个本质上的改变。不过让人感伤的是,那时洁婷说的每一句话都令我寒心,她说:“这是家里的存折”。她说“房贷你要记得按时还。”她还说:“以后衣服你要自己熨了”……   2003年的1月17日,买好了车票的洁婷终于和我进行了一次彻夜长谈。但我一点也不高兴,谁都知道,这是我们爱情的话别。   洁婷说:“我明天早上就走,你送不送我?”   我说:“算了,洁婷。别闹了,今年过年我们就一起在石宁过。” 洁婷说:“不好,我跟我妈妈和哥哥都说过了,明天就回去——他们来接我。”   我说:“洁婷,我到现在都没搞明白你到底因为什么生我气,我和安妮……”   洁婷打断了我的话说:“我没生你气,我是生自己气。这么好的老公都没把握住。”   我说:“咳,你还说没生气。”   洁婷说:“真的,涛,不管你相不相信,但我真的早就不生气了,这几天你在外面忙,我一个人在家里就想事情,我想我们在东洲的时候多好啊,虽然没钱,但却天天过得无忧无虑的,我们几乎一天24小时的腻在一起,你说我们那时候哪来的劲头哦”   我苦笑了一下。无语。   洁婷继续说:“那时候我21岁,我每天都会想,啥时候能嫁给小涛涛呢?啥时候能成小涛涛的新娘呢?可小涛涛真的太穷了,有时候穷得兜里只有几块钱。可我一点也不嫌弃他,我很爱他。于是我就想一定要赚钱,帮小涛涛快点娶我。然后我们一起幸幸福福的过日子。于是我就卖卫生纸、卖服装,真的,我一点都不累,我一想到将来和小涛涛的幸福日子就一点也不累……”   我哽咽着说:“洁婷,别说了。你别走——你一走我就又什么都没有了——你如果不是嫌弃我就别走!”   洁婷看我哭了,用手温柔的帮我擦了一下眼泪,说:“你还是没长大,又耍小孩脾气了——涛。”我说:“嗯?”   洁婷说:“看我——涛涛,你自己有没有发现,你没以前那么对我好了?没那么疼我了?不过我不怪你,说真的,我自己也发现自己没以前对你好了。我光顾着自己拼命赚钱开店、开店赚钱,结果我真的赚到了钱,可却把自己的爱情搞丢了,我真傻啊!”   那一刻,我真的忍不住哭出声音了,我把洁婷一把搂在了怀里,人已经开始崩溃,嘴上只是反复重复着两个字“别走,别走”   洁婷也哽咽了:“我自己也不想走的,但我必须走——在小涛涛的怀里真的好舒服啊——我要静下来想一想我们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日子过得那么清苦的时候,我和小涛涛却那么相爱,活得那么无忧无虑,可现在好日子来了,我们怎么变得无法消受了?以前我闻着小涛涛抽剩下的烟蒂都很幸福,因为那是你的味道。可现在,你一在家抽烟我就生厌。以前,要是有朋友、客户在外面请你吃顿饭,我在家里都替你骄傲,我觉得我家的小涛涛开始受人尊敬了。可现在,你晚上不回来的时候我只是满腹的怨气。我知道我的小涛涛并没有变,可我也没变,那,到底是什么变了呢?”   ……   那天,在这样的对话中我很伤心,几乎一直在哭泣。而洁婷一边抚慰我一边向我交代生活的全料。末了,洁婷跟我说:“涛涛,这几年我没照顾好你,挺对不起你的。我不在家的时候,唯一记得的事就是少抽烟——说不定我会从蜀都跑过来检查的哦”。我坚毅的点头说:“嗯”。   ……   早上,我和洁婷去车站的时候,临出门口,洁婷脚步顿了一下,似乎还想回望一眼,但最终,洁婷还是没有回头。   在去车站的路上,坐在车子后排的她不知道为什么又哭了,我说:“洁婷,别走了。” 洁婷不说话。我继续重复“洁婷,别走了。” 洁婷依然不说话。   那天临上车前,明白一切已经不可逆转的我对洁婷说:“别多想,等你心情好了,过段时间我就去接你。”   洁婷想了想,异常冷静的说“想好了就来,没想好就别勉强。”   洁婷在回答完我这个问题后就头也不回的登上了火车,然后在我的视线里渐渐远去。那一天,我楞楞的在站台上站了很久,很久。直到被钟楼的整点的钟声惊醒。   没人知道,这是命运为我敲响的丧钟!   洁婷走后的最初两天,我没再迈出过家门一步。我把手机关了,电话拔了,甚至连家里的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我躺在床上一支接一支的吸着烟,饿了就吃,困了就睡,完全感受不到时间的存在。清醒的时候,我开始一遍一遍的回忆我的过往,想从中找到我从命运轮回的答案。但直到我把自己脑袋都要想裂开了,却依然心如乱麻。于是,我决定让自己静一静了。我把电视打开,强迫自己看下去。可我能够强迫自己的眼睛,却无法强迫自己的思绪。它早已游离。它游过平山、游过东洲,最后又回到石宁。我一会是16岁,一会是9岁,一会又是18岁,最后,惊醒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还是24岁,一个人,什么都没有,孤零零的活在人世间。   这样烦闷持续堆积的日子没过几天,它们就转化成一种致命的无聊。无聊的时候我不会想是否该去蜀都找回洁婷,更何况我真的还有很多事情似乎并没有想好,我知道我们依然相爱着,甚至已经把对方当成了亲人,但我们却找不到了当初那种对爱情的澎湃激情,我们仿佛是上帝抽签到一起搭伙完成过日子这项任务的同事,既然是工作,日子自然就有了流程、也有了规则、因此也按部就班。爱情从此没有了意外,没有了随心所欲,自然也没了惊心动魄——时间是个KB的东西呀,它让我的爱情都衰老了。   我必须承认那段时间我的心理出现了点问题。因为我开始对所有的正常生活都失去了兴趣,我什么都不想做,只是眼巴巴的看着这些烦闷和无聊持续升级。后来我在网上银行存了万把块钱,开始一场几百几百的赌赌网络足球,刻意让自己沉浸在足球的世界里,远离现实的纷纷扰扰。但几天下来后我发现这也不行,因为欧洲的比赛都是在深夜固定时段进行的,这就让我只能在夜晚某个时段很充实而整个白天很无聊。更重要的是,人一倒霉喝凉水都会塞牙缝——2天中我除了一场球走盘外,其他的全他妈输了。这让本来想靠赌球解闷的我反而因赌球变得更郁闷。于是,我开始穷极无聊。   后来我回忆这段日子,奇怪地发现在洁婷走后的日子里我大多数时间里并不痛苦,我只是烦恼、厌倦和焦虑。这一度让我差点割开手腕证实一下我的血是不是冷的。那段时间,我看似很静,把自己关在家里,不是在床上就一定是在电脑旁。但事实上,我的内心狂燥不安,我必须不停地为这苟延残喘的日子寻求新的刺激。但我不能出门,因为快过年了,街上的人很多,他们结伴而行,一个个脸上都喜气洋洋的。这样的场面会让我迅速回到现实中发现自己的破落和形单影只。于是想来想去,最后只能是选择在家里上网下载A片了   于是春节前的那段时间我的电脑是24小时开着,即便是我睡觉电脑也需要加班加点的工作,但即便电脑累成这样,它下载的速度依然赶不上我看片的速度。而且影片一多,我开始变得不那么珍惜。常常是下好一打开就后悔了,因为内容太平凡太老套了,一点也不精彩刺激,因此我只能盼望下一部给我点惊喜了。于是我下A片的故事也和我那时的人生一样,总是觉得会好起来的,但终究,还是没好起来。   我就这样一边郁闷的赌着足球,一边用A片发泄郁闷的勉强支撑了一些时间后,日子又开始过不下去了。一是A片下多了电脑开始变慢,非常慢,慢到我点了一个网页撒泡尿回来后网页还没打开。二是我的体力毕竟无法支撑几百部A片,尽管我眼前不断有白花花的肉团和黑糊糊的毛发的持续刺激,但24小时能进行3次已经算很强大了,在不应期的时候,我依然很空虚。   看官,此刻你可能又在咒骂和鄙视我的萎靡了。可是,一年前,你不是这个样,那时候,你称呼我林总,称呼我老大。而且你可能对我不断走狗屎运还有些愤愤不平。那么,现在事情反过来了,你能不能也反过来给予我一点同情呢?   算了,我压根就不需要你任何的的同情,我只希望你尽快把我遗忘。是的。很多人写这种回忆录的时候,都是在晚年功成名就的时候。因此即便是回忆当年的苦难也可以笑对人生,甚至这种苦难和落魄都为他人生填满了传奇色彩,因为这可以作为他们在逆境中奋起的证明。但我不行,我今年30岁,一事无成,很多时候,我依然会空虚无聊,感觉日子索然无味。   魏高翔在《暂时之痛》中说过:“在古代,当人生失意时,出家为僧,在名山古刹之间,持戒修行,修身养性;或是从官场下来,花巨资修建一座园林,每日饮酒赋诗,寄身田园,这种生活在实践上还是具体可行的道路。但是今天,这种出路要么不切实际,要么奢侈得近乎幻想”。   因此那一年,有点万念俱灰开始极度无聊的我也曾经产生让自己四大皆空的想法。但最后我对“空”现实的诠释是——泡女网友。当然,这也算符合佛法,因为佛主说过:色即是空。   无聊的人大多头脑也开始简单——我泡网友采用的是普遍撒网的方式,用QQ查找年龄16-30岁的女人,然后大面积地加他们为好友。这是一项纯粹的体力劳动,因为它成功的概率很低,最高不超过2%。而在这2%中,100%都在聊了3-5句后就把我扔进黑名单了。原因很简单,我上来就单刀直入的问:“美女,做爱不?”或者说:“一夜情你喜欢么?”如果对方不说话,那抱歉了,我会以为你是害羞,直接上性器官特写的黄色图片。   奇怪的是,在这种无聊的游戏中我不再会感觉到空虚了,我几乎每一天都这样不断撒网然后被踢然后再重新撒网再被踢,很忙,很充实。   不过在网络虚拟的世界里,我开始暴露出自己人性中的恶——我对良家拥有强烈的调戏欲望。女孩你不是不加我么,我就在一个小时内反反复复的加你。女孩你不是加了我后不跟我说话么,我就说我是帅哥,发视频。有的女孩会好奇的接收,结果打开一看——哈哈,是A片。在每一次我成功的时候,我都在电脑前得意的笑了。如果对方还能配合着骂我几句“无聊!”“流氓!”“去死吧”!之类的话,那就更完美了,因为我能从对方的恼羞成怒中得到类似高潮的快感。   不过女人并非是弱者的代名词,良家中也决非都是善类!有一次我真的遇到了一个厉害的女孩,她在我表演完上述节目后开始辱骂。当然,她没骂我,而是辱骂我的家人和父母,这就让人很受不了。要命的是,这是一个在全球骂人比赛中具备冲击冠军实力的女孩,她不仅骂人方式花样繁多,而且打字速度奇快。在我把她拖进黑名单的几秒钟内,她竟然把我全家人骂了个遍。   不过上帝是公平的,在我被骂后10分钟心情逐渐开始平缓下来的时候。它给予了我一个补偿——一个陌生的女孩主动过来加我,于是我兴高采烈的按了同意。   1 秒钟后,我后悔这个决定了。因为那熟悉的骂人语言又在我的屏幕上开始飞快闪烁了。看得出,这一次她明显还做了事前准备,不仅把字号调大,字体也变成了醒目的红色。我回骂了一句,可是被她的飞快闪烁的语言瞬间就冲没了。那天最终的结果是,我嘴里一边骂着“去你妈的”一边气急败坏地拔掉电脑的电源。   2003 年春节前我能回忆起的东西似乎只有这么多了。或许这些事件压根就不值得去记忆。它不同于我高中时代的苦痛,高中时代,我面对这些苦痛是带着笑的,而且日后回忆起来,我能从那些苦痛中品尝到很多幸福。可是,2003年的这些日子直到今天我记忆起来依然觉得无聊。是的,安逸的生活让我们对这种无聊和烦躁产生了巨大的忍耐力,我们懒得去进行任何形式的反抗。于是我们对生活开始变得软弱,而最终,软弱使人感到一切忙碌和劳作都是不值得的。于是无聊——软弱——再无聊开始循环反复,充斥着我们整个的生活。   2003年农历新年就这样在我重度空虚中到来了。那天晚上,我先是给父母打了个电话,防止他们对我担心——他们成为我那天最浓重的牵挂,当然,我知道,他们也一样浓重地牵挂着我。如果说两年前,我还能像一个救世主一样在他们面前说着让他们不要种地的宏伟愿望,那么现在,除了对他们善意的欺骗,我似乎已经无力再为他们做些别的什么了。这让我对他们很是愧疚,我突然想起高中时代我最潦倒的时候曾经想过自杀,而且还构思过遗书,主体内容是把我的尸体捐献给平山市人民医院,然后把传说中医院给的800元奖金贡献给我的父母,作为我这个不孝之子最后的报答——这真是一个伟大而且感天动地的计划啊。因为现在,我已经丧失了死的勇气,我只想苟且偷生。   那一天是新年,我心情很差。一个人,什么也没准备,我想把它当成最最平常的一个日子过。但我的感伤说明我的心情还是被这个特殊的日子左右了。那一天我和父母通过电话后心里依然有好多东西放不下,我知道我马上会想念洁婷,这让我惊讶地发现我似乎已经开始适应了一个人的生活了。洁婷不在的日子里,我刻意的不去想她,原本我很害怕自己做不到,可现在我发觉我明显低估了自己的能力。如果不是新年的到来,如果不是因为很多事情触景生情,我想我可能把洁婷忘却。不得不承认,自从洁婷少了一个乳房后我觉得我对她的爱虽然没有消失,但绝对消减了,这说明我的爱中有很大部分是贪恋她的肉体。而当我发现很多女人的肉体是可以用金钱买来的时候,洁婷自然就没有以前显得那么金贵。咳,这个世界有好多的新鲜诱惑着我们,似乎这一生没有去品尝某些东西会成为一种遗憾,我曾经以为我永远不会离开洁婷,我曾经以为自己永远不会找别的女人,我曾经以为自己永远不会粘上viper。可当现实真的把它们放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所有的“曾经以为”顷刻间就化成了虚无。我尝到了许多世人没有尝过的新鲜,可代价是,我丧失了很多常人应有的幸福。   那一天我拨好了洁婷的号码后把手机放在我的面前,呆呆的看着它,想了想,又想了想,最终电话还是没拨出去。我就这样呆呆地坐了好久,最后我还是拿起电话给洁婷发了一条短信——新年快乐。我想洁婷应该会回复我,而且会讲述一下她此刻的心情或者是现实的处境,甚至,还可能诉说对我的思念。我的判断没错,1分钟后我手机提示音响起了,果真是洁婷发来的。我激动的把那条来自蜀都的消息打开,内容很简单,也似曾相识——新年快乐。   于是我不得不失望的度过这个春节了, 真的,我很想找人跟我说说话,我想告诉他们——2003年,是我的本命年。   我本命年的开局除了除夕当晚过得有点惨淡外其他的并不像想象的那般糟糕,在农历新年伊始的第一周里,我的赌球进行得异常顺利,原本已经从1万多缩水为1千的帐户在我7天的努力之后竟然翻了11倍,变成了11000多元。这让我开始后悔当初为什么没多存点钱在里头,如果我早把本金补足为1万,那11倍后现在可就是11万元。为了不让自己再次后悔,我把帐户金额存足了30000元。我想也不要贪心,打到5万就可以休息一下了。一个月收益2万,比上什么班不都强啊。我甚至想,就这样一边用QQ调戏良家。一边靠赌球获得生活保障,就这样过一辈子也真的很幸福。   不过自打我产生这个想法后,似乎运气就开始没那么旺了,赢赢输输的,资金很长时间都没多大变化。于是农历元宵节的前一天,我决定仔细研究一场球,孤注一掷一次,无论赢输。我都要让自己平静下来,好好把过往整理一下,然后重新开始我的人生道路。很不幸,我这个相法在不到7个小时后就因为输球输盘而改变了……   赌球帐户上损失的迅速扩大让我心情开始败坏,原本我是决定过了元宵就去蜀都把洁婷接回来,现在我已经没有这个念头了,我想扳本。于是经过反复盘算后,我作出了个决定,再拿2万元出来打,赢了我就只亏1万,不玩了,认亏了。万一不幸输了。也认了,也坚决不能打下去了。否则这点家底就真被我败光了。   事实证明,想靠赌博来改变生活的人,最终一定会反被这种生活所改变。   压2万的那一场,我打的是一场芬兰的二级联赛。说实话,那支队伍的名称我连听都没听过,不过幸运的是,本来上半场还两球落后的上盘下半场竟然连板3球——我赢了。不过由于是1.85的赔率。因此我的帐户资产在赢了那场球后是3.7万元。   世界上没有一个赌徒是说话算话的,我也一样。在那场侥幸赢盘之后,由于并没达到我预期的4万元的目标,我开始说服自己,不如把这3.7万元再打上一把,赢了那我的总帐户就是赢利的了。即便是输了,也认了。因为本来这一场就应该输的。   说实话,那天,我还真犹豫了好一阵子,毕竟我对自己说过赢了就收手的。不过心中的另一个我说:“你原来是说赢到4万才收手的,现在才3万7,因此不算违反诺言。”他还说:“现在你运气上来了,不乘运气好的时候玩啥时候玩?”看我还是有点犹豫,他开始激将我:“赌博靠的就是魄力,想赢怕输就不要玩!”最后,我终于被他说服了,我决定再打一次。但为了防止这次赢利后他还继续游说我,我让他和我一起发个毒誓:“这场赢了要还玩就不姓林。”   上帝真他妈眷顾我啊,那一夜,他压根就没有给我改姓的机会。   ……   我发现我的生活已经无法挽救了,因为我已经无法忍耐这种类似穴居的生活,我走出了家门,又去找了那个容貌酷似景佳的女孩。我觉得只有在妓 女面前,我才能找到一点自信。当然,陪伴我的还有各种各样新式的viper。我和她两个人就经常躲在酒店的房间里,吸毒,然后兴奋,做爱。高潮、空虚、再吸毒、再做爱——整个人成为一个用viper做燃料的做爱机器。   我想我必须要感谢我从小到大的农村生活了,它让我从骨子里成为一个严肃而且传统的人,这种本质在很多时候拯救了我。   在每一个筋疲力尽的早上,我一觉醒来,发现昨夜在身下夸张呻吟的女人油光着脸、半张着嘴在呼呼大睡都会觉得很恶俗。如果此刻她被我起床的声音惊醒,那场面将更会惨不忍睹——女人会四处翻找已经能看出有点肮脏了的内裤和明显劣质的胸罩。甚至有时会大咧咧的在我下体上掏一把,然后说:“小JB,昨天那么狠,现在硬不起来了吧。”   我其实很想提醒她说话应该文明一点,别那么恶俗。可我没说,我似乎也没有说这话的权利,这社会向我暗示了一条规则——只要你也做了和别人相同的事,你就丧失了指责别人的权利。更何况,在世人的眼中,嫖客和妓 女本身就是一件很不文明,很恶俗的事儿。   这就让我对男女之事也渐渐失去兴趣了。因为它并没有让我找到我想要的东西,春上春树说的没错:“和陌生女孩睡觉不会有什么收获。只有疲惫、自鄙而已。”   我幻想如果是在古代,情况该会大不一样,青楼里的女子并不会一到房间就忙着脱衣服,而是用幽雅的身姿帮你斟满一杯酒,然后怀抱琵琶或端坐在古筝面前,为你认真投入的弹奏一曲。曲终如果你有诗性,可以吟诗,然后她来为你谱曲吟唱。等你一切性尽,她才开始宽衣解带。可以说,她不仅可以满足你的肉欲,更能陶冶你的情操。带给你肉体和精神上的双重高潮。可现在,酒店的床头摆着避孕套,对面的电视里飘着提示你收看付费激情电影的字幕。女人一关上门就赤身裸体,巴不得下一秒就榨干你的体液然后她去睡觉。她不知道,这一切都不是我想要的。不过即便她知道也没办法,她能给我的也只有这么多。没有一个妓 女会相信嫖客是来体验人间真爱的,如果我固执的还是要说,她们一定觉得我很虚伪。   堕落的人皆因缺乏爱,可是,我在找爱的过程中逾发堕落。   当我无法为自己再寻找到更大刺激的时候,我反而开始明白什么是幸福了,幸福并非来自于脉冲式的生活刺激,因为那种刺激过后人会更加空虚。真正的幸福是那些让我们看似有些无聊的平淡日子。但这样的幸福的生活得来的并不容易,坚持不懈,忠贞不虞地保持自己的本分,它需要一个人近乎英雄般的毅力。很悲哀,我不是英雄。很多时候,在世界的诱惑面前,我开始变得不管不顾。我觉得逃避是解决一切事件的最终法则,但事实是,一切却变得越来越糟。是该觉醒的时候了,因为我开始对生活中的一切都丧失了兴趣,甚至吃饭和睡觉这些生理机能,如果那需要不是异常迫切,我都懒得去满足。   该怎样整理一下我已经过于缭乱的生活呢。我觉得应该先找一个地方让自己真的能心平气和下来,我想起了——周湖村,一个离石宁不远,自己一直想去却没去的水乡。   3月的初春,水乡寒气逼人,但这种寒冷让我喜欢,因为它能让我混沌的思维多少开始清晰起来。   那天天气不怎么好,天空是灰黑色的,让人感觉下一刻就会漂起细雨。但那雨却一直没下。我把车子停在路边,租了条木船。船夫是个年岁很大的老人,话很少,一个人孤独的吸着烟撑着船。那烟卷在他的两唇间异常听话,忽左忽右,烟头忽明忽暗,甚至连弹烟灰都不用借助手的帮忙。我就这样毫无思想的看了一会,也燃起了一根烟,静静的在水面上抽。慢慢的去思考。   我发现人的生命真的离不开反思,至少,我的反思那天大大的帮助我健全了自己的心灵。我觉得自己真的把一些东西看得太重了,以至于产生了心魔。输掉的几万元人民币其实完全不用那么在意,至少,它不能成为我放弃生活任由自己堕落的理由。而我此前所做的一切——吸毒、找陌生女人,我也可以把它们放在心底,让它不去影响任何人的生活,成为永远的秘密。甚至很多时候它还可以成为惩罚自己的武器。我发现只要远离心魔还原我的的生活就开始变得很简单,钱没了可以再赚,甚至没了还是好事,因为它使我无法再去逃匿,逼迫我必须敢于直面生活。而对于陌生女人,我对她们已经不再好奇,甚至开始明白她们根本无法给予我什么,她们能做的,只是对我灵魂的破坏。而K粉,还好我还没有成瘾,至少我还能左右它而不是被它左右。   是的,这一切我都应该可以做到,这说明我有能力过上正常人的生活。那天我想完这一切后我觉得我必须去见洁婷,因为她是我过正常生活的前提。我这一个多月的生活已经证明,没有洁婷,我压根没能力独自面对这个世界。   那一天,我做出这个绝不悔改的决定的时候,离撞见若美只相距2小时37分钟。   那天我吃完午饭就开车往石宁返,由于放下了多日压在心中的大石头,我显得很轻松,放松下来的我当然就有点疲惫。加之路上的车辆也十分稀少,因此我就有点困倦。最初我想找个加油站歇会,可一时半会没找到,于是我就放弃这个想法了,因为周湖村离石宁本身就不远,再坚持一会儿也就快到达了,于是我把音响打开,声音调得很大。让自己振作一点。   不幸的是,我那天放的是一盘英文经典老歌的CD,因此尽管音量开的很大,可是他们的唱词我一句也听不懂。这就让我想依靠它提神的愿望大打折扣。我开始筋起鼻子,额头上的肌肉也尽最大可能往上拉,不让两个眼皮合拢在一起。我不停的提醒自己,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家了,到家了就可以倒在床上美美的睡上一觉。我成功了,我这样强打着精神终于坚持到已经看见石宁进城前的收费站了,于是我抛了油门,终于可以让紧张的眼皮放松一下了。   我到家了,想都没想就倒在了床上,真舒服啊,那种疲劳之后突然放松下来的感觉简直妙不可言,甚至我的整个身体都有点往空中飘,可我的身体刚脱离地面,就听见一声巨响,随即我被人一记重拳狠狠的打在面颊上。   我猛的惊醒,车内灰尘四起,碎玻璃铺盖了我一身,巨大的安全气囊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我操,完蛋了,我睡着了!出事了,出大事了。我尝试着拉了一下驾驶室左边的车门,还能打开,于是我就起身想去车外,结果刚起来有被巨大的拉力拉了回去,妈的,紧张迷糊了,安全带还没解。   那天我踉踉跄跄地下了车,发现问题比我想象的要严重。我的斯科达先是撞在了收费站的水泥墩上,然后车身掉转90度,车尾又撞上了前面排队等候收费的一辆保时捷。我的斯科达有点惨不忍睹,不过幸好,我似乎并没有伤害到别人。   在明了我真的出了车祸的同时,我看到有好多人开始往我这边走过来了,他们一边惊恐的看着车祸现场一边惊恐的看着我。这让我意识到我自己可能也出了点什么问题,我往凉凉的耳边一摸,竟然是一手鲜血。我受伤了?不会呀,我自己怎么没感觉?可那血却还在真实的流着,这就让我觉得头脑有点迷糊,眼睛有点发花。恍惚中,我似乎看见保时捷的车门被人打开,一个女人走了下来。她的身影让我感到异常熟悉,等她抬头的时候,我知道我肯定已经登上天堂去看上帝表演的奇迹了—— 因为那个人是我的张若美,。   是的,就是我的若美。虽然她那天穿着一件很干练的束着腰带的长款风衣,虽然她面容跟以前相比似乎改变了很多,虽然她还烫起了枣红色的卷发。但是,若美的美是在她的风姿上,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即便是多年后若美的容颜已经老去,她的风姿仍然能让我在芸芸众生中找到她。   那一天,我清醒前能记得的最后一个场面是,若美往前走了两步,就也停下了脚步,一脸的惊怵。我知道,她也认出了对面这个血流满面的人是她的林。   2003年的3月我被上帝为我精心设计的人生故事彻底折服了,当我和若美爱得感天动地的时候,上帝残忍的把她从我的生活中夺走。而现在,当我快把这段感情遗忘,决定和洁婷牵手白头的时候它却再次让洁婷离我而去,让若美回到我的身边。   当然,我更应该去感谢上帝。2003的3月里,她让我遇到了张若美,在此之前我曾经无数的想过她,很期盼她能够再次出现,可是终究她还是没能出现在我的眼前。而若美真的站在我的面前的时候,我血流满面,并没有想她,我想的是被撞坏的保时捷会让我赔多少钱。和若美重逢固然值得庆幸,但这并不是我要感谢的重点,我要感谢上帝的是,它依然延续着我这个美好的梦,因为若美并没有变,至少那种当年的感觉一点都没有变。这十分难得,因为人生常常是这样,某个人活在我们的梦中,她很完美,完美到我们一想起她都感觉到很甜蜜。然后我们盼望着把一切的想象变成现实。可当一切都成真的时候,我们却发现事情远远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美好,甚至开始后悔实现这一切。因为,它代表着我们人生中惟有的几个梦想又少了一个。那年我已经25岁,人生的梦想已经很少很少了,我保存了这个对若美的梦想,后来上帝又帮我把它实现,而且,直到今天我回忆起这一切,依然觉得这是很美好的一件事儿——这样的故事我真的连听说都没听说过。   还要感谢的,是F D型肺炎。这种传染病具体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我已经记不得了,我也没必要去清楚,我只需要记得那年的春天大家都很恐慌就可以了,大街小巷上每个人都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狠不得自己与世隔决。因此原来的熟人这样一包裹起来就谁也不认识谁,不会有什么交流和谈话。这让我很喜欢,因为世人也开始无法认出已经落破的我,更因为它为我和若美提供了呆在在朱雀湖边别墅里的理由,我们几天几夜都不出门,仿佛这个世界都不存在。   其实我很想对我最后一段天堂般的日子大书特书。但所谓的天堂并非是你想象的金碧辉煌或者衣食无忧,如果看官你是这样想的,那很抱歉,我必须告诉你,你所想象的东西其实和地狱很相似。因此我写地狱的时候,我文思泉涌,而写天堂的时候,我费力的找了很久,觉得值得书写和炫耀的似乎也只有一点——它很干净,也很简单。   故事写到这里,若美这些年的过往似乎应该成为书写的重点,可我仔细考虑过后决定把它放弃,因为那些过往是人间,和我现在写的天堂格格不入,如果我固执的要去写,我想一定会对若美的现实生活有所伤害。更何况,即便是我不去考虑若美,我依然无法去下笔。您知道,流芳百世的作品宏扬的都是“真、善、美”。但抱歉,这不是我的生活,在我生活的这个小世界里,如果你想追求真,那它一定不是善的。我所认知和经历的,总体来说是真恶而不是真善。如果你想追求善,那更困难,因为这等于让我的故事失真,让我去描写伪善。至于美,我千八百年前就交代过,我的“美学”其实压根都不配及格。   2002年的3月我住在了若美的家里,那时我脑袋上的纱布已经不带了,而且耳后的伤口也已经结了伽。正常的选择是我应该回到我那50-60平方米还要还房贷的小屋里,但若美依然认为我有轻微的闹震荡,因此固执的把我留在了哪儿,我也没拒绝。反正外面闹F D,我似乎也有避难的理由。更何况,重新回到那个孤独的世界里,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那段时间我是这么过的,白天的时候,我常常一个人在院子两棵大树下吸烟,眼睛眺望着远方,但我看到的不是我的未来,却是我的过往。我不伤心,也不开心,只是那种感觉很让我喜欢。若美此刻会在电脑旁忙她自己的东西,有时候,她也会站在窗前看我,无论什么时候,我都能察觉,然后我回头对若美笑笑,若美也还我一个浅浅的笑,然后那张笑脸就在我的视线中消失。   下午的时候,我会在客厅的沙发上半座半躺的看电视,若美也会隔一会就出来,静静的站在我的身后,如果我不想说什么,可以什么也不说,完全不会尴尬。如果我想找个依靠,也可以双手向后抱住站在我沙发后面的若美的腰,然后把头努力向后枕在若美的胸怀里。若美此刻不会反抗,但也不会迎合。我很怕若美会走开,我说:“若美,让我就这样躺一下,好舒服。”若美说:“嗯”。很多时候,我就能这样如婴儿般地睡过去。   夜晚的时候,我睡在二楼的客房里。在飘着淡淡香气的被窝里我反而睡得很不塌实,甚至睡不着。我常常会想这间房就是若美平时睡的,否则被子上不会有我这样熟悉的味道。后来有一天我问过若美,但若美的回答有点让我失望,她说,除了保姆,没人睡过那个的房间。这就让我在夜晚若美关了她的房门后我一个人面对自己的时候觉得这个世界很不真实,我觉得外面似乎没有发生F D,这只是我欺骗自己的一个方法,而且我可能也没遇见若美,而现在的生活,仿佛也不可能发生在人世间。   于是几乎每个夜晚,我都会做一个相同的梦,我梦见我还是5、6岁的孩童,我在东北乡老家那个很是破旧的茅草屋里玩耍,屋子和我当年的摆设一摸一样,我四处在墙缝和炕席底下寻找我自己藏起来的一个小瓶盖或一个小糖纸。似乎我知道已经过去很多年了,不敢明确还能不能找到,但当我按记忆中的地点去寻找它们的时候,它们都在,这让我开心,很兴奋。我玩弄着瓶盖,一如5、6岁的孩子一样对他充满兴趣,甚至把它当成自己最珍贵的玩具。然后,我会把那张花花绿绿的糖纸小心翼翼的放在口袋里,嘴谗的时候,就把它拿出来看看,糖纸上的图案让我浮想联翩,升起正在吃糖的味道,我觉得我真的很幸福。但这种幸福的梦却让我每天的早上都很悲哀,因为醒来后我发现自己今年是25岁,我东北乡的那座老屋也早在我11 岁那年就倒塌了……   这种悲哀的心境常常会统治我一个上午,我会坐在院子的大树下继续沉默,我发现人生失去目标真的很可怕,因为这使我们本来就不多的人生时光被大把挥霍,然后我们被迫接受上帝为我们早就安排好的人生道路——等死。   在后来我不沉默的日子里,我和若美交流的时候,发现迷茫的并不是我一个人,而是一代人。年轻的时候,我们读书,那时我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考上大学。虽然这个目标是社会和大人们总结出来并赋予我们的,但这目标很清晰,很明确——虽然最终我并没有实现,但过程依然很美丽,甚至直到现在我去回忆的时候,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想起那段时光。而现在,我已经成年,没有人会再为我指点未来,甚至连生活的本真是什么人们都出现了分歧,于是我们开始迷茫。想去做些什么,又似乎被什么所牵绊。犹豫徘徊中,人生的每一扇门都已经向我们关闭。前方?前方是别人的!你的前方没有道路!   其实我很羡慕唐传奇和中国戏剧中的一些经典剧目。因为每一个故事中的主角都时刻明确自己在干着什么或者干这些事的最终目的,或许目标本身是错的,但他们实现目标那种坚定不移的信心和破釜沉舟的勇气真的让人仰目和敬佩,这让我觉得我们缺失的并非是目标,而是一种勇气。当人生享乐论统制这个世界的时候,当我们衣食无忧的时候,我们难免会有些瞻前顾后,畏手畏脚,最终无所适从。   偶尔的时候,我的这种深思会被一些视线中的好奇所打断,我发现若美的院子和临近几幢别墅的格局都不一样,别人的院子里种的都是低矮的花木,而若美的院子里,除了青草就是这两棵参天的杨树——这是在平山常见但在石宁难得的一个树种,这种直直向上的树造型很单调,却很伟岸。于是我就开始猜测若美是不是在刻意纪念或者铭记着什么了。   我和若美这样平淡的日子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有一天,我光着脚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看着看着就有点迷糊的闭上了眼睛,这个时候若美正好出来,虽然我能感觉到,但却没睁开眼睛。若美不知道去那转了一下然后又回到沙发旁边,紧挨着我的脚坐下,这一度让装睡的我有些紧张。若美把我的大脚放在他的小腿上,一只手轻轻把我的脚掌抓牢,一只手为我剪脚指甲,剪好后,又认真的磨平。整个过程我都清醒着,甚至用心感受着,但我一动没动。眼睛也没睁开,我想看看若美接下来会干什么,但很失望,若美帮我剪后指甲后就轻轻的离开了,什么也没做,很像黑泽明电影中的情节。   那天我躺在沙发上,在若美离开后其实已经没了睡意,可我也没起来。甚至眼睛也是闭的,我开始回想我和若美高中时代的生活。但我没办法全心投入进去,我一会觉得什么都没有变,一会又觉得什么都变了。我想回到过去,也想重塑未来。后来,后来我就很迷茫,都不知道该去想些什么。当我的思绪不受我的意识控制的时候,没睡意的我就睡着了。   那天我的思绪不受意识控制的时候,梦境告诉我我想念的是洁婷,梦境中,洁婷向我哭述我这些年的变化,她说她想和我一起回到从前。真的,除了在那些失去乳房的日子里,洁婷很少哭过。因此,只要她哭了,说明问题一定很严重,一定是我伤到了洁婷,更何况从洁婷口中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我内心的忏悔,因此我在洁婷面前哭了,很伤心,伤心到抽涕着醒来。   现实是,醒来的时候,我躺在若美的怀里,我在她的臂弯里哭泣着睁开眼睛,发现若美也是泪眼朦胧。   在一个女人怀里哭泣着另一个女人,这让我那天醒来后继续在若美的怀里痛哭,孩童般的透彻。   那次哭泣之后,我内心的压抑和烦闷得到了大大的缓解,我开始发现这种压抑烦闷仿佛我身体经常会生的疾病,你无法预见它什么时候到来,但是对于它我必须有足够的耐心,我必须控制我的心志和它不停的纠缠,直到在不知不觉中它悻悻的远去。然后我心平气和了一段日子后,它又悄然的来临了,我绝对不会选择和他搏斗,因为最终失败的肯定是我,我要做的就是让自己静下来不去理会它,这有点像我们对付街头死缠烂打的小叫饭花子,想躲避他们的纠缠,你唯一要做的就是熟视无睹,毫不动容,让他自讨没趣。假使你选择的不是这样,你选择躲避或者呵斥他们,那你就大错特错了,因为你将得到他们更加疯狂的纠缠。然后最终的结果是,你被纠缠了好久,最后不得不在口袋里翻找硬币。   应该说这种内心上的疾病我在1993年跨进平山市第一中学的校门那天就染上了,但那时候我心高气盛,骁勇善战,和这种压抑烦闷斗个没死没活。但结局很悲哀,我最终被这种疾病所左右,让我的整个青春偏离了正常的轨道。10年了,这种疾病我再也没彻底甩开过,它时好时坏。坏情绪总是来的很莫名,晚上睡觉的时候还雄心勃勃,可能是因为晚上的一个梦,或者是被电话吵醒,甚至是发现今天的天气不好都可能立刻让我的疾病迅速占据我的身心,然后,我必须过一段感觉人生索然无味的日子。   只是那年我25岁了,这种疾病爆发得异常频繁,它反复折磨着我,总让我感觉病入膏肓,时日不多的样子。   很多时候,我都想选择投降,想就这样被上帝彻底废掉算了……   在我平复心绪,修复灵魂的日子里,若美似乎也很闲暇。不过我们之间话不算多,如果不是某些意思非要用语言才能表达清楚,我们可以一天都不说话,但这并不尴尬,也不代表我们缺乏沟通。相反,我感觉我和若美无时不刻都在交流,肢体语言,眼神,甚至在一起看影片都是行走在同一条心路上。   那应该是一个周六的晚上吧,天气不好,黄昏时节外面的天就很是灰暗。我们吃过了饭,若美说看看碟片吧,我这边珍藏了一整套《大话西游》。我说:“好。好久都没看过了,都快忘记里面的情节了”   于是那天我就躺在沙发上看,起初若美是坐在我旁边的,但第一部刚看了一半,她就坐得有点累,身体斜着半躺半坐在我身前。我把身体往后挤了挤,让沙发完全空出一个容纳身体的地方,然后轻轻的扶了一下若美的身体,让她完完全全的躺在我的身前。   那天,我们看完第一部的时候外面天已经完全的暗了下来,甚至窗户玻璃上轻轻响起了雨滴敲打的声音。整个客厅里,只有餐桌上的射灯是亮着的,因此光线很朦胧,甚至是有点灰暗。若美光着脚起身,说,还看第二部不?我说看。然后若美就换完了碟片,继续回到了沙发上,躺在了我的身前。   那天我和若美看这部影片的时候谁都没说一句话,我们在昏暗的光线里让身心都随着剧情起伏。那天我16岁,录象厅里的光线很灰暗,只有屏幕不停变换着色彩。这部经典的电影让我看得很感动,我相信屏幕中的一切都是真的,他就发生在我的眼前。甚至我都参与了进去。这让我快哭了出来,因为我知道我的日子过的并不如意,我很悲哀这种生活的滑落。但我也知道上帝依然宠爱着我,因为我的生命中有一个对我爱得透彻,爱得毫无索求的女孩,张若美。   那天影片结束的时候,我24岁,日子过的依然不如意,我依然悲哀,悲哀屏幕中感人的爱情故事开始离我远去。但我却依然要对上帝说谢谢,因为那个爱着我的女孩依然还躺在我的身边。   那天影片最后的一组镜头是这样的——东洋武士在城墙上与心爱的女人激吻之后,女人有所感应的偏头去望正在远去的悟空的背影,东洋武士适时的说出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他好象一条狗啊”。   16岁那年,我因为这句话而感情绝堤,9年后,我依然是这样。我在若美的身后低低的说:“若美,我就是那条狗”。说完,我就流泪了,哭的无声,但汹涌。   若美转过身面对我,双手轻轻的捧起我的面颊,说:“林,别哭。”我说“嗯”但眼泪却滴答的已经滑落在沙发上。若美借着昏暗的光线仔细端详着眼前这个泪流满面的男人,仿佛是在确认这个人是不是她曾经深爱过的林。那一天,我想最后她确认了,因为她开始把她温暖的唇靠近我,慢慢的粘贴在我半张半合的嘴上……   若美的舌头还是很腻很滑,把我搅动到了那个激情四射的年代,我们在狭窄的沙发上,上翻下压,最终迷乱。在分别6年187天后的日子里,我再一次升起了占有她的欲望。说实话,这是让人很悲哀的事情,因为人世间每一个圣洁的爱情最终的结局往往是归于肉体的mop.com L。从此,伟大亘久的温情显现出肉麻激情的原形。不过,当我把手伸向若美的乳房的时候,若美猛的颤抖了一下,然后一下子把我推开,站了起来。眼神迷茫,自言自语道:“我是魔鬼,我是魔鬼”。然后就径直的回了二楼自己的房间。   那天,我呆呆的看着若美的背影,好久都没回过神,真的,直到现在我还无法弄明白,若美到底怎么了?   不过整个3月份期间里,我和若美只发生过一次这样的意外。其它的日子里,我和若美的生活都很简单。不过,我必须感谢那段简单的日子,因为如果没有那段生活,我肯定无法对我的灵魂进行修复。那么现在我一定是另一个人,是一个不受自己喜欢甚至被自己鄙视的人。但有了那段日子以后,情形大不一样,它改变了我的人生,它让我在打那以后的日子里,虽然也浮躁过,但从不狂躁,虽然也曾经自卑过,但从不自鄙。即便是那种烦躁和空虚的心病向我袭来的时候,我依然能够不为所动、泰然处之。   时间进入了4月,若美似乎终于找到了与我沟通的话题。那段时间,若美总是有意无意的向我询问起洁婷。问得很不经意,但听得认真仔细,甚至在我的谈话告以段落的时候总是会追问:“还有呢?”甚至这个故事都已经结束,若美却还要去问:“然后呢?”。这时的然后对于我来说已经属于未来,由于我无法预知,因此常常被问得结结巴巴。   若美最常问起的问题可以概述如下——我和洁婷这种类似夫妻的生活日常表现到底是什么样的?虽然每一次,若美的问题表现形式都不同,似乎她的问题也从来没有重复过。但我知道,我的回答只需要千篇一律的去讲述我生活中那些琐碎得有些无聊的生活   若美说:“你和洁婷平时就像我们现在这样么?”   我说:“不一样,我们睡在一个床上。”   若美就皱起了眉毛说:“讨厌,这个我知道。还有呢”   我说:“还有?这我要想想。嗯——在东州的时候房间里很热,洁婷每天晚上都喝很多水,然后几乎每个夜晚都会起夜,她起夜的时候,总是把我用力的推醒,让我给她拿纸——其实卫生纸就在她头顶上。”   若美说:“那你给拿了么?”   我说:“拿了,而且拿得很情愿。可现在,我却早没有了这个耐心,如果被半夜推醒,我可能会骂娘。”   若美说:“谁让你说现在了?——还有呢?”   我说:“还有就是那时候有段时间我们没买电风扇,东洲的夏天连墙壁的都是热的,我就在房间里打盆水,把洁婷的上身脱得精光,把用水浸泡过的毛巾盖在她的背上,然后给她扇扇子。洁婷这个时候会夸我对她真好,说她很幸福,还会说等我给她扇500下后她也给我扇500下。但几乎每一次都是这样,我在扇到480多下的时候洁婷就假装睡着了。”   若美就咯咯的捂着小嘴笑了,说:“你怎么知道人家是假装的?你自己瞎猜的吧。”   我说:“不是,洁婷自己都承认了,不过下一次,下下一次,还是在480多下的时候,洁婷还会睡着。我整整上了一夏天的当。”   若美就笑的更厉害了,说:“你们俩个还真有趣——还有呢”。   于是我只能继续去讲述了。我说,有一次洁婷嘴谗买了一个小小的西瓜——那时候我在报社实习,就洁婷一个人在家。她说本来她想等我回来一起吃的,但实在忍不住,就把那小小的西瓜分成两半,然后把自己的一半先吃掉。吃掉后不久洁婷还是觉得不解谗,然后又把我的一半吃掉1/2,就这样不停的一半一半的吃下去,最后等我回家的时候,洁婷给我只留了小小的一片西瓜——你知道有多小么?   若美说:“多小?”   我伸出我的手掌掐着我的小拇指尖说:“比这还要小——可洁婷的邀请却很大声,她说‘涛涛,来,吃瓜’。”   若美就又咯咯的笑了。   可我却为那苦难日子中的幸福哀伤了,我说:“若美,其实我对不起洁婷,我没让她过上过一天好日子”。   若美的笑那时正在灿烂,听到我的话语就一下子僵硬在脸上,开始缓慢的转化成愕然。   我想哭,却觉得这哭很没由来。我抿着嘴茫然的四下张望。当我把目光重新回到若美身上的时候,发现她也已经伤感的在偏着头。   我想说:“若美,我也对不起你。”但没说,我站起身来,走到若美的身边,轻轻抚慰她的长发,把她的脑袋靠在我的胸前。我相信,在我不在的那些日子里,若美一定把这个镜头想象过千万次。   是的,这样的故事每天都在重复着,我们欢愉轻松的开始谈话,然后以满怀的哀伤作为睡觉前的结局。   因此,有些时候我感谢上帝,向感谢恩人一样感谢他。但更多的时候,我希望上帝的母亲是妓 女,而我是最常光临他母亲生意的嫖客。   惟有一次是例外,若美以好奇心开始作为谈话的开始,然后又以好奇心结束。不过那天我讲述的内容也很例外。   我对若美说,真实的夫妻间生活并不浪漫,甚至有点恶俗——在石宁的时候,有一天晚上,洁婷说她的屁股上生了板凳疮,让我帮她看看。于是我就傻傻的去看——并没有,但洁婷不相信,甚至还不满意,说:“你离那么远当然看不到,你靠近点。”于是我就听话的贴近了看,还是没有,正当我纳闷的时候,一声巨响和一股热浪一起扑面而来。然后我被巨大的臭味完全笼罩,而此刻洁婷早已经跳着逃开,为她的恶作剧笑得前仰后合。   那天,若美在听完后也笑得前仰后合,笑得泪水都流了出来。然后她想跟我说,但话还没说出口,又是笑。直到最后笑够了,才说:“林,你瞎编的逗我开心的吧”   我说:“不是,是真的。”   若美说:“我不信,换我我就不好意思。”   我给若美一个自然的微笑,以此把我内心的痛楚深深隐藏——是的,换成若美她一定会不好意思,因为我和若美并不是夫妻。   是的,我和若美不是夫妻,直到现在我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我和若美依然不是夫妻。对于许多已经步入婚姻殿堂的人来说,婚姻似乎就是爱情的坟墓。可是,你们的爱情毕竟还有安息之处,可我和若美的爱情呢?   它死无葬身之地!   有些时候,我写这些文字的时候,是喝了一些酒——比如说是现在。不算多也不算少,身体有些难受,躺在床上睡不着。因此就爬起来继续回忆过往。每一次这样的时候,我都觉得2003年期间的那段过往很不真实,至少不是生活的常态。生活的常态是我们劳碌着,或者无聊着,很少去思想什么。但2003年不是,我很清闲,但也很沉默。仔细思考过很多东西,但最终都没得到什么明确答案。我的心情因此很复杂,正解应该是我干出一些疯狂的事,甚至是变态的事儿——我了解我自己,更何况这些疯狂和变态的事我又不是没干过。但事实我并没有干,上帝那时候在整个人间安排了一场疫病,把原本混乱的世界一小块一小块的隔离和割裂。我很幸运,和爱我的若美在一起,而且是多年的重逢,空间的变化和时间的混乱让我一下子好象脱离了凡尘,我也一下子了却很多欲望和挂念。甚至我曾经想过,如果我能够珍惜这样的时光,我很可能会因思考而入定,因入定而得道。这很可能,因为不少佛主都是在大悲大喜之时突然大彻大悟。而我的那些时光很符合这些特征。   我之所以要书写这些,是因为在我和若美重逢的日子里。在若美知道我的生命中又出现了一个新的女子洁婷后,我们真的去过一次寺庙,而且若美还向一位高僧问了姻缘。   那是石宁很有名的一座寺庙,平日里香火繁盛。但那时,由于疫病猖獗,佛门真正成了一块清净之地。   那天若美打进寺门开始,就一座佛像接一座佛像的跪拜,我没和若美一起拜,我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甚至大胆的和神灵对视,一点也不景仰,一点也不心虚。我想,神灵不会如世人想象的那般庸俗,至少它不会因为你的不敬而对你产生报复之心。因为如果仔细观察每一座佛像的面容,你会发现他们似乎面无表情,又似乎蕴涵着千万个表情,这说明,佛其实活在你的心中,你认为佛是什么样的,佛就是什么样的。这好比我们的生活,如果你足够简单,那么生活也会变得简单。如果你思想复杂,那抱歉,生活会比你复杂若干倍。   若美并没有因为我如此的散漫的态度表现出什么不满,或许她觉得这样的表现原本就属于她那个心爱的林。当然,我也不会对若美的虔诚横加干涉或指责。每个人都有自己最神圣的信仰,破坏这个信仰,罪恶等同于摧毁一个灵魂。   那天若美在参拜完神灵后又和我一同去后殿拜访了一位高僧。看得出,若美和这个高僧很是熟稔。若美要求他帮忙卜上一卦。挂象我已经记不清楚了,但高僧的话语我还能记得个大概。因为我从小到大,也因为心生好奇或被人生拉硬拽的算过几次命,但却从未听过类似那位高僧的解语。   高僧说:“天人不语,老僧也无可奈何——此卦非卦像,非天象,实乃女施主心像。施主心像自明,老僧也不必多说。”……   我其实很盼望那个老和尚能多说几句,因为若美、我、老僧三人中,他们都知道这种心像是什么,惟独我不知道。我不仅不知道心像,甚至我都不知道若美所问的姻缘是指谁和谁?若美和我?还是我和洁婷。   当然,也有很多时候,我并不疑惑。因为我把自己变得很简单,几乎是处于无思想状态。比如说,若美在忙晚饭的时候我都会在厨房里帮忙。每一次,若美都会赶我走,让我去看电视或者上网。但我不,我说:“若美,我需要劳作,在这种劳作中我更会得到幸福和快乐。”于是常常是这样,在厨房橙黄色的灯光中,若美静静的切菜,而我在一旁默默的帮忙。有一天忙完这一切开始吃饭的时候,若美说: “林。”我说:“嗯”。若美说:“我一下子好失望,怎么饭这么快就做完了?”我疑惑:“怎么了?”若美说:“你不知道,每一次我在静静的切菜,而你在一旁默默的帮忙,我们谁也不说话,但是静默中,那简直把人要融化掉的爱在空气中默默流淌,我盼望手中的菜不要切完,就这样切下去,哪怕切一辈子。真的,那种心动让我简直喘不过气。”   我一下子楞在那里,呆呆的看着若美,任由心中的阵痛和幸福一起猛烈升起。真的,我无法对若美说些什么,若美说的对,爱是在空气中流淌的,很多时候,声音显得很多余。   ……   大地上吹起暖风的日子里,我和若美这样的平静日子已经进行了一月有余。若美怕我在会感觉到无聊,提议开车陪我出去转转。其实我一点也不闷,我似乎更喜欢呆在家里。但既然若美提出来了,我就也没去反对,毕竟,对于出去转转来说,我并不感觉到厌恶。   若美开车的时候,喜欢开着天窗,让风呼呼的吹进来。我不知道若美为什么喜欢这样,我没问过——年少的时候我们喜欢去追问很多“为什么”,现在年纪大了,我不敢再去追问了,因为很多时候,我就是在这样不停的追问自己的时候开始迷茫。   我们去的是石宁城外不远的一个乡村。然后我们在乡村旁的公路上停下来。4月,稻田里已经布满了翠绿的禾苗。风从远处吹来,禾苗就轻轻的俯下身体。这样的景象会让我跳下路基走到水田边,静静的看一会禾苗上飘动的风。我也会拾起一个土块仔细端详,然后用手指把它捻碎,轻轻的把它撒在水中——场面如同空旷的天空下,一个庄稼人在碧绿的稻田中劳作一样恬静。但此刻我的心潮澎湃。不知道为什么,直到现在我看到庄稼长得好就打心眼里高兴。这种高兴能让我的心境突然开阔起来。无边的稻田有多大,我的心境就有多宽广。当然这种高兴还来自于,我知道我还没忘记自己还是个农民。   于是我想起了一个开心的事儿,就拍拍手上的泥土返回若美的身边。我说:“若美,你还记不记得咱高中时流传的一个笑话,赵小波——好象就是你们七班的吧——和几个人星期天去钓鱼,路过一片麦田,吃惊地大声说:‘这是谁家种了这么多韭菜啊’?!”   若美就配合的笑笑,说:“我也不一定能分得出来。”我说:“咳,是哦,等我们的下一代恐怕连什么是庄稼什么是杂草都分不清楚了。”若美听完后,没说话,在想着什么东西,然后很无奈的笑了一下自己的思想。对我说:“林,这里像你的老家么?”我说:“不象”,我指着远处的村庄说:“到现在我们的村子还没有一幢楼房,你看他们都是二节楼,三节楼了——咱们那儿有比这破,比这穷很多。”若美说:“嗯——我以前经常一个人来这里的,我常常把它想象成是你家乡的样子,其实我一直很后悔,当初在平山的时候没去你家乡看看。”我说:“没啥看的,和平山的其他农村没啥区别,再说你这样想过了,就更别去看,看了会失望。”若美说:“嗯,不去看,以后这里我也不会来的——其实我挺傻的,明明知道这里不像,还是要问你,我不该问的。”说完,若美转身往车上走,嘴上还在重复“我真不该问的”。   那一天在回去的路上,若美几乎都没说话,我知道,若美在感伤着她破碎的梦想。这让我很后悔当初脱口而出的那个“不像”。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着,外面的疫病依然猖狂,每天都会死人和有人被感染。让人觉得世界除了家里已经没有一块净土。因此我和若美开始几乎不出家门,就这么在家里呆着,其实这种关系很莫名,我们不是恋人,也不是亲人,但却能够平和的共处一室,一起吃饭,一起看电视,一起做家务。没有一丝的尴尬和别扭。我们仿佛像是一对已经在一起生活了几十年的夫妻,话语不多,但很和谐,即便不说话,我们也知道对方要干什么。我们又像快要谈恋爱的一对男女,对对方的过往充满好奇,但又不好意思刨跟问底。我甚至像当年一样想探询若美的身体,但又怕太唐突。总觉得要拉手、亲吻、摸乳这样一步一步的按步骤来。否则就会破坏什么。我知道那一天早晚会来,我也等待着它的发生,但这样的机会总是姗姗来迟。   直到有一天下午,我在院子惯常的吸烟,惯常的思考问题。那天我的视线是停留在院子里的那两棵大杨树上,让思绪顺着树干自由飘飞到空气中。思绪飘飞的时候,我的目光就有点散乱,视线就有点模糊。两棵伟岸的杨树和伸展的树枝在我的眼中就开始变形。就在我视线这样游离模糊的第三秒,我仿佛识破天机一样突然猛的打了一个激灵,身体险些像后倒去。因为,那一刻,在我的视线中,两颗伟岸的杨树在天空中呈现出一个大大的“林”字!   那一天,我呼吸急促的回到屋子里。若美却在客厅的沙发上静静的睡着了。我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单膝跪在了若美的身体前。从上到下轻吻若美如绢的秀发,像亲吻心中最神圣的女神……   不知道什么时候,若美在我的这种亲吻中惊醒了,她翻了身,发出了一个疑问的“嗯?”字,然后睡眼迷离的看着我。而我,似乎还像一个惊魂未定的人一样,手指指向院子的方向,发出短暂而且急促的语言:“杨树,两棵,林。”   若美在听完我的这三个词汇后,一下子惊醒。一把将我搂在怀里,很紧很紧。   真的,那一刻,我和若美身体都在激烈的打颤,一股感动从我身体中传递给若美,一股悲怆又从若美的身体内向我传来。除了亲吻,我们别无选择。是的,我们颤抖着接吻,颤抖着相互抚慰,异常激烈。时间已经不存在了,空间似乎也在爱和激情的冲击下开始变形。我们相互解开对方的衣扣,我又见识到了若美胸前的小白鸽。我把它轻轻含在自己的口中,爱得很贪婪。   那天我赤身裸体的把同样赤身裸体的若美放在身下的时候,头脑里多少恢复了一些思维。我知道眼前的这一场景是我所期盼的,但似乎也是我规避的。这说明,很多时候,怕和盼望在我们的潜意识里真的很难分清楚。这样的思绪在我头脑中短暂的飘过后,欲望就立刻把它充斥到远方,我分开若美的腿,准备进入她的体内。   那一刻,一直闭着眼睛的若美突然惊醒,说:“林,不行。”然后双脚在迅速一起靠拢,我说:“若美,你怎么了?”若美说:“林,真的不行。”若美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异常平静。这一下子让我万分扫兴。我直勾勾的看着若美,想让她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若美说:“我们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这样会毁了你和洁婷的幸福——不,是毁了我们三个人的幸福。”我不服气,依然保持着随时准备进入的姿势反问若美: “那你现在幸福么?” 若美眼神横横的看着我,咬着嘴唇说——幸福。我大胆的和若美的目光对视,想让她的谎言因心虚而不攻自破。但若美在说完幸福两个字后接着说。“林,你幸福我就幸福!”这让我一下子就泄气了。   那天,若美穿好衣服后说:“林,你在生我气么?”我说:“没。”   若美说:“其实我曾经下过决心,如果真有一天能再见到我,即便是你我都已经结婚生子,我也要做一次坏女人。把我的身体再一次完完全全的给你。可我听到你和洁婷的故事后,我改变了主意,每一次我有罪恶想法的时候,你那个我没见过面的洁婷都会在我的脑海里跑出来,拷问我。问得我无言以对。真的,你的洁婷是个好女人,好到让我对她都心生嫉妒。你不知道,我让你每次给我讲洁婷的故事的时候,我心里都在比较,甚至在叫劲,我觉得我能比她做得更好。可每次晚上静下来的时候,我又觉得自己好可笑。也觉得自己好卑劣——我没理由为了自己的幸福去伤害别人。更何况,我已经想通了,我的林到底和谁在一起会更幸福。”   那天,我是手扶着头闭着眼睛痛苦的听完这些话的,我对若美说:“若美,如果真的有下辈子,我会做你的子女,用一生去报答你。真的。”   若美挤出一个温暖的笑,说:“算了,林。如果真的有下辈子,我今生就会和你的洁婷商量好,让她下辈子给我一次爱你的机会。”……   和若美这样对话的那天晚上,我赤身躺在床上,开着窗,让凉凉的夜风渐渐冷却我的身体,也让我的思绪平静地面对我的灵魂。我把自己和若美的故事在记忆中调阅出来反复品味,我发现对于若美来说,我就是个乞食者,高中时代,我向若美乞讨的是食物,是人生的未来。而现在,我向若美乞讨的是精神食粮,乞讨的是心灵的慰籍。对于若美,我只有无止境的索求。我其实压根不配被若美爱,甚至不配被任何人爱,因为,我似乎没认真的爱过任何一个人。   我决定走了,虽然我知道我的离别会让若美痛苦,但是,我继续呆在这里本质也是为这种痛苦进行累积,然后在某一天不得不离别的时候更大的爆发。我不能这样再去伤害若美,是我对不起她,真的,对不起把发带和身体都送给我的若美。   2003 年4月17日的早晨是我和若美道别的时刻。我对若美说:“我要走了。”若美似乎没事的人说:“去找人?”我说:“嗯”。若美就要去开车送我。我说:“不用了,走着送,到大门口就行了。”若美就和我并肩走出别墅。在大门口,我对若美说:“别送了,我走了。”若美想了想说:“再见。”一阵风吹来,若美的长发乱舞。我说:“我帮你把头发扎上吧?”若美说:“好啊,用什么?”我从衣袋里掏出那个发带把若美的头发认真的扎好,然后看了看说:“真美。”若美说:“你还留着?”我用力的点点头,说:“嗯,我走了。”若美依然平静的说:“再见。”就返身而去了。走出几步,我忍不住回望一眼若美,她的背影正在剧烈的颤动,一只手拂在脸上。她哭了,真的,她哭了。   姓林名涛的男人已死,卒于2003年4月17日,享年25岁!   (全文完)   后记   尼采说:“我们业已废除真正的世界:剩下的是什么世界?也许是假象的世界?……但不!随同真正的世界一起,我们也废除了假象的世界!”我想我可以把这句话做为我30岁前的人生总结。因为我已经无法弄明白我到底是真实还是虚假,比较可能的是,我把我的小丑陋、小恶习真实的展现在你的面前,让人产生一种我很诚实的错觉,从而把一个大奸大恶的真实自我安全的隐藏起来。也恰恰是因为我承认了我的小丑恶,因此在你眼中我虽然没做过什么好事,但似乎并不算坏,甚至还有一颗向善的心。但我对自己这样的形象表示怀疑。人常说,大智若愚,那么我的这种真实也极有可能是大虚若实。   以大虚假冒充大真实,这真的是一件十恶不赦的事儿。   甚至就连我的这篇文章,或许也是在假借反思生命,拷问灵魂的借口,来对现实进行逃避。现在,我必须要扪心自问,我想把我的读者带到哪里去?说实话,我希望你们能幸福,希望你们能体味到人生的真意,希望你们在痛苦迷茫和堕落的时候以我为鉴。   最后说三句话,我认为很重要的话。   1、 苦难的日子并不可怕,它确实是人生的财富。否则,你的人生将一片苍白。   2、 幸福和金钱无关。卡尼曼的《前景理论》表明,很多时候,他们甚至是成反比。   3、 当你迷茫、空虚的时候,你必须要求自己耐得住寂寞。如果你感觉快忍耐不住的时候,就用我的这篇文章来打发那些无聊的时光。 ☆∴.﹡﹒*﹒。.*﹒。.☆....﹒。.∴*'.﹒..∴☆..﹒.*﹒。. ☆..﹒*﹒. 。﹡..∴☆﹒..∴☆..﹒.*﹒。. ☆..﹒*﹒.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天煞孤星 风】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 ﹒﹡..∴☆﹒..∴☆..﹒.*﹒。. ☆..﹒*﹒. 。﹡..∴☆